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節,校園裏活動的學生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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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坐直了身子,很詫異:“這你都知道?”
“除了你還有誰,不是那天你興致上來非要洗櫻桃?”
徐挺生生忍住想吻她臉的沖動,語氣輕松:“鹽水也沒沖掉,我第一次吃鹹味的櫻桃,沒想到還有鹹草莓在等我。”
溫凝別過臉,輕咳了聲:“……往事不要再提。”
作為只要進廚房就找不着北星人,溫凝很惆悵。
徐挺握住她的手,笑着說:“我看你啊,還是繼續別沾陽春水比較好。”
溫凝繞到身後,悄悄擰了他手臂一下。
他眼裏笑意更溫柔了。
溫銳和蔣雁相顧無言,目光閃了一閃。
只要不過柴米油鹽的日子,氣血方剛,青春正盛,小情侶想甜蜜恩愛太容易了。
尤其是溫凝這樣的大美人,誰不樂意捧在手心裏呢。
但徐挺和溫凝的相處,俨然如同熬過了年輕夫妻的磨合期。溫柔細密,像是什麽都颠簸不破。
桀骜的少年在她面前馴良,清冷的美人眉梢眼角皆是笑。
讓人不忍心,也沒資格去評論指摘一句話。
臨行前,徐挺神色認真,詢問蔣雁和溫銳,能否趁國慶節把溫凝帶回家吃一頓飯。
中間空出了一段時間,禮貌客套也好,溫銳還是在心底贊許他行事有度。
溫銳笑着一指,語氣和緩:“徐挺,你去問凝凝吧。她願意的話,也實在應該去拜望你家長輩的。”
溫凝怔怔向後退了一步,動了動唇:“徐挺,你……你讓我想一想。”
徐挺目光倏然一明,又被風吹,熄滅黯淡了。
他早該想到的,問題從不出在溫銳身上。
因為溫凝心底,從沒真正在乎過溫銳的想法。
她只是,自己害怕啊。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說了快要完結,但該走的劇情還是不想潦草結束,所以請大家再等等我~
放心轉折就在下一章,溫凝的情況真的要有人硬推她一把,下面幾章都會持續性高能,信我。
想把溫凝和徐挺的故事,寫出一個最幸福也最合理的結局,給你們看(づ ̄3 ̄)づ~
特約鳴謝“闕歌;”x10,“餘生只遇你”x1,“”x20,“姜淮”x10,“淡忘……”x1,“sy”x10,“野宴”x25,小仙女們的營養液~~
晉江後臺真的太蠢了,1月31號給我灑營養液的小仙女們,記錄今天就刷不出惹,見諒見諒QAQ,給乃們一個大大大的麽麽啾~
Chapter 45 ...
溫家人一齊送徐挺至庭前, 目送他把車駛遠。
徐挺的悶悶不樂,溫凝從他推門時略遲緩的動作, 一看便知。
但, 她還是沒辦法……輕輕松松就答應他。
這些年,從徐挺的話語裏,徐家的情況溫凝大致了解過不少。
顯赫輝煌是給外人看的。對內, 就是個長輩慈愛有趣,相處融洽的一大家子。
不管徐挺說起家人時,語調有多溫馨自在,經溫凝大腦一翻譯,通通化作四個字——
陌生,人多。
溫銳卷着袖口, 笑意随和:“回去吧, 凝凝。到國慶節還有一段時日, 你再考慮考慮就是了。”
溫凝視線從他身上劃過,垂眸淡淡應了聲“知道”,轉身先回房間了。
之後的一周, 溫凝除了和何櫻盧清映她們約飯看電影,其餘時間, 淨貓在家裏補眠打游戲了。
和徐挺說冷戰談不上, 但不想吵架、擱置争議的兩個人, 連晚安聊天都是小心翼翼的。
蔣雁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見孫女日不做夜不息,天天對着屏幕修仙到三四點, 當然怨言頗多。
她故意憂心忡忡嘆了聲氣:“凝凝啊,不是奶奶說你,你也該去你爸公司轉一轉了。”
溫凝停下準備塗雙倍眼霜修仙的手,從化妝鏡裏沖她眨了眨眼。
“你丁阿姨全家都快在公司上班了,”蔣雁仿佛家裏還有第三個人似的,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凝凝,你就一點想法都沒有哪?”
溫凝被她逗的眉眼彎彎:“我能有什麽想法呀,奶奶。”
“錢和公司都是爸爸打拼出來的,”她十指纖纖,從妝臺上精巧的瓶瓶罐罐上劃過,緩聲說:“他想給誰就給誰,我管得着麽。”
蔣雁表情一滞:“……凝凝,但你也要把自己的立場擺出來吧。”
“好好。”
老實講,若論雙商手腕,眼下的她在商場沉浮多年的溫銳面前,連盤菜都夠不上。
盡管如此,溫凝心思微動,蔣雁的話也的确有道理。
二來,也不想再教她為自己懸心了。
溫凝一扶蔣雁坐在窗邊的美人榻,讨饒道:“不就是嫌我在家礙眼麽。您放心啦,下周一我就去公司報道。”
蔣雁敲了她腦袋一下:“你這孩子,還不識好賴了。”
溫凝捂着額心呼痛,不依不饒地靠在她懷裏打滾撒嬌。
“快起開,大夏天的,不熱麽?”蔣雁一副很嫌棄的派頭。
溫凝嬌聲軟語:“我不管,空調開着就是不熱。”
只要有孫女依靠,蔣雁笑的比誰都惬意。
##
比起在會計師事務所實習的忙碌,在自家公司,溫凝倒是清閑了許多。
集團有管培生,有正規校招實習生,她這個關系戶……低調做事就好。
溫凝和姜總監的秘書坐一個辦公室,收寫電郵、複印文件,寫寫會議紀要等,閑了就把雅思閱讀拿出來刷。
但就是這樣,只要出現在集團大廈,溫凝就自帶熱搜光環,自覺吸引了同事們的目光焦點。
……随便吧。
溫凝除了每天更早起半小時,把妝容服飾搭配得更美,別無他法。
時近十二點,公司前臺圍了一圈邊聊天,邊等餐的同事。
藍衣服的外賣小哥高聲招呼:“一只冰激淩小姐,麻煩您過來取下餐——”
“噗,”妝容精致的年輕姑娘一聽,樂了:“我司外賣名除了有大哥、霸道周總、秋名山車神這種,居然還藏了個小可愛诶。”
“就是,和我們房企簡單粗暴的氣質嚴重不符。”
溫凝唇角一抽,該不又是……徐挺那厮作妖吧。
旁邊那位陽光青年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怎麽辦,下午茶想點冰激淩了。”
“一只冰激淩——”
“抱歉,”溫凝從人群穿過,把頰邊碎發撩到耳後,歉然一笑:“那個,有可能是我的,您方便報一下手機號嗎?”
溫總這麽一個溫潤精明的霸道總裁人設,女兒居然是位披着冷豔女神皮的……軟甜萌大小姐?
同事紛紛側目:“……”
小哥貪看了兩秒,低頭怔愣愣報出一串數字。
還真是。溫凝咬了咬唇,認命接過了外賣盒。
附贈一個禮貌溫和的笑,溫凝踩着高跟鞋飛快逃離現場了。
溫凝沒好氣質詢他:“徐先生,敢問您今年貴庚?”
“二十一,”徐挺語氣淡淡:“反正你都管遲烈叫哥哥了,我多大年紀有區別麽。”
溫凝抑郁。
不就昨晚給遲烈慶生,這家夥看周圍發小一個個入對出雙的,酒喝了兩杯,就開始混不吝了。
徐挺這個摘下七中校花的,當然是一號标靶人物。
明明是遲烈生日,借着由頭被林臻他們灌了不少。
可徐挺撐着頭一晃酒杯,桃花眼翻飛,唇邊的笑意邪氣嚣張,帥也……欠揍。
靠,天下好事都給他占盡了啊,遲烈妒火中燒。
遲烈不動聲色挪到溫凝身邊,皺起眉感嘆:“時間過得可真快,一轉眼我都二十二了。”
搶占他女朋友一分鐘是一分鐘!
溫凝含笑“嗯”了聲,“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瞿阿姨抱了我沒抱你,你還不高興呢。”
遲烈老臉一紅:“咳,還有這種事?”
“對呀。”
“那也成,”遲烈潇灑一舉杯,笑了說:“為咱們認識了十六年,喝一杯,我做哥哥的先幹為敬。”
溫凝想起一路走來的許多故事,有關于遲叔叔瞿阿姨的,也有關于遲烈的。
如果要試着勇敢靠近、融入徐挺的家人,那為什麽不先對一直以來保護她的人,表現出更多溫柔呢?
她眼波溫軟含光,輕輕一點頭:“……那,哥哥生日快樂。”
唐若涵吓得爆米花都掉了,“什、什麽鬼!徐挺,溫凝被人掉包了吧!”
遲烈和徐挺齊齊讓他“滾蛋”。
只不過一個是樂的,一個是……咬牙切齒翻江倒海,吃醋的。
于是,徐挺趁酒勁,強行把人給拖回了家。
也不是沒留宿過,溫凝心一軟,由着他鬧去了。
洗漱完,溫凝還很賢惠沖了一杯蜂蜜水給他:“喝完去睡,我不和你說了,明天一大早還要去公司呢。”
徐挺從背後抱住她不放,淡淡說:“我沒喝多。”
醋吃多了,酸的。
“好好,你沒喝多,”溫凝手臂被他牢牢按着,只能用哄小朋友口吻說:“那你讓我先躺下行不行?”
徐挺心底的邪火“噌”的竄了上來。
他把人攬到面對面,“不行。”
“溫凝,你可真行,“徐挺分明勾着唇,眼神陰郁至極:“當着你男朋友的面,管別的男人叫哥哥?”
說起來,溫凝和徐挺也算是一對囧囧有神的小情侶。
別人談戀愛,流行互喊“老公老婆”吧,兩人覺得顯老;至于“寶貝兒”、“親愛的”之類的愛稱,爛大街了,又不夠鄭重。
想來想去,就一直互喚名字了。
就單純覺得彼此的名字,特別好聽。
溫凝睜大了眼反駁:“喂,我是瞿阿姨認認真真的幹女兒,怎麽不能喊他哥哥了?”
徐挺心浮氣躁:“就是不能!”
時鐘的十二點報時響了,溫凝的睡眠倒計時,最多就剩7小時了。
“徐挺,我還偏要了,”她想了想,放緩了語氣:“你要鬧也等我明天下班,行不行?”
徐挺淩亂了。
他覺得自己特像霸道總裁作天作地小嬌妻,分分鐘幾千萬上下的丈夫忙完工作,還要心肝寶貝哄的那種。
徐挺,你對她剛一點行不行啊。
但看到她眼下一片淡淡黛色,徐帥又秒變徐受了。
徐挺領着她往卧室走,“行吧,睡覺。”
高床軟枕,溫凝一陷進去,頂燈剎那就滅了,手機也被沒收了。
簾外有披紗帶水的月光透進來。
半隐在黑暗裏,只有那雙眼動人,其餘就要靠……觸覺游走認知。
熱燙指尖栖在她性.感精致的唇珠上,徐挺手按在她背後,忍不住垂首想吻她,卻被擋開了。
徐挺表情脆弱又沉迷,怔怔摩挲着她的唇。
喉結一滾,看的溫凝心也跟着一墜,太妖孽了。
她印上他的唇,柔柔咬了一口,依在他懷裏問:“徐挺,到底怎麽了,你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呀。”
壓和被壓的觸感,真的是……大為不同。
徐挺眼神失焦,“我”了半天,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說話是吧,那……”
溫凝咬着唇笑了,眼中魅惑與情意交織:“我試試看美人計好不好用?”
悄然又順理成章,她的舌尖觸到了他的,蜷縮伸展,溫軟纏綿。
吻技是兩個人彼此磨練出來的。
但令徐挺最情動難忍的是,她不知道的事。
比如間隙,柔脆的大美人撐不住力,輕喘着軟聲嗔他:“徐挺,你都……不扶我一下呀。”
一點都不想扶,徐挺被激的,只想做更過分的事。
他翻身把她按在身.下,熱吻和試探,動作亂到荒唐頹靡。
“……你以後叫遲烈哥哥,我不反對。”
暈乎乎的溫凝自以為得計,咳,徐挺還是好……溝通的嘛。
徐挺舔了舔唇,雲淡風輕:“但你怎麽叫他的,就怎麽叫我。”
溫凝紅唇微張,推着他肩罵他變态。
于是,變态先生身體力行,繼續抱着女朋友吻,生生把溫凝的睡眠時間縮短至六小時。
當然,徐挺也自讨苦吃,熱到一宿精神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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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清脆的高跟聲響在走廊裏,唇邊笑意隐現。
昨晚荒唐到最後,徐挺靠在床頭,拍着她入睡時,忽然低聲問她。
“溫凝,你知道我聽過最肉麻但又最貼切的話,是什麽嗎?”
溫凝半睡半醒之間,只輕輕嘟哝了聲作答。
他笑着,話語溫柔:“她就像冰激淩那樣冷,但也像——”
“冰激淩那樣甜。”
“好夢,我的冰激淩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甜度,你們吐槽我玻璃渣,良心不會痛咩QAQ
我說的高能是指各條線的劇情都會推到高潮,然後就……完結啦~
寫文會倦怠,看文也一樣會,謝謝還願意喜歡這篇冷文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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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6 ...
八月以來, 明市已經連挂了十天高溫橙色預警,明晃晃的驕陽當空, 曬的樹木和行人一樣, 齊齊發蔫。
能有多熱呢,中央CBD區域方圓三公裏的地下車庫,早上八點不到全部爆滿。
這天把車停露天, 上了車,加點孜然粉,一準能變烤肉。
看着窗外的滾滾熱浪,溫凝第一次逞了下大小姐威風,把自個兒的車穩穩泊在了溫銳的固定車位上,然後給張秘書發了條短信知會。
反正溫銳買了聯排的五個, 她只占一個, 怎麽都夠用了。
原本小事一樁, 張秘書聽了也客氣得很,連說沒關系。
結果中午,溫凝醒了神去茶水間去泡茶, 好巧不巧,和風塵仆仆的丁繁敏迎面遇見了。
溫凝點頭, 禮貌微笑:“丁總監。”
“喲, 真是你呀——”
丁繁敏停了腳步, 笑容熱情和藹:“我也剛休假回來。早上在地庫看到那車,就說像是你的吧,但又沒敢認, 生怕錯了。”
連他姐姐丁麗珊都不采用懷柔政策了,溫凝默了一默,想不通丁繁敏來者何意。
總之,不會是好意。
她悠悠然,把馬克杯從右手換到左手,笑意不達眼底:“又不是什麽特別的車,泯然衆車矣,您認不出也正常。”
走廊門邊,悄悄伸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千萬別小看廣大人民群衆的八卦功力,溫小姐是溫總原配的女兒,現任總裁夫人又是續弦這事兒,誰不門兒清。
午休快結束的時間,走廊經過的同事雖只含笑招呼了聲,就和二人擦肩而過了。
特商務特标準微笑。但各個恨不得腦門上綁了個礦工燈,照個清楚,好從兩人的表情裏讀出點鬥法的蛛絲馬跡。
丁繁敏不動聲色一指身後小會議室的玻璃門,笑眯眯的:“聽你爸爸說,你男朋友都上過門了,還沒來及恭喜你呢。”
溫凝從睫毛下掃過同事往來的身影,一咬唇,先推門進去了。
丁繁敏陰詭笑面虎的行事風格,真是讓人忍不住生厭。
門關上,溫凝瞬間淡了神色:“您有話請說。”
“溫凝呀,你到底還是年紀小,敗在一路順風順水,沒吃過虧。”
丁繁敏像個寬和的長輩,緩緩笑着:“我這個做長輩的,總少不得要提點你幾句的。在咱們這兒,生意做得再好,到底商不如官呀。”
“你吃穿玩樂不愁,長得又漂亮,以後找個知冷知熱又本分的男人,不是最好了嗎?何必要仰頭去夠別人呢?”
好家夥,溫凝笑意幽微:“然後呢?”
“然後?”丁繁敏遲緩了一秒,讓步道:“我也是為你提供一種可能嘛,你是個聰明孩子,應該能懂的。”
成長到二十歲,接觸到更多的人,學了經世致用的知識,溫凝早已今非昔比。
從前她害怕、反感提及有關丁麗珊的一切。而現在,她心态平和,甚至還會用調侃地語氣,把故事講給徐挺聽。
因為溫凝明白,随着爸爸日漸衰老、溫朔長大,她和丁麗珊姐弟必然有撕破臉皮的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論持久戰,鬥法也要選個優雅的姿勢嘛。
“丁總監,不勞您費心了。這話要是奶奶說的,我一定認真考慮,但您麽——”
溫凝背對他,輕笑了聲說:“誰知道您是不是要害我呀。”
明明她聲線清淡缱绻,話語也撒嬌似的柔婉,丁繁敏卻聽的尾椎一麻。
妖冶氣橫生。
“溫凝,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丁繁敏三魂丢了兩魄,支支吾吾:“……我也算你舅舅,怎麽會對你不好呢?”
溫凝驀然回身,眉眼冰冷:“我媽媽可沒有兄弟,您別咒自己了。”
“就算有,”她輕诮地勾了勾唇:“那也該姓梁,輪不到你們姓丁的。就是你姐姐站我面前,我也敢這麽說。”
丁繁敏哪想到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明目張膽就敢忤逆,一時面子挂不住,胸口起伏,陰沉沉笑了。
“怎麽人話不聽,想聽鬼話是吧。”
“您可千萬別威脅我呀,”溫凝慢條斯理地說:“您也跟在爸爸身邊那麽多年了,他是什麽樣的人,您還不清楚麽。”
“随便你怎麽捧小朔,那都行,但要是你敢動我一根手指,不妨看看他會怎麽做。”
溫凝摩挲着門把手,側過臉,容色嬌妍:“爸爸可比你們都聰明多啦,奉勸你一句,要想做我的主,除非——”
“你們把小朔教的比我強。噢,最好也要比徐挺厲害點兒。”
說完,溫凝揚長而去,會議室裏碎瓷聲伴着高跟鞋,清脆動聽。
“你說我司這波是賺是虧哪?違約金應該是天價的吧……”
“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哼,又不多發年終獎。”
“噓,你小聲點兒——”
原本熱鬧的茶水間,同事們見她進來,不約而同擡眼,又飛快偏了過去。
溫凝當作不知,利落撕着茶包,含笑問:“今天是哪個明星又出軌了,還是誰和誰又公開戀情了,這麽熱鬧的啊?”
喬頤聳聳肩:“還真有,微博都爆了。”
但大家的神色都透着古怪,一點不像吃瓜群衆該有的興奮。
溫凝解鎖屏幕,一刷微博不由得唏噓,這瓜……還真有點吃不動。
當紅炸子雞,星徽傳媒旗下藝人焦臨遠等五人,因吸食毒品被警方抓獲。
但這個焦臨遠吧,是集團去年簽下的形象代言人。
喬頤輕搖了她手臂一下,八卦道:“怕上面領導‘關懷’,新聞剛爆出來十分鐘吧,姜總監就讓人去關大廈的LED滾動廣告了,廣告牌什麽的,也趕忙去卸了。”
溫凝捧着馬克杯抿了口熱茶,說:“涉毒就糊,這事沒商量。就是沒想到,現在明星犯個錯兒,連帶着粉絲們也遭罪。”
“誰說不是呢,”旁邊的魏瑜興致也來了,笑眼彎彎:“企劃營銷那兒都沒人來喝下午茶,說是接到的各種電話,比售樓處生意都好!”
溫凝頗有閑情聽完了同事們的一圈分析,從娛樂圈勢力分布到明星咖位的分析,心情明朗了許多,坐回工位找徐挺聊天去了。
“徐挺,”溫凝忽然軟了下來,可憐巴巴:“丁繁敏說他要搞我!QAQ”
“你這是怎麽逗的他,氣都沉不住了?”
溫凝趁沒人,壓低聲音把事情該省則省,囫囵吞棗說了遍。
跑步機上的徐挺,語音時夾雜了低沉的喘息聲,尾音咬的略重,餘音袅袅。
空蕩明淨的辦公室,光天化日,這太不合适了。
徐挺笑了說:“……你先告訴我,他怎麽惹你了啊?”
那個不經意水光淋漓的“啊”字,聽的溫凝臉一紅,把手機遠遠扔在了桌上。
她打出一行字:“徐挺,丁繁敏勸我和你分手QAQ。”
徐挺嘆了聲氣安慰她:“乖,看來他是真惹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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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姜總監回來後,就喊了溫凝進辦公室。
姜彥是個标準的都市精英女強人。
早年與丈夫離婚後,一心撲在事業,年不過四十,就已在明市商界做的風生水起。
溫銳把女兒托付給姜彥,大小世面都跟着她見,顯然是極為信任的了。
結果,姜彥快人快語把來意說了一通,語意犀利到——溫凝都聽怔住了。
姜彥的意思是,在和星徽傳媒協商毀約金問題上,她與丁繁敏意見嚴重相左。
星徽傳媒的老板是丁繁敏的校友。老實講,光論由他牽線敲定的當紅鮮肉代言費,不失為一樁漂亮的案例。
當然,這也是為什麽此事一出,丁繁敏極力建議就在星徽重簽一位代言人補上,而不是另換別家。
不要說當初選中焦臨遠,姜彥就很不認同。就是認同了,現在也得給他搗點兒亂。
高級總監病退離職,呼聲最高的繼任者,莫過于姜彥和丁繁敏二人了。
姜彥坦然笑了:“好好想一想,你是老板的女兒,又是個小姑娘,我可不想騙你。”
畢竟溫凝和丁繁敏關系特殊,敵友莫辯,姜彥就明言,如果她不願意,參會出差都不必陪她參與。
溫凝搖搖頭,眼帶笑意:“姜總監,或許我能助您一臂之力。”
她貓進會議室,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那頭的少女音還沒蘇醒,軟糯糯的:“學姐呀,今天怎麽這麽早打電話給我。”
溫凝好氣又好笑:“你看一眼時間好伐,三點了都。”
“我我我午飯還沒吃,會不會猝死啊?”
溫凝完全能想象出,舒月紗美麗的小臉慘兮兮皺成一團的樣子。
她無奈道:“那你先起來洗漱,一邊吃飯我一邊跟你說。”
結果舒月紗大略聽完溫凝的事,勺子一丢,笑容明媚:“放心啦,小事一樁,妥妥兒的。”
“又不是不給錢白.嫖,生意上的事我不懂,我讓鐘遇和你們談好不好?”
溫凝對着窗外的驕陽,彎唇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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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
溫凝安靜坐在姜彥身後,這是她第一次在這種場合,見全集團的骨幹中高層。
丁繁敏抿了口茶,當先笑着說:“姜彥提出的說法是有道理的。但換個角度看啊,今天這事一出,我們集團的話題度知名度提高了多少,凡事各有利弊嘛。”
“丁總監這話我不贊同,”姜彥神色寧定,就事論事:“我們又不是流量明星,要負面的話題度有什麽用?開發售樓才是硬道理。”
“這也是為什麽,我當初就不同意招小鮮肉做代言人。光鮮是光鮮了,都說年輕粉絲容易沖動消費,但有幾個年紀輕輕就能買得起房的?”
“何況我們是中高檔定位,有購房意向的消費者,大多數根本連他們都分不清。”
與會的其他人紛紛各抒己見,或認可或反對。
溫銳手指在桌面輕敲。這道理他當然懂,但公司是人構成的,不是機器,能整齊劃一地高效運轉。
做老板還是難得糊塗,該放則放的好。
議論聲漸悄,溫銳輕咳一聲說:“溫凝,我看幾個管培生實習生意見都很不錯,你也說兩句吧。”
齊刷刷的一片目光襲來。
溫凝擡眼,微笑着說:“各位前輩珠玉在前,我也只能拾人牙慧了。”
“我贊同姜總監的看法,和萬鐘傳媒另尋合作,因為在我看來,星徽傳媒是一個危險的合作夥伴。”
溫銳緩緩皺起了眉。
“且不說該司旗下基金投資風格激進,盲目追求熱點,光談這一年來他們炒作藝人私生活、吸毒、出軌等□□,被有關部門點名批評過多少次。”
“房地産近年不好做,吃政策還看地方,”溫凝頓了頓,聲音轉柔:“集團好不容易樹立的優質形象,何必要讓人揪出把柄來呢。”
丁繁敏意味深長地暗諷了兩句,被姜彥頂了回來,溫凝一概只作不知。
直到散會,溫銳也沒明說過什麽,但一紙方案就足夠傾向性鮮明了。
只要在違約金賠付範圍內,不用流浪咖,能簽下萬鐘一位實力派聲譽清白老戲骨,那就成了。
溫凝翩然踏進了總裁辦公室。
“爸爸,”她小心翼翼,眨了眨眼說:“姜總監要去清市談事情,我也想一起去,行嗎?”
溫銳看向她:“你不是怕熱,哪兒都不想去的嘛,怎麽突然來精神了?”
“我,我……”
溫凝咬了咬唇,面泛桃花,羞澀又踟蹰:“這件事,還要多虧爸爸執意要送我去七中念書啦。”
溫凝很滄桑在心底嘆氣,演戲什麽的,真的太難了。
……徐挺出的什麽馊主意。
溫銳果然興致勃勃,連聲問她內情。
“萬鐘是我學妹家的公司,那……我想着多少總能了解一些,少走點彎路嘛。”
七中有錢人家的孩子太多,直到畢業後,溫凝帶着舒月紗到處玩兒,無意間,才聽她說起過家世。
公司勢勝,旗下星光璀璨,常年占據公衆的熱搜榜單。
溫銳一聽,頓時眉開眼笑。女兒年幼,但手腕隐見鋒芒,處事也通透,像極了他。
于是,溫銳把談生意時的注意事項一一說了遍,順理成章放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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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姜彥滿眼是笑,邀溫凝參加晚宴,合約顯然談的很順利。
實際上,除了落地清市時,和萬鐘的大公子鐘遇有過接觸,合約細節敲定,溫凝自覺沒參與。
仲夏的薄暮,即使鐘放這樣見慣美人的傳媒少東,見溫凝款款走來時,也不免……心旌動搖。
她一按裙擺,含笑落座:“鐘先生,打擾了。”
鐘遇斯文笑着:“溫小姐,久仰美名。”
寒暄幾句後,溫凝就直言了來意:“通過月紗找到鐘先生,并不為別的,只是想說明我們的誠意。”
“鐘先生請不必客套,盡管提方案,有錢有利好兩家可以一起賺嘛。”
鐘遇和她談完後,頗有感觸地一擰妹妹的臉:“紗紗,她要是想把你賣了,你連替人家數錢都不夠格。”
明豔不可方物,會示弱又帶了一身傲骨風情,定力差點兒的男人——
別說過了美人關了,遙遙望見一眼都吃不消。
舒月紗翻了鐘遇一眼,輕聲嘟哝:“……我聽清映學姐說,她一開始也不是這樣的。”
“嗯?”
“就冷冷的,不理人,也不太敢說話。後來,和徐挺學長在一塊兒之後,人越變越……”
鐘遇吃吃笑起來:“喲,那你這位學長可真了不得,改天引薦我認識認識。”
舒月紗懵懵懂懂,“咿”了一聲支吾。
“一般男人有這種絕色的女朋友,”鐘遇一本正經的內涵:“恨不得把人藏起來,只理自己一個人,哪舍得勸她多去和別人說話。”
“你這位學長,喜歡她是真喜歡,厲害……也是真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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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最後,姜彥以很“劃算”的代言費簽下了一位話劇演員出身,榮膺三金影帝的中年戲骨。
條件是,所有廣告宣傳要帶劉影帝的愛子共同出鏡。
CBD的那塊LED燈牌,每天早晚高峰時段,輪放2分鐘萬鐘出品新影視的宣傳預告片。
總之,合作愉快。
一行人熱情高漲,溫凝也不好掃興,被舒月紗拉去置辦了一身行頭,紮進了清市的繁華夜場。
賓主盡歡,将近一點半,衆人才結伴回了酒店。
深夜的走廊安靜,魏瑜神秘兮兮的:“月紗,我一直很好奇,那些八卦賬號爆料的,有小演員深夜會去敲導演制片人的房門,真的假的啊?”
“诶,”舒月紗蹙着眉,有點無奈:“那個,大多數是真的,但……絕對不是公司要求的噢!”
“嘿嘿嘿,我懂……”
“你們今晚可要小心點,”舒月紗眨眨眼,意味深長:“誰讓你們房企那麽土豪,說不定就有小鮮肉主動提供room service喲 。”
魏瑜一指溫凝,忍俊不禁:“喏,總裁的女兒在這裏,盡管來吧來吧!”
咔嗒一聲,溫凝的房間門從內打開了。
搭在門畔的是一只修長如玉的手,幽暗暖光燈下,整齊的甲片色澤健康。
“娘诶,”魏瑜捂着心口喘氣:“還好不是豔鬼,不是豔鬼……”
那只“豔鬼”身形動了動,終于露出了正臉。
魏瑜不減反增,心跳的……更劇烈了。
劍眉英朗,桃花眼冷冽含光,鼻梁高挺,還有……男人怎麽會有這麽尖翹的下巴?
他的臉一半籠在光裏,一半隐在暗處,更添了三分邪氣。
這個room service ,這麽刺激的啊。
好……好賺。
魏瑜正腦洞大開,就見他薄唇輕動,聲音淡淡:“不是說害怕的麽,怎麽還這麽晚回來?”
……诶?
溫凝心裏“咯噔”一聲,舒月紗兔子似的,倏然躲到了她身後。
果然,徐挺望過來的眼神,火花暗潮洶湧,幽幽暗光像……要吃人一樣。
這個,溫凝安慰自己,反正也沒人會穿職業套裙去夜場吧。
在舒月紗小魔女的撺掇下,溫凝選了條斜襟修身小黑裙,卷發散落,與胸前雪膚一襯,極致的妩媚誘惑。
溫凝硬着頭皮與衆人道了別,軟聲抱怨:“徐挺,我好累了,明天再說吧。”
門砰然在背後關上了。
可她被人抵在了門上,“那就別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霸氣溫總上線:√,讓我看見你們的雙手和熒光棒在哪裏?(作者已瘋,這大概……是求評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