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樊詩詩不是離家出走,她——死了
樊詩詩不是離家出走,她——死了
林言夕又要回老家,陸骁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主動和林言夕一起回去。
兩人回到家大吃一驚,陸骁卧室窗外那塊地被翻的亂七八糟,正被一條警戒線圍着。
陸父說:“好多天了,我跟警察說可能樊阿桂和她姘頭翻的,警察就不讓動了,你看看,院子裏弄的這麽亂還不讓恢複,怎麽辦。”
林言夕問:“爸,您怎麽知道地是樊阿桂翻的?”
陸父陡然發現自己失言,打着哈哈說:“不是她還能是誰,整個村子裏就她們家和我們家不對付,肯,肯定是她。”
“爸沒說實話。”林言夕看着陸父倉惶逃脫的背影。
陸骁在心裏把那個夢又翻出來反複咀嚼,地裏的人骨,手上的戒指,是樊詩詩。
林言夕輕聲說:“阿骁,還記得我們年前回來住的時候,你連着兩晚你都聽見窗外有動靜嗎?”
陸骁點點頭:“記得,”他問林言夕,“你覺得是樊阿桂和水強幹的?”
林言夕說:“咱們找爸聊聊吧。”
......
陸父咬死了就是因為兩家有仇才懷疑樊家,然後低着頭不說話。
陸骁捏了捏鼻梁,半晌,開口說:“爸,你知道死在樊家的那個人是誰嗎?”
陸父說:“聽說是城裏的一個女醫生。”
陸骁往堂屋門外眺望:“對,她是精神科醫生,也是我的主治醫生。”
陸父倏地擡頭瞪大眼睛:“精神科?你怎麽需要看精神科?什麽時候的事?”
陸骁平靜地說:“是,精神病——妄想症。”
陸父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嘴唇輕微顫動,一下血絲布滿眼睛。
林言夕捏了捏陸骁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陸骁不為所動,繼續說:“好多年了,天天吃藥,前陣子病發,差點從十一樓跳下去,是言夕回來的及時,救了我。”
陸父失聲喊道:“骁兒……”
“冷醫生給我治病,換了新藥,我才又逐漸好轉,爸,現在她死了,又沒有人替我看病了。”
“你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家裏,我,我……”陸父老淚縱橫,仿佛一下老了許多。
陸骁摸出紙巾遞給父親:“沒事,換個醫生,只要按時吃藥就行,這麽多年都過來了,可是爸,冷醫生對我有恩,言夕正在查她的案子,你如果知道什麽事情能不能都說出來?”
陸父哭了半晌,終于下了決心一般:“好,我說。”
林言夕一下屏住了呼吸。
陸父說:“其實樊詩詩不是離家出走,她——死了。”
陸骁和林言夕同時“倏”地睜大了眼睛。
陸父挪開目光,許久嘆了口氣:“是樊阿桂殺了她,這件事在我心裏憋了太久了。”
他艱難地吐出淤積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那天樊阿桂在咱家門前叫罵,晚上你媽氣的心口疼,躺在床上起不來,我越想越氣就去樊阿桂家打算找她理論,結果從門縫裏看見樊阿桂用繩子勒着樊詩詩的脖子,沒一會,我看見樊詩詩歪着脖子好像斷氣了。”
陸骁想說什麽被林言夕攔住,林言夕沖他搖搖頭。
陸父說:“當時我是真的吓壞了,樊阿桂這個女人失心瘋,連自己親生女兒都下得去手,其實她不是第一次對樊詩詩動手了,樊詩詩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從來不反抗,任由她媽媽打罵,樊詩詩和水強關系不好,可樊阿桂從來都是向着水強,當媽的當成她這樣,真是,真是……”
陸父想不出合适的詞,憤怒的拳頭砸在桌面。
陸骁想起樊詩詩總是郁郁寡歡滿懷心事的神情,胳膊上時隐時現的淤青,她從沒對他說過樊阿桂一句不是,也從沒提過水強一個不好,可是他們帶給她的是什麽樣的傷害。
林言夕握住了陸骁的手,一片冰涼。
陸父收回拳頭:“我确實被吓壞了,沒敢進去,直接回家了,後來,後來……”
陸父說着躊躇起來。
林言夕問:“後來怎麽了?”
陸父猶豫了一會兒:“後來,家裏就出事了。”
陸骁和林言夕異口同聲:“家裏出事了?”
“第二天早上我發現你窗外的地被翻動過,覺得奇怪,就挖了一個小坑,結果,結果……下面埋的是樊詩詩。”
一時間,夢裏的場景放電影似的在陸骁的腦子裏一幀一幀的回放,他不受控制地發顫,不是夢,那不是夢,他看見的的确是樊詩詩的白骨。
林言夕發覺陸骁的異樣,捏緊他的手腕喊他:“阿骁,阿骁……陸骁。”
陸骁從睡夢中驚醒一般不知所措的看着林言夕。
林言夕擠進他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扣:“沒事了,都過去了,沒事了。”
陸骁從桌邊拿起陸父喝剩了半瓶的酒,給自己灌了一口,陸父吃飯前愛喝兩杯,沒喝完的酒一般就放在八仙桌上。
他忽然覺得哪兒不對:“他們在我窗外的那塊地埋了樊詩詩,一晚上我都沒察覺?”
陸父楞了一下,随即說:“你忘了,那天下午樊阿桂鬧那麽一出,到處閑言碎語,你媽陪你去你小姨家住了幾天。”
林言夕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陸父一眼,沒有說話。
陸骁倒沒覺察出問題,繼續說:“樊詩詩的屍骨,現在還在……”
“不在了不在了,”陸父趕緊打斷他,“我把坑填回去以後恍恍惚惚了一整天,第三天早上就發現地又被挖開了,樊詩詩的屍體不見了,我猜他們怕暴露,又把樊詩詩給挖走了。”
.......
夜裏,陸骁和林言夕難得都沒有調情的心情,林言夕靠着陸骁:“爸沒說實話。”
陸骁說:“半真半假吧,我連有病都搬出來了,他也只肯說這麽多,你說當時他發現了樊詩詩的屍體為什麽不報警?”
林言夕不答反問:“水強這個人你了解嗎?”
“水強,”陸骁說,“這人長的倒是人模狗樣,來了我們村子之後大姑娘小媳婦的到處調戲,不知道怎麽和樊阿桂勾搭上的,樊詩詩對他非常厭惡,雖然她嘴裏不說,但是抗拒的肢體語言和偶爾表露的情緒都能說明,據說水強仗着長的好,在外面有不少女人,村裏人都說樊阿桂傻,被水強騙,倒是沒想到這倆人能好了這麽多年。”
林言夕若有所思:“明天白天我再去樊阿桂家仔細看一遍。”
“我覺得,”陸骁咬了下嘴唇:“樊詩詩的屍骨應該不是樊家人挖走的。”
林言夕仰頭看着陸骁等他繼續說。
“那兩晚,外面的動靜我猜想是樊家人,他們認為樊詩詩還在我家的地裏,是來查看地裏的情況的。”
林言夕問:“那塊地是不是再也沒種過東西?”
陸骁想了想:“好像是,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爸再也沒碰過那塊地,可是我分明看見了地裏有白骨。”
“什麽?”林言夕緊張地坐起來。
陸骁把她拉回懷裏,輕輕拍:“別緊張,其實我也太不确定,年前你接到局裏的通知回去以後,那晚我挖開了那塊地,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好像看見了白骨,還有樊詩詩的戒指,又好像什麽都沒看見,你不在,我又發高燒,糊裏糊塗的,不知道是犯了病還是燒暈了。”
林言夕摟緊了陸骁的腰,聽見陸骁又說。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不管是真是假,我怎麽會認為地裏那具白骨是樊詩詩?”他搖搖頭,“想不起來,好多事好像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
陸骁頭疼得揉着眉心。
林言夕往上攀,接過他的手替他揉:“想不起來就別想了,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
陸骁突然說:“對了,一直沒問你,冷醫生是怎麽死的?”
林言夕一愣,神情暗淡:“冷醫生的軀體有被虐打的痕跡,腹部中了幾刀,失血過多,不過致命的事頭部遭受鈍器重擊,另外,她生前遭受過性侵害,下身撕裂嚴重。”
那個如陽光般溫暖的姑娘,那個醫人不自醫的醫生,陸骁抱緊了林言夕緩緩閉上雙眼。
......
樊阿桂家裏還保持着出事時的樣子。
院門口的大片血跡已經幹涸,黑紅的一條往主屋延伸。
林言夕回來并沒和石警官打招呼,引起對方極大的不滿,看守現場的警員拿眼觑林言夕,林言夕拿出證件,又拿出協辦文件,警員沒轍只能放她進去。
堂屋裏狼藉一片,到處有散落的血跡,林言夕想象着冷醫生在堂屋裏驚慌失措的逃命的景象,然而兇手沒有給她逃跑的機會,匕首捅進腹部,拔出,再捅,再拔出。
冷醫生捂着傷口拼命掙紮,找到機會跑出堂屋卻因體力不支摔到在地,她不想死,她向奮力往外爬,血越流越多,她頭眼發花愈發無力,撐着一口氣爬到門口時,兇手拿着鈍器追出來,狠狠地砸在她的頭上。
當地分局的痕檢人員已經勘察過,現場留下了做過标記的痕跡。
林言夕正在查看的時候,後方突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聲音:“林警官獨自一人探查現場,不符合規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