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

第八章(修)

最近,任秉的侍童們發現,任秉的洞府外,隔三差五就會出現一只肥肥的沙雕。

這只雕似乎還未成年,身上有着柔軟蓬松的毛,配合圓潤的身子,看着有幾分稚氣可愛。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沒長好,每天清晨它都會站在洞府外放聲高歌!

無論是任秉的侍童還是任秉本人都知道,這是自己弟弟任淩的鳥。

這些日子裏,這只鳥的所作所為,已經鬧得人盡皆知。

在發現這只沙雕後,任秉冰冷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輕輕一揮手,讓侍童将其趕走。

他向來體弱多病,是任宗主和任夫人最疼愛的孩子,只可惜天生經脈堵塞,無法修行,也無法行走,只能坐在木質輪椅上活動。

或許就是這樣,他的性格也就因此有些陰沉冷淡,對許多事物都沒有多少熱情,就像天生沒有心一樣。

只是讓他們都想不到的是,這只雕竟然比他們想象裏要執着得多。

他們用聲音驅逐它,它就沖着他們叫,他們用石頭或者法器攻擊它,它就靈敏地躲閃過去。

三番五次下來都趕不走它後,侍童們也沒轍了,紛紛在私下讨論,這雕是不是思戀主人過度,于是尋到和任淩模樣有八成相像的任秉這裏。

這只雕當然就是秦雲州了。

他這幾日,一直被任秉洞府外的陣法擋住,怎麽也見不到任秉的人,只得通過一些不入流的擾民手段,試圖把任秉給引出來。

而秦雲州的努力,最終也成功了。

也許是被鬧得煩了,也許是不想每天再被沙雕的“歌聲”驚醒,任秉在第五天後,總算是推着輪椅從洞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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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到他的一瞬間,那沙雕就飛快地沖到他的面前,張開翅膀,做出“大鵬展翅”的姿态,沖着他盡情展示自己的羽毛和身軀,仿佛孔雀開屏一樣,誇張地顯擺自己的雄壯!

……半刻鐘後,任秉的臉色沒有絲毫波動。

他的眼睛依然那麽死氣沉沉,仿佛一潭深秋的湖水,任何事物都無法激起丁點的波瀾。

沙雕似乎覺得不對勁,在地上跳了跳,蹭到了任秉的身前,睜着圓溜溜的眼珠子打量了一下對方。

任秉也低下頭,看着它,猜測它究竟想要做什麽。

下一秒,他便見這雕忽然擡頭,對着他張大了嘴巴:“籲——噓噓!”

這雕竟然對着任秉吹了一聲嘹亮的流氓口哨!

……幾秒過後,伴随着一聲凄厲的“嘎嘎”叫聲,一只肥胖的毛球就直接被扔出了任秉的洞府外。

它慘兮兮地摔在地面上,幹淨的羽毛上沾了一層灰。

美雕計,失敗!

揉着被傷到的臀部,秦老祖氣急敗壞。

深深覺得丢了面子的他,恨不得用鳥喙狠狠啄傷那幾個不懂得欣賞美色的俗人!

【宿主,要不我們直接去找任淩吧……】

一旁,系統弱弱的聲音傳了出來:【任淩不出來,我們可以去找他啊,剛剛任秉不是告訴你他在哪裏了麽……】

是的,任秉将秦雲州扔出去之前,确實對秦雲州說過一句話——

“你若是想找你的主人,去任宗主洞府那裏,不要再來煩我。”

任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原本冷淡的嗓音裏,出現了一絲罕見的嘲意。

雖然任秉沒有把具體的位置說出來,但也給了秦雲州一個固定的方向,任淩不出所料,大概就是在任宗主的洞府內了。

秦雲州聽了系統的話,沉思片刻,覺得系統的建議也不是不行。

他上一世身為大乘期老祖,什麽陣法沒有看過,闖過的密室解過的機關數不勝數,任宗主如今只是元嬰,他洞府外的陣法,并不難破解,秦雲州要想混進去也不難。

但是,能混進去是一回事,躲不躲得過任宗主的神識,卻是另一回事了。

他現在要安然無恙地找到任淩,需要起碼三張以上的屏蔽符才行。而他的人氣值目前還不夠。

想到這裏,秦雲州連忙翻了翻任淩留給他的儲物袋,發現這裏就只有一些靈草,和幾瓶給靈獸吃的丹藥。

畢竟,誰也不會覺得靈獸會有用到符咒的那一天……

看了看儲物袋裏的丹藥和靈草,秦雲州雕眼一眯,心中漸漸有了計量。

……

“付師姐,外面有位外門弟子找你。”

這一日,符箓峰內門弟子付笑笑繪制符文之時,忽然聽到屋外有人喚她。

她停下筆,收拾了一下符紙,便好奇地走了出去。

順着師姐指的方向,付笑笑望過去,卻見一位十七八歲,看着有些面生的青年,正站在院門口看着她。

青年皮膚白皙,容貌俊美,鳳眼微微上挑,嘴唇薄而色淡,給人一種頗為冷淡的感覺。

當他站在那裏時,背脊挺直,整個人宛如一顆松,又像一幅極美的畫。

“師姐,冒昧打擾,請你見諒。”

見付笑笑出來,那位外門弟子沖着她微微颔首,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惱之色:“只是,我遇上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想請你出個主意。”

“沒事,師弟,你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吧。”付笑笑聞言,連忙說道。

付笑笑是內門弟子裏遠近聞名的熱心人,對待誰都熱情大方,即使是面對外門弟子,也不會有任何高姿态。

玄元宗內經常有人在碰到麻煩後,前來找她出主意,因此面對這位師弟,她也沒有意外的感覺。

“是這樣的,師姐,我前些日子才入宗,平日裏也一直沉迷于煉丹,對外物很少關心。”

那位外門弟子,也就是秦雲州聽了付笑笑的話後,便從儲物袋裏取出一件有些破爛的花盆,對着她露出一抹苦笑:“只是,就在剛剛,我發現,我養在院子裏的魂炎花,被任淩師兄的雕給弄壞了。”

聞言,付笑笑定睛一看,發現那破爛的花盆泥土裏,确實留有沙雕特有的爪印。而魂炎花枯萎的枝葉間,也挂着一根沙雕的羽毛。

修仙界裏,修為高的人便會被成為師兄師姐,秦雲州這樣的稱呼,倒也沒什麽問題。

至于那根羽毛,是秦雲州之前吞下生毛丹後換下來的羽毛,他可舍不得拔羽毛。

“我剛剛去任淩師兄的洞府一趟,但并沒有找到他的人,”秦雲州繼續說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又聽朋友說師姐你聰明,于是就想過來問問你的意見。”

“魂炎花是挺不錯的靈草了,被糟蹋了,确實挺可惜的,”付笑笑見狀,眉頭也皺了起來,“只是現在任淩師兄人不在,而你這花雖然壞了,卻也沒有死,可能不會得到任宗主那邊補償。”

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付笑笑的眼睛一亮:“不過,我們接下來就要聯系封靈符了,原材料之一便是魂炎花,師弟若是不介意,不如将這盆花賣給我?”

秦雲州當然知道會這樣,付笑笑的回答也是他意料之中。

聽到了付笑笑的回複後,他就從儲物袋裏取出了一瓶丹藥,擱置在了花盆的旁邊。

“這樣吧,師姐,我最近剛好準備外出試煉,”他指了指丹藥,對着付笑笑說道,“我可以用這瓶養獸丹外加那盆魂炎花,向你換三張屏蔽符嗎?”

養獸丹加魂炎花剛好抵得上三張屏蔽符,還能讓付笑笑小賺一些。

付笑笑看了看那丹藥,心知自己算是占了便宜,有些不太好意思,推遲一番後,她最後還是做下了這筆交易。

等到交易結算後,她看着手裏的丹藥,又看了看秦雲州的背影,不知怎麽地,忽然有了一絲不對勁。

這位外門弟子的相貌,似乎有些太好了吧。

這等風姿,她不應該一點印象都沒有的。

“付師姐好,今天的符我已經畫完了。”

正在這時,一個少年的聲音忽然從付笑笑身後傳了出來。

付笑笑回頭,發現原來是秦勻。

秦勻之前一直被人欺負,着實有些可憐。付笑笑發現了他的處境後,好心地提出雇傭秦勻,讓他時不時來自己這邊打打下手,賺點靈石的同時還能借借自己內門弟子的“身份”,讓那些外門混混有所忌憚。

不過相處下來,她卻驚訝地發現,這位外門弟子竟有符箓方面的天賦。

“符畫完了,就放到我房間裏吧,”付笑笑見到是他,便對着他笑了笑,說道,“你的表現很不錯,師父對你那改良的吸靈符稱贊不已,等過幾天,我就将你引薦給他……秦師弟?”

被付師姐一喚,秦勻微微一愣,連忙回過神來。

他低着頭,回道:“謝謝師姐,我知道了。”

只是雖然說着話,他的目光,卻死死地盯着秦雲州遠去的背影。

“秦師弟,你認識他?他是你們外門的弟子?”付笑笑察覺到了秦勻的異常,随口問道,“他長得正好看啊,可是我竟然對他沒有什麽印象呢。”

“是啊,他就是外門的弟子。”

秦勻聞言,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不僅如此,雲州他……還是我的老熟人呢。”

他本以為自己對秦雲州,只剩下了刻骨的恨意。

然而當秦雲州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竟只需一個背影,就能讓他心神不定。

秦,雲,州。

這三個字,能讓他生,讓他死,讓他愛而不得,失魂落魄,痛徹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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