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節課,一直是班會
一處高檔別墅。居山臨江,安靜清幽,一地難求。
窗外的環山道林木蔥郁,綠意瑩然。當車平穩駛近時,溫銳攜丁麗珊、溫朔已在院門口等了。
溫銳屈身把蔣雁和溫凝扶下車,清隽的臉上笑意盛:“媽,凝凝,回來啦。”
蔣雁“嗯”了聲,溫凝禮貌地一一叫人:“爸,丁姨,小朔。”
溫朔站在他媽媽身後,乖乖應道:“姐姐好。”
“對,凝凝也好。”溫銳攬着女兒的肩往屋裏帶,欣慰地誇耀:“在自己家還這麽懂禮貌,我女兒真好。”
一席話聽完,溫凝覺得頸後橫着的手臂,更突兀不适了。
“媽,”丁麗珊捧了新沏的茶放在蔣雁面前的茶幾上,笑着嗔道:“您真是和一般老人家不一樣,怎麽都不多疼點兒孫子的?”
“小朔在家總說想您呢。”
蔣雁臉上浮現的笑影淡了。她的邏輯簡單,誰對溫凝好她就越喜歡誰,別的不幾乎在考慮範圍內。
“你說的一般老人家,那是重男輕女的偏心眼。”
蔣雁把剝好的碧根果仁放在溫凝細白的掌心,緩緩說着:“我是重女輕男的偏心眼,也沒什麽差別嘛。”
丁麗珊被堵的啞口無言,強作歡顏道:“媽,溫銳,我先去廚房看看菜去了。”
溫銳點點頭,含笑說了句“辛苦了”。
客廳繁複的水晶吊燈懸在溫銳頭頂,四十多歲的男人仍是眉清目朗,儀态翩翩。
溫銳的氣度很容易讓人想起校園裏的溫潤學者,而不是什麽白手起家,精明強幹的上市房地産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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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銳推了推眼鏡,似有深意:“媽說得對。年紀上來了就越覺得女兒貼心,兒子簡直混世魔王一個。”
溫凝斯斯文文拈了個話梅,當沒聽見。
“凝凝,話梅味道好的吧?”溫銳獻寶似的笑了:“爸爸去清市出差,知道你喜歡吃話梅,特意買的。”
溫朔眨眨眼說:“姐姐我作證,爸爸沒騙人!昨天我想吃的,爸爸還說要留給你。”
溫凝含着話梅,眉眼一彎:“謝謝爸。”
然後她捏了一把溫朔的小臉,把話梅罐推給了他:“小朔喜歡就多吃點兒。”
随着女兒輕柔和緩的動作,溫銳的目光點亮了一瞬,複又黯淡下來。
可是,商人的字典裏沒有“悔愧”一詞。
溫銳心想,等女兒成年,時間沖淡了,多送些名車香包一樣慢慢還是可以挽回的。
他還在怔忪間,一向粘着姐姐的溫朔,就連拖帶拉把女兒“請”回房間說悄悄話去了。
溫凝被溫朔安置在他最喜歡的懶人沙發上,靠着問他:“小朔,最近在班上有沒有跟你表白的女孩子了?”
溫朔臉通紅,梗着脖子說:“姐姐你答應我不提這件事的!”
溫凝忍笑道:“好,我不說,我不說。你比姐姐我混的還好,我還沒收情書呢。”
溫朔清靈可愛,性格溫和,又從不欺負女生。才念三年級,書包裏倒出來的小情書就能壘成一摞了。
要讓丁麗珊知道準要鬧到班主任那裏去。所以溫朔不肯告訴她,只偷偷說給姐姐聽。
溫朔人小鬼大,一本正經道:“那只能說明姐姐班上的男生沒眼光。”
“你可真是小情聖了啊,溫朔。”溫凝搖搖頭,嘆了聲氣:“以後長大了還怎麽得了。”
“姐姐,我問你噢。”溫朔臉皺成一團,為難極了:“老師說要聽長輩的話,那長輩說錯了該怎麽辦啊?”
就當沒聽見,還能怎麽樣。溫凝垂着眼簾,輕松道:“你就事論事呗。”
溫朔倚到姐姐身邊,神神秘秘的:“姐姐,外婆上周跟我說讓我少纏着你,說你以後不會對我好,我覺得她就錯了。”
小男生忸忸怩怩,低頭背着手說:“我最喜歡姐姐了,姐姐你別不來看我。”
童言無忌,溫凝端詳了眼溫朔,眼裏一熱,聲音輕如絮:“小朔,姐姐也喜歡你的。”
溫凝與溫朔,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然而沒有八點檔的小三上位劇情,丁麗珊是在溫凝母親逝世後,溫銳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
因為種種往事,溫凝嫉妒過、也讨厭過溫朔。
溫凝橫眉冷對,孩子眼裏純真的孺慕卻不會騙人。溫朔從小就對姐姐表現出了莫名的依賴和喜歡。
喜歡到了一個,讓丁麗珊覺得抑郁的地步。
溫凝念高一,溫朔才八歲。溫氏地産偌大的家業擺在眼前,丈夫近年态度暧昧,兒子還天真得很,丁麗珊幾乎要急出內傷來。
溫凝卻游刃有餘,漸漸釋然了。随溫朔喜歡好了,只當多了個小玩伴。
她有奶奶的加倍關懷,一點兒也不缺愛,就不勞煩更多的人走進來了。
就連父親溫銳,也一樣。
一頓午餐食材上等,菜品豐盛,做宴會迎賓都足夠。
溫凝喝了兩碗蓮藕排骨湯,随意吃了些時蔬,就停了碗筷。
回去時,蔣雁讓司機一路駛進市中心,選了家溫凝喜歡的火鍋店,足足點滿了一桌菜。
蔣雁振振有詞:“學習那麽辛苦,好不容易歇個周末,還不得讓你吃頓輕松喜歡的。”
奶奶寵孫女的勁兒勢不可擋,溫凝偎在蔣雁肩畔,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一,高一年級摸底測試如期舉行。
數學和英語都不難,考完最後一場語文,沒答案可對,教室裏一片輕松自在的談天說地聲。
何櫻捏着寫了一天酸疼的手指,踱到按學號排列的考試桌前,“凝凝,東西還沒收好嗎?我幫你收,一個人在座位上寂寞死了。”
溫凝瓷白的面上泛着奇異的嫣紅,“我就來了。”
何櫻手在她側臉上一貼,滾燙,再一探額頭,冰冷。她擔心地問:“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
溫凝低眉,語聲飄忽:“沒事的,櫻櫻。”
“我……語文考試作文交了白卷。”
何櫻把一聲短促的驚呼卡在喉嚨裏,目光閃爍。
摸底考試的作文題,是一篇命題記敘文。角度小,貼近生活,語文組意在考驗學生敘事言情的功底。
從小學寫到高中,永恒不變的經典文題——我的母親。
留給作文的四十分鐘,溫凝如坐針氈,始終動不了筆。
——因為她的媽媽只是照片中定格的一縷倩影,不會說也不會笑,怎麽寫呢。
何櫻撇着嘴,急得快要哭了:“那怎麽辦啊?你成績這麽好的。”
“凝凝,我陪你去找沈老師說吧。”
看見何櫻比自己還急,溫凝笑容輕淡:“又不排名的,小考而已,等試卷發下來再說吧。”
在周三的中午,高一年級組緊趕慢趕,完成了全部批閱工作。
徐挺正巧去辦公室拿數學作業,一眼被劉業勤認出來了:“就你,上次那個串班的小帥哥,留一下。”
徐挺這妖孽,劉業勤算是記下了。
弘文班的梅老師正泡着茶,擡眼羨慕的笑着:“是科創班的徐挺吧。我剛改到他試卷,數學全卷就扣了兩分,真不錯。”
“這麽厲害的啊?”劉業勤起身拍拍徐挺的肩,“替我把你們班數學試卷帶下去發了。”
語文組組長也喊住他:“诶等等,你們班主任不在,語文試卷你也帶下去吧,謝謝啊。”
第四節課剛放沒多久,住校生回宿舍休息,走讀生大多去校外或者回家覓食了。
校園裏空蕩蕩,老師們能抓到一個壯丁是一個。
于是,徐挺捧着厚厚一沓試卷下了樓。
班裏一個人也沒有。
徐挺站在講臺上,利落地把試卷分成幾疊,準備拿給各組組長分發。
他在白紙黑字中穿行的指尖一頓,抽出一張雪白作文紙看了眼,心裏感嘆:“科創班還有這麽虎的?作文一個字都不寫。”
翻過面,密封線內的字跡靈秀飄逸:高一(7)班,12號,溫凝。
居然還是她。
徐挺心裏一蜇,下意識把溫凝的試卷反扣在講臺上,眼不見為淨。
——仿佛看不見她的名字,心裏就不會躁郁了。
“算了算了,怎麽能和女孩子計較,助人為樂是美德。”
徐挺想了想,用溫熱的掌心撫平了試卷上壓出的褶,拿着往溫凝的座位走去。
他沒把試卷随意攤在桌面上,而是俯身小心翼翼,塞進了她抽屜裏。
不明白為什麽,徐挺就是不想讓別人看見溫凝的難堪和無措,一星半點都不行。
在他眼裏,溫凝永遠應是冷冰冰的,光豔動人的美麗與驕傲。
徐挺俯身時,視線從低處掠過,映入眼簾的是校服裙下一段纖細瑩潤的小腿。
他倏然轉身,溫凝就立在身後。
一室寂靜,徐挺忽然生出一絲隐秘心思被洞穿的羞窘。
徐挺手裏揚着試卷,單手撐在桌邊笑:“我說溫凝,你怎麽站人身後都不說一聲的?”
又痞又壞,明明是你站在我座位邊。
溫凝不和他計較,掌心柔柔擡在半空,“你把試卷給我。”
但徐挺有點兒好,溫凝不主動說為什麽交了白卷,他也尊重女孩子,不會貿然發問。
這讓溫凝稍稍心安。
徐挺把試卷擡得更高,微涼的桃花眼飛揚,“溫凝,我都有點好奇了,你知道我叫什麽嗎?”
徐挺聽人說起過,開學以來男生宿舍的最高頻詞彙,就是溫凝。
誰要被這位冰美人叫一聲名字,晚上回宿舍得炫耀好一陣。
少年到底是少年,好勝心和征服欲旺盛。
看在白卷的份兒上,溫凝的聲音淡倦的軟:“徐挺。”
但溫凝心裏覺得不經。很難将眼前這個幼稚鬼和被女生們仰慕,清冷蕭閑的徐帥聯系在一起。
心想事成的徐挺耳根一燙。
她說:“把試卷給我,行嗎?”
頭頂電風扇吹動溫凝鬓邊的一縷碎發飄搖,“啪”的一聲作文紙也落入了她的掌心。
徐帥一溜煙跑沒影了,徒留溫凝一人莫名其妙。
作者有話要說: 徐帥融化冰美人好辛苦,溫美人還不懂他藏試卷的深意。
擰巴二人組,暧昧進行時OvO~
至于溫美人的家事謎底會慢慢揭開,各位放心,往後只有溫凝讓後媽吃癟的份兒。
周末愉快,帥的人碼字去了T-T
Chapter 5 ...
溫凝因為交了白卷作文日夜懸着的心,暫時放下了。
摸底測試試卷還沒空分析,就迎來了枯燥高中生活中的一點輕松——校運動會。
作為校園的難解之謎,每逢春游運動會必下雨的哲理,今年在九中又得到了驗證。
清晨的一場太陽雨把天空洗的明淨,雨過天晴後,分外美麗。
全校學生在這一天都是放松的。
孫校長套在等身的皮卡丘人偶裏,站在田徑場門前賣萌迎賓,任由學生搓圓揉扁,合影留念。
操場的看臺邊拉滿了各班風格不羁的橫幅,沈曼回頭看了眼自己班前懸着的八個大字,嘴角一抽。
八班的梅老師笑到不行了:“曼姐,你們班學生這野心還真不容小觑。”
什麽“七班七班,保十沖三”,還挺押韻,高一年級一共就十個班!
沈曼悄聲得色:“總比劉主任帶的火箭班好吧,瞧我的這幫孩兒們,多青春。”
科學怪人雲集的火箭班,橫幅和學生一樣冷豔高貴。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九班淡定表示,我們倒是想,也比賽第一不了啊。
“播報,高一年級男子組四百米預決賽,檢錄完畢。”
上午的最後一場單項徑賽,男子四百米要開始了
學生會幹事一一念着姓名,把運動員帶向各自的賽道:“一道3班王悅,二道10班賀新揚,三道7班徐挺……”
溫凝站在操場邊的草地上,掩着唇打了個哈欠,目光困倦空茫。
九中這類首屈一指的省重點,高水平體育特長生衆多,但全散落在平行班,科創班一個都沒分到。
沈曼開動員會時就說了,“我們七班就不用盼望總分第幾了,能拿下精神文明運動隊就行。”
于是全班發動,班委帶頭。
溫凝是個體育白癡,報名表看了幾遍還是找不出一項合适的,最後只好勾了發通訊稿和終點志願者兩項後勤工作。
手臂被馮琳琳一捏,聽她揚聲喊:“王悅加油!”
毫無征兆的高音,溫凝耳朵裏“嗡”的炸出了聲。
馮琳琳是溫凝的初中前桌,嗓音清脆高昂,人稱“小喇叭”。當年她在一班上課發言,二班學生上着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旁邊的姑娘不甘示弱,扯着嗓子連音調都飄了:“賀新揚加油!”
氣氛緊張又歡悅,終點志願者們紛紛忙着給自己班的運動員鼓勁兒。
“诶?”馮琳琳用手肘輕搗了下溫凝。
馮琳琳脆聲提醒她:“你們班徐挺不是在三道嘛,你怎麽不吭聲呀。”
周圍女生的目光倏然聚焦在溫凝臉上,溫凝頭大如鬥。
“七班的徐挺诶。”
“我…我還不想給賀新揚這二貨加油呢,我要倒戈徐帥!”
關鍵是,賽道上的徐挺聽見了也若有所思,目光牢牢鎖在她臉上不放。
這時,起點和終點處工作人員同時舉旗,示意賽道确認無誤。
廣播發令:“各就各位——”
溫凝手心滲出了一層汗,心跳也随着小旗急急一拎,都快比賽了你還看着我做什麽。
溫凝微微紅了臉,飛快輕輕說了句“徐挺加油”,就轉身繞到了人群後。
俯身蹲地式起跑的徐挺熱血翻湧,擡眉沖着她的背影,吹了聲流利清亮的口哨。
發令的體育老師眉一皺,心裏不悅。這學生哪個班的?一身匪氣。
“預備——”
“嘭”的聲,發令槍.響,少年們的身影離弦飛馳而去。
“賀新揚不是跳高的嗎?怎麽還跑那麽快!”
“不對,你看錯了,他彎道被徐挺超了啊!”
七班看臺歡聲雷動。300m處最後一個彎道沖刺,徐挺忽然發力,輕飄飄超了身前的兩個人。
“第一、第二、第三……”
最後,徐挺緊緊跟在兩位中長跑特長生後,第三個越了線。
計時員掐表記錄名次,喊終點志願者把人往休息區趕:“再累也不能馬上坐下,走一走再說。”
遠看的身形飄飄,輕松有餘。溫凝走到跟前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徐挺屈身撐在膝蓋上,閉着眼,竭力平複心跳。
溫凝遞了瓶怡寶在他面前,徐挺接過擰開瓶蓋,一仰頭就灌。
豐沛的天光下,少年頸上細密的汗珠閃着光,随着動作,緩緩滑進了衣領。
“诶,你別一下喝那麽多。”
徐挺眼中依稀帶笑,含着水迷糊的“嗯”了聲,表示聽見了。
溫凝忽然覺得,都說徐挺長得好看,也不是沒道理的。
徐挺鼻梁和眉骨線條鋒銳,唇薄色淡。勾人的桃花眼微涼,可惜不大愛飛起,總有股淡淡的驕矜籠着。
可他不經意笑起來,溫凝只能想到四個字,妖孽橫生。
但很快,這想法就被溫凝抛之腦後了。
徐挺把礦泉水瓶放在草地上,側臉看着她說:“我不喝了。”
明明都見底了,好呆。
“你沒事了吧?那我去陪盧清映她們的4x100預賽檢錄了。”
溫凝舒了口氣,上午半天的終點志願者使命達成。
“接力賽10點半檢錄,現在才10點。”
“反正我也閑。”
徐挺抿唇掃了眼發令臺,不經意似的說:“高二高三的400米要開始了,正清着賽道,你現在也過不去。”
徐挺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坐在草地上仰臉看她。
溫凝手垂在及膝校服裙上,輕聲呢喃:“那好吧。”
徐挺眉一動,臉有點熱。
青草地上還沾着晨間的雨滴,女生穿了校服裙,是不方便直接坐的。
徐挺起身,默默把搭在手邊的校服外套鋪在了身旁草地上。
溫凝指尖蜷進掌心裏,盯着牛津鞋尖,發呆。
徐挺頓了頓,居然扯下了背後的號碼簿,也墊在嫩綠的草色上。
溫凝心裏亂撞,生怕徐挺再找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她雙手在裙擺上一壓,輕盈落在了徐挺身側的草地上。
“下面播報高一(7)班林臻同學來稿,運動場上有你們揮灑汗水……”
徐挺笑了聲,揪着草葉沒話找話:“我記得三年級運動會林臻就抄的這段話,高一了還拿出來用,真行。”
溫凝眼裏只有些微客套的笑,一閃而逝。
這姑娘怎麽這樣啊,徐挺郁卒。沒好奇心就算了,笑點還這麽高,是冰塊成精了嗎?
徐挺忍不住把視線又挪回她臉上。
若有若無的青草香彌漫,陽光與微風正好,冷美人對他緩緩綻出了個笑。
——美如月下幽昙,一夕怒放。
徐挺正不知今夕何夕,溫凝的目光卻從他肩上越過,飄向了他身後走來的人。
溫凝起身,聲輕語軟:“遲烈。”
遲烈含笑點點頭:“溫凝。咦,徐挺你也在啊。”
這默契,這目中無人。
徐挺的一顆少男心咕嘟嘟冒着酸酸的泡泡,瞬間從珠穆朗瑪,墜入了馬裏亞納海溝。
一去不複返。
作者有話要說: 平安夜晚七點還有一章,私心有點話想絮叨下。
看到這,各位會發現徐挺在溫凝面前不是霸道總裁範,甚至還有點小笨拙。
是本能想要靠近,但不明白為什麽。小心翼翼捧出一顆真心給她看,還生怕她不屑。
我在這文裏想表現的是青春時代第一次喜歡人的心境,懵懂少年的情窦初開。
希望各位可以喜歡徐帥,他一定會反攻,會成為很強大的樣子(星星眼
最後,依然求評論求交流,我寫的很忐忑T-T,麽麽啾~
Chapter 6 ...
徐挺低低“嗯”了聲,語氣淡:“我跑完400當然在這兒。”
遲烈走近,在徐挺肩上搗了一拳,笑容明朗:“看見了,打小就數你小子跑得最快,真行。”
徐挺直直挨了下,沒讓開勁,然後唇角斜斜一勾,也笑。
遲烈腦中警鈴大作,不對啊,我哪兒得罪他了。
反正徐挺這麽一笑,準沒好事。
遲烈不理他,轉眼關心站在一旁的溫凝,“你上午終點志願結束了吧?”
“嗯。”溫凝緩緩一眨眼,點頭。
遲烈似乎對她的安靜習以為常,自顧自說:“站一上午了都,趁還沒來及清場,趕緊回看臺休息去。”
“好,那我先去了。”
溫凝練過五年古典舞。人高挑纖細不說,形體更是舒展柔美,身影惹得操場上許多學生側目。
遲烈回過頭說:“對了,最近學生會換屆事多,我都忘和你說了。”
徐挺惜字如金:“你說。”
“你和溫凝同班吧,多替我照看着點,別讓人家欺負她了。”
徐挺淡淡揚眉:“誰敢欺負她?”
語調沉穩,帶了點冷色。
遲烈會錯了意,攬着徐挺的肩,好聲好氣說:“我知道,你這個尖子生因為我妹妹挨了封檢查,心裏不樂意,但……”
徐挺話沒聽完就炸了毛,故意笑谑道:“喲。咱們遲副主席也喜歡認什麽哥哥妹妹啊。”
“徐挺。”遲烈來回打量了發小好幾眼,一臉猶疑:“你早上吃錯藥了吧?怎麽說話呢!”
徐挺也在心裏嘀咕,一篇一千字檢查我就懷恨至今?不至于吧。
“溫凝一出生就給我媽認作幹女兒。逢年過節上我家拜年,我爸媽都給紅包的,我怎麽就不能叫她妹妹了?”
徐挺聲音悶:“瞿阿姨認的幹女兒?我怎麽沒見過。”
“她這個樣子,要給院兒裏一幫人見了還得了?争風吃醋逞英雄,不得把天掀翻了?”
遲烈嘆了聲氣說:“況且人家誰也不愛見,你看,我這個幹哥哥不也沒讨着什麽好。”
徐挺目光渺遠看人扔實心球,聽見也只是“哦”了聲,有點恹。
你待遇夠好了。
遲烈心裏“咯噔”一響,觑着徐挺說:“你知道她爸是誰嗎?”
那雙勾人桃花眼有暗光流轉。
“明市優質企業家,我們九中傑出校友,溫銳。”
徐挺了然。
他們這樣家庭出身的孩子,比別人知道的東西更多,也更早。
在明市諸多生意人裏,溫銳的名聲、個人形象和履歷都堪稱模範。
溫銳自幼喪父,恢複高考後,以明市理科狀元身份考入全國最高學府。
畢業後分配工作到國家電網,做了一名電氣工程師。
趕上第一波“下海”熱潮,溫銳毅然辭職從商,白手起家,不過十餘年就贏回了整座溫氏家業。
是個人物。
遲烈看似不經,輕飄飄地說:“怎麽,溫凝給你臉色看了?”
“她就是那樣,太陽都曬不化的冷。反正和你也不是一個路數的,你就別……”
“我別什麽?”徐挺逆着天光,眉眼認真地問。
遲烈同樣正色,一字一句道:“你別招惹她,小心自找罪受。”
“晚了。”
運動會後的一周,照學校的規定,全班順次輪換了座位。
溫凝從第四組搬到了第一組,依舊在裏側,靠窗。
自從溫凝坐到第一組,那面窗就不得安寧了。
下課時,會有男生故意從走廊經過,“咚”的一聲敲響她面前的玻璃,引溫凝擡頭一看。
然後心滿意足的,笑着四散跑開了。
期中考日益臨近,教室的課間安靜了很多。困了的趴着休息,寫作業的安安靜靜,連請教問題都是輕聲細語的。
“咚——”
撐在手臂上漸漸睡着的溫凝,悚然一驚。
紀庭柯的語氣是煩躁的,站起身一把推開窗道:“有完沒完?神經病吧!”
何櫻揉了揉趴着睡壓紅的臉,小聲迷糊:“紀庭柯這是吃槍藥了呀。”
他哪是吃槍藥了,他是喜歡溫凝。
溫凝捏着眉心清醒,搖搖頭沒說話。
“咚——”
又來。
紀庭柯想都沒想:“你他……”
那個“媽”字,就這麽煙消雲散了。
周圍學生紛紛往第一組望,都是副忍笑到內傷的表情,紀庭柯被定身似的僵住了,沒動彈。
溫凝轉過臉一看,忙把窗戶打開。
——是沈曼抱着聽課本和默寫本,站在窗前。
沈曼笑容無奈:“你們把窗戶扣死了,我只能敲了。”
“溫凝,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溫凝飛快和何櫻對視一眼起身,“知道了,沈老師。”
沈曼順勢把默寫本遞給課代表發下去訂正,一邊說:“這次摸底測試語文前半卷90分,你們每個人的分數自己清楚,我就不公布了。“
“今天辦公室裏的老師都讓我把溫凝喊去,介紹經驗。人家前半卷得了82分,基礎部分、詩詞賞析和文言文閱讀一分沒扣。”
班裏一下炸了鍋。
“高中語文那麽難,除了作文以外就扣了8分,這怎麽做的呀?”
“我還覺得盧清映132分已經很厲害了,這麽一算,溫凝不是輕輕松松140分嗎?”
科創班到底是科創班,平時再怎麽插科打诨,對待考試和成績,每個人都是很上心的。
溫凝已經做好被訓斥和樹典型的準備了。沒想到沈曼居然略過作文不提,在全班面前誇了她。
溫凝咬着唇心亂如麻,跟在沈曼身後上了樓。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一位老師也沒有。
沈曼笑眯眯拍拍辦公桌旁的椅子,“來,坐下說。你168的身高往我跟前一站,看着脖子都酸。”
溫凝依言坐下。
窗邊的初陽透進來,映在她的臉上。
因為膚色雪白,細滑勻淨,竟有淡淡的光澤流動,眼下的一片青色就格外顯眼了。
“放松點,又不是三堂會審。”沈曼拿了個砂糖橘放在她手心,柔聲說:“我覺得你語文學得非常好。這次作文是我們語文組出題範圍太狹隘了,影響了你的發揮。“
“規範化的考試不會出現這種題型的。不要讓一次失誤影響你準備期中考的信心,好嗎?”
“……好。”沈曼的暖,讓溫凝有點無從适從。
“還有,學習要注意适度,熬了夜白天效率就不高了。”
溫凝垂了眼,戳着橘子皮點了點頭。
沈曼心疼,這麽美麗的小姑娘,性格怎麽會安靜成這樣。
“溫凝,”沈曼試着引導着說:“不要把自己封閉住了,多嘗試和班上同學交流交流,我看大家都很喜歡和你說話。”
沈曼掰着指頭數:“何櫻、盧清映、蕭绮,哦,還有徐挺——”
溫凝眼睫飛顫,前三個是不錯。徐挺這人,就奇奇怪怪的了。
“那天中午發試卷的時候,我家裏有事,到的遲。”
“徐挺跑來含糊其辭地跟我說他發到你的試卷了,但是有些奇怪,讓我記得去看一看。”
沈曼電腦系統裏一查,記起溫凝檔案裏的家庭信息,自然就明白了。
原來那天中午,徐挺是好意為之啊。
溫凝心裏歉然,輕輕說:“沈老師,您說的話我記住了。”
沈曼見她态度乖巧,笑着說了聲“好”,放她回班去了。
那天的晚自習前。
徐挺從抽屜裏翻習題本時,掉出了一包彩虹糖,綠色的,酸勁味。
林臻笑不可支,眼淚都要出來了:“徐挺,你是不是把綿綿的彩虹糖偷來了?老實交代!”
周圍的女生紛紛回了頭,把花花綠綠的彩虹糖和徐帥聯系在一起,太違和了。
徐挺靜靜瞥了林臻一眼,林臻瞬間耷拉下耳朵,低頭看作業了。
“我拿這東西幹嘛。”
林臻笑容單純:“那給我吧,我不嫌棄,彩虹糖挺好吃的。”
徐挺随意把那包糖扔在林臻桌上,拉開筆袋拿筆,結果又翻出了一張淡黃色的便利貼。
誰啊這是。徐挺從小到大收過情書無數,送彩虹糖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謝謝你。”
沒署名也沒有顏文字,很平淡的三個字,徐挺的心跳卻砰砰砰,如鼓點臨近。
悄悄把那張便利貼揉進掌心,收進了口袋裏。
“咳,林臻。把那個彩虹糖還給我。”
林臻也是有脾氣的,按着不給:“你他媽耍我玩?”
徐挺低聲說:“快點,我請你喝一周汽水。”
“兩周。”持續加價中。
“三周?”
徐挺終于不耐煩,出手如電,一把搶了回來。
坐地起價的林臻目瞪口呆,妥協道:“好吧,那你分我一顆呗?”
“沒門。”
徐挺想,彩虹糖又酸又甜,就同她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冰山溫總在慢慢溶解,在變勇敢,願意和人交流。
Merry xmas~希望你們平安、幸福。
我剛下班到家,所以更新稍晚。這章評論都送小紅包,就當過節啦~
Chapter 7 ...
高一期中考,九門功課三天連測的豪華套餐,噎死人不償命。
教室裏一群老弱病殘,元氣大傷。
周心茉轉身,柔順的發梢輕輕拂過徐挺的桌角。
“徐挺,數學最後一道填空題是開區間還是閉區間?”
徐挺默默把筆袋向後挪了點,答道:“開區間。”
“2對應的定義域在圖上取不到。”
“太好了,那我蒙對了!”周心茉神采飛揚地笑起來,徐挺看也沒多看一眼,繼續低頭在草稿紙上寫畫。
“都考完了你還寫什麽?”林臻一撞徐挺的肩,問。
徐挺按了按太陽穴解乏,語氣中帶了點懊喪:“最後一題最後一問,還沒來得及算完。”
林臻表情頓時垮了:“你能不打擊我嗎?最後兩題根本不在我考慮範圍內。”
“前兩問還是能做的。”徐挺主動把草稿紙上的演算過程推給他。
林臻壞笑着往周心茉背影一瞥,用氣聲說:“你拿給她。保準人家會寫也說不會,等你來教。”
徐挺聲音涼:“林臻,你本事了啊。”
“別介。”林臻一臉委屈:“我就好奇,你這周怎麽心情這麽燦爛?”
“這就傳說中好學生在考試周虐人的快.感?”
徐挺一支筆轉得漸欲迷人眼,“有這麽明顯?”
林臻點頭如搗蒜。
徐挺也知道,自己不對勁了。
斜前方少了抹寧靜身影的那兩周,看書寫作業擡頭的間隙,他總覺得空落落的。
直到座次輪換,她又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一顆心才漸漸安定下來。
林臻見他面上神色變幻,随意一說道:“徐挺,所以你是動了凡心還是中了彩票?這麽蕩漾。”
當徐挺沒冷冷地用“滾”、“閉嘴”之類的詞招呼他時,林臻意識到,事情可能鬧大了。
“我不信,我們倆這麽點高的時候就認識了!”林臻伸手比劃着,苦大仇深地控訴道:“你有喜歡的女生居然不告訴兄弟我?”
徐挺抿着唇,下颔線條流暢清晰,襯的一張臉輪廓更分明。
怎麽就到喜歡了?徐挺輕咳了聲,低眉微紅了臉:“還……不至于吧。”
徐帥不急,急死林臻。
林臻随手從高高的書堆裏抽出了語文必修一,往課桌上一攤,一翻。
“嗨徐挺,你覺得這詩寫的怎麽樣?”
徐挺一看,《斷章》,卞之琳的。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啧,還真是言心應景。
徐挺掃了林臻一眼,淡淡矜傲:“就你那語文成績,別點評名家名篇了,人家寫得多好,會誇就行了。”
“靠!……”
林臻含含糊糊罵了句粗話,目光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