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四節,校園裏活動的學生還不多
徐挺把她拉到回廊兩邊的石凳邊坐下,自己堵在身前,沒好氣問:“我怎麽就不是好人了?”
徐挺猶疑,曼姐該不是告訴她了吧。
但一想,徐挺又不服氣。他就是再混再厲害,在溫凝面前,也都沒了脾氣,怎麽就不好了。
溫凝被他堵的嚴絲合縫,只好一五一十說:“曼姐說你脾氣……飛揚跋扈?徐挺,你最近又捅出什麽簍子了?”
徐挺顯然被那個“又”挫傷了,冷哼了聲說:“哦,方陵那種會做發光二極管的乖乖好學生就好了,是吧。”
瞧這話酸的。
見徐挺面色如冰,溫凝比他還橫,幽幽柔柔說:“徐挺,你要不提醒,我都不記得這號人了呢。”
“你……你。”
最厲害是溫軟美人刀,徐挺被她激的氣血翻湧。
溫凝一個沒忍住,低頭笑了。
少年按着她的肩,語氣急躁又熱烈:“溫凝——”
溫凝眨眨眼:“嗯?”
“我連寫過的每封檢查都是為了你!”
溫凝懵了。她想找話來反駁徐挺,可畫面一一閃過,好像真的是這樣啊。
——想到自己拖累了一位金光燦爛的好學生下水,溫凝有點兒難為情。
她“啊”了聲,被吓着了似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實質性的話。
徐挺表情不受控制的軟了下來,語聲澀:“你急什麽,是我自願的。”
溫凝也不明白,從前看見徐挺因為她失落的神情,她會覺得感動,難免還有一點小小虛榮心被滿足的喜悅。
但時間推移,現在她看見,心裏是會和他一起澀楚的。
“徐挺,”溫凝去勾他的手,輕輕說:“你別這樣,我不說你,也不問就是了。”
“曼姐說是她說的,我覺得你……你最好了。”
徐挺強壓住心頭雀躍,他施手段的事翻篇了,又被溫凝和聲細語誇了,簡直美上天。
他扯着唇角苦笑了下,語氣還是低落的:“溫凝,你不用安慰我了。”
溫凝睜圓了眼:“我沒。”
徐挺抿緊了唇,拿着水杯俯身去倒熱水,倒滿了她的換自己的,動作流暢。
溫凝越看越氣悶:“徐挺,你要怎麽樣嘛。”
“周日,”徐挺擰着杯蓋,視線不動聲色從她臉上劃過:“陪我一下午嗎?”
溫凝弱弱反駁:“可周日下午我要趕作業。”
“周六我盯着你寫,”徐挺直起身,神色認真:“就算不陪我,也不許每周拖到周日下午再寫作業,寫不完又熬到半夜。”
“噢,那……好吧,反正周日奶奶也不在家的。”
溫凝也知道拖延症不好,但就是管不住自己,有徐挺管着,她也不讨厭。
第二天,還是從盧清映和林臻話裏,她才知道原來周日是徐挺生日。
盧清映提前把一個深黑木雕的筆筒丢給了溫凝,笑着說:“喏,替我給徐挺吧,你喜歡的話,自己用我也不介意呀。”
盧清映、林臻和徐挺三個人,是從幼兒園到高中的一路同班同學,關系一直處的不錯。
溫凝疑惑:“不就前後排的,你不自己給他嗎?”
“凝凝,你也太沒防備心理了吧!”
盧清映笑得不懷好意:“你就不介意女生送徐挺生日禮物?當年初中的時候,徐帥一過生日,抽屜裏可塞滿了各類小禮物呀。”
溫凝說:“我介意別的女生,但不介意你,畢竟顧夕他——”
溫凝笑容淡淡,意味深長。
前天晚自習課間,有個高一的鮮嫩學弟羞答答給盧清映遞了一封情書,鬧得聲勢浩大。
然後就有人看見,溫潤如玉的顧夕當着走廊上那麽多同學,把可憐的科創班班長一把按在了懷裏。
群情激昂。
盧清映羞窘到一副要掐死好友的趨勢,溫凝慌忙笑着躲開了:“別鬧,清映,我跟你說正事呢。”
盧清映惜字如金:“說。”
“我還沒想好送徐挺什麽。”
“啊?!”
溫凝嘆了聲氣,眉眼低垂:“大概是怕我不舒服,他都沒告訴過我,周日是他生日。”
胖丁又不知道多少次提前踩着預備鈴進班了,盧清映“啧”了一聲,湊在她耳邊悄聲說:“想不到就送自己好咯,主動獻個吻什麽的,嘻嘻。”
溫凝沒好氣瞪了她一眼。
她想,既然徐挺那家夥對寫檢查這事那麽有執念,那她……大概知道送什麽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徐挺OS:別麻煩了,我覺得盧清映提出的意見就很OK。
今晚工作事超級忙,說好的見家長劇情明天補上,灰常抱歉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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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0 ...
周日午後, 上完輔導班的溫凝站在清江路上那家熟悉的肯德基樓下,等徐挺。
徐挺從城東坐地鐵來接她, 再……和她一起坐地鐵回城東的臨度商圈。
溫凝講他呆, 他笑溫凝沒情趣。
溫凝坐在玻璃幕牆的窗邊還沒等上2分鐘,“咚”的一聲響,溫凝側過臉看去——
陽光與梧桐樹下, 一身英朗戰壕風衣的徐挺長身玉立,收回的手懸在半空,勾着唇沖她笑。
這副情景,沒來由的,就讓溫凝就想到了“少年意氣”這四個字。
溫凝被美色所惑,遲了一遲才從肯德基裏推門走出去。
徐挺今天心情和烈烈秋陽一樣和煦, 湊近笑着說:“怎麽, 被我帥到了?”
“不是。”溫凝低頭看了眼, 臉頰泛上奇異的嫣紅。
男朋友過生日,怎麽也要稍稍打扮一下的。
今早起床時,溫凝對着滿衣櫃的衣服, 很少女心的左翻右選了好久,還是決不出選哪個來。
一直磨蹭到去看牆上挂鐘的時候, 離上課出門就差10分鐘了。
溫凝随手抓了一件怎麽穿都不會錯的風衣外套, 急匆匆走了。
結果, 居然和徐挺撞了衣服,同樣的卡其色風衣,除了款式略有不同, 活脫脫一對情侶裝。
徐挺也明白了,笑得像只狐貍:“合法男女朋友,怕什麽,快把禮物拿來。”
“誰跟你合法了?”溫凝臉更紅了,把紙袋砸在他手臂上:“拿去。”
她目光游移:“徐挺你……傳統點兒啊,回家再拆,現在不許看。”
然後溫凝悶着頭往地鐵進站口走,聽見他在背後聲音悠閑:“你走錯了,溫凝,那是地下通道,不是地鐵口。”
溫凝:“……”
徐挺領着她一路順溜得很,往地下鐵通道口走。近來明市重要會議不斷,每臺刷卡機旁都站着一位安檢工作人員督促。
溫凝就被其中一位伸手攔下了,“小姑娘。”
徐挺身體當先過了閘機,聽工作人員一說,趕緊回了頭。
溫凝也疑惑。
警察姐姐的态度很和藹,笑了笑問:“你是不是忘記刷卡了?要是沒帶卡,去販賣機那邊買票就行。”
她只略略掃了眼溫凝一身行頭,就發現加在一起輕松能上五位數,這哪是會逃票的人?
溫凝看向徐挺,眼神有點懵:“徐挺,你沒幫替我刷卡嗎?”
……不就說他一句麽,這麽記仇!
徐挺倏然明白過來,想笑又不敢笑:“咳,溫凝,地鐵是沒法代刷的啊。你有零錢嗎?去買個票吧。”
“……這樣啊。”
氣氛尴尬,旁邊一位胖胖的民警大叔沒忍住笑了出來。
溫凝捂着臉飛快跑去販賣機上買了張臨時地鐵票,然後——
用披散的長發遮着臉,羞愧欲死地重新過了閘機。
周末往臨度商圈開的地鐵一班比一班擁擠,徐挺悄悄從風衣袖子裏勾住女朋友的手,她居然沒掙開。
“徐挺,”溫凝還在糾結另一件事,無暇分心:“我……剛剛是不是很丢人?”
徐挺拿腔作調地笑了,說:“溫總,你一個天天邁巴赫上下學的人,沒擠過地鐵有什麽奇怪的。”
溫凝踩了他一下。
“地鐵那麽擠,有車誰高興坐?”
徐挺越說越眉飛色舞,笑容帥又欠揍:“我也想在邁巴赫上笑,不比騎自行車笑惬意,不會嗆着風呢。”
溫凝氣悶,這次踩他是準備下了狠勁的。人擠人,徐挺下意識一讓,差點碰到身旁的阿姨。
沒一會兒就聽見阿姨扭頭跟老姐妹吐槽:“啊呀,現在的年輕人哦,在地鐵上就公開打情罵俏的……”
“就是就是。”
“啧,你看看,兩個人長得倒還蠻好看的嘛。”
溫凝和徐挺都觸電似的撒了手,臉上有點臊,小學生一樣規規矩矩各站一邊等候區,等地鐵來。
徐挺很俗套約溫凝看了一場電影,美國好萊塢科幻片,大手筆制作。
4D電影廳的聲效格外好,午後食困的溫凝想睡卻睡不着,強提起精神看完了整部電影。
索性電影是好看的,特效逼真刺激,外星生物橫切人腦的畫面一出,全場驚聲一片。
徐挺恰如其分地貼近,低聲問:“溫凝,你怕不怕?”
徐挺心裏樂了,以溫凝那點兒膽量,他就差直接問“要不要躲我懷裏”了。
“不怕呀。”溫凝目光定在屏幕上,臉都沒轉。
“你……”
溫凝推了下4D眼鏡,蹙眉:“你別說話。”
她還能不知道徐挺這家夥什麽心思麽。
一團黑暗裏,徐挺咬牙切齒:“那我怕行了吧。”
不由分說握住了她的手,一握就是一場電影的時間。
結果,校園裏時不時還敢牽個手的小情侶,走在購物中心的走廊上,一前一後,特別乖寶寶。
眼看着溫凝有把這一圈都轉遍的趨勢,徐挺擡步追了上去:“溫凝,你想好要去哪兒了嗎?”
明市繁華,商業中心鱗次栉比。但每逢節假日,大半個明市人都聚在臨度,是改不了的習慣。
溫凝環視一圈,有點郁卒:“哪兒哪兒都是人。今天是你生日,聽你的。”
困在校園和家裏、輔導班三點一線的時間久了,她看見人多熱鬧的地方,本能的有點發怵。
文理分科後,許多同學的成績奇跡般的回暖突進,比如何櫻,第一次期中考試就沖進了文科前五十。
但溫凝呢,排名位次紋絲不動,還是在她很拼命學習的前提條件下。
戀愛是談着的,但徐挺陪伴溫凝做的最多的事,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每晚,徐挺完成了學習任務,會提前拿大學的教科書在看,也要安靜地陪溫凝學到十一半,說一聲晚安,兩個人躲進被子裏聊一會天,然後各自沉沉睡去。
再在下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遇見,周而複始,已經是他們在面臨高考重壓的十六歲,所能支付的最大浪漫。
徐挺皺起眉,頗為無奈地說:“別,溫凝。你肯出來我都謝謝你了,哪還敢提要求。”
徐挺思忖:政治書上說,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這道理放在和女朋友相處一樣适用。
男生們湊一堆也總讨論女生,都說男生還是要有點男子氣,出去玩別事事都問女朋友,會做決定反而更讨人喜歡。
這一群單身狗說的還頭頭是道。徐挺一想,溫凝這冷冰冰的性格,你要替她決定了,她倒也不會說什麽。
喜歡或是不喜歡都悶在心裏,那還真委屈了她。
溫凝見徐挺真等她說話,掩着唇打了個哈欠,邊困倦邊說:“算了,晚上還有自習,也沒多久啦。”
“我們還是去大衆書局?去幫我挑一本物理參考書吧。”
徐挺點點頭陪她去了,心裏說不失落是假的,但又沒立場怪她。
溫凝她,是個連自己的生日都不願意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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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衆書局一到節假日,書架旁和休息室,就聚滿了各個年齡段的學生們,熱鬧非凡。
溫凝和徐挺沿着長長的扶手電梯上到三樓教輔專區,沒想到……被人逮了個正着。
是蔣雁的老姐妹馮奶奶,情報員似的壓低了聲兒問:“阿雁,你的寶貝孫女兒今天是不是也沒在家啊?”
蔣雁笑眯了眼,有點得意:“是啊,她難得和同學出來玩一次,我當然讓她去了。”
“……你說成天悶在家裏學習,還不把孩子悶出病來!”
“低頭低頭!”馮奶奶一把按低了蔣雁的腰背,更神秘了:“你悄悄的,要悄悄的啊——”
“你看對面的扶梯迎面上來的,是凝凝的吧?這麽漂亮,我肯定沒看走眼。”
兩位年紀加在一起快有一百五十歲的老人家,弓着腰藏在人堆裏偷偷打量起來。
少女站在扶梯內側,顧着仰臉看高高的暢銷書展櫃。身邊的少年被她目光吸引了,皺眉說了句什麽,惹得她淡淡掃了他一眼,含嗔帶笑。
是她家凝凝,但神情太生動了,分明又不像。
蔣雁和馮奶奶都是過來人了,一瞬間就明白了。
“诶诶阿雁,不得了!你別擋着我,教我先看看這小夥子長得怎麽樣?”
“阿姨——”
書城工作人員被健朗的老太太們吓了一跳,站在扶梯頂端高聲勸:“您可別在扶梯上做危險動作,小心傷着。”
音調很高,周圍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溫凝也一樣。
“奶奶?”溫凝看見和她反方向錯身的蔣雁時,都忘了身邊的徐挺了,哭笑不得:“您坐電梯怎麽還……打打鬧鬧的?危險呀。”
蔣雁和馮奶奶齊齊害臊地咳了聲,趁機打量着站在溫凝旁邊的大男孩兒。
“奶奶,那我在三樓等您,您上來呀。”
“……好好。”
溫凝忽然覺得手有點痛,低頭一看,被徐挺捏紅了都。
“徐挺,你怎麽啦?”
徐挺按了按太陽穴,語氣萬般無奈:“溫凝,那可是你奶奶啊——”
溫凝笑了:“對,我奶奶長得好看吧。”
“不是,”徐挺負氣的抿了抿唇角,眉心隐隐泛紅:“我是你男朋友,那是你奶奶,你懂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這叫見、家、長。”
還是對溫凝來說,最重要的一位家長。
徐挺心裏直拎,比聽見那聲“考試鈴聲響,開始答題”還要忐忑。
溫凝後退了步,指着緩緩上升的扶梯,眼神迷茫:“可……她已經要上來了,我能怎麽辦呀。”
“要不你先躲一躲?”
“我有這麽慫嗎!”
徐挺閉了閉眼,對着玻璃櫥窗整理了個儀容,低聲嘆:“這可真是我過的最刺激的一個生日了。”
“凝凝。”
蔣雁和馮奶奶相扶着下了扶梯,笑容比平時還要慈祥:“你和同學來逛書店的啊,你看看你,麻煩人家小夥子了吧。”
徐挺低眉垂眼,桃花眼也不敢飛了,十足的清隽少年三好學生,斯斯文文喚了聲“奶奶好”。
老年人對乖巧好看的少年都沒什麽抵抗力,馮奶奶很和善地問道:“你和凝凝是同學吧?阿雁,你瞧這小夥子,一看成績就好,人也聰明吧。”
徐挺臉恰到好處的紅了一紅,聲清氣朗:“奶奶,我成績還行,年級第五。但也不是人有多聰明,還是靠肯吃苦努力,笨鳥先飛。”
蔣雁不鹹不淡地“嗯”了聲,溫凝紅唇微張,聽怔了。
馮奶奶更喜歡了,“喲,九中年級第五還一般哪?什麽學校還不随便挑。”
教出過一位九中狀元兒子的蔣雁對成績看得很重。眼前少年腰背筆挺,站有站樣,人也精致好看,看着還真讨厭不起來。
“凝凝,那你和你‘同學’去看書吧。”
蔣雁把“同學”二字咬的很重,略帶警告:“晚自習回校可不許遲到了啊。”
意味很明顯。徐挺心裏“嘭”的一跳,溫凝輕輕應了聲“好”。
沿扶梯下樓時,馮奶奶忍不住打趣老姐妹道:“阿雁,你裝個壞人,還蠻像那麽回事的嘛。”
“你懂什麽?”蔣雁翻她一眼,沒好氣說:“你家那個孫子,帶回來的女朋友有幾茬了?我只有個寶貝孫女兒,當然要兇一點了。”
馮奶奶被她堵的沒話說了。
“不行,”徐挺靠在書架上,閉着眼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我得先把你的生日禮物拆了,讓我回回魂,吓死我了都。”
“徐挺,”溫凝眉眼一彎,莫名覺得好笑:“你還會有怕的時候呀。”
“怎麽沒有,我們男人也累啊,怕也得在女朋友面前逞英雄——”
溫凝被他自暴自棄的自陳逗樂了,壓根沒注意徐挺手下飛快,精巧紙袋已經被拆開了。
“喂!”
徐挺把那本手賬捧在手心一翻,啧啧贊嘆:“溫凝你這樣讓我更怕了,這是去過多少地方。”
她送了他一本旅行手劄,是她沿途看過的許多風景。
鐮倉的海,少女峰的雪,冰島的極光……圖與文,膠帶貼紙,歷歷在目。
“今年的9月12日——”
那一頁空着,夾了張迷你粉色的信封。
“徐挺,你……別打開了,”溫凝臉紅的不像話,聲音都有點抖:“不然我真生氣了。”
“怎麽了,”徐挺笑得恣意:“難不成還是情書?”
溫凝目光一震,低眉丢了句“你自己看吧”,轉身自己跑去教輔專區了。
……靠,這麽刺激的啊。
徐挺坐直了身子,去拆信封的手也有點不穩,溫凝這種人還會寫情書?
怕不是分手信吧,他慌忙打開。
“給總是為了我寫檢查的那個人:
身為語文課代表,檢查我不會寫,情書就更不會了。
曼姐說過,作文與其萦回曲折,不如開門見山。
徐挺,我喜歡你。
——所以就貼在你第一次“淪陷”的那天啦。”
他再多的猶疑不安、患得患失,都在這一刻被悄然撫平了。
心軟和到不像話。
徐挺把信疊好放回那一頁,怔了好久,才想起去找溫凝。
他有好多話想講,但又無從開口。
溫凝掩耳盜鈴,插着耳機在王後雄、薛金星等一衆大佬中挑來選去。
身高優勢,徐挺手臂從她頭頂懸過,默默取了兩本教輔書比對着,當然——
他照慣例,搶了她一只耳機走。
書局暖橘色的燈光落在他眉梢眼角,劍眉修目,薄唇抿着,流暢銳利的側臉線條藏了淡淡溫柔。
溫凝也覺得,這時候的徐挺真好看。
可惜播放器裏的歌,這次是悵惘的。
“十七歲的那年,吻過他的臉,就以為和他能永遠。”
兩人看着彼此,動作都一緩。
溫凝長發垂覆,一踮足尖湊近,在他側臉輕輕吻了一下。
她用眼神告訴他,徐挺,我們一定能永遠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甜不甜?~各位,從下章開始要正式進入到畢業倒計時啦。
我要堅持把狗糧灑到高考前的最後一天!
前幾天作者君心情有點低落,所以碼字受了影響更新時間不穩定,這裏給大家鞠個躬賠禮,拜……拜個早年了QAQ
特約鳴謝“溫翡煙”x1,“無蘊”x4,“陌茉”x4小仙女們的營養液,麽麽啾~~
Chapter 31 ...
高二的一年除了學習考試和戀愛以外, 對溫凝來說,實在乏善可陳。
七班不也不是原先的七班了。經過趙瑾瑜她們一事後, 壁壘更分明。
原先7班的同學, 被這事一激,反倒成了個小團體,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溫凝身邊也并不冷清, 有人說有人q笑。
她以為會很壯烈,實則平淡地一天天走馬燈似的過,高三上的百校大聯考、高考一百天誓師大會……
高三有多辛苦?
辛苦到溫凝一不小心課間睡着了,夢裏夢見的都是自己在睡覺,多美好的幻想。
特別是在高三上學期的一月,臨近一模考試的那段日子裏, 溫凝曾經心态崩過一陣子。
書看不進去, 作業耐不下心寫, 連抄盧清映的都能把化學方程式抄錯。
後來徐挺看不下去她這樣,淡聲說:“不想寫就別寫了,費事抄作業不如睡覺了。”
那周周六的自習, 徐挺也強拖着她翹了。
徐挺拉着她去市中心唱了一下午Ktv,然後沿着初上的街燈, 一路送她回家。
從市中心到清江新區, 步行要将近半小時, 溫凝還偏要走路。
冬天的傍晚,溫凝半張臉埋在白絨圍巾裏,手抄在大衣口袋, 目不斜視,斯文安靜地往前走。
這和徐挺設想的軋馬路根本不一樣!
徐挺扯着她大衣袖子,不讓走了: “溫凝,你這是非暴力不合作啊。”
溫凝手不願意離開口袋,眼睛鼓溜溜一轉,示意他別擋着身後來往的電動車。
徐挺唇抿了又抿,一句狠話都沒撂出來,放開手退了兩步,默默先走了。
溫凝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麽,離一模越近,她情緒就越失控。
看見徐挺勝券在握,意氣風發的樣子,溫凝居然嫉妒起了自己的男朋友。
她學的很努力,可從來沒能追的上徐挺。
溫凝也明白,優等生和尖子生之間,隔的是一條天塹。
徐挺還是沒忍住回頭時,看見的是街燈掩映下,她眼裏将落未落的水光。
生平第一次對女朋友冷臉,還不到30秒的徐挺頓時不知所措了。
溫凝低頭就往街邊的7-11便利店裏鑽,被徐挺按住帶到了給市民遛狗的小公園裏。
溫凝用衣袖遮着臉,褲腿邊有一只超萌的短腿柯基在鑽來嗅去。
“……溫凝。”
牽柯基的是一個年輕美女,打趣徐挺說:“小帥哥,你這做的不地道了,怎麽把女朋友氣成這樣啦?”
徐挺皺着眉,百口莫辯。
見美女還有不依不饒的趨勢,溫凝返身,悄悄把臉靠進了徐挺肩窩。
溫凝的思維很簡單,徐挺那麽好,只有她能嫌棄。
徐挺長舒了一口氣,把人環緊,輕撫着肩脊安慰。
“走吧,旺財,你喜歡的小姐姐有小哥哥疼啦~”
女主人很識趣地牽着狗跑了。
徐挺嘆息似的問: “溫凝,這是怎麽了啊。”
“為學習?就你現在的成績,985不是穩上嗎?你沒事兒給自己那麽大壓力幹嘛?”
“難不成是為了我?”徐挺笑得肩都在顫,說:“那可沒必要,我天天不就在你後面……”
然後他的肩被咬了一下。
但是找到了發洩口,哭出來後,溫凝心裏仿佛一根擰死的結解了開,舒服了許多。
高考誓師大會前,各班都做了一張紙板,各人填上自己的夢想大學,挂在教室後牆邊。
盧清映故意把溫凝和徐挺的名字并肩,放在一起。
依徐挺的成績,不選帝都最輝煌的那兩所學府,九中都不依。
溫凝填了財大,又湊數添了個明大上去。但她心知明大的商科,自己的分數也不大夠。
徐挺聽見她吸吸鼻子說:“可,金融財經類的分數都很高,那要考不好……就沒好專業選。”
“怕什麽,”徐挺表情淡下來,慢條斯理地說:“溫凝,你忘了還有個爸爸在?”
“你只要分數過了學校線,別地兒的學校不好操作,明大哪個專業你爸用錢砸不開?”
溫凝擡起臉看他,迷茫又不可思議:“可他沒和我說過呀。”
徐挺只是笑,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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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冬轉夏,倒計時牌上的數字不斷變少。高三的每一次活動,漸漸都和“最後”有關。
最後等來了那一天——
做完了最後一次舞動青春廣播操,學生們整隊回班,迎來了高中階段的最後一節課。
唐若涵頗為惆悵:“最後一節廣播操,曼姐都不看我們做完,好失落啊。”
“就是呀,曼姐人呢?”
平時的廣播操,最怕的就是曼姐從隊伍最後冷不丁走到誰身邊,拍着肩發出“跳躍運動做的不到位”啦、“體轉運動轉這麽長時間幹嘛”之類的唠叨。
明明他們要借體轉運動,才能不動聲色看一眼隔壁班隊伍裏中意的那個人。
可沒了曼姐的叮囑,他們又覺得悵然若失了。
直到大家踏進班門一望,才發現沈曼站在黑板前,對着座位表抄着每個人的姓名。
楷書工筆,字字清秀。
“上課——”
盧清映喊出的最後一次“起立”是哽咽的,整個高三年級先後錯落的那聲“老師好”,從未有過這麽嘹亮。
和平年代的我們無法體會書裏“法蘭西萬歲”那最後一課的悲壯,可告別青春和曾經自己的酸澀,誰都明白。
沈曼眼眶紅紅的,故意調侃說:“你們的高三只有一次,我這輩子還不知道要念多少次高三呢!有什麽可難過的。”
可明明字正腔圓,最後一次一一念過每個人的名字時,最先流眼淚的是她。
“溫凝。”
“到。”
“徐挺。”
“到。”
大家都在笑。
沈曼寫給她的畢業寄語,在貼心祝語後,最後還添了句:“希望六七年後,你們的名字依然放在一起,請務必記得給老師送一份請柬。”
溫凝回過身看徐挺,他轉着筆也在看那張寄語,同樣的語句。
教室外的走廊上陸陸續續有家長在等,來參加成.人禮活動。
隔壁弘文班梅老師見狀提前放了課,沈曼卻堅持要把最後一節課上完。
盧清映包着淚舉手說:“曼姐你拖一次堂吧。”
“就是,曼姐你的課我們還沒聽夠。”
沈曼看了眼教室牆上的挂鐘,笑容無奈:“我平時不拖堂,最後一堂課你們可不能讓我晚節不保啊。”
最後,鈴聲是在全班齊背高考必背的那首離別詩中,響起的。
“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最後一節課,終于也上完了。
窗外成.人禮的進行曲歡快激昂,學生們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些,心裏堵得慌,連男生們都鬧騰不起來。
溫銳骨子裏是個很重儀式感的人,當天早早就站在那兒等了。
溫凝找到他時,他正和盧清映的爸爸聊的火熱。兩人都是第一批公派出國的留美碩士,話題自然不少。
九中今年的成.人禮大費周章,學校特地用鮮花搭了一座成.人拱門,由父母牽着孩子走過,以示從此成年。
何櫻啧啧贊嘆:“這儀式,可不就差放個婚禮進行曲了。”
盧清映眼珠直轉,然後輕輕搗了溫凝一下。
徐挺站在銀杏樹下和他媽媽說話,林臻湊上去不知說了什麽,把兩位媽媽都逗笑了。
“诶,你看徐挺他媽媽,我怎麽感覺小學家長會他媽就長這樣,這都高中了,一點都沒變?!”
溫凝笑容淡淡:“和我有什麽關系。”
“嘁。”盧清映翻了她一個白眼,明晃晃道:“你就不想嫁給徐挺?那是你未來婆婆诶……”
淡定如溫凝也炸毛了:“盧清映!你怎麽什麽話都敢說。”
這時,何櫻拖着她爸爸從弘文班輕挪到了七班走廊上,笑盈盈的:“凝凝,清映,你們說什麽呢?我要和你們一起過成.人門啦。”
也不知道是九中哪個小姑娘傳出來的,說是一起過走過成.人門,将來就還能在一起。
溫凝表示,這說法她在一起打耳洞,一起xxx等諸多QQ空間說說裏都見到過。
但,寧可信其有吧,儀式感不能丢。
成人禮各班按次序進行,還有學生會的學習學妹們負責一一拍照。
溫銳挽着女兒的手,頗有些感慨:“凝凝,一轉眼你都那麽大了。下次爸爸這麽陪你就是大學畢業,再下次,唉,就是你出嫁啦。”
溫凝想起盧清映的渾話,臉默默一紅,下意識就去人群裏找徐挺的身影。
這人不知什麽時候就竄到了她斜前方,背影端直。
“高考你不用擔心,爸爸那時候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高考是唯一救命的出路,那才緊張呢。”
溫銳語調儒雅,但話裏暴發戶氣質鮮明:“爸爸讓你念九中,根本就不在意你成績好不好的,是想讓你打進這個學生圈子裏,多積累點人脈的。”
“你想想,以後你同學都是一流高校,和同學是其他普通本科的,區別大不大?現在看不出來,等你到二十歲往後,就懂啦。”
溫凝輕輕“嗯”了聲,她對溫銳再有怨怼,道理還是能聽進去的。
何櫻站在了隊列最前端,正要向溫凝招手,就被孫校長笑眯眯攔下了:“一個個按照隊伍來啊,輪誰都是緣分嘛,瞎組隊還不亂了套了。”
何櫻掃興的“嗷”了聲,眼一閉,大義凜然地扶着老爸過門了。
結果,誰想到林臻這家夥飛速地沖了過去,真就和她同時過了成.人門。
全場噓聲一片。
高三年級最後的新型表白方式,喜歡誰就和誰一起沖過成.人門吶。
溫凝笑容浮現,就聽溫銳在身旁笑着說:“我女兒那麽漂亮,那待會兒還不把門給擠破了,不行不行。”
溫凝聲音輕:“爸,不會的。”
……誰要去截徐挺的胡。
當溫凝挽着爸爸,徐挺扶着媽媽走過成.人門的時候,安靜的沒人起哄,但閃光燈一片。
溫凝甚至看見沈曼躲在一排老師裏,也偷偷舉起了手機。
溫銳伸手示意女士優先,徐挺媽媽含笑微一彎腰,從他們面前擦身走了。
氣氛詭異。
直到徐挺從她面前過的時候,溫凝才敢不動聲色地擡眼看他。
他和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