第22章 水母（22）
水母（22）
葉妝這輩子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為了一支簽來拜什麽從沒聽說過的神。
但此時她不僅這樣拜了，還拜的很虔誠。
雖然飾演過不少情感不順的角色，但葉妝本人對于愛情還是十分向往的。
于是面對貞慈娘娘的聖像，望着慈悲的面容，她在放棄和相信中沉默許久。
最終葉妝擡起頭，選擇了許願。
她衷心的希望這支簽子是真的，希望能夠找到一份真摯的感情。
等葉妝認真跟貞慈娘娘在心中講完訴求，她顫動睫毛睜開眼睛，發現君翎已經等在那裏了。
她說：“走吧，去下一個項目。”
葉妝深刻的懷疑這家夥根本沒有聽烏廟祝的話，她豎起眉毛：“你跟貞慈娘娘好好說了請她破這個壞簽了嗎？”
君翎撇撇嘴巴，目光落到別處：“信則有不信則無，我不信這個。”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貞慈娘娘不要放在心上哈。”葉妝面向聖像念叨了一會兒，而後看向君翎。
她語重心長道：“如果這回是好簽就算了，主要是抽中不好的了。
那你就拜一下嘛，也不礙什麽事。曉蘭說貞慈娘娘會偏愛女生，一定會照顧你的。”
君翎被她盯得沒辦法，只好在聖像前站定，雙手合十。
走出貞慈廟，離開這個環境，葉妝唯物主義的腦細胞又開始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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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抽到的上上簽握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
感嘆道：“甜甜的戀愛什麽時候能輪到我啊……
這玩意真得靠譜嗎？”
不光是被她攜着拜神的君翎覺得無話可說。
暗中藏在她影子裏，想觀察海月離開後葉妝狀态的小梅花，更是沒忍住。
她差點将散開的黑霧凝結成實體，要張口罵她有海月那麽好的非人伴侶還不滿足，簡直是不知好歹了！
為了不傷害到葉妝的身體，那天海月狠下心，徹底将她陸地上的部分鎖入休眠狀态。
她屏蔽了一切能看到葉妝的感官，回到了大海之中。
貞慈娘娘指出來的路很明晰，幫助女性擺脫困苦、獲得來自她們的正向情緒。
積攢足夠的情緒演化出人身，那時她與葉妝在一起就不會致她于死地了。
海月不願意讓任何人傷到她的心愛之人，包括自己也不行。
她将龐巨的、深藏于海底的巨大水母嵌合體，頭一次拆分成無數只品種各異的小水母送到了海面上。
這是一次毀滅性的嘗試。
海月的這個決定做的十分艱難，她覺得自己為了獻祭生命力，已經縮小十分之一的本體會繼續折損下去。
也許到最後就沒辦法給葉妝展示了。
水母本身就是脆弱的、很容易死亡的生物。
保持巨大的身體時，她輕弱的觸手跟傘蓋，時不時都會被海底擁有巨大殺傷力的鯊魚、劍魚、鯨魚撞出碎片。
将它們分解成烏央烏央一片孱弱的小水母時，面臨的生存危機就更明顯了。
但海月不在乎那樣的後果，她甚至不在乎本體會不會死掉。
她只想更快一步獲得來自女人們的喜悅、激動、興奮等一系列真摯的情緒力量。
僧帽水母不要命的游到岸上，用特殊的、美麗的、恍若帽子的形态去驚豔四座，以昙花一現的姿态奔赴死亡。
桃花水母聚成一團躲在海岸線上，随時準備出動，去打撈不幸溺水的人類，在暴雨中被浪濤掀翻的船只。
冥河水母專找在深海中潛游的科研潛水艇，在攝像頭面前肆意展示自己神秘、危險、像是舞女手中的緞帶一樣的腕足，順便幫它們清理艇上沾着的藤壺、牡蛎。
海月水母更是自願進入捕撈船的拖網中，只要能獲得正向情緒，成為一道涼拌海蜇皮對她來說也無所謂……
連海洋學家都發現了許多罕見的水母忽然大爆發，争先恐後的開始入海觀察、取樣做研究。
無數只、無數種的水母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獲得情緒力量。
海月也不知道自己身體裏竟然蘊藏着那麽多不同種水母的基因鏈，她本身就是瘋狂的、非人的存在。
為了能夠用安全的姿态吞噬葉妝身上的香氣，她選擇了最快的、自毀的方式。
而化人需要的情緒力量，也在源源不斷的幾何式增長着……
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和喜歡的人重逢。
正如阿茶所說，她對自己親手烹饪的食物有着絕對的自信。
在《開間店吧》最後一天的考核環節中，她們毫無懸念的拿到了98個好評。
這是節目開播以來評分最高的一次。
捧着紀念金獎，葉妝這些天有些混沌的思緒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來時嘉賓們從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時間奔赴而來，離開的時候大家卻是一起走的。
這兩個月，有開心、有辛勞，有堅持、有享受，葉妝也跟這個嘉賓小團隊混的越來越熟了。
最後的分別時刻，舒願是最難過的。
不過她難過的點，不光是這次的節目結束了。
“啊啊啊，我們團下個月就要去六個城市巡演，我很多舞蹈跟歌詞都不記得了。
好想畢業退團嗚嗚嗚……”
葉妝側着頭看她，疑惑道：“你真的想退嗎？那我拜托我媽問問你們公司的違約金？”
舒願沒想到她能這麽耿直，悲傷的情緒感覺都被沖淡了不少。
還是阿茶解圍道：“老板娘真貼心啊，不過舒願只是說說而已，她可是她們團的團寵呢！”
語罷她笑眯眯的湊過來：“不過我還真有事想拜托你，不知道你們那裏有沒有美食綜藝的資源呀。
學員可以找我、導師也可以找我！”
葉妝：“好好好，我一定幫你問問。”
一番嬉笑打鬧，成功讓離別的傷感變淡許多。
快到地方時，君翎跟阿茶換了個位置，坐到了葉妝身側。
“妝姐。”她明顯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我進入瓶頸期了，準備去戶外采采風。
找到手感不知道要多久呢，你拜托我的畫可能遲一點才能給你。”
海月離開的時候，自然在蜃景裏也抹去了葉妝向君翎求畫時細致的描述。
她只記得自己約了一組裝飾油畫，忘記了想要的是什麽。
君翎都這麽說了，葉妝自然是答應下來：“好啊，那就祝你早日脫離瓶頸期！”
兜兜轉轉回到家中，正好是飯點了。
葉妝把行李丢到客廳就先去了一趟文霞家。
席上，她想起阿茶的囑托，真就問了一下。
“媽，咱們最近有沒有什麽廚師綜藝、畫畫綜藝的資源呀？我這回認識的兩個朋友都是她們各行各業的翹楚，可以給你湊湊數。”
文霞沒想到女兒這麽多年過去，終于在娛樂圈裏有幾個在乎的朋友了。
她當即應下：“我回去看看吧。主要這兩個都不是主流節目，你要說什麽考驗演技、唱功的就有很多資源了。”
葉妝彎起眼睛：“比拼唱功的節目也行呀，舒願跟楊叔唱歌都挺厲害的，他倆還是爺孫CP呢，你請的時候可以一起請。”
文霞笑了笑，擡眼看向女兒：“先不提你那些新朋友了，你打算這回的假期跟上回拍電影的一起休嗎？”
葉妝驚喜不已：“哎？一下休三個月可以嗎？”
不用扯皮就能鹹魚躺，媽媽這回太善良了吧！
“期間有幾個訪談節目、游戲類節目，不過都是兩三天能錄完的……”文霞想了想，補充道：“應該還要去一次海城，《水患》要開始造勢了。”
一聽不是徹底休息，葉妝伸出四根手指開始讨價還價：“那我要四個月假期。”
飯後，葉妝回到自己家中，她不在的時候保潔阿姨将她的家維護的很好。
她推開卧室房門，望着裏頭明顯有所改動的裝潢，整個人愣住了。
葉妝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在出發前，為什麽好端端的要把雙人床從中心移到角落。
這個舉動只能讓卧室裏空出一大一片空地，這片地方她騰出來準備幹什麽，想來想去都實在毫無頭緒。
走進衣帽間，望着裏頭整整齊齊的衣物，葉妝心情終于變好一些。
看來自己從海城回來在家鹹魚的時候還是很勤快的，居然把衣櫃徹底收拾了一通，按季節、薄厚、質地、顏色區分的清清楚楚不說。
甚至挂起來的大衣邊上，還放了盒裝的搭配內搭和鞋子！
“我有這麽勤快嗎？”葉妝揉揉微亂的頭發，實在想不起來收拾東西的細節。
她本以為在溫泉山莊時，自己想不起來的事、覺得不太适應的事已經夠多了。
但等真正回到家中，才知道什麽叫做無所适從。
她總覺得浴缸比以往要空，覺得裏面應該能再裝下別的什麽，最好是柔軟、冰涼還能按摩的那種。
為了達成這個願望，葉妝去家具城逛了三趟，想找到最符合自己心意的水床。
看到什麽新鮮的吃的用的，總想開口跟別人分享。
就算身邊沒有一個人影，也會萌生出那股鼓噪的分享欲。
再也吃不下海蜇絲、鱿魚須這類海物，跟君翎一樣、光是看着它們被精心烹饪端到桌上的畫面，心裏就會覺得殘忍。
上百支口紅裏，獨愛的只有那支幹枯玫瑰色。
只有妝容跟它特別不搭、塗上特別突兀的時候才會放棄使用，否則就算疊塗唇釉、唇泥，葉妝也不會放棄它的香味。
除此之外，葉妝還去看了好幾次口腔科醫生，她總覺得嘴裏有什麽怪東西，但是拍片化驗了好幾次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如果說以上種種不同還是葉妝能夠忍受的。
那麽她手機裏平白多出的私密相冊的密碼到底怎麽解鎖，她完全不知道！
甚至去問了維修店，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個相冊就連識別人臉、找回密碼的辦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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