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維度
14.維度
陳悅齊聽見聲音,心顫了一下,關上了水龍頭,探出頭,疑惑地看着立在鋼琴旁邊的金色身影。
她還沒說話,孫祎就直接開口問:“這是什麽樂器?我從未見過。”
陳悅齊怔了一下,抿了抿嘴,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盯着那架黑漆漆的鋼琴說:“這是國外的樂器,十八世紀傳入中國,那個時候你還在禹王鼎裏關禁閉。”
“那你會彈嗎?彈給我聽聽吧?”
陳悅齊連忙把臉轉過去,無視他那祈求的眼神,尴尬地說:“這個……我音樂細胞不發達,不是很會彈。”
孫祎冷冷地看了一眼鋼琴,覺得無趣,“那把它放這裏幹嘛,格格不入。”
說完就去樓上了。
孫祎繼續往樓上走,二樓有三個小房間,這裏應該是客房,房間外有一個小吧臺和幾個座椅,收拾得幹淨,不遠處還有一個大號陽臺,能透過窗戶看見後院的湖心亭。
他不想住這幾個房間,雖然格局還行,但是樓上的房間肯定更不錯,最漂亮的禮物總是留到最後拆封。
樓上是陳悅齊的房間,主卧、衣帽間、書房應有盡有,浴室還有一個超大浴缸,雖然其他房間也有,可是卻比這個房間小很多。
主卧旁邊還有一個跟它差不多大的房間,可好像很久沒有人住過,被子都沒鋪。
孫祎走到書房,桌面上收拾得很幹淨,書櫃裏也堆滿了書。
她還蠻喜歡讀書。
忽然想到陳悅齊還想讓他幫忙作弊來着,這種方式不是很光彩,他也不是很願意。可要盡快找回自己的金身,還是要把這個麻煩解決掉,便坐到凳子上翻看起書。
收拾好一切,陳悅齊忙着給鐘寧回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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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一接通,鐘寧的關心化作語言炮彈徑直沖進陳悅齊的耳中,“南邊的警方跟我說你出事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不打招呼就離開啊。還先斬後奏!什麽貨值得你拿命去送。”
陳悅齊撫額,無奈地說:“那夥綁匪是被人指使的,是我的原因,我不該随便離開江城……”
陳悅齊跟鐘寧提起了黃老三的事情,把這件事交代好之後覺得好像還有一件事沒完成。
她伸出手指揉了兩下太陽穴。
想起來了,她是個有恩必報的人,雖然說很多事情都交給徐北光去辦,可是為了不讓鐘寧對徐北光的實力起懷疑,她不想全部讓徐北光去做。
陳悅齊神色凝重地對電話那頭說:“這次在深圳遇到的這件事,倒是讓我覺得是個立足南方的機會。”
陳悅齊把吳烨的事說給了鐘寧聽,“去查一下吳烨哥哥關在那個監獄了,看看能不能把他轉移或保釋出來,有他在手,吳烨就不用留了。”
鐘寧在電話沉默了數秒,“放心,這件事我會盡快去辦,明天下午等你出門我就會聯絡我的人,争取甕中捉鼈一次成功!”
陳悅齊攤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頂,淡淡地問:“事情辦完之後江城基本就太平了,你準備什麽時候過來接棒啊?”
“差不多也就一兩個月吧,等我去了你都不在江城了,接不了我了。”鐘寧惋惜地說。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也就是去支教個半年左右。”
說起支教這件事,她還沒有告訴徐北光,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會不同意,不過還好,他很快就要回澳洲了,到時候陳悅齊會少一重壓力。
打完電話後就沒看見孫祎,她在客廳叫了幾聲,沒有回應,便移步上樓,只見書房門大開,裏面還傳來了綿綿的叫聲。
她輕輕走到門口,往屋子裏望去,看見孫祎坐在書桌前專心致志地看書。
還戴上了她的金邊眼鏡,那眼鏡戴在他臉上,又有俊美如鑄的側臉相襯,整個一斯文敗類啊,他的存在讓窗外的雨滴都啞聲。
這便是世人說的谪仙吧,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孫祎擡頭望去,綿綿保持了步調統一,一齊望着她,見陳悅齊呆呆地倚靠在門框上,便好奇地問:“你幹嘛吶?”
“啊!”她回過神來,“沒事沒事,沒看見你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我能去哪?還不是答應了幫你作弊。”
陳悅齊狗腿地湊到他面前,賤兮兮地問:“那你學得怎麽樣啦?”
他把書放下,“還行,看了不少,現在的世界還不錯,不愧應了那句科技昌明百花齊放。”
“那當然!”她驕傲地說,“短短一二百年,人類的科技跨了一大步,是一個質的飛躍……”
話音還未落,他打斷她的話,金瞳能洞穿人心似的看着她:“所以進步到可以倒賣人體器官。”
他的話一刀紮心,陳悅齊平靜地反問了一句:“那個人渣是該死,可是現在的政府也同樣運用科技全力追兇,如果一千年前有這種技術,恐怕倒賣人體器官會更猖獗吧。”
孫祎見她眼中滿是桀骜,有點像從前的他,“哈哈,好啦好啦,凡事有利有弊。”
他已經沒有了當年那股桀骜之氣,取而代之的全是沉穩。
“大仙,人類的科學技術已經實現登月了,可為什麽還是看不到傳說中月亮上的嫦娥呢?”這個問題陳悅齊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孫祎雙手交叉托着腮,淺金色的眸子直視前方,稍加思索說道:“如果非要解釋的話,大抵就是維度不同吧,神明的維度遠超人類肉眼可見的維度,除非神明自願屈尊将自身的維度下降到肉眼可見,否則人類真的看不見神明。”
的确,比人類維度更高的生物,智慧也極高,他們的知識與文化都是另一個層面的。
就拿線性代數來說,對于陳悅齊而言難如登天,可對于孫祎而言,就跟小孩子學的加減乘除一樣。
倆人在屋子沒聊多久,孫祎開始專心學習現代知識,陳悅齊也忙着瘋狂補課備戰開學,綿綿揣着手窩在桌子上,被一派濃郁的學術氛圍弄得昏昏欲睡。
晚上的時候,陳悅齊剛收拾好自己,拿上雨傘準備去徐北光家吃飯,孫祎也回到意識海和陳悅齊一起去徐北光家。
沒走幾步就到了徐北光家,敲了幾下門,徐北光很快把門打開了,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休閑裝,這種色系比較居家,給俊朗如鋒的眉眼增添了幾抹柔和,看上去平易近人多了。
他接過陳悅齊手裏的雨傘放到雨傘簍裏,徐媽媽從廚房探出腦袋,對陳悅齊笑着說:“小齊來啦,我今天炖了雞湯,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喝。”
陳悅齊把鞋子一換,笑着回道:“阿姨,你做飯就沒有我不愛吃的。”
這話哄得徐阿姨很高興,她連忙招手說:“你們先坐,等我把這湯收個火兒。”
除了還沒有端上桌的雞湯,其他的菜已經上桌了,考慮到陳悅齊感冒沒好全,桌上全都是口味清淡的菜。
徐北光的爸爸去世得早,徐北光年少時非常叛逆,徐阿姨不忍心管教唯一的兒子,就把兒子送進部隊裏待了兩年。
當了兩年兵,徐北光沉穩了很多,在這幾年經商的生涯中獨當一面不說,更可謂是叱咤風雲了。
吃飯的時候,徐北光都是食不言寝不語,徐媽媽因為要和兒子提前去澳洲,有些放心不下陳悅齊,再三叮囑着要好好照顧自己。
陳悅齊小時候沒有父母陪伴在身邊,徐阿姨拿她當自己親女兒看。
“我還跟阿光說幹嘛走那麽早,還有兩三年你不就大學畢業了嗎?等那個時候咱們一起回澳洲多好。”
“阿姨,沒事的,你們先回去,我在國內會照顧好自己。”
“好,你要是遇見什麽事,就趕緊跟我們打電話,還有學校那邊,學業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徐阿姨一邊給陳悅齊夾菜,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
陳悅齊被唠叨地耳朵都起繭子了,徐北光正因為她私自去深圳的事生着氣呢,一點兒沒有幫她解圍的意思,陳悅齊只得幹笑兩聲,“學業不忙,我支教申請都已經批下來了……”
說完,一道銳利的寒光刺了過來。
陳悅齊心裏咯噔了一下,說話太快說漏嘴了。
徐阿姨看了一眼氤氲着怒氣的徐北光,雖說她是個做母親的,可是徐北光自小就很有主意,不讓旁人左右自己的思維。
好在這頓飯已經吃到了尾聲,局面沒有很尴尬。
陳悅齊吃完飯之後就準備走,都忘記她答應過給孫祎打包飯菜的事,誰知她剛起身,徐北光就從她身邊站起,冷冷的撂下一句:“跟我上樓。”
陳悅齊站在原地瑟縮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
徐阿姨怕倆人吵架,可是她又沒辦法改變兒子的決定,只得拍拍陳悅齊的手臂說:“你們倆好好談談,把話說開。”
說罷她又朝樓上喊了一聲:“有話好好說,別吵架聽見了嗎?”
陳悅齊拍了拍她的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孫祎在意識海中看着這一切,早就感覺到陳悅齊有點害怕徐北光,但不曾想會畏懼成這樣,只是一個支教,怎麽就搞得好像赴斷頭臺呢。
陳悅齊緩步走進徐北光的書房,他的書房很簡約大氣,可是陳悅齊的心思卻有點沉重。
徐北光面容陰鸷地坐在椅子上,陳悅齊慢悠悠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随後整個人又癱在了椅子上。
他看了陳悅齊數秒,似乎是在腦海中組織語言一般,老半天才開口:“你的身體還好嗎?”
陳悅齊聞言疑惑地看向他,怎麽忽然問這個問題?
“三個月前,你從澳洲回來,發生了什麽事我就不說了,半個月前,私自去深圳,墜海失蹤,你知道我們為了找你花了多少心思嗎?!”話說到後面,徐北光幾乎是憤怒地低聲吼出來的。
陳悅齊征愣的垂下頭,抿了抿嘴唇,“我不想永遠活在你的庇護下……”
徐北光深吸幾口氣,平複下憤怒的心情,和緩地說:“你的未來,有很多種活法,本來你可以選擇一個更好的大學,好好讀完,畢業後回澳洲,那個時候你想去旅游也好,讀研也好,我都不會管你,可我馬上就要離開中國了,萬一你在我離開之後出了什麽事,你告訴我怎麽辦?”
陳悅齊抹了一把臉,“我不是不想好好活着,只是想活得更有意義些……”
陳悅齊面無表情,剪瞳中一片灰敗的死寂,沒有生機,讓人看着心寒。
“十七年了,你一直走不出那年,既然往事無法回頭,那就看看接下來的事,兩年前你從深圳回來,跟我說起來一個人,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陸朝衡……”陳悅齊眨了下眼睛,好奇徐北光接下來說的話。
“你回來之後精神是有點不正常,你說你體內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這方面我們也沒有接觸過,只能暫時歸結為精神分裂,可是兩年後,你再次遇到了這種綁架的事,你不覺得事有蹊跷?”
“當初,我告訴過你,陸朝衡接近我是為了太初,可惜被人阻攔了……”陳悅齊垂頭沉思着,“得不到的就會念念不忘……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我幫我爸送那批貨,買家就是陸朝衡,如果他的目的還是和兩年前一樣,那麽綁架我的事,豈非太過點眼?我也告訴過你,這件事是任琦的女朋友做的。”
“難道她就不會受人指示嗎?她在深圳待了幾年?有什麽本領買通境外的犯罪集團?這件事的深淺,不止你現在所看到的表象,等我離開中國後,會徹查這件事,”徐北光打開電腦傳了一份文件到陳悅齊的賬號上,“工廠的地圖我發了一份給你,你回去看一遍,有什麽要改進的再告訴我。”
陳悅齊立刻從凳子上坐直了身體,雙眸恢複了光彩,“那你不怪我申請去支教了嗎?”
徐北光斜睨了她一眼,“我怪你又能怎麽樣?攔得住你嗎?”
“那好,我先走了。”
陳悅齊逃也似的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