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出了包廂門,林溪才發現薛君山攬着她的手臂十足沉重,腳步也有些虛浮,只是仗着意志力過人強葬到現在,想來喝了那麽多的酒,還是有些醉意吧。
饒是如此,下樓之前他還是硬撐着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司機老附打了個電話。
又對林溪低聲道,“扶我到一樓。”
他本就比她高出不少,身子沉重地很,被他壓地幾乎快喘不過氣來,咬着牙沒好氣道,“誰叫你非要逞能,喝那麽多酒。”
除了薛君天,幾乎從來沒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不過薛君山還是聽出了她話裏的關心,眯着眼睛沉默了良久,倒也沒有接茬。
林溪好不容易才半扶着他走到門口,那部眼熟的賓利已經在酒店大門外候着了。
一看見二人下樓,車上的司機老陳連忙下來幫忙把薛君山扶到後排座位上。
等把薛大董事長安置妥當後,林溪順便把西裝外套脫下來蓋在他身上。
準備下車的時候,卻被一只大手拉住了手臂。
“你去哪兒?”他問。
車內很陰暗,偶爾有微光掠過。
林溪看不清薛君山臉上的神色,自然而然道,“回家啊。”
“坐我的車。”
他并沒有松開她的手,暗啞的嗓音聽起來甚至還有一絲迫人的意味,“讓老陳送你回去。”
林溪不大确定他有沒有喝醉?想到詹敏敏他們還在等她,就對他說,“不用麻煩了,敏敏開車開的,她還在外面等我。”
然後探頭對前面的老陳道,“送他回家吧。”
“好。”
林溪收回視線,見薛君山還攥着她的手腕,便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睡一覺就到家啦。”
她的語氣很有哄小孩的意思,男人在影影綽綽的光線中眯起眼睛,卻沒有再堅持。
于是林溪對他道,“那我先走啦。”
薛君山沒說話,林溪便撥開了他的手,然後推門下車。
賓利開走的時候,恍惚能感覺到兩束暗沉的眸光一晃而過。
林溪嘆了口氣,這才掏出手機給詹敏敏打電話。
等上了詹敏敏的車才發現,那件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回來的棒球外套居然落在薛君山車上了。
她沒有說後面遇到薛君山的事,詹敏敏以為她把外套弄丢了,對她好一頓數落。
到家卸妝洗澡後,林溪居然失眠了,總是想起薛君山微熏的樣子,睜着眼睛熬到三點多才迷迷糊糊睡着,結果沒眯會兒,電話便響了起來。
第二天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班,林溪頂着兩個黑眼圈打着呵欠出現在君毅律師事務所。
“大叔,我來了。”
剛進門便看見沙發上坐着個人,一頭奶奶灰頭發,工裝外套配破洞牛仔褲,正低着頭玩手機游戲。
林溪撇了撇嘴,本想如往常一樣忽略性地從他面前經過。
卻見原本坐在沙發上玩游戲的男孩懶懶擡頭睨了她一眼。
“你學過Poping?”
無視了她一個星期的人終于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林溪轉頭朝四周看了一下,“咦?有人和我說話嗎?”
武劍鋒扯了下嘴角,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和你說話。”
“然後呢?”
林溪後退了一步,雙手環胸望着他,“我要跪下來謝主隆恩?”
武劍鋒被她說的臉上一紅,想起自己之前的魯莽,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我不怎麽會和女孩子打交道。”
停頓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熱切了幾分,“你的舞跳得不錯,哪裏學的?”
林溪被他問地一臉疑惑,卻見他摸了摸後腦勺,神情難得多了絲赧意,“昨晚宴會,我和我老頭也在……我看見你跳舞了,跳地還不錯。”
原來他昨天也在,當時人實在太多了,也沒注意到薛家到底還請了多少權貴,按照慣例,興城那些大企業老板都在邀請行列吧。
林溪正想意思意思謙虛兩下,卻聽他接着道,“可惜跳了半天,薛董事長還是無動于衷,可見你的魅力不夠。”
“武劍鋒!”林溪頓時惱紅了臉。
偏偏武劍鋒無知無覺,繼續道,“你想勾引薛董,但你看起來太幼稚了,他們那種年紀的男人都喜歡成熟有魅力的女人。”
“沒人告訴你,這麽說話會挨揍嗎?”
林溪眯了眯眼睛,緩緩靠近他,作勢要掐他脖子。
武劍鋒面不改色地地看着即将掐住他脖子的那雙小手,語氣淡定,“你教我Poping我就教你怎麽追到大叔?”
“開玩笑,你家又不是沒錢,外面街舞滿大街的舞蹈室你怎麽不去報名。”林溪松開手,後退了一步。
“我老頭管我比什麽都嚴,根本不讓我有機會學街舞。”
武劍鋒定定看着她,“何況我不覺得外面那些人跳得有你好。”
這算是先給一巴掌再給顆糖嗎?
林溪雙手環胸打量着他,“姐姐我的私教課可不便宜。”
武劍鋒轉過身,拎起放在沙發上那個破的不能外破的包包。霍地從裏面掏出一疊厚厚的人民幣,遞到林溪面前,“一小時五百,這裏是一萬,可以上二十節。”
這小子随身帶這麽多現金做什麽?
林溪愣了愣。
聽見面前的人又道,“外面私教一般一小時三百。我多給你兩百,你教不教?”
錢當然想賺,不過……林溪疑惑地望向那張桀骜的臉。
“你為什麽這麽想學?”
“就像你為什麽跳舞一樣。”武劍鋒将錢塞到她手裏,“哪那麽多理由?”
見她沒說話,武劍鋒挑了挑眉,“我還可以教你怎麽追到你喜歡的大叔。”
“呃……這就免了。”
林溪擺了擺手,感情的事情還是不要外人插手比較好。
想了一下,又從那疊人民幣裏數了一些出來還給他,“要學就按市場價,一節課三百,這四千還給你。”
“那就三十節課吧。”武劍鋒将錢推了回去,“剩下的當場地費。”
好吧,有錢人的世界她不懂。
林溪将錢小心翼翼地收到包包裏,再多攢一段時間也許能還錢了。她在Z舞團接私教也是一節課三百,不過其中一百是場地費,回頭她還得把錢拿給詹敏敏。
正想問他什麽時候開始,卻見武劍鋒坐回沙發上,掏出手機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小朋友來了啊。”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林溪轉回頭,原來是歐辰毅開庭回來了。
“小武,我桌上有份新的訴訟書,你幫我把修改後的打出來一下。”
歐辰毅随手将公文包往沙發上一扔,扯着領帶對武劍鋒道。
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沙發上的人懶散地應了一聲, “知道了。”
又過了會兒,武劍鋒才站起來,慢悠悠地朝裏面的辦公室走去。
等他進去後,歐辰毅便遞了個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給林溪,“現在知道大叔為什麽不結婚了吧?”
碰上這麽個小子,早晚不被氣地英年早逝才怪。
林溪笑了起來,毫不客氣戳他傷口,“明明是大叔你沒找到結婚的對象好嗎?”
她嘲笑的語氣顯而易見,歐辰毅也不打算跟小姑娘一般見識。脫下西裝外套扔到沙發上,扯下領帶随手一丢。這才坐下來,打開燒水壺,“講了大半天,口幹舌燥。小朋友,幫我冰箱裏拿包茶葉出來。”
等到林溪将鐵觀音遞到他手中,歐辰毅便勾着唇微微一笑,長臂一伸,摸了摸林溪的小腦袋,果然還是閨女更可愛些。
林溪被他一副老父親看女兒的慈愛表情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拍掉頭上那只大怪手,走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坐地離他遠遠的。
“所以你贏了嗎?”
“也不看是誰出馬。”
歐辰毅神色頗為自負,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軟中華,剛騰了一根出來,便被林溪按了回去,“我拒絕二手煙。”
歐辰毅搖頭笑了一下,将煙盒扔到茶桌上,“君山也抽煙,你怎麽不說他?”
“他又沒在我面前抽。”林溪嘀咕道。朝門口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問,“他今天是不是不會來了?”
歐辰毅用開水燙了下杯子,故意吓她,“你昨天舞跳得那麽辣,把你家君哥哥吓跑了。”
“騙我吧你就。”林溪托着下巴狐疑地看着他。明明薛君山昨晚就不是這麽個意思。
歐辰毅笑了起來,眼眸中帶着淺淺光輝。
“還別說,小朋友你舞跳地真不錯。”說着挑了下眉,“我要是君山啊,馬上收了你,放在眼前跳舞看着也很賞心悅目。”
林溪翻了個白眼,“無聊。”
歐辰毅倒了杯茶給她,“你這麽會跳,怎麽不自己開個舞蹈室?天天給人打工不覺得憋屈嗎?”
林溪搖了搖頭,“我這種胸無大志的人,就适合跳舞和上課。你要是讓我自己當老板,估計不到兩天就得倒閉。”
歐辰毅笑着給自己也倒了杯茶,“你那麽喜歡簡單的生活。以後要是當了老板娘,日子可就沒有現在潇灑了?”
林溪當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有所指,又喝了口茶,“吃一節剝一節,想那麽遠幹嘛?”
“這就是年輕人和老年人的區別。”歐辰毅也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滿足地喟嘆了一聲,放下杯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未雨綢缪才不會措手不及。”
林溪喝完茶,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
站起身,雙手插兜看着他,“反正他也不會來,那我走了。”
歐辰毅笑而不語,又啜了口茶。
放在茶桌上的手機“叮咚”響了一下,他拿起來随手看了一眼,更覺得心情愉快,倒了杯茶給她,“為了慶祝銀子到賬,也為了犒勞你這段時間的辛苦。晚上大叔請你吃飯,帶你去個好地方。”
“算了吧。”林溪興致缺缺,“我還得上課呢。”
“确定不去?”歐辰毅靠到沙發上,兩只長臂懶懶地搭着扶手,“你家君哥哥叫你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