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節課鈴聲終于響了,可胖丁還在臺上意猶未盡,滔滔不絕
每年都有慕名從科創選進去, 不到半學期主動申請退回的。
溫凝不想自尋煩惱,搖搖頭說:“我又不是學競賽的材料, 去火箭班幹嘛。”
“那徐挺……”
溫凝她們上了多久的培優班, 徐挺就做了多久的競賽題。
溫凝也拿了支筆轉着解悶, 讓她為了徐挺去火箭班找虐,她做不來。
但才在一起,更不想和徐挺分開。
“別想那麽多了, 櫻櫻。”溫凝舒了一口氣,笑容淡:“我自己都沒想清楚選文選理。”
何櫻“嗚”了一聲,聲音悶悶的:“我肯定是去隔壁弘文了。凝凝,你能選理就選理吧,選專業範圍廣。”
溫凝猶疑:“我……能選嗎?”
“怎麽不行了?”何櫻睜圓了眼:“你年級第五十名诶!你數理化生只是不如文科好的那麽變态,但也足夠吊打全省百分之八十的用戶了。”
也對,不知不覺一個學期的日夜努力,她已經追上來了。
鈴聲剛落,溫凝還在胡思亂想,沈曼就帶了一位面容陌生的老師站在了講臺上。
那位老師姓梁,是明大的招生辦老師,被九中照慣例請來,給各班學生做分科規劃的。
梁輝笑眯眯的:“各位,每年來這裏,我都有些感嘆,這大概就是全市甚至全省擠破了頭要把學生送來九中讀書的原因。”
“普通學校分文理科就是為了分科,九中更關心學生将來想究竟想學什麽專業,成為什麽樣的人。”
話雖肉麻了些,但在理。
梁輝讓每人先寫了自己大學想讀的專業,然後一人一張mbti職業性格測試,凱爾西氣質類型測試對比。
“班長是哪位同學,麻煩你上臺來示範一下。”
盧清映堅定想做牙科醫生,量表填完和PPT上結論一對照,職業性格也完全符合。
盧清映笑容明媚:“我爸媽全是牙醫,我從小就是照着這模式長得,能不合适麽,這理科我學定了。”
也有很不符的同學,紛紛圍着梁輝,叽叽喳喳地問。
何櫻一臉随緣,拿書扇着風感嘆道:“我壓根不知道自己想學什麽專業,凝凝你呢?”
溫凝把量表折好塞進抽屜,笑了笑說:“我和清映一樣,完全符合。”
“你要做什麽呀?”
“金融行業相關吧。”
何櫻點點頭:“也對噢,你爸爸有公司诶。”
溫凝還是笑。
當天晚自習後,溫凝讓司機送她回了紫郡。
溫銳剛應酬完到家,見女兒正巧也過來,忙不疊喊阿姨端水果。
丁麗珊披着家居服出來,柔和地說:“今天凝凝也回來啦,小朔上床睡了,我就不叫他了啊。”
溫銳神色不悅:“才九點鐘,姐姐來了,他也不知道下樓打個招呼?”
反正她對溫朔感情不過爾爾,見不見随意。
溫凝攔他:“沒事,讓小朔早點休息吧。”
丁麗珊仍橫在父女倆之間沒動,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溫凝蹙了眉,一指書房門說:“爸,我有點學習上的事想問問您,行嗎?”
“行啊,當然行!來來來。”
溫銳一把推開拉門,喜笑顏開:“爸爸雖然老了,但學習上的事,還是有點發言權的。”
“麗珊,你去先睡吧,我和凝凝說說話。”
丁麗珊坐在客廳沙發上,重新開了電視心不在焉的看。
也不怕她聽見,溫凝說:“爸,我們要文理分科了。”
“哦,”溫銳扶了扶眼鏡,笑容儒雅:“是差不多到時候了,凝凝,你想學文還是學理?”
“我也不知道。”溫凝低眉,把指尖蜷進掌心裏。
分科這類大事,意氣用事才是真傻,她寧願主動低頭去找溫銳商量。
“那我換個問法,凝凝,你以後想做什麽工作?”
溫銳豎着手指列舉道:“比如想學醫就必須是理科生,學語言那就得學文……”
溫凝聲音輕淡:“爸,我想學商科,金融行業相關。”
客廳裏,盛水果的雕花盤不輕不重落在茶幾上,“吭”的一聲。
溫凝在心底冷笑。
在丁麗珊的設想裏,溫凝将來修讀藝術史、奢侈品管理之類清貴不通世務的專業最好,有想法也施展不開。
生女肖父,野心聰明勁兒和溫銳如出一轍。
溫銳一聽,眉開眼笑道:“凝凝,你不覺得辛苦爸爸當然支持你,爸爸也老了,将來有你分擔會好很多。”
丁麗珊郁卒了,溫凝心情正明朗。
“爸,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財經類大多數專業是文理兼報,所以——”
她眨了眨眼,偏着頭含笑問道。
溫銳酒後泛紅的臉色褪的煞白,時光裏有個人也曾這樣,對他美麗的笑過。
“溫銳溫銳,我周日演出完可以出基地,你來接我嗎?”
“我不喜歡他,溫銳,我只喜歡你的呀。”
……
溫銳咽了咽喉嚨,語氣生澀:“凝凝,是這樣的。普通會計會按計算器,加減乘除四則運算就足夠,但如果追求更好的發展——”
“金融模型分析要仰仗數學能力和理科邏輯思維,爸爸建議你學理科,以後家裏公司還有很多事要等你來做。”
溫朔今年八歲,溫銳這句話一出,丁麗珊徹底懵了。
她又聽見溫凝乖乖巧巧,應了聲“那好”,出門時還對她溫婉一笑,顧盼流波。
丁麗珊怒火中燒。
溫凝的好心情也沒持續多久,坐上車劃開手機,徐挺的短信就……很暴力。
“你明天要還敢躲着我,那就在你家樓下見了。”
溫凝回了他一行省略號。
徐挺:“你不許不見我T-T。”
溫凝對着屏幕笑了:“徐挺,明天我也有事想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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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第二天,晚自習長課間,溫凝發現先有事和徐挺說的,居然是周心茉。
何櫻和盧清映臉都快氣綠了。
周心茉只是平平淡淡問徐挺,“你選科創還是火箭呀。”
徐挺書一攤,語氣是煩躁的:“我選弘文,不勞費心。”
周心茉自己就是生化競賽生,一路從初中部保送到高中的。
她柔和勸道:“你理科競賽能出成績的,可以保送,幹嘛要選文科?”
“文科班優秀的人一樣多,我沒有重理輕文的想法。”
徐挺輕輕緩緩,一字一句說:“周心茉,以後別和我說話,我都不接了。”
溫凝都忘記吃醋別扭了,忙着和何櫻盧清映一起看戲。
……徐挺今天脾氣這麽躁的啊。
周心茉咬咬唇解釋說:“徐挺,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切。”
盧清映涼涼掃了眼馮彧:“喲,這話和‘她只是我的妹妹’有什麽區別。”
“噗。”
林臻很沒出息地笑出了聲。
“我不管你什麽意思,就當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吧。”
徐挺見馮彧又要來護,冷冷笑了:“想聽的人不少,有話以後別找我這種有女朋友的人說了。”
“讓你難堪是一定的。”
溫凝悄聲問盧清映:“那以後……她見到我還會打招呼嗎?”
“不會了。”
盧清映鄭重鑒定:“她惹你不怕,可誰要惹徐挺那種變态。”
徐挺不負變态之名,衆目睽睽之下,把溫凝從班上拖走了。
盧清映啧啧贊嘆,小徐還真夠霸道總裁的,顧夕那個悶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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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挺。”
溫凝甩開他的手,聲音微惱:“你真是的,吵架還挑地方?別打擾人家行不行?”
九中的操場,晚自習課間,夜跑散步的小鴛鴦成雙成對。
她和徐挺倒好,氣鼓鼓的來煞風景。
徐挺懶懶道:“溫凝,我不會和你吵,是你單方面和我鬧情緒。”
“誰……和你鬧情緒了?”
徐挺看着她笑,無可奈何:“你要提前回家不能直接告訴我,非要讓盧清映帶話?害得我還被顧夕和她秀了一臉恩愛。”
“還好我剛剛扳回一局。”
……徐挺怕是對秀恩愛有什麽誤解。
溫凝抱膝坐在草地上,仰臉望星星,不看他。
她淡淡笑說:“反正也要分班了嘛,提前适應一下咯。”
“适應什麽?”徐挺面色一沉,扯了扯她的衣袖:“別夜觀星象了,你算的都是錯的,我說選文就選文。”
溶溶夜色裏,徐挺緩緩一眨眼,十足孩子氣。
“反正我學法,文理兼報,去哪兒你都跑不掉。”
溫凝眉擰着:“你是不是傻呀,不去競賽班?那不用高考的。”
她想的很清楚,既然自己不會為了徐挺選競賽班,當然也不會要他為了自己讓步。
徐挺笑容暧昧:“你難道不知道尖子生都是喜歡考試的嗎?”
溫凝:“……”
冷場的徐挺沒話找話:“我夜觀天象,明天天氣肯定不錯。”
溫凝“噢”了聲,還在想他不報競賽班的事。
“喂,你總仰着頭脖子不酸嗎?”
溫凝終于看他,緩緩吐出一個字:“酸。”
“徐挺,要不然你把衣服脫了?”
當初追她的時候的自覺性都沒了。
徐挺面色薄紅一片,飛快直起身,桃花眼裏波光粼粼:“咳,你。”
溫凝被他一誤解,臉也紅透了:“……我什麽?我只是想躺着看,借你校服用一下!”
溫凝薄怒道:“徐挺你滿腦子裝的什麽廢料?”
徐挺掩着臉,有氣無力:“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哼,你去選文科吧,我選理科。”
“什麽?”
想到他說要選文科的蠢話,溫凝側過臉,目光溫軟飛他一眼:“我真的選理科呀,所以你也去競賽班吧,我不生氣。”
徐挺承認自己被電到了。
溫凝的眼睛很美,卻不是少女甜甜的圓杏眼。
微冷的柳葉眼,如映燈火的亮,驀地一溫柔,媚眼如絲。
良久,徐挺說:“……我不去。”
溫凝沉迷于找天上的星座,心不在焉地推了他說:“別犯傻,就在隔壁的。”
“我又不吃周心茉的醋。”
夜晚的春風沉醉,少女的長發沾滿了青草香,溫言細語着。
徐挺舔了舔唇,什麽科創弘文的。
他現在只想……抱她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周心茉再也不會出來作啦,小徐和凝凝也沒分開,你們昨天評論瞎猜吓哭我QAQ!
我想說我念高中的時候,班上就有這樣一朵絕世白蓮花,比周心茉還誇張,當年我還被坑過,因為她鬧翻了一個好朋友。
沒別的,就想虐這種人一下爽一爽,你們覺得呢~~~
特約鳴謝“失我者永失。”x2,“苗苗啊”x1,“小七。”x2,“justsee”x1,“尋妖覓孽”x1,“”x5,“傻團子”x5灌溉的營養液~~麽麽啾。
Chapter 22 ...
月光下, 兩人各懷心思。
溫凝星星也不想看了,坐起身和徐挺并肩, 戳了他手臂一下:“我是說認真的。”
徐挺正轉着腕上的金屬表帶, 聽是聽見了,但遲緩了三秒。
然後他側臉看她笑:“你說的哪句話是假的?”
溫凝也在看他,目光跟冰泉似的淡。
……徐挺躁郁, 插科打诨是敷衍不過去了。
“我本來就沒準備去競賽班。比起競賽班,我寧可去弘文。”
他忽然有點低落,聲音發悶:“至于為什麽,能不說麽。”
一向冷淡寧靜的溫凝明确回了個“不”。
選文還是選理,是高中階段最重要的一個抉擇,兒戲不得。
徐挺說要選文的時候, 悸動和甜蜜溫凝心裏都閃過, 但是靜下來後一想, 徐挺如果只因為她改變志願,她是不願意的。
徐挺皺起眉:“溫凝,你怎麽就知道我能進競賽班?也是要加試的。”
“嗯?”溫凝沒想到他會這麽問, 有點疑惑。
她抿一抿唇想了會兒,細聲說:“因為我問你的問題, 你都沒有不會的。而且有些題目我就是那麽一問, 知道下一次也做不出的……”
徐挺突然就理解“自尋苦果”和“硬充好漢”這倆詞是什麽意思了。
極少數時候, 溫凝推過來的參考書習題也很刁鑽,尤其是最後一問,徐挺自己也解不全面。
他平時看得很淡, 要是題全被他輕松解出來了,薛金星王後雄曲一線還不得結伴跳長江去啊。
但前提是,沒有一個超美的女朋友滿眼期待,盈盈欲語地等着自己。
心都陷下去一塊,男人……絕不能說不行!
徐挺輕輕咳嗽了聲,為難道:“溫凝,最後一小問我只會悶頭做,怎麽講我就……”
徐挺的尖子生光環太閃耀,溫凝想都沒想,當然信了。
“你等下,我看看書上參考步驟怎麽解的,再跟你說吧。”
于是,在溫凝心目中,徐挺的成績就到了一個堅不可摧的地步了。
溫凝說了那麽長一段話,等了好久也不見徐挺回她,溫凝負氣道:“你一個人在這想吧,我先回班了。”
徐挺扣住她的手腕,苦笑:“別別,我說還不行嗎。”
反正手是順勢不松開了。
徐挺嘆了聲氣,無奈道:“溫凝,尖子生也分兩種類型的,競賽生和……我這種,門門都還可以的。”
你“還可以”的要求可真高,溫凝沒好氣瞄了徐挺一眼。
徐挺搖搖頭,笑了說:“別看我上了兩學期競賽班,綜合成績是年級第五不假,但是純玩競賽吧,在火箭班也就是個中上流水平。”
“硬充門面進了有什麽意思,保送到的學校說不定還沒我自己考得好。”
對徐挺而言,退一步反而是最優解。
“這樣啊。”
溫凝輕柔感嘆了聲,可還是疑惑:“那你直說不就行了,我雖然不是競賽生,但也能明白的。”
徐挺含含糊糊不說話。
說自己競賽不行已經夠丢人的,再讓溫凝知道他的小心思,徐挺簡直想跳國旗臺自盡。
溫凝會錯了意,故意微惱着說:“喂,徐挺,明明是兩全其美的好事,你和我選了同一個班還不開心?”
“沒有!”徐挺聲調升高了一個度,舒眉笑了:“我再開心不過了。”
“真的,溫凝。我昨天起就在考慮選不選文,想和你分在同一個班。反正我是學法,文理兼報,就是學文麻煩了點呗。”
溫凝笑容浮現,點了點頭。
“你要學什麽?”
“金融。”
“啧啧啧……”
徐挺笑容妖孽,一連串暧昧的感嘆:“溫凝,你這是要翻天啊。”
溫凝眼波流轉,帶了一點笑:“是呀。”
想學金融的七班一抓一大把。但像溫凝這樣,家裏異母弟弟年幼,她去學這個,簡直是司馬昭之心。
徐挺悄無聲息搭上她的肩,眉眼認真:“那到時候我一定給你遞把雲梯。”
溫凝想笑,一時又覺得莫名感動,都忘了掙開。
徐挺忽然問她:“溫凝,那……你喜歡學這個嗎?”
溫凝擰了眉想了好久,還是搖了搖頭。
“我想學翻譯,”她眼睛熱,又擡頭去看星星:“但我……我害怕。”
溫銳這樣的父親,出手闊綽是不假,可一點也不能給女兒想要的安全感。
溫凝覺得自己很矯情,又笑了:“其實也沒關系,聽說學一門恨一門嘛,留個美好的念想吧。”
“我的家境比很多人好太多了,沒資格抱怨什麽了。”
徐挺低低“嗯”了聲,喉結上下一滾,想說什麽又生生咽了回去。
十六歲的少年身形還單薄,做出那些虛僞浮華的承諾,反而會讓他——
看不起自己。
“我看你有點糾結,要不這樣,”徐挺故意逗她說:“我借個肩膀給你用用?”
徐挺暗暗觑着她的神色,已經做好了惹到狂暴的準備了。
卻沒想到溫凝抿唇笑着,點頭:“好呀。”
然後,溫凝就靠在了他的肩上,“不要借給我。”
“……嗯?”
還是清淩淩的仙女音,她說:“就是我的。”
幸福來得太突然,把徐挺擊懵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想要抱一下的是他,可當她細柔的發梢掃在頸邊,長睫安靜低垂,連淡淡呼吸聲都可聞時,徐挺很純的——
把手規規矩矩撐在了身後草地上,腰都不敢攬一下。
溫凝反正只是把徐挺當成盧清映她們,求個安慰而已。
可不到三十秒,她就想退開了。
春季校服輕薄,徐挺鎖骨橫在那兒,有點硌臉,保持這姿勢也很費勁。
而且,徐挺頸側溫度好高,怕不是溫血動物,是熱血動物吧。
當溫凝一點一點不着痕跡地往外移時,徐挺終于醒過神了。
徐挺把她肩扶直,語氣無奈至極:“你是不是把我當盧清映她們了?”
溫凝“啊”了一聲,理所當然地點頭。
“你。”
徐挺飛快站起身,把手臂伸到她面前,溫凝也被他一拉,起來了。
“別急,你校服還在草地上。”
少年似笑非笑,連唇角的弧度都不變一下,冷冽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
徐挺這神情,怎麽說呢,據溫凝近來的觀察總結,大概叫作無可奈何又生氣。
十五分鐘課間休息快結束了,夜跑散步的小情侶們一一往教學樓走去。
溫凝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徐挺開口了:“溫凝,那不叫你的。”
然後他趨前一步,手臂一橫把整個人輕輕擁在了懷裏。
“傻,這才是你的。”
溫凝所有思維斷了一程。手垂在校服邊,良久才記得緊張的蜷進掌心。
徐挺環的很虛,但溫凝沒有推開,因為——
第一次的擁抱很美好。
體溫透過他薄薄的白襯衣襲來,清新又溫熱,像是他在保護自己,小鹿亂撞,又會覺得很安全。
她168,他184,把臉埋在頸窩鎖骨的浪漫童話很難實施,溫凝靠的是……徐挺的頸動脈上。
她長睫一扇,徐挺就覺得自己血液湧流的地方又刺又癢,酥酥麻麻。
溫凝覺得徐挺的呼吸聲越來越急,她想說什麽,柔軟的唇從頸動脈上輕擦而過。
徐挺驟然推開她。
他手按在眉心,微阖了眼解釋:“咳,我——”
金屬表帶在夜色中閃着冰涼的光。
溫凝面色一變,飛快問:“徐挺,你……你快看看幾點了!”
“七點三十三分,遲到了三分鐘。”
徐挺見她急了,笑了說:“沒事,當了課代表還怕上課遲到嗎?有理由搪塞。”
“今天下午曼姐和我說了,”溫凝語氣飄飄忽忽:“她第二節晚自習上課要去班裏說事情,讓我別搬作業了。”
“靠。”
徐挺怔了一怔,牽着她就往教學樓跑。
——咳,要再遲了,以自家班主任的千奇百怪思維,一定以為他們幹什麽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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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後,是徐挺先進的班門。
沈曼在心裏默念了一萬次師道尊嚴,八卦學生情侶要不得,肅着臉訓道:“晚自習一共就兩個小時,還遲到三分鐘?”
“徐挺,你是我們班第一名,要起到表率作用。”
班上一片怪笑聲。
大家都在傳,科創班尖子生徐挺就是靠教做題把溫凝騙到手的,這表率作用,啧。
徐挺面色如常,溫凝俏臉飛紅。
“還有溫凝,”沈曼說歸說,還是給她找了臺階下:“我讓你去辦公樓還個鑰匙,你怎麽磨蹭到現在?下次做事不許拖泥帶水的。”
溫凝咬着下唇,低頭乖乖說:“知道了,沈老師。”
“嗯,都進來吧。”
“還有件事通知你們一下,剛剛我到班上來講五月份校十佳歌手比賽的事兒,他們都說你們倆歌唱得不錯。”
沈曼笑意深深:“全班剛剛投了個票,一致決定推選你們倆代表我們班參賽,記得提前做好準備啊。”
溫凝&徐挺:“……”
沈曼聲音略帶警告:“聽見沒有?”
“……聽、聽見了。”
那節晚自習下課,林臻拍着徐挺的肩,笑攤在課桌上。
徐挺書包也不收拾,人處在石化狀态。
“啊哈哈,徐挺你參加完十佳歌手,保證沒人再叫你徐帥了!”
“真的,溫凝。”林臻看着溫凝,一本正經說:“你唱的有多好,他唱的就有多差,哈哈哈哈……”
徐挺用筆杆敲他一下,斜飛着眼,語氣森森:“走調又怎麽樣?”
“我去烘托溫凝就是,你有女朋友烘托嗎?”
林臻語窒。
徐挺笑着說:“溫凝,你看曼姐對你多好,這是給你一個機會——”
“讓你光芒萬丈。”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的評論我都看啦,臨時被抓去工作所以更得遲了,本章送30個小紅包,抱歉抱歉,明天一定早。
請看在齁甜的份兒上原諒我!QAQ
關于對付凝凝後媽的事兒,這劇情早就在我小本本上啦,一定有的!只是現在16歲就鬥翻後媽,我覺得還太早,有點不合理呀,你們說四不四?~
讨厭的綠茶下線,這兩集我想專心撒狗糧,請期待霸道溫總光芒萬丈~
特約鳴謝“屁比塑硬”和“哈”兩位仙女贊助商投資的地雷君。
以及“陌薇”x5,“苗苗啊”x1,“哈”x1,“小七。”x2,“喵主子”x1,“傲世的藍色妖姬”x1,“別鬧”x1,“枔媛”x5各位美少女們灌溉的營養液,麽一個~
Chapter 23 ...
校十佳歌手初賽定在一周後的周三下午。
下午的數學課預備鈴響後, 胖丁也忍不住感嘆:“唉,這個十佳歌手比賽啊, 我當初念九中的時候就有。”
胖丁越說越眉飛色舞:“丁老師我當年往臺上一站一唱, 歌美人俊,連學校裏掃地的校工阿姨都停下在聽。”
同學們默了一默,紛紛竊笑着, 以胖丁新聞聯播男中音似的聲線,勉強信了前半句。
正式上課鈴響,胖丁撚了根粉筆在手,一敲黑板說:“總之咱們班不論誰參加,校十佳我都坐後面看着哈。”
“嘿,徐挺, 你露臉的機會來了!”
溫凝聽見身後林臻和唐若涵笑得不懷好意, 然後“嗷”的一聲慘叫後, 沒聲兒了。
……徐挺這歌到底是唱成什麽樣了呀。
數學課下,照例是周四最後一節最輕松自在的活動課。
這次,教室裏的女生不用沈曼關日光燈來趕, 都三五成群去校園裏散步閑逛了。
初進九中的一年,第一位高中同桌, 一起經歷過的軍訓, 第一次聯考, 每天全班整隊參加的大課間活動。
這一群人,不知不覺已經成習慣了。
嘴上說高中只有學習重要嘛,心裏卻都難免不舍。
林臻想都沒想就選了理科, 盧清映和徐挺一樣,屬于全科型人才,寧願留在科創班參加高考。
顧夕和何櫻則選了隔壁弘文班。
徐挺跟在後面,無奈地看何櫻拖着溫凝一路往前走。
說好的周一活動課各找各基友,周四活動課溫凝歸他,這何櫻又和他搶人。
“凝凝,”何櫻可憐巴巴:“那以後你放學還等我嗎?”
“等的呀。”
“那要萬一我們老師拖堂了呢?”
溫凝笑:“放心,多久我都等。”
何櫻笑嘻嘻用手指戳着溫凝雪白瑩潤的臉頰,一下接一下,氣鼓鼓回頭瞪了一眼徐挺。
徐挺比她還氣。何櫻縮縮脖子,“凝凝,那我先走啦——”
何櫻樂颠颠跑沒影了。
溫凝側着身等徐挺過來,“走吧,找個人少的地方。”
徐挺眉心一跳,本能覺得不妙。
他笑得妖孽:“溫凝,你想對我做什麽?沒關系,我都配合。”
“真的麽,”溫凝淡淡掃他一眼:“我想聽你到底唱成什麽樣。”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徐挺的表情寸寸破碎了。
溫凝沒說話,沿小路走到了體育館背後的廢棄乒乓球臺邊,徐挺也只能默默跟上。
溫凝抱着肩,眼裏帶了點笑:“快點。”
徐挺安靜垂眸:“……我不會。”
然後左避右閃,就是不敢看她。
“怎麽了,”溫凝覺得好笑:“反正你初賽去定了,當着那麽多人面都要丢人了,還缺我一個麽?”
徐挺按了按太陽穴,語帶商量:“溫凝,我去找遲烈開個後門吧,把我安排在你後面,你比完就走呗。”
“在全校面前丢人,我也不想在你面前丢人。”
溫凝臉忽的一紅,輕飄飄罵了聲“有病”:“你……你在我面前丢人的次數還少啦?”
徐挺頓了頓一想,也是。他這一年來光檢查就寫了三封,淨栽在溫凝手上了。
溫凝緩緩一眨眼,對他笑了說:“你先唱一段,說不定還有救呢。”
徐挺正要妥協,眉眼一轉,發現臉上多了只細白的手。
……他這是被調.戲了?
溫凝見徐挺怔怔抿着唇,忍不住擡手捏了一下徐挺的臉,以示提醒。
太骨感了,和何櫻軟軟嫩嫩的小臉不能比。
尤其是下颔那道線條利落分明,一看就不好下手,溫凝鬼迷心竅似的……擡手移到了徐挺的下巴。
“溫總,手感滿意嗎?”
徐挺笑了聲,慢條斯理地問她。
“咳,還過得去吧。”
溫凝有點難為情,匆匆忙撤手,被他一把制住了。
徐挺削尖的狐貍下巴,冷冽桃花眼,幸好有劍眉高鼻一壓,才不至于陰柔娘氣。
徐狐貍在溫凝手心一擡下巴,眼角飛揚,笑着看她。
“溫總,那這次,嗯?”
溫凝一個剎那間,居然想到了政治書上說的“黃.賭.毒.邪.教.”五個大字。
她臉紅透了:“滿……意,趕緊放手!”
徐挺站直了身子,眯了眯眼悠哉得很:“溫凝,我唱可以啊。”
“你要讓我捏回來。”
“說話算話?”
徐挺笑:“我哪次騙過你。”
不就捏一下臉麽,反正何櫻和盧清映都有這愛好。
好奇心害死貓,能提前一聽徐挺的歌聲,也算值了。
溫凝點頭,細細“嗯”了聲。
徐挺手伸在半空剛要靠近,就看見她睫毛飛顫,仿佛危險臨近,克制着才沒讓開。
他手往回一縮,她又放下心似的,垂了眼簾。
“溫凝,好了好了,”徐挺笑着搖了下她手臂:“我舍不得捏了。”
溫凝相信了,擡眼看他——
徐挺趁勢,雙手捧住了她的臉,貼在掌心。
徐挺本意是想逗一逗她的。
但溫凝這張臉驟然一擡,真的……看多少遍還是會覺得美的電閃雷鳴,心頭一跳。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受控制一樣,自己越貼越近。
結果,溫凝一把摘開了他的手,連退了兩步。
“徐挺,”溫凝吓的聲音都不穩了:“……你居然騙我。”
她要再不讓開,誰知道徐挺要犯什麽混。
徐挺醒過神,自己也吓了一跳,低頭認錯道歉不疊。
但徐挺和溫凝糾結的都是“他騙她”的事,至于為什麽忽然靠那麽……近,彼此都欲蓋彌彰地繞了過去。
“我唱,溫凝,真的,你別生氣了。”
徐挺嘆了聲氣,鄭重其事:“我給你唱我人生學會的第一首歌吧。”
溫凝背對着他,豎起耳朵聽,居然被他說的有點感動。
靜了兩秒,徐挺一閉眼認命似的開口了:“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裏面……”
溫凝冰山美人的稱號不是白來的,軍訓站軍姿的時候,教官連着講了十來個笑話,全班陣亡,還只剩她一個人卓然屹立。
但她真沒忍住笑出了聲,徐挺唱到一半終于停了。
這次是徐挺背過身不肯看她了。
“徐挺,”溫凝手擋在唇邊,還是掩不住笑意:“真的,你是怎麽做到沒一個字在調上的?”
“不對不對,”溫凝想了想,糾正道:“你是怎麽做到根本沒有調的?”
歡快活潑的兒歌被他一唱,跟晚讀時候念的《師說》沒什麽區別了。
經溫凝鑒定,徐挺是壓根唱歌和說話一樣,聲音是好聽的,但毫無起伏波動。
平淡如水。
“哦。”徐挺悶悶應了聲,垂眼說:“你媽媽是唱高音的,我奶奶還是文工團的呢。”
“巧了,我小侄女也和我一樣,不是五音不全,是沒有五音。”
溫凝不信邪,推了推他肩說:“我唱一句你唱一句。”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
溫凝咬了咬唇,輕聲飛快說:“徐挺,要不你棄賽吧?”
徐挺斜飛了她一眼,突然來了精神似的:“我不棄,難聽歸難聽,不能慫。”
“反正你面前我都丢過人了,誰面前也不怕了。”
徐挺又恢複了往日的桀骜不馴,含笑一拎她校服衣袖:“溫凝,你可了勁兒造作就是了,給我扳回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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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溫凝一到活動中心拿了編號,才發現原來初賽的人那麽多。
她又被編在靠後的位置,等來等去,零星的緊張早就耗沒了,只剩下人多的無聊和困倦。
徐挺坐直了問她:“溫凝,你緊張嗎?”
“不啊,”溫凝掩唇打了個哈欠,語氣淡倦:“我只是困。”
徐挺皺起眉,像是比她還在意:“你唱歌沒有什麽技巧、讀譜、聲樂之類的要注意嗎?
“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沒有。”
溫凝低頭撩了一縷頭發到耳後,笑容狡黠:“我其實根本不識譜,也不懂聲樂技巧之類的,就是跟着伴奏唱呀。”
“像初賽這種沒有伴奏的,那就只能随便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