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新年快樂
54.新年快樂
陽光透過窗棂照了進來,他的臉被鍍上一層金光,如夢似幻,仿佛會随時離開這個喧鬧的塵世,去他該去的地方。
無名指上的戒指從肌膚下浮現而出,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就在身側,戒指閃爍着明亮的光芒,季真言趕緊站起身走到謝钰旁邊,“謝钰,你能感覺到的是不是?我把它帶回來了,”他牽起謝钰溫暖的手,“我在呢。”
季真言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好像有很多話要和他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不是說你很快就回來嗎?”季真言看着他的臉,哽咽出聲,謝钰離開的時候對他作出的承諾一個都沒有做到,“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掌心的溫暖讓季真言撤回了手,這個溫度在告誡他,謝钰沉睡不醒的樣子都是真的。
“你把這個東西拿走吧,行嗎,我不想要。”季真言低聲說,床上的人沒有絲毫反應,他不知道謝钰有沒有聽見,好像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坐回沙發上,看着謝钰掉眼淚,指尖不住的抓着布藝沙發,要是謝钰一輩子都醒不過來怎麽辦,該怎麽辦?
他擦掉臉上的眼淚,站起身離開了病床。
謝煙正站在門外和一群人交談什麽,好像是謝絕探視之類的話,見季真言紅着眼眶從病房裏走了出來,她吓了一跳。
季真言拉着她走進病房裏,說:“剛剛我靠近謝钰的時候,戒指它發光了,你們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把裏面的魂魄還給謝钰,也許有了這個,他能醒得更快一些。”
“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她為難的看着季真言。
“就算把這根手指剁了我都無所謂。”季真言堅定的說。
他的話把謝煙吓到了,她驚訝的說:“你就那麽想和钰钰撇清關系嗎?”
季真言沉默了,他心底是不想的,可是他跟謝钰不可能有以後,并且倆人的感情有那麽多的裂痕和不堪,實在不算一段好的感情,哪怕分手之後是無盡的痛苦,他也不願意待在謝钰身上日複一日的回憶那些不堪。
謝钰有一句話說的很好,“你難道要草率的過一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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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季真言當初草率的放棄了音樂,也草率的放棄了謝钰,那麽以後的人生他絕對不要将就。
更何況,他現在看着謝钰,心如刀絞,愧疚與自責讓他喘不過氣,他恨不得去死,他不想再看見謝钰這個樣子,季真言想看見那個意氣風發,沉穩幹練的謝钰,哪怕倆人再也沒有一點交集,他也無所謂。
只要是為了謝钰好,只要是為了自己心裏沒有負擔,他什麽都可以付出。
沉默等同于默認,謝煙也無可奈何,他倆之間經歷的事,喬雷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她了,她這個兒子小時候雖然混蛋,但是從沒做過很出格的事,綁架季真言那件事,謝钰确實做的太過分,也真是因為這件事,倆人的關系出現了一道不可跨越的深淵。
就連謝煙聽見這件事,都大驚失色,她也沒想到她兒子為了達到目的居然無所不用其極,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只是,剝離的過程很痛苦,是靈魂方面的痛苦,這件事是謝钰對不起你,你沒有必要承受這種痛苦啊孩子。”謝煙語重心長的說。
季真言低着腦袋說:“照顧他兩年也是痛苦,長痛不如短痛。”
謝煙聽完,被季真言的決心吓到了,這個外表溫和的男孩子,要比她想的更加堅強,更加理智。
既然季真言作出了選擇,謝煙也無可奈何,只好聯系了歸墟的人,就在這個醫院裏進行。
季真言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天花板上閃着刺眼的光,他睜着眼睛看着,好似不懼強光一樣。
身邊全是歸墟的妖魔,他們圍在季真言身邊,表情凝重,季真言盡量不去看他們,他們雖然化成人形了,可是身上全都是腥味,沒有謝钰香,沒有他的味道好聞。
“你不要怕,放松身體,腦子裏面想一點兒開心的事,我會在旁邊用法力護着你。”謝煙在一旁安慰道,她臉上寫滿了擔憂,畢竟季真言是個凡人,她真怕季真言承受不住。
季真言笑着對她點點頭,示意她放心。
等牆壁上的指針指向午夜十二點,萬籁俱寂下,咒語聲緩緩響起,季真言周身開始萦繞起藍色的光暈,光暈如針一般,刺向他的身體。
劇痛瞬間傾軋而來,身體的每一寸都猶如淩遲般痛苦,血管與肌肉都似被刀剜着一般疼。
季真言悶哼一聲,額頭瞬間滲出細汗,他抓緊了身下的床單,用力到骨節泛白。
謝煙絲毫不敢耽擱,調動起全身的法力保護他,這孩子真是夠倔的,剝離靈魂堪比淩遲,這麽痛苦,他都不肯叫一聲。
季真言緊閉雙眼,痛到理智近乎潰散,他努力在腦海中搜尋那些開心的事,想到他初見謝钰時,心中滿是驚豔和欽慕,他一心向走到謝钰身邊,明知是飛蛾撲火……
四肢百骸的痛苦讓他咬緊的牙關瞬間張開,大口的喘着粗氣,他睜開眼睛看着頭頂晃到人眼暈的光,眼眶浸滿淚水,模糊了視線,偏偏謝钰浮現在他腦海中的笑容那麽清晰……
謝钰溫柔的吻,他的笑,他的背影,他掌心的溫度,如此清晰,镌刻進他的靈魂,至死難忘。
“就算真有那一天,也是我死你前面。”
“你繼續愛我吧,我不會讓你失望,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以愛對方為前提。”
“我會回來找你的,畢竟我還想騷擾你一輩子……”
“謝钰……”
季真言在過往的回憶裏喚出謝钰的名字,似是松了一口氣一般。
他和謝钰間僅有的聯系徹底斷了。
過程結束的很快,無名指上一陣劇痛傳來,他什麽也感覺不到了,心裏空落落的,他疲倦的阖上眼簾,一滴眼淚順着眼角流進發絲裏,淚痕閃着耀眼的光。
隔壁病房裏,沉睡的謝钰,劍眉瞬間擰緊,似是在隐忍着極大的痛苦。
第二天,季真言幽幽轉醒後看見的是窗外燦爛的陽光,鳥兒椅在樹枝上啼鳴,盛夏時節,萬物生機勃勃。
他擡起顫抖不已的手撫上自己的胸口,這裏不再痛苦了,因為某個東西被拿走了。病房裏一個人都沒有,他翻身下床,身體虛弱的差點兒跪在地上,他撐着病床,深吸幾口氣,手臂抖的不像話。
他看了看撐在病床上細長的手指,就像做過手術一樣,神經受損,不能恢複到以前的狀态,以後可能都彈不了鋼琴了。
季真言扶着牆壁,走出病房。
謝钰的病房前圍着一大群人,裏面還有很多叫得出名字的醫學界權威,他們一個個面容都十分凝重。
這是出了什麽大事嗎?
衆人聞聲,齊刷刷的看向站在門口的季真言,他穿着寬松的病號服,身子單薄,面容慘白,一陣風都能把他吹走。
人群中騷亂了幾聲,喬雷從人群中擠出,他扶着季真言的胳膊說:“夫人請您進去。”
“謝钰醒了嗎?”季真言擔憂的問。
喬雷欲言又止,季真言整個人面容憔悴,要是聽見謝钰的消息,恐怕會加重負擔,他沒辦法,只能扶着季真言越過人群,走進病房裏。
謝钰的父母也在,他們看見季真言後面色都十分複雜。
季真言看向病床,謝钰仍舊沉睡着,好似外物都和他沒有一點兒關系,他也沒有蘇醒的跡象。
“他沒有醒嗎?”季真言的聲音有些顫抖。
謝煙搖了搖頭,“三魂七魄都完整了,可就是醒不過來。”她也覺得很奇怪,按照她兒子的身手,殺敖城就跟殺雞一樣,根本不可能受這麽重的傷。
除非……
她眉心微蹙,連忙拉着季真言的手,哀求道:“孩子啊,現在謝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能不能在我們找出解決方法之前,你能陪在他身邊呢?”
季真言愣了兩秒,點了點頭。
本來就說好是兩年的,如果兩年之內謝钰能醒,那是最好,如果沒醒,那他自然要履行作為CV和恒榮證券合作的“條件”。
這到底是個私人醫院,謝钰住的又是VIP病房,裏面的裝修都很齊全,像個公寓套房。
為了不讓別人打擾謝钰休息,除了親近的人,別人想看謝钰一眼都不可能。
病床邊的心電圖正平穩的跳動着,時間的流逝在漫無目的無聊歲月裏加快,季真言做了手指康複訓練已經恢複如常。
他天天陪在謝钰身邊,看書也好,聽歌也好,他都沒跟謝钰說過一句話,他總覺得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話很奇怪,因為謝钰不會回應他。
偶爾季真言看着謝钰安詳的睡顏時,也會自我安慰的想,如果謝钰一直這麽安靜多好,可是很快他又不希望謝钰一直這樣下去,畢竟他醒的時候,也是一個完美的男人,無論是做子女還是做女婿,在戀愛方面也是完美的戀人。
幾個月過去了,季真言也沒有覺得很孤獨,他陪着謝钰,謝钰也陪着他。
這段時間來了美國,他也有時間和蔣宸他們一起管理設立在美國游戲公司,蔣宸和艾倫,包括亨利都來見過他,陪他說話聊天。謝钰還沒有昏迷之前,就已經幫游戲公司把前路都鋪墊好了,現在公司正在穩步發展。
就像他說的,“你是我老婆呀,我怎麽能讓你第一次做生意就投資失敗呢。”
季真言歪着腦袋,單手托腮看着謝钰,用目光細細的描摹着他深邃俊朗的眉眼,目光所及之處是無盡的眷戀。
這樣真好,過足了眼瘾。
這段時間的和平相處,季真言甚至都沒有聽見其他的聲音,比如說追究謝钰越俎代庖殺掉敖城這件事,徐泠洋抽空來見了謝钰幾面,也沒有提過這件事,好像這件事就這麽淡下去了。
很快,新年過去了,他陪在謝钰身邊已經半年了。
除夕那天晚上,季真言準備抱着枕頭準備去休息室睡覺,可走到門口,他又臨時改變了主意,他抱着枕頭爬上謝钰的床上,在他身側躺下。
這個病床不大,他只能側着身子睡,不過也好,能看見謝钰的臉。
季真言眨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謝钰俊朗非凡的側臉,聞到謝钰身上香味的那一刻,他小腹一緊,身體不由自主的燥熱起來。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啊,半年沒□□,真是能把人憋死。
可是沒辦法,誰讓謝钰昏迷着呢。
季真言嘆了一口氣,挽着謝钰的手臂,嘟囔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去找別人,我說真的我告訴你。”
對方沒有絲毫回應。
季真言又嘆了一口氣,拉過他身上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又怕把被子全部卷走了,謝钰會凍着,還直起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這才放下心和他睡一個被窩。
季真言跟個樹袋熊似的抱着他的手臂,臉貼在他胳膊上,睡意襲來,他迷迷糊糊的說:“又跟你一塊兒過年了,謝钰,新年快樂。”
對方還是沒有絲毫回應。
和謝钰這樣相處的時間一長,季真言就習慣了,習慣和他講話沒有回應,也可以放肆的吻着他的臉說早安,晚安,也可以放肆的牽着他的手,跟他說說話。
這個時候的謝钰,是屬于他的。
有時候一個人想的太好,老天就不會遂他心願。
他正拿着手機給謝钰放舒伯特小夜曲,宛如靜水流淌的小提琴聲聽的人昏昏欲睡,他柔軟的臉貼在謝钰手掌心,打着瞌睡。
門外忽然傳來嘈雜的喧鬧聲。
季真言皺了皺眉,這裏有專人看守,一切都以謝钰的修養為主,是不允許有人大聲喧嘩吵嚷的。
他煩躁的把音樂關掉,起身走出病房。
和保镖們吵起來的人他看着有幾分眼熟,臉蛋精致漂亮,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只是染着黃毛,痞裏痞氣的。
看見季真言後,他皺了皺眉,疑惑的開口問:“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