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雲舟
雲舟
曲玉出手,沒有治不了的,師弟已經恢複意識,後續還需調養幾天,他留下個藥方,匆忙要走。
他如此着急是為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
東海峰住着一位連仙醫都暫時束手無策的病人。
忘虛一聽他要走,見病床上的徒弟意識清醒,又有人照顧,也不需要他了,趕緊跟上曲玉道:“曲大夫,我随你一起。”
在仙尊面前刷臉熟的機會,他怎麽會錯過。
東海峰。
忘虛和曲玉來的時候,白悠盞正在溫輕寒所住的廂房前看海景。
東海峰不愧是東海峰,整個主殿處處都是東海的觀景臺,海面遼闊,水天一線。
曲玉片刻都等不了:“溫大少爺呢?”
白悠盞:“屋內看書呢。”
曲玉立刻敲門進去了,門一開,忘虛悄悄瞥了一眼,廂房內只有依塌看書的溫輕寒一人。
忘虛不是曲玉,沒有仙尊允許,他不敢踏入廂房一步,只得在門口和白悠盞吹胡子瞪眼:“我未來徒弟呢?”
白悠盞沒想到他這麽早就叫上徒弟了:“出門了。”
忘虛:“他不在屋內伺候,出什麽門!小小年紀,是不是躲懶去了!”
貼身伺候仙尊,這麽好的機會竟然不抓緊。
小徒弟,不識擡舉。
知道多少人眼紅這個機會嗎!他忘虛就是首當其沖。
白悠盞正色道:“長老不要怪罪熏竹,他是替我辦事去了。”
忘虛臉色更不好看了,仙尊收的小厮,區區一介無門無派的散修也敢指使。
小夥子,路走窄了。
忘虛有那麽一瞬間,升起了同情之情。
說話間,熏竹一個神行術,瞬移過來。
他手裏拎着一個快有半個他身高大的多層食盒,喜滋滋道:“白公子,廚房剛出爐的,每樣我都端了一盤。”
忘虛頓時氣得鼻子不是鼻眼不是眼。
天下第一宗內門弟子均辟谷,有廚房的只能是外門,這個熏竹如此沒眼力見,放着自家公子不去伺候,當跑腿去外門廚房弄吃的?
散修果然一肚子壞水。
醜人多作怪是有道理的。
熏竹對忘虛行了個大禮,便把食盒裏琳琅滿目的吃食一一擺在石桌上。
天下第一宗不愧是天下第一宗,如它的名字一般霸氣,從不苛刻弟子的衣食住行,食材大都是用靈泉灌溉,靈氣蘊養的食材不用說,色香味俱全,于身心有益。
白悠盞大快朵頤,又問:“長老也要來點嗎?熏竹,再去拿雙筷子。”
忘虛怒道:“修真之人,誰會像你一樣貪口舌之欲!”
“不貪不貪。”白悠盞趕緊哄他,又問道,“那你看我幹嘛?”
忘虛:“……”
還不是被你氣的。
忘虛是出來名的火爆脾氣的太上長老,也有一日有口難言。
他怕打擾到屋內仙尊的清靜,憋得不輕。
然而他詫異的發現:“你現在已經是金丹期!”
白悠盞點頭,這不是為了參加青雲之邀,金丹期的修為至少能讓某些宵小忌憚幾分,到時候不至于那麽麻煩,他便把僞裝沖築基期提高到金丹期。
忘虛臉黑了:“白小友,修行一事,沒有捷徑可走,當初溫家二少爺的教訓才過去多久?白小友莫不是忘了。”
白悠盞停下的筷子,明白這是懷疑自己用了靈丹妙藥,強行拔高修為。
但他又沒法解釋,只得賣乖:“好的,長老。”
忘虛頓時覺得自己的警告打了水漂,他是在乎小散修嗎,他是怕散修礙着仙尊的面子,“天下第一宗只看資質不看修為,不僅如此,上九宗也是一樣。”
白悠盞:“明白,長老。”
忘虛立刻被氣得無話可說。
自己想找死,關他屁事!
他是吃多了,才想多管閑事。
誰知白悠盞仿佛想起了什麽事:“對了,忘虛長老,我們在東海峰這幾天怪無聊的,不知道有沒有什麽适合練氣期的功法……”
“你休想!”忘虛沒好氣道,“竟然敢惦記我們天下第一宗的功法,誰給你的膽!”
白悠盞:“給熏竹用,去參加青雲之邀,他總不能只會一個神行術吧,這一招還是我教他的。”
忘虛頓時偃旗息鼓,撂下句:“你們等等。”
然後禦劍離開。
白悠盞憋住笑。
熏竹不明所以:“忘虛長老是怎麽了?”
白悠盞打趣:“你師父給你拿好東西去了。”
不過忘虛很快就回來了,一路上簡直有火燒屁股。
他從藏書閣捧回來一堆适合練氣期的術法卷軸,差點被藏書閣長老打出三裏地,一股腦兒全塞給熏竹。
那架勢,簡直想把熏竹腦殼撬開,直接塞進去。
不僅如此,忘虛還敲打熏竹:“這次參加青雲之邀的,除了咱們宗門,上九宗我再跟你好好說道,遇到上九宗的人都要提高警惕,按實力分的話是丹陽宗、禦獸宗、靈谷宗、七佛塔、北昆侖、神繡坊、天罡教、占星閣,還有一個就是天霄府。”
白悠盞也跟着認真聽講。
畢竟大魔尊……完全不在乎這些,也就沒有關于上九宗的記憶。
直到溫輕寒出現在門口:“把完脈,該走了。”
當衆下逐客令
忘虛哪敢停留,麻利地走了。
教學課上到精彩之處,老師跑了。
白悠盞不高興了。
溫輕寒:“?”
·
天霄府。
常明言看着天機書上“三十日”三個大字,明白這下是終于完了。
天機書指派的任務完不成,仙尊怒火降下,輕則修為有損,重則身魂俱滅。
自打有天機書起,天階任務屈指可數,前幾個例子還歷歷在目。
到時候能不能保住性命還另說,府主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常夫人舍不得府主夫人的名號,哭得不成樣子:“魔尊的事與你何幹,天下第一宗都沒出面,你偏偏趟這趟渾水!還眼巴巴的去借什麽滄浪!”
常明言被她哭得頭疼:“婦人之仁!”
常夫人尖叫:“好啊你個常明言,當初去我家求娶我時說得天花亂墜,要不是看在你是天霄府府主的份上,我會點頭。青雲之邀一結束,我就帶着衡兒回禦獸宗,從此兩不相幹!”
她聊下狠話,不顧青筋暴跳的常明言,轉身走了。
常夫人出身上九宗排名第二的禦獸宗,自然有沖常明言發火的底氣。
常明言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門外弟子彙報:“禀告宗主,丹陽宗宗主求見!”
常明言一驚:“快請進!”
丹陽宗身為上九宗之首,在天下第一宗沒有橫空出世前,一直是上百宗門的精神領袖。
宗主秦羲和,更被認為是仙尊之下,修真界第一人。
秦羲和聲音溫潤,舉止優雅,緩步而來:“見過常府主。”
常明言誠惶誠恐:“見過秦宗主。”
秦羲和道:“常府主,秦某明人不說暗話,此番前來拜訪,是為天機書滄浪一事而來。”
常明言如見救星,單膝跪地:“實不相瞞,我是借走了滄浪,但滄浪如何丢失,是半點也記不起來,實在是冤枉!求宗主救常某一命!”
“府主快請起,秦某一定竭盡全力。”秦羲和上前一步,扶起常明言,“如果府主相信秦某的話。”
常明言已經沒有選擇了,拼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任憑宗主吩咐。”
秦羲和道:“只要府主與我共享青雲秘境的機鑰,并且允許我設計青雲秘境內境。”
擁有機鑰,可以随時進入青雲秘境。
常明言不是很明白:“然後呢?”
“常府主借滄浪是為了魔尊一事,如果常府主确實殺了魔尊,那滄浪的下落便有了解釋。”秦羲和正色道,“滄浪只能用一次,用完即毀,到時候府主只需解釋,當時情況緊張,連你也不清楚究竟有沒有成功擊殺,故而一直不敢邀功。”
不僅如此,還給常明言塑造了謙虛謹慎的品質。
常明言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那魔尊……”
秦羲和道:“實不相瞞,魔尊本人就在青雲之邀的名單上,到時候在內境,請常府主不要插手,一切任由我安排,畢竟要殺魔尊,實在是難如登天。”
常明言迅速從震驚中平靜下來,實際上神志已經被大喜大落攪成亂泥。
他所求,不過是白悠盞死而已。
秘密永不見天日。
如果不答應,三十日後死的就是他。
常明言狠了狠心:“全憑秦宗主安排。”
秦羲和成功拿到青雲秘境的機鑰。
殺白悠盞算什麽,秦羲和的目的是仙尊。
沒有仙尊,天下第一宗就是過街老鼠。
丹陽宗可是穩居修真界宗門首席多年。
·
天下第一宗這次由宗主齊進賢親自帶隊,同行的還有太上長老,所乘坐的飛行法寶更是一艘流光溢彩的雲舟。
三年一屆的青雲之邀,盛況朝前,但三年前的那一屆也不過是一位長老帶隊,雲舟也沒有這般華麗。
參加的弟子約有百名,沒到出發的時辰,全都收拾妥當,熱熱鬧鬧地聚在雲舟下。
商量為何這屆會得到宗主的青睐,為何又有太上長老出面。
是不是有哪位身份格外貴重,亦或是誰資質無與倫比。
但能參加青雲之邀的,誰不是天之驕子。
大家讨論着,卻都紅光滿面。
說不定宗主和太上長老青睐的正是自己!
白悠盞三人是最受關注的。
無外大家都熟悉,早就來天下第一宗修煉争取在青雲之邀嶄露頭角,只有這三人是生面孔。
尤其是一人醜,一人病,還有一人臉上烙印着“奴”。
簡直像來湊數的。
青雲之邀什麽時候這麽掉價,怎麽什麽人都能來參加了。
有一人聲音略大了點:“沒關系,青雲之邀是實力見真招,實力不夠的還有那些靠靈丹妙藥堆砌的,外境就會被淘汰出局,咱們不必擔心。”
“兄臺說得對!”白悠盞早就聽不下去了,“難怪如此傲氣,天下第一宗宗旨,強者為尊,算是被你學明白了。”
那人惱羞成怒,哪裏敢承認自己是最強的,那不成為衆矢之的了。
雲舟落下,伸出長長的樓梯。
白悠盞興沖沖牽着溫輕寒上樓梯,一路走還一路自來熟地打招呼。
“老蕭怎麽跟來了?”
“忘虛長老來了。”
“齊宗主辛苦了。”
學神是習慣備受關注和領導們的慰問的,逢節假日,不知接待多少領導。
白悠盞對溫輕寒表示,區區小場面,不必害怕。
其餘弟子完全做不到他這樣的灑脫,如老鼠見貓,在齊進賢和忘虛長老的目光中,低頭灰頭土臉地溜進雲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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