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見”
“看見”
林羽生所有委屈的小表情立刻收了起來,戲谑地看着他哥,很久之前,他就好(火)言(上)勸(澆)誡(油),何潛行再這麽暧昧下去,可不好收場。
“林羽生是你弟弟?”陳笑冷笑一聲問。他曾經拿着林羽生的照片質問何潛行,何總可沒有否認啊,“故意讓我誤會,他是你的小情人?你安的是什麽心?!”
“我之前沒和你說過嗎?”何潛行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眼看陳笑真的生氣了,急忙說,“現在你知道了,我一直告訴你要離他遠一點……我要給你創造點危機感嘛。”
危機感?陳笑捏着輪椅的把手,我再沒有危機感,恐怕就被你生吞活剝了。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清醒一點,陳笑,在金主面前,你有什麽資格說不喜歡,哪輪得到你不喜歡?
“之前是故意讓我誤會的?”陳笑抱着胸,這表情,和審問出軌丈夫的原配一模一樣,“兄弟倆一樣惡劣,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很好騙?看我被你耍的團團轉很開心?”
“不高興了?”何潛行小心翼翼地問。
“也沒有,就是想着,怎麽樣才能讓你有些危機感。”陳笑慢吞吞地搓着手,“林姑娘說的可一點沒錯,男人是彈簧,你弱他就強。”
何潛行猛擡頭看着他:“你想幹什麽?”還不夠有危機感嗎?陳笑一次又一次從他的手心中逃出,生了孩子都不消停,還想着帶着孩子一起跑,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真的很像讓人把他關起來,讓誰也找不到他。
“還暫時沒想好。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什麽都幹不了。”陳笑說着,看到他一副焦急的樣子,心底居然升起了一絲愉悅,“朱斐然說我茶,我覺得比起何總,我自愧不如。”陳笑擡着臉,虛虛看着夜空,眼裏似乎全是繁星,仔細看,卻什麽都沒有。趁着現在,快點兒作,把平日裏的委屈全都甩回去,何潛行這會兒正內疚着,絕對全是縱容。
林羽生生完整看完一幕情人翻臉的戲碼:“陳笑,你可以更茶一點——我只是想說,幹得漂亮。”
既然林羽生自己送到槍口上,那可就別怪何總罵人了,何潛行揉揉自己的眉頭,如同陳笑想的那樣,完完全全站到他那一邊:“別演了,你一點也不可愛——再怎麽裝可愛,也沒法岔開話題,你自己排查了嗎?”
“哥,你該知道,哪有什麽人能把我控制住——”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兩個人,“你在懷疑我?!”
“這是事實。”陳笑是第一受害人,他當然有資格懷疑每一個人,“剛才的蛛絲,不是你身上扯下來的嗎?”
“不對,你是在懷疑我?你居然會覺得我是兇手?”林羽生的臉上又挂上了那副半譏諷的笑,眼睛卻看向何潛行:“好啊,陳笑,這筆帳我算是記下了——怎麽?有證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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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蛛絲還不能算作證據嗎?傀儡師不都是這樣演的?
“何潛行,從小開始,我幹什麽都讓你。”林羽生直指何潛行,“管管你老婆,我讓你,不是我怕你,只是因為你是我哥,我們還沒出生就在一起了,怎麽,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有些事情,不必說破,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我沒說是你。”何潛行向前跨了一步,林羽生卻往後推了一大步,“林羽生,你是我孿生弟弟,你在想什麽,我一清二楚。”
一連串的“事實”,已經砸的陳笑暈頭轉向,他一直以為的“情敵”,居然是何潛行的弟弟,而且是孿生弟弟!
一個靈魂被硬生生劈成兩半的痛苦,陳笑比任何人都明白。
他擡頭,對上了林羽生發紅的雙眼,委屈得像個被霜打了的孩子。陳笑苦笑,該看不見的時候,這雙眼睛看的清清楚楚。那一瞬,他眼前仿佛出現了死去的哥哥。
“反正我們也沒什麽關系,我姓‘林’,又不姓‘何’!”林羽生捂着自己的眼睛說。何潛行說他也就罷了,從小到大不知道被哥哥罵過多少次,現在怎麽連陳笑那個還沒“跨”過來的都開始對自己指指點點了?
“都是我的錯。”陳笑搶在何潛行之前說,“我不知道……別哭了。”
“我才沒哭呢。”林羽生放下手,臉上是一個如狐貍一樣的笑。
他有點不忿,這多大點事,不就是兩根蛛絲嘛。就這?他還以為自己被哥哥懷疑了,真是的,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傷害。需要找點樂子來安撫一下才好,他四下張望,那群狐朋狗友三三倆倆走了進來,他一眼就看到了白含。
我嫂子沒辦法欺負,我還不能欺負欺負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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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含抱着手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還沒反應過來,麻将桌子已經支了起來,以林羽生為首的幾個人摩拳擦掌,理智告訴她,自己就是那頭待宰的豬,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她下意識往陳笑身邊靠,一下子就對上陳笑那雙空洞的眼睛,好似能看穿一切,她急忙撇開頭,又要面對何潛行那張冷臉。
太可怕了,白含要是早知道四年前的那個包如此棘手,就不拿了,她掩住哭泣的臉,坐到了桌子上。
陳笑豎着耳朵,聽到四周一片稀裏嘩啦,剛才如此劍拔弩張,此刻,所有人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無論怎樣争吵懷疑,都能若無其事地被“利益相關”四個字連接到一起:“你們為什麽姓不一樣?”
害得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兩家人。
“他跟養父姓。”何潛行看着搓麻将的弟弟,心中是無限的愧疚,“我們是雙胞胎,你該知道,很多家族中,雙胞胎是不吉利的事情。”
陳笑明白,雙胞胎中的一個,會被抱走養到其他人家,這是唯一能讓兩個孩子都活下來的方法——當年,若不是母親極力阻止,被抱走的,就是陳笑本人。
“什麽不吉利,不過是害怕搞混了繼承人。”他還記得母親的嘲諷,“真以為自己家有皇位要繼承啊。”陳夫人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這話的時候,大家臉色都不好看,正如此刻的何潛行。
陳笑看不見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光變得無精打采。
“你們感情很好。”陳笑握住何潛行的手,他身上的火苗,幾乎是貼着他的身體在燃燒,陳笑想讓它更加明亮一點,我的幻覺越發嚴重了,從開始的幻視,到現在現在,居然能在每個人身上看到奇奇怪怪的光。
“雙胞胎嘛,我們從小就知道彼此存在。”何潛行說,“他自己主動提出要去娛樂圈闖一闖。”我知道,他只是避免和我鬥争。
他從小就這樣,說着最狠的話,心裏卻把每個家人都放在心上。
陳笑靠在了他的身上,卻想到了自己的孿生哥哥,在車禍的一瞬間,把自己護在了懷裏。
“我可不是陳謹言。”林羽生又丢出了一張牌,“陳笑,我可不認你是我嫂子。”
如果不是陳笑一直盯着他,可能會錯過這句話。半晌,他察覺到,林羽生在安慰他:“林羽生,謝謝你。”陳笑看着窗外,屋外晚霞流光,如同林羽生身上一樣溫暖。
林羽生叼着草莓味的棒棒糖,這把牌不好,他跺了一圈腳,只顧忙着抓牌,只是在陳笑叫他名字的時候,微微動了動耳朵:“糊了——我這個人,有好戲看就行了。”
口是心非。陳笑明明看到他身上的光點跳躍起來。
“你明明很高興。”陳笑也輕松起來,“我都看見你身上的光在跳舞。”
他說的很小聲,可所有人的動作都聽了下來,打牌和麻将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陳笑身上。
“你指的,是什麽光?”
“是我自己亂想的。”陳笑聳肩,“幻覺吧,你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光,你和何潛行都是黑色,說起來,我第一次看到黑色的光呢。”
林羽生看向了何潛行:“像火焰一樣?”
陳笑歪着頭,想了一下:“也不是,有光點,有像絲線,也有火焰。”在場的每一個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如同在看一個金剛芭比。
過于安靜了,陳笑差點以為自己說出了什麽話——“看什麽看,我嫂子那麽好看,當心我哥揍你們啊。”林羽生哈哈一聲,推到了面前的牌,“剛才這把不算!”
“你不會牌不好故意的吧!”白含立刻配合地叫了出來,“一個個都盯着我,剛才我難得運氣好一把!”
熱鬧的牌局聲又響了起來,就好像剛才的事根本不存在。林羽生哼起歌來,別人是不是特意給他喂牌他不管,反正他今天大殺四方。
何潛行嘆了口氣:“陳笑,有些事情,已經不是你能夠選擇的了。”他知道陳笑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他卻不能回答,只是告訴他,家族商量之後,會給他一個答案。
幾圈麻将結束,天已經很黑了,從來沒有這麽遲過,來賓都很不安,有來頭的都知道了,下午的毒殺,雖然他們對陳笑這個無名小卒全不在乎,甚至連陳笑是哪根蔥都不知道,不妨礙,他們對家族中出了叛徒這個事實有了清晰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