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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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劍翻了個白眼,滿臉不屑。

“姜家人又怎麽了?之前她為挽救王府名聲,和姜重山當面對峙,你不也是在現場?”

“那都是她在演戲。”

侍劍搖搖頭,暗想着謝俞這小子被歐陽晴雪迷了心竅,現在說什麽他都不會信的。

侍劍想起姜晚寧還一個人孤零零的被關在柴房裏,沒有水沒有一粒米果腹。

更沒有大夫過去給她包紮傷口,他的心忽然被提起來。

“王爺,王妃受了重傷,還在昏迷中,你看要不要讓趙郎中過去?”侍劍小心地問。

他現在也摸不清楚墨辰的想法。

“救什麽?沒立即處死她,已經是寬容了!”謝俞咬着牙。

楚墨辰臉色微微發寒,語氣很僵硬,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本王還有話要問她,讓她醒過來。”

侍劍明白了,楚墨辰沒說不救,可既要人醒過來,那就是要救了。

“是,屬下這就去。”侍劍腳底生風,快速離開。

“謝俞。”楚墨辰突然看向他。

謝俞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體,盡管他私底下和楚墨辰關系不錯,但在楚墨辰面前,他心底還是犯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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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盯着姜晚寧。”

“啊?”謝俞詫異的看着他,“那女人有什麽好盯着的?難道你對歐陽小姐也是……”

“嗯。”

謝俞突然懂了,不僅僅是姜晚寧,就連歐陽家的人,也在楚墨辰的監控範圍。

就如楚墨辰所言,他誰都不信,誰都有可能謀害他。

謝俞突然有些生氣,但楚墨辰的性格如此,生性多疑。

他只好安奈下心底的不甘,心想總有一天,楚墨辰一定會相信晴雪是無辜的。

皇宮。

“陛下,陛下出事了!”

太監總管急急忙忙地跑進來,大氣都沒喘勻,急忙開口禀告。

“楚王府出事了,我們的暗探回來禀告,楚王沒死,不過受到藥物反噬,釀成重傷,這雙腿,是徹底廢了!”

聞言,皇上感到可惜的同時,心情又大好。

楚墨辰雙腿廢了,身體受到反噬,如此一來,楚墨辰還怎麽跟他鬥?

“陛下,聽說是姜相之女姜晚寧破壞了藥浴,所以楚王才逃過一劫。”

太監再次開口,小心觀察着皇上的臉色,見他臉色如常,沒有生氣,太監微微松了口氣。

皇上早知姜晚寧是個會來事的,并且姜晚寧精通藥理,被她發現也不算奇怪。

“這女人是個麻煩,想辦法除掉她。”皇上不耐煩地開口。

“是……”

太監總管面色不安,姜相是皇帝一黨的,就這麽殺了姜相女兒,難道不會讓姜相有異心嗎?

但他沒那個膽子去問皇上這問題,只好惴惴不安地離開了。

楚王府中,謝俞來到柴房。

看到地上半死不活的女人,血已經止住了,但身上的傷勢依然吓人。

“趙郎中,情況如何?”

趙郎中嘆了口氣,目光透出憂慮。

“手骨盡斷,大腿骨折,身上還有不少傷口,幸好血是止住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今晚了。”

“什麽意思?”謝俞皺緊眉頭,不知怎麽的,他竟有些擔心起姜晚寧的死活。

“趙郎中,她不會真的會死吧?”謝俞忍不住又問。

他雖不喜姜晚寧,可姜晚寧的死,只能由楚墨辰決定。

“你覺得呢?”趙郎中胡子氣得翹起來,“我第一次看到這麽不要命的人!”

謝俞摸了摸鼻子,回去老實的将此事彙報給楚墨辰。

“嗯。”可楚墨辰聞言,只淡淡地應了聲。

楚墨辰臉色不變,看似對此事并不上心。

一時間,謝俞猜不透楚墨辰的意思,難道他一點也不在意姜晚寧嗎?

半夜,姜晚寧渾身滾燙。

她難受地睜開雙眼,看着柴房內淩亂的環境,臉色淡漠,眼眶微微發紅。

她自己便是大夫,她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

雖趙郎中已盡力救她了,她嘴巴裏全都是苦澀的藥味。

但在這個醫療條件落後的古代,她能不能活下去,真的是件不好說的事情。

這一刻,姜晚寧突然有些後悔了。

她和楚墨辰非親非故,她為什麽要犯傻,去救楚墨辰?

就因為這陣子楚墨辰對她态度好了很多,對她的誇贊多了。

對她的神情也溫柔了很多,所以她就自作多情的以為,楚墨辰是喜歡她的嗎?

“姜晚寧,你活該,誰讓你自作多情!”

姜晚寧咬着牙,用受傷的拳頭捶着地板,發洩着自己的不甘和怨氣。

最後,她無力地倒在冰涼的地板上,不是她不恨,是她沒力氣去恨了。

這一次要了她半條命,她哪還有能力去反抗楚墨辰的安排?

姜晚寧迷茫的看着窗外的風景,在這個陌生的古代裏,她第一次感覺自己無處可去。

夜裏,她發了高燒。

柴房中沒別的東西,但好在趙郎中走之前,還好心的給她留了一壺水。

她強忍着身上的疼痛爬過去,直接揚起茶壺,把水倒到嘴裏,緩解嘴巴的幹渴。

後來她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這一夜,她睡得極其不安穩,做了狠毒噩夢。

最後一次她被吓醒,是夢到楚墨辰拿着劍要殺了她。

“不要!!”她渾身大汗地驚坐起來,後背全被汗水浸濕,額前的頭發也是一片淩亂。

她看着柴房內昏暗的環境,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噩夢,但這個噩夢太真實了。

姜晚寧不由得在想,她破壞了治療,毀了極其珍貴的神血草,楚墨辰會不會真的殺了自己?

竹園內,歐陽神醫複診過後,臉色稍微好轉。

“王爺有內功護體,腿傷暫時穩定下來,不過老夫還是那句話,王爺受到反噬極其嚴重,這輩子,站起來無望了。”

楚墨辰從不會将情緒露于人前,聞言也只是閉上雙眼,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王爺。”侍劍從門外走進來,低聲道:“姜相來了。”

“他來幹什麽?”楚墨辰睜開寒芒四射的眸子。

“屬下也不清楚,昨天發生的事情,沒幾個人知道,而且屬下吩咐過,消息不準外傳,除非是有內賊,不然姜相不可能會知道此事。”

內賊?難道是……楚墨辰臉色發寒。

“去把謝俞叫過來!”

謝俞負責看守姜晚寧,被叫到竹園來時,還一臉不解,聽到姜重山要來,他才恍然大悟。

“王爺,昨晚我一直沒睡,一直盯着王妃,沒看到她給任何人通風報信。”謝俞回答。

他雖不喜姜晚寧,但他不會平白無故的抹黑別人。

“肯定不會是王妃,也許是別人。王妃都傷成那樣了,連站都站不起來,而且她的手骨都斷了,寫字都困難,怎麽可能通風報信。”侍劍急忙道。

聽到她手骨斷了,楚墨辰的手指微微扣緊輪椅的扶手,“她的手,怎麽了?”

“兩只手骨都斷了,她是一名大夫,雙手就是她最珍貴的東西……”

侍劍不忍再說下去,微微嘆息。

“王爺,那姜相還在客廳中等着,你看是否告知王妃?”張管家小心地問。

“告訴她。”楚墨辰閉上雙眼,不欲多說。

怎麽選,怎麽做,就看姜晚寧了。

希望這一次,姜晚寧不會讓他失望。

張管家把消息傳到姜晚寧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王妃,您打算是見還是不見?”

姜晚寧唇邊綻放出一抹無奈地苦笑,她還有的選擇嗎?

如果不見,楚墨辰又會如何想。

可能還是會認為她和姜重山是一夥的,她是皇上派來的奸細。

所以她只能見,并且還要和姜重山撇清楚關系。

只有這樣,她才能在楚王府中活下來!

指望姜重山這所謂的父親,那是不可能的。

姜重山根本不會管她的死活,她也能感受得出來。

她在姜重山眼中,地位只怕和下人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姜重山是不會保護她的,她想要繼續活着,只能靠自己!

“給我收拾收拾,帶我去見他。”姜晚寧無力地開口。

她并非不想自己動手,而是她沒有力氣了。

“好,王妃,我這就讓合香過來給你梳洗。”張管家搖搖頭,又離開了。

姜晚寧被人扛回自己院子,接着合香給她擦洗身體,洗幹淨身上血跡,換上幹淨衣裙。

“王妃,已經梳洗好了。”合香心疼的看着她。

“嗯,扶我過去。”

“王妃,您現在的身體根本不能動,否則傷勢會加重的,而且聽趙郎中說你的腿骨斷了,現在還在修複……”

合香急忙開口,可卻被姜晚寧打斷。

姜晚寧指着自己腿上綁着的的木板,“所以我才讓你扶着,我這條腿使不上力氣。”

合香咬緊牙,淚水聚集在眼眶。

聞言只能無奈地扶住她,一步一步,十分緩慢地朝着客廳走去。

姜重山在客廳裏等了一刻鐘,十分不耐煩,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終于,看到姜晚寧虛弱的朝着自己走過來,步履緩慢艱難,像垂垂老矣的老人。

“晚寧,你怎的如此虛弱?”姜重山詫異地問。

姜重山接到皇上命令來楚王府打探消息,在此之前,他并不知楚王府發生了什麽。

姜晚寧臉上沒塗脂抹粉,穿着樸素,身上佩戴着香囊,掩飾身上的血腥味。

“爹爹不必擔心,這都是女兒自找的。”

姜晚寧神情悲傷地垂下眸子,此話,卻是半真半假。

“你這是何意?難道楚王爺不管你的死活嗎?”

姜重山臉上帶着擔憂的神色,但心中并不焦慮,而是想要借機套話,得到更多關于楚王的消息。

于是他又問道,“楚王最近在忙什麽?”

“父親,別問了,都怪女兒沒用,是女兒肚量太小了,容不下別的女人,才會和王爺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唉,說到底都是女兒的錯。”

姜晚寧擠出了兩滴淚水,配上虛弱蒼白的臉色,看起來真的非常可憐了。

“別的女人?”姜重山愣了愣。

“王爺想要納妾,女兒和王爺才成親不到兩個月,我不願意,我也不希望和別的女人分享王爺,所以……我和王爺鬧了好幾次,想必王爺也是惱了我。”

姜晚寧眼淚越流越多,她一邊用帕子擦着,一邊說。

“女兒身體本就不好,加上心情抑郁,所以才會如此。”

“既然楚王府你待不下去,那就和爹爹回家養病。”

姜重山暗想着,把姜晚寧帶回去,或許能從她嘴裏撬出更多關于楚王府的事情。

楚王府就像是個鐵牢,外人進不去,也沒辦法安插人手。

所以想要探聽楚王府更多隐秘的事情,很困難。

姜晚寧這個身份,可以說是非常方便的。

姜晚寧搖搖頭,“若女兒回去,豈不是讓那些賤人更加得意忘形!我是不會跟爹爹回去的,我要留在楚王府,守住我這個王妃之位。”

姜重山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但很快又消失了。

“但是……”

“爹,你不用再勸我了,今天不管是爹爹來,還是母親過來,我都不會走。就算是豁出我這條命,我也是楚王妃!是皇上親自賜婚的楚王妃!那些賤人想要爬到我頭上,做夢!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楚王府。”

姜晚寧咬緊牙,聲音很大,她這話不僅是告訴姜重山自己的決定,也是告訴暗中那個人。

她知道,自己身邊一定安插有楚墨辰的眼線。

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準确無誤的報告給楚墨辰。

“好吧,那你多加珍重。”

姜重山從她嘴裏套不出更多信息,都只是些女人争寵的小事,沒任何價值,很快姜重山便離開王府。

姜重山一走,姜晚寧身上那根緊繃着的神經突然松懈下來,她猛地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王妃!”合香急忙去扶住她,緊張地叫起來,“快去把趙郎中叫過來!”

姜晚寧心想着,這下自己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也不用擔心自己睡着的時候,楚墨辰突然要處死自己。

趙郎中來到房中診治,幾分鐘後,他面如土色地呵斥。

“你們是怎麽當差的,王妃這副身體,你們還能讓她出去?現在她傷勢加重,我也沒辦法了!”

張管家一聽,吓得臉色都白了,“趙郎中你可別開玩笑啊,王妃身體一向好着呢。”

“好着?張管家你別忘了,王妃還中了毒,現在毒素沒解,她又受了重傷,急火攻心,心情大起大落,怎麽還能好好的!”

張管家聞言,臉色也一言難盡。

合香站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淚。

可她也只能不斷給姜晚寧擦幹額頭上的虛汗,其他的事也做不了。

“也許歐陽神醫有辦法。”趙郎中嘆了口氣,“我學藝不精,沒達到歐陽神醫那種境界,唉。”

張管家像是想到了什麽,立即轉身出去,來到竹園內。

“王爺,王妃昏迷過去,趙郎中也束手無策,只有……只有歐陽神醫才有辦法搭救啊!”

說着,他用眼角偷偷打量着旁邊正在給楚墨辰紮針的歐陽神醫。

歐陽神醫正在為楚墨辰做後期康複治療。

楚墨辰遭受反噬,雙腿傷勢加重,還需要一個月左右時間,才能恢複到之前的狀态。

歐陽神醫冷哼一聲,并未言語。

很顯然,他不願意。

張管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楚墨辰,只要楚墨辰開金口,歐陽神醫不能不給楚墨辰這個面子。

“讓趙郎中看着辦。”楚墨辰突然開口。

聽着他這薄情的話語,張管家無奈地嘆了口氣。

回到姜晚寧房間,張管家提着幾份珍貴的藥材走進來。

“趙郎中,這是我從庫房裏找到的,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趙郎中看了眼那些藥材,年份都不小,但用處不大。

“那歐陽神醫不來嗎?”趙郎中猜到了什麽,臉色無奈又複雜。

“王爺說,讓你自己看着辦,能救則救,若是不能,就……”

張管家不忍再說下去,姜晚寧對他們家是有恩的,還救了他唯一的弟弟,他也不希望姜晚寧死啊。

可他一個小小的管家,能做的實在有限。

姜晚寧睜開雙眼,沒有血色的唇邊帶着淡淡的苦笑。

她心如刀割般疼痛,自己到底還在對楚墨辰抱有什麽希望呢?

楚墨辰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啊!

聽到楚墨辰的回答,她的心竟比她身體還要疼痛萬倍。

姜晚寧顫抖地伸出手指,摸着自己的心。

她覺得很難受,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沒人發現。

屏風外面的人,還在讨論着怎麽救她,沒人知道她已經醒來了。

姜晚寧看着這個陌生的世界,她以前為了能活下去,對楚墨辰提出的要求盡可能的滿足。

楚王府遭遇危機,她也親自出面解決。

只希望楚墨辰能高看她一眼,庇護她的小命,在皇上和楚王府的争鬥中,她能夠活着。

但現在,她又得到了什麽回報?

皇上想必已經厭惡她了,定不會再容下她。

姜府也如此,楚王府的人對她又充滿了警惕,楚墨辰這樣冷漠無情的男人,她不敢去相信。

姜晚寧想要活下來,只能靠自己。

她必須查清楚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她的直覺一向沒錯,且那天,她确實聞到藥浴中有毒藥的味道。

只是當時很多藥材都在浴桶底下,她沒辦法去查。

她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立即疼得她渾身冒汗。

她想要再次起來,幾乎不可能。

是以,她只能等着身體什麽時候恢複,只有這樣,自己才能盡快查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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