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節晚自習的鈴響後,她空着手回了教室

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溫凝和徐挺道了別,他點點頭,通情達理地沒緊跟上來。

後來,在天井邊的轉彎處,她用餘光發現徐挺就站在走廊邊遙遙望着她,人沒動。

少年身形勁瘦,斜陽把他深邃的眉目映的很溫柔。

溫凝匆忙回頭,指尖緊緊捏住圍巾上的小絨球。

本着嚴肅認真的态度,回家後溫凝翻來覆去看了幾本言情小說,最後可證——

她大概……也喜歡上徐挺了。

溫凝摩挲着口袋裏的小紙條說:“櫻櫻,我不想談戀愛的。”

“噢,反正你別委屈自己就行。”

溫凝剛要說什麽,盧清映就從身後追上來了。

她氣鼓鼓道:“我讓你們別等我,你們真不等啊?”

何櫻伸出裹成熊掌的爪子一指校門:“喏,不是有顧夕這塊望妻石麽?”

盧清映粉面含羞:“哼,都是曼姐要讓我和徐挺去做學習總結會,磨蹭到剛剛才結束。”

“那……我去啦,明天見寶貝兒們。”

盧清映樂颠颠飄走了。

溫凝抿了抿唇,低頭說:“櫻櫻,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家,就不陪你拿車了好嗎?”

“我說呢,晚自習就看你魂不守舍的,受涼了?”

何櫻揮揮手,趕忙催着她回家去了。

上了轎車,溫凝照例坐進後排。

司機陳叔叔挂擋起步,笑着關心說:“今天冷了吧?”

“老話講下雪不冷化雪冷,我看都蠻冷的,今天特地讓我女兒多加了一件毛衣。”

溫凝點點頭,斯文乖巧地應了聲。

這個跟了溫銳數十年的陳秋實,是溫銳的耳朵和眼睛,溫凝習慣性地僞裝了。

車緩緩駛出了學校巷口,陳秋實往後視鏡瞄了眼,感嘆:“雪天還騎這種自行車,太危險了吧,這孩子!”

“你看,自行車還不能上快速路,得走老外環,作孽喲。”

“是麽?”

溫凝心裏一拎,本能覺得不對。

陳秋實對明市路段了如指掌,篤定道:“看這走法,肯定是和我們一樣,往城西新區走的。”

“往後看一眼,說不定是你同學呢。”

溫凝僵直身子,沒敢回頭看。

晚自習她拉開筆袋時,裏面藏着一張紙條,是徐挺的字跡。

“晚自習後等我會兒,我有話想跟你說。”

生日,初雪,月上柳梢頭。

溫凝再不開竅也隐約明白,徐挺要說的……是什麽。

可她想躲。

快速路隧道裏出了個小型事故碰擦,溫凝到家時,比往常遲了十來分鐘。

“陳叔叔再見。”她招呼了聲,關門下車。

……溫凝的步子,走到一半頓住了。

單元門前的草叢旁放着輛車,碳素藍,在雪夜裏泛着暗光。

溫凝掃了眼身後看她進門的陳秋實,一咬唇按響了門鈴。

吳阿姨照例在門前等她,見溫凝面色恍惚,忙問:“凝凝,吹到風受涼啦?”

“阿姨,我沒事的。”

溫凝垂着眼,輕聲細氣:“我……我塗答題卡的2B鉛筆落在學校了,我先去小區門口買一支吧。”

吳阿姨笑起來:“我還以為怎麽了呢,要不要我陪你去?”

溫凝說了聲“不用”,匆匆下樓了。

小區活動設施牆的背光面,徐挺側臉一半隐在夜色裏,另一側分外清隽明晰。

有晶瑩的小雪粒落在他睫毛上,他輕晃了下臉,拂開了。

然後看見了她。

“溫凝,你明明看見了。”

徐挺眼底的笑意比夜色還濃重,“你躲什麽?我什麽都還沒說。”

溫凝能裝看不見,他偏要追來一問,怕什麽。

溫凝淡淡說:“明知道我在躲,還不懂麽。”

……什麽意思。

徐挺被她激的皺起眉,目光變幻,一時沒說話。

他偏頭一想,又像是突然釋然了,看着她說:“懂不懂有什麽關系。”

“溫凝,我喜歡你啊。”

溫凝怔怔往後退了步。

她心裏酸軟到想流眼淚。絕不是因為徐挺有多帥,成績有多優秀。

——而是因為,他是她喜歡的那個人,剛剛好。

徐挺冷冽的桃花眼飛起,從書包裏拿了枚精巧的禮盒,遞在半空:“要不在做我女朋友和收下禮物之間選一個?”

“多選加分,少選重來。”

徐挺臉上越痞,心裏越沒底,直覺告訴他……這事不對。

溫凝咽了咽喉嚨,冷下聲音說:“兩個我都不考慮。”

徐挺笑容淡了:“溫凝,有你這麽拒絕人的嗎?”

這雪下的可一點兒都不浪漫。

少年眉目執着,薄唇抿着,手懸在半空就是不肯收回。

“徐挺,你拿回去吧。”

她眼裏氤氲起一層水汽,看向他一字一句說:

“我媽媽是生我的時候去世的,所以我從不過生日。”

“這下可以拿回去了嗎?”

徐挺面色慘白,動了動唇,連句簡單的“抱歉”都梗在了喉嚨裏。

溫凝從他身邊越過,一路跑回了樓道。

八歲那年的冬天,溫凝清晰記得,應該是一個周五晚上。

彼時秦朔還健在,和蔣雁一起,帶溫凝住在老城區一棟教職工集體公寓裏。

那種單元樓普遍嘈雜,也熱鬧。

萬家燈火時分,能聽見樓下廚房起油鍋,一家人笑鬧談天,酒杯相碰的聲音。

只有她家靜悄悄的。

客廳裏的日光燈慘白寂靜,蔣雁柔聲勸孫女:“凝凝,來吃飯吧。”

溫凝小臉雪白,手指絞在一塊,不肯說話。

她已經整整三周沒見過爸爸了。

可明明,他答應了周五要回家吃飯的。

秦轅俯身拉正她的衣襟,笑容溫和:“凝凝,零食點心都在桌上,你想吃飯喊我給你熱,好不好?”

溫凝點點頭,帶着濃重的鼻音“嗯”了聲。

秦轅嘆了聲氣,把蔣雁拉回了卧室。

“阿雁,你要不帶凝凝搬去華庭住吧,孩子總想她爸爸的。”

蔣雁冷哼了聲:“我不去!是他心野了,凝凝天天就在家裏,他都多久沒回來看過了?”

“送過去給他帶,他忙着做生意談戀愛,還不把我的寶貝丢給保姆了?”

……

一直等到晚上七點,樓下終于有轎車發動機聲響動。

在那個年代,私家車還不多見。溫銳因為生意順風順水,早早就買了輛桑塔納代步。

昏昏欲睡的溫凝聽見了,咚咚咚歡快地從客廳跑進廚房,撐在窗臺邊眼巴巴地張望。

可黑色桑塔納上下來的是另一對父女,年輕的父親高高舉起了女兒,笑容明朗滿足。

“爸爸。”

她對着泛黃的老舊窗花,輕輕叫了聲,終于哭了出來。

自那天後,蔣雁再也沒從溫凝的口中聽過“我想爸爸”這句話了。

溫凝越活越滋潤,可了勁兒的造作,該花溫銳的錢手下絕不留情。

她吃過虧,所以再也不想期待一個人了。

溫凝吸了吸鼻子,沿着暖橘色的聲控燈,步履輕緩走回了家。

這一場失敗的告白後,倒黴的是遲烈。

徐挺趁着雪夜,一通敲門,硬是把遲烈從家裏拽了出來。

遲烈好脾氣沒惱,笑的賊兮兮:“怎麽着,咱們徐帥一臉西子捧心之态,這是受了情傷了?

他湊近說:“要不從老爺子桌上偷包煙來給你消愁?”

“別,去偷罐啤酒吧。”

兩人蹲在院兒邊,落了一肩雪花,碰了個杯。

徐挺才開口說了一句,就被遲烈罵斷了:“徐挺!你他媽表白前能不能問問我?”

鄰院的狗都吓得叫了兩聲。

徐挺啤酒罐往地上一擱,站起身:“我跟她的事憑什麽要問你?”

“什麽你跟她?”遲烈氣得直搖手:“我妹妹看不上你。”

遲烈看他滿臉不服氣,一揚眉:“不信你今年過年來我家,我讓她當你面叫我一聲哥。”

徐挺瞬間啞了火,聲音低啞:“哥。”

“滾蛋!”遲烈哭笑不得,搡了他一把。

遲烈嘆息道:“行了,她就是這樣的。人家女孩子拒絕人是‘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她呢——”

“總是冷冷一句‘我對你沒興趣’,言簡意赅,是夠傷人的。”

徐挺眉心一動,“她……她沒跟我這麽說,她只說她不要生日禮物啊。”

這下輪到遲烈不可置信了,顫着手指着他說:“不是你臆想的吧?徐挺我可告訴你,有的病早發現早治療啊。”

“真的。”

徐挺一使力把啤酒罐捏扁了,一臉劫後餘生的夢幻和驚喜。

遲烈不鹹不淡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徐挺你給我記住了,冰激淩化開可就是糖漿了,欺負了她我媽得讓你好看!”

徐挺勾着唇笑了,水光淋漓:“放心,我怕是她先把我玩壞了。”

遲烈目送徐挺一罐啤酒走路就飄了的背影,望了望漫天飛雪,無奈了。

第二天到校,溫凝眼下的黛色濃重,徐挺倒是神采奕奕,林臻忍不住用胳膊搗他。

“徐挺,你知道你這種眼睛叫桃花眼吧?”

林臻說着,一臉嫌棄:“以你今天這個精神狀态,就跟一直在放電似的,特輕浮。”

徐挺掃了他一眼說:“我拜托遲烈插了個隊,點了首歌。”

“啊?”

他掃了眼校園廣播喇叭,挑眉道:“你等着聽就是了。”

“……下面這首《七裏香》是高一七班的徐挺同學送給高一七班溫凝的……”

班級剎時間寂靜。

盧清映忍不住感嘆道:“徐挺,你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難不成讓我學別人匿名麽?我可做不來。”

溫凝懵了,昨天晚上……徐挺難不成被風吹壞了?

他輕笑了聲,緩緩說:“再說,我單方面喜歡溫凝這事兒,你們不都知道了麽。”

妖孽徐帥,卷土重來。

作者有話要說: 聽我說,絕對不虐!超甜超治愈,溫凝将來會又美又勇敢,欺負渣爹和後媽~

這章表白是個突破口,溫凝是安全感缺失的孩子,徐帥不用極端手段逼她一把,怕是三十章都成不了。

當然……下一章或者下下章,我這個不會卡文的渣作者就要讓他們成了,怕你們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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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

這場初雪一連下了兩日,直到第三天才放晴。

雪後初霁,平時做廣播操的籃球場,淡淡金光灑在純白的雪上,漫漫無垠。

由于天氣原因,大課間冬季長跑暫停,被改成了……玩雪。

男生們不滿足于打雪仗,而是趁人不備,悄悄把涼沁沁的雪塊塞進別人的衣服裏。

被塞的慘叫,塞的人奸.笑,不亦樂乎得很。

溫凝看了都覺得脊背一寒,她是被盧清映和何櫻半推半拽,“請”出教室的。

盧清映手裏默默滾着個大雪球,“還好徐挺給我代了個班,要不然輪我站那兒看你們玩,嫉妒死了都。”

各班的值日班委、學生會風紀部的幹事都站在一邊執勤,以防雪滑出事,其餘同學各自撒歡。

溫凝聽是聽見了,輕飄飄地說:“你又不打雪仗,滾雪球幹嘛。”

下一秒,盧清映一墊腳,把那只圓圓的雪球放在了溫凝的發頂心上。

“喂。”

溫凝眉微擰,下意識用目光盡力向上瞄一眼,再瞄一眼。

盧清映笑到腰都直不起來:“你怎麽和我家阿喵一樣,為什麽不先拿下來啊,哈哈太蠢太可愛了。”

溫凝唇角一抽,把雪球抛還給了她。

“清映。”

溫凝捧了一抔新潔的散雪,緩緩眨了眨眼,看着她。

星目紅唇,鼻尖挺翹,小巧鵝蛋臉柔如暖玉。

盧清映有一剎那被好友的美色迷惑。

然後她輕輕一吹,拂了盧清映一身細密粉雪,人跑了。

“溫凝,你學壞了!”

盧清映尖叫着,和她笑鬧成一團。

遲烈拍了拍發小的肩,有點得色:“怎麽樣,好看吧?”

徐挺視線一偏,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遲烈那晚回家一細想,總覺得哪兒不對。

他要是只幫着徐挺打溫凝的主意,他這個做哥哥的,也太不上道了吧。

所以,給了個甜棗兒,還得給當頭一棒喝才成。

“前天晚上我就想說的,被你一攪和,給忘了。”

遲烈平淡悠遠地告訴了他一個故事:

“溫凝的媽媽,是我媽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

“聽說她當年美成什麽樣?梁姨是唱高音的,紅裙款款,往臺上那麽一站,還沒開口就是掌聲雷鳴。”

“每年一有大型活動,上面都點名要她主持,就愛看她,暗戀她的能從練功房排到市中心去。”

“但她性子也最烈,放着軍吉普豪車看不上,溫銳用一輛破自行車就把她帶走了。”

遲烈觑着徐挺的神色,笑容舒暢:“還好溫凝性格冷,不然喜歡她?可有你受的。”

話音落下沒幾秒,遲烈就忍笑到內傷,自己簡直是一語成谶了。

高中了,不像小學,男生不好意思再往女生身上招呼雪球,最多怪叫着吓她們玩兒了。

少年少女圍成小圈子,各有各的玩法。

王姝孤零零一個人站着,差點被斜飛來的雪球擊中,紀庭柯好心拉了她一把。

盧清映愣了片刻,然後笑盈盈拉她:“王姝,別發呆了,來玩雪啊。”

王姝怯怯和紀庭柯說了聲“謝謝”,臉色躁紅地鑽進了人堆裏。

“多管閑事。”

不遠處,周心茉和傅檸一個白眼翻上了天。

盧清映和溫凝對視了眼,明白王姝是被周心茉她們的小圈子孤立了。

至于原因麽,溫凝覺得大概和自己有關。

盧清映一揚下巴,沖紀庭柯笑說:“行啊,你還挺有擔當的嘛。”

所以,周心茉一直針對自己,是因為喜歡徐挺?

可她也……喜歡徐挺,不是大度得很,沒生周心茉的氣麽?

莫名其妙。

溫凝還在神游,頭上就又多了一個圓圓的雪球。

她想都沒想,眉眼一彎,含笑嗔她:“盧清映,你能換一招麽!”

盧清映轉臉去安慰王姝了,雪地上只有一個臉紅到脖子的紀庭柯。

“給你。”

溫凝往後退了步,語氣清淡。

普通同學這樣,她只覺得不适和冒犯。

遲烈按下徐挺的手臂,笑意盛:“是不是就這位,差點害你吃了個暗虧?”

“嗯。”

徐挺掙出手臂,面色千裏冰封。

看着紀庭柯俯身把雪球放在溫凝細柔的發頂上,然後她還對他溫柔一笑。

徐挺郁卒,我都教了這麽多題了,怎麽沒享受過這待遇?

轉臉又淡淡掃了眼同樣享受過此等待遇的成功人士,遲烈。

遲烈炸毛道:“徐挺,你可得分清敵我主次啊,沖我吃什麽醋,我對你沒興趣!”

徐挺忽然笑了笑。

“得!”遲烈一咬牙道:“看在你前天叫我一聲哥的份上,我替你解決了,僅此一次!”

遲烈邊在心裏慰問他,邊往籃球場走。

“哥。”

徐挺在身後喊他,笑得妖孽。

“滾蛋!”

遲烈和徐挺鬧歸鬧,但那是兄弟間的事,到了人前一樣是品學兼優學生會副主席。

遲烈走近,“溫凝。”

紀庭柯站在她面前不動,溫凝正尴尬着,此時見遲烈如同見了救星,溫溫婉婉喊人。

遲烈撣了撣她的衣袖上的水珠,“趕緊把你身上雪水撣了,別待會兒受涼感冒了。”

溫凝乖巧應了聲“好”。

溫凝低頭拂着衣服領沾上的雪水,“遲烈,你今天怎麽在高一這邊?”

遲烈意味深長地沖紀庭柯笑了,然後回頭瞄了眼身後遠處的徐挺。

徐帥雙手插袋,悠閑得很,遙遙向紀庭柯一揚下巴,十足匪氣。

“我最近分管風紀部,碰見熟人就聊了兩句,正好看你也在。”

遲烈越說越親近:“周六中午來家裏吃飯,菜譜都寫好了,好幾禮拜不見,爸媽都說想你了。”

溫凝習以為常地點點頭,笑着答應了。

紀庭柯終于落荒而逃。

沒想到,玩雪玩開心了,還要付出代價。

進班後,溫凝就覺得小腹隐隐的疼,太陽穴酸漲,渾身不舒服。

果然,生理期提前光臨。

第四節課後,教室裏沒了人,該回家回家了,該去食堂搶飯的也沒影了。

“凝凝,你真不去吃飯啊?”何櫻擔心道。

溫凝整個人都軟了,有氣無力說:“中午還要被小題狂做,讓我趴一會兒吧,不想動。”

胖丁自從期中考試旗開得勝之後,教學大有高歌猛進之勢。

溫凝這類數學比較薄弱的學生,周二午休時間,通通被他留下來無償“加餐”一頓。

小題狂做40分鐘,基礎題訓練。

“那我下午早點來,給你帶點東西吃,你等我呀。”

何櫻放了個電暖袋在她手心,憂心忡忡地回家吃飯了。

溫凝迷迷蒙蒙,因為渾身酸疼,想睡都睡不着。

……

“溫凝。”

這人怎麽總叫她。

溫凝把臉埋在臂彎裏,搖了搖手不答他。

徐挺語氣沉:“溫凝,去吃飯。”

他才替胖丁去文印室把打印卷取回來,就看見空蕩蕩的教室裏,伏在桌上的溫凝。

“你。”

溫凝心頭無名火起,靜了又靜,才把“真煩”兩個字咽了回去。

她只好擡起臉,目光迷茫中泛着冷色:“不用你管,我不想去。”

徐挺平衡了一上午的心态,被這麽一橫眉冷對,瞬間又崩了。

徐挺斜斜瞥了她一眼,再……多一眼。

對于喜歡的姑娘露出的些微柔弱病态,徐挺可恥地又心軟了。

他和聲問:“你病了?”

溫凝語聲飛快:“我沒病!”

徐挺眉頭深鎖,用在林臻和遲烈身上的詞吧,又不能招呼在她身上。

少年的驕矜和桀骜沒了影蹤。

他嘆了聲氣,像是無可奈何:“溫凝,你可真會折磨人。”

溫凝忽然紅了臉,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你歇會兒吧,還有五分鐘胖丁就來了。”

徐挺說完這句話,揚長出了教室門。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是我寫大綱時“綠牆邊的少年”梗啦,嗯……你們懂得,吃醋的徐帥浪漫到飛起。

各位小仙女們,這文很快就會肥了QAQ,你們吱一聲(瘋狂搖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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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

見徐挺輕松就走了,溫凝心裏有隐約的失落。

她趴在桌上,彈着塊橡皮翻來覆去地想,徐挺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被“加餐”的同學們就陸續回到了教室,胖丁也跟着進班了。

胖丁和藹笑着說:“別緊張,又不是考試。教室那麽空,每個人分散開坐嘛,別擠在一起。”

“10道填空、一道大題,限時40分鐘完成,開始吧。”

拿到試卷一看,就沒那麽和藹了。題不多,但陷阱連連,解起來特別費腦筋。

溫凝微彎着腰,一手按在小腹上,另一手在草稿紙上寫算。

沒補充熱量,又耗費腦細胞,溫凝越寫越虛脫,忍不住把臉貼在試卷上歇會兒。

——前後門關着,她看見走廊邊徐挺影影綽綽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

袁蓓早就看見了,用試卷擋着臉唇語道:“溫凝,你沒吃飯?”

溫凝猶疑地點頭。

袁蓓笑容暧昧,悄悄一指玻璃上的倒影,被胖丁瞪了一眼,趕忙低頭看試卷了。

溫凝眯了眯眼細看,徐挺手上居然……拿了一盒甜甜圈。

教室裏很安靜,第一組窗邊也沒人坐着,徐挺抿着唇似乎很為難。

可對上溫凝的視線,他又搖了搖頭笑,從七班門前掠過了。

八卦的袁蓓不見了徐挺,撇撇嘴,失望之色比溫凝還明顯。

窗外,有風穿林打葉的聲響動。

溫凝埋頭,筆在題幹上亂圈,徐挺那麽一笑……肯定得有新的幺蛾子。

又一陣窸窸窣窣的摩擦聲,越靠越近。

溫凝循聲擡眼——

冬天,那面爬山虎覆蓋的綠牆上,微枯的藤蔓落滿新雪,掩映着綠意,像是童話書裏的場景。

為防止一樓班級的男生從籃球場翻進教室,學校特意在牆邊圍種了一圈帶荊棘的低矮灌木。

而少年眉目安靜,就站在綠牆邊看着她。

溫凝手心浮起了一層熱汗,如坐針氈。

徐挺竟然從灌木叢上翻了過來,就為了給她……送一份甜甜圈。

捧到她面前的一顆真心,又純稚,又浪漫鮮明。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

胖丁的廣場舞金曲鈴聲響了,丢下了句“我接個家長電話”就跑去了走廊上。

七班同學仰着脖子,齊刷刷一片向窗邊張望。

溫凝推開窗的那一刻,她仿佛聽見心裏有個泡泡“噗”的一聲,被戳破了。

她正青春,他正年少,明明互相喜歡,多适合談戀愛的年紀。

可她不敢。

見溫凝神色不寧,徐挺把紙盒遞給她,苦澀又別扭:“收下吧。”

沒等她說話,徐挺逃也似的,身形一躍翻了出去。

“——我就接個電話的功夫,你們都在發什麽呆?”

胖丁走回講臺,埋怨道:“窗外有什麽好看的?我來看看呢。”

“沒有沒有!”

袁蓓主動舉手彙報:“老師,是剛剛……有只鳥停在窗臺上。”

“大驚小怪。诶,溫凝,我又沒罰你站,趕快坐下做題。”

溫凝恍惚地直直坐下,飛快答完了整張試卷,直奔籃球場找林臻。

林臻指尖轉着籃球,漫不經心地說:“徐挺啊,他應該貓在音樂教室寫檢查吧。”

“檢查?”

林臻笑容無奈:“翻小樹叢被劉主任逮住了呗,他這三年高中光為你一個人得寫夠多少封檢查?喜歡人原來這麽刺激的啊。”

徐挺還真在二樓音樂教室裏,但沒寫檢查,默默對着一架鋼琴發呆。

溫凝拒絕了他這事,徐挺想的很開。倒帶重來,再追呗,男人還能沒這點氣量麽。

他郁悶的是別的事。

溫凝站在門口想了很久,問出了一句很沒營養的話:“你會彈?”

“不會。”徐挺身形沒動,背對着她。

徐挺指尖扣在琴蓋上,故作輕松說:“溫凝,來都來了,我問你件事呗。”

“究竟是我不可以,還是所有人都不可以?”

他依稀笑了聲,和那晚一樣:“這次錯選可要倒扣分。”

“我……我還是兩個都不選。”

溫凝閉了閉眼,用輕柔的語氣說:“徐挺,你真的不給自己設個選項嗎?”

尖子生同學至少怔了三十秒,才把這道簡單的閱讀理解悟出來。

“你你什麽意思?”

溫凝紅着臉一退再退,不說話。

徐挺笑都敷衍不出,又急切又忐忑。

然後他看見溫凝從口袋裏拿出了一袋彩虹糖,挑了一粒淡黃色檸檬味的放在自己的掌心裏。

她軟軟說:“我最喜歡淡黃色的了,那給你吧。”

溫凝飛快擡眼看了他,又慌忙移開。

“徐挺,我……我不知道是什麽,你明白嗎?但我沒說你不可以,也沒有讨厭你。”

我是喜歡你的呀,她在心底說。

少年輕言細語,驀然溫柔:“你別急,溫凝。”

“你喜歡檸檬味的,不用給我,以後我的也都是你的。”

“我知道你把成績看得很重,那……”

徐挺低頭看着她,字字真心:“等你考進前十名的時候,做我女朋友吧。”

一時寂靜。

漫長的幾秒後,溫凝說:“那你把彩虹糖還給我,我……我就答應你。”

徐挺聽見了窗外,新雪初融的聲音。

就在那周四,眼保健操的課間,溫凝被語文課代表請去了沈曼的辦公室。

“報告。”

“進來吧。”

她一進門,就看見徐挺也在沈曼桌前安靜站着。

溫凝心裏空空一墜,硬着頭皮走到了徐挺身側。

詭異的安靜。

鄰桌的梅老師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曼姐,你原來在班上這麽兇的啊。”

“改你的作業去,我找學生談話呢。”

眼前這兩個學生,倒是一個比一個鎮定。

她心思一轉,故作沉痛道:“班上有跟我說你們倆戀愛了,有沒有這回事?你們倆可都是我很看好的學生……”

“有。”

溫凝紅了臉小聲說:“還沒……吧。”

徐挺皺起眉,偏過臉掃了眼溫凝,神色不悅。

本來就還沒有!

溫凝動了動唇,眼裏霧蒙蒙的迷惑,徐挺趕忙不看她了。

沒轍。

沈曼:“……”

九中這塊素質教育自留地,老師們的思想普遍也開明。

就跟學生偷偷八卦老師一樣,老師們上課間隙,茶一泡,就開始聊學生們了。

A老師:“哎喲,聽說你們班xxx和我們班xxx在一起啦!”

B老師很不樂意:“我要把小姑娘叫來問問,我們班那麽多小帥哥不好嗎?非找隔壁班的。”

在沈曼面前招供過的小情侶,已經不是一兩對了,可這一對也太神奇了。

教育還是要教育,沈曼說:“那位同學跟我說,你們的行為影響到她學習,帶壞班級風氣了,你們覺得有嗎?”

沉默搖頭。

“開學時班會課上我就說了,你們這個年紀,初戀和拼命學習這兩件事不體會,等你們到了二十多歲,就會開始後悔的。”

語文老師普遍感性,沈曼感嘆說:“我不想剝奪你們體會的權利,但這兩樣你們都得給我做到了。”

“另外,保護好自己,不要做出格的事,聽懂沒有?”

徐挺聲音清亮,篤定道:“知道了。”

溫凝垂着眼,幾不可聞“嗯”了聲。

沈曼見溫凝太害羞了,搖搖手讓她先回教室了,把徐挺單獨留了下來。

沈曼輕松笑說:“招吧,到底怎麽回事,不是你死纏爛打人家的吧?”

“不是!”

徐挺面上躁,低聲說:“是我答應了她,等她……考進前十以後,才再一起。”

沈曼對他刮目相看:“徐挺,你既然這麽溫柔,那至于是誰來跟我說的,你也別去計較了,行嗎?”

徐挺目光淡淡:“沈老師,只要她不招惹溫凝了。”

年輕人火氣真夠大了,沈曼翻着校歷表,嘆惋:“唔,期末考試還有十天,怕是來不及了。”

沈曼拍拍徐挺的肩,意味深長:“争取三月底的百校聯考吧。”

一月全區期末統考,溫凝位列班級第十六名。

百校聯考出分那天,是一個落英缤紛的春日,校園裏的日本晚櫻待開,牆外的爬山虎也冒出了新綠。

她發揮得很不錯,第一次考在了年級第五十,班級第九名。

徐挺依然是班級第一。

溫凝從看分數核對表的人群中擠出來,人生第一次因為考得好而緊張,想去走廊上透透氣。

被徐挺身形一傾,堵在了後門口。

“溫凝,有件事我迫不及待要通知你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本文在本周五(1.5)正式入V,屆時肥更雙手奉上,前兩天紅包雨掉落~

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一下~在一起了是徐挺和溫凝故事的新征程吶,內容還多着呢!小手還沒牽上,還沒迎娶白富美,忍心棄文咩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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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

“有話就說。”

少年笑意明朗:“女朋友同學, 恭喜你轉正了,我也是。”

……

背後的教室裏人聲鼎沸, 叽叽喳喳讨論着名次和單科成績浮動變化。

溫凝偏頭想了想, 有點迷糊:“所以轉正有什麽不同嗎?”

這話倒把徐挺問住了。

徐挺皺起眉,聲音發悶:“當然有啊。”

“看誰以後還敢在我面前追你。”

徐挺越說越傻氣:“還有,早上鬧鈴響了再起不來, 一想到我女朋友在班上等我呢,不一下就……”

“行了,你別說了。”

溫凝臉忽的通紅,嘟哝了聲打斷他。

徐挺背靠在門上,一揚眉樂了:“溫凝,我這答案放閱讀理解裏, 6分至少能得個6分吧?”

溫凝還沒說話, 後門突然被強力頂開, 徐挺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至少五六個男生同時一推,門不被頂開才有鬼。

這次, 溫凝就沒有當初目睹他買開心樂園餐時的那份淡定超脫了,溫凝斜斜飛了他一眼, 低頭笑了。

“我靠, 徐挺你個不是人的!”

一幫男生群情激昂:“我們出成績水深火熱的, 你倒好,事業愛情雙豐收?”

徐挺心情正明朗,懶懶道:“豐收到一半, 這不是被你們竊取革.命果實了麽?”

“成績不好就去學,喜歡女生就去追,別成天記挂着別人,散了散了。”

男生們:“……”

“何櫻,溫凝我帶去吃午飯了,你別擔心。”

徐挺轉臉一看,他要帶走的溫凝,背影已經在二十米開外了。

“徐挺,你這不行啊。”

“別胡說。”林臻一臉正義道:“男人怎麽能說不行呢?”

男生們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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