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東北的狐貍
21.東北的狐貍
“聽說你母親去世了……”陳悅齊淡淡地說。
提起這件事,任琦的眼中帶上了一抹狠戾:“是。”
“找到肇事逃逸的司機了嗎?”陳悅齊問道。
任琦無奈地垂頭道:“找了很久,沒有找到,我們家破産了,走投無路,有個人告訴我,叫我找你幫忙。”
陳悅齊冷哼一聲,“誰啊?這麽牛逼。”
任琦擡頭對上她的眸子,回道:“陸朝衡。”
不知怎的,聽見這個名字,明明已經是八月盛暑,徐北光卻感覺周身有一股寒氣圍繞,他警惕地看向陳悅齊,只見她垂眸看向地面,左邊嘴角微微上擡,這是冷笑啊。
陳悅齊擡起頭,目光比站着的任琦還要居高臨下:“理由。”
任琦眼中亮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是陸朝衡借小霜的手做的,他答應事後會給小霜仙丹助她修煉。”
“這就有意思了,陸朝衡買的貨,卻要借別人的手把自己的貨給劫了,你不覺得好笑?”徐北光在一旁嘲諷。
“因為他早就知道禹王鼎裏有什麽,他讓我來見你,是要我把綁架你的事栽贓給陳裕澤。”
“理由呢?”陳悅齊冷聲道。
“當年陸朝衡接近太初的目的是陳裕澤告訴你的,你知道後毅然決然回了江城,陸朝衡沒法下手,所以記恨上了陳裕澤。”
“你們,是不是都知道太初元神的存在?”陳悅齊繼續詢問。
任琦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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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悅齊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連游走在邊緣的任琦都知道,更何況置身事內的陸朝衡和陳裕澤,連吳烨也知道。
只有她!像只小白羊落進狼群,卻還洋洋得意懵然不知。
現在回想起來,不由得心裏發毛。
兩年前她在深圳和陸朝衡談戀愛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封密函,是遠在墨西哥的陸家管家給陸朝衡的。
正好奇這封密函為什麽會在自己手中時,就被密函內容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上面大概的內容就是要陸朝衡回陸家,放棄對太初元神的觊觎。
陳悅齊這才明白陸朝衡和她在一起是為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太初元神。
欺瞞、憤怒剎那間湧上心頭,陳悅齊頭也不回地回了江城。
她擡頭望着天花板,卻不能用凡人之眼看見水泥板外的星空。
陳悅齊心緒放飛之餘,完全忽略了任琦身後的白玖霜。
白玖霜媚眼一挑,忽地飛身躍起,伸長指甲,呲牙朝陳悅齊飛來。
陳悅齊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誰料旁邊圍觀半天的徐北光立刻反應過來,一個飛腿地踹了過去。
白玖霜摔在地上,變成一只小狐貍,小爪子瑟縮着爬向任琦,可憐兮兮的大眼睛撲閃着。
任琦對白玖霜的原形沒有絲毫懼怕,伸手去抱白玖霜,卻抱了個空。
徐北光先手一步拽着白玖霜的尾巴将她拎了起來。
陳悅齊望着他雖然穿着西裝頗有總裁範兒,可這拎狐貍的動作活像個打獵的。
“唉,是只狐貍耶。”徐北光讪笑道,小狐貍蓬松的大尾巴被徐北光緊緊地攥在手裏,尾骨帶着脊椎拉扯得尾巴生疼,疼得爪子亂撲騰。
“呀,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呀,就這麽拎着人家。”陳悅齊茶裏茶氣地說道。
徐北光把狐貍拎起,和自己的視線持平,歪着頭陰恻恻地嘲諷道:“她和陸朝衡合謀,想把你和你們說的禹王鼎一起葬身海底呢。”
他要是再不提醒陳悅齊,真怕陳悅齊的思緒就這麽被任琦他倆拉走了。
任琦跪在地上,眼神擔憂地望着徐北光手中的小狐貍,慌忙解釋:“不不不,你們出海的每一個環節都是安排好的,目的就是為了放出……”
陳悅齊目光銳利地看向任琦,“知道他在,白玖霜還敢對我動手?”
“小霜,小霜只是……只是……氣不過……”任琦的聲音軟了下去。
陳悅齊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你當我浮翠園是什麽地方?妖怪在我這裏動用妖術,都會打回原形。”
浮翠園之前有高僧做過法,直到現在,高僧的法力都一直護佑着浮翠園。
“任琦,”陳悅齊冷冷開口道,“以前我只當你是個廢物,可現在你敢為自己心愛的女人來求我,也明知她是個妖怪也依舊愛她,我終于知道當初爸爸為何對你另眼相看了。”
徐北光見她話意有回轉的餘地,便将小狐貍丢給任琦,坐回陳悅齊身邊。
很快徐北光就要離開了,陳悅齊不好在此時此刻貿然追究到底是陸朝衡的錯還是陳裕澤的錯,先忍了這一次。
“我只是想求你能借我一筆錢。”任琦單手将白玖霜抱在懷裏,垂頭誠懇地說道。
陳悅齊轉頭看向徐北光:“咱們還有錢嗎?”
徐北光白了她一眼,她在說什麽屁話,前幾天送給梁先生的禮物他看了一眼,是一只純金面具,上面雕刻着浮雲樣式,做得非常細致,真是有錢沒地燒。
“兩個億,夠嗎?”徐北光無奈地開口。
“!”任琦瞬間麻了,其實他最大的理想,能借個兩千萬就行了,誰知道他們這麽大度,“我……我……”
“什麽時候還清?這輩子能不能還清?”陳悅齊連忙催問。
“額,這……”任琦頓時啞聲,兩個億屬實不好還啊,數額太大了。
“沒事,你去深圳找韓淩,報我的名字,他會幫你,讓你少走彎路。”徐北光的手肘搭在膝蓋上,不錯眼地看着任琦。
韓淩,廣東商會會長,年輕有為,是不常露面的商界大佬。
陳悅齊和徐北光到底多厲害啊?任琦心中有些發怵。
任琦連連道謝,正準備離開,陳悅齊卻走上前蹲下身,纖長的手指了下他懷中的白玖霜,問道:“你是塗山的狐貍還是青丘的狐貍啊?”
白玖霜瑟縮在任琦懷中,眼睛直勾勾盯着陳悅齊,顫抖地說:“我是東北的。”
噗——
她這麽可愛居然是東北的!陳悅齊差點沒憋住笑。
白玖霜又說:“狐族五千年前就不強盛了,也無法為旁人牽緣結愛。”
“所以天庭就有了月老,”陳悅齊看着任琦對小狐貍滿眼的憐愛,便善意提醒道:“自古以來,人妖殊途,和妖怪相愛是沒有好結果的。”
徐北光聽着這話怎麽感覺有點耳熟,當初法海也是這樣說的吧?
任琦抱起白玖霜,堅定地說:“縱使千刀萬剮,我也不願失去她。”
望着任琦抱着白玖霜離去的身影,陳悅齊心中感慨萬千,不知是否該勸他放手,也不知是否應該做一個圍觀群衆。
任琦看着懷中的白玖霜,月光下明亮的狐貍毛也比不上她眼中的光華,天地之間,往後他只有她了,他低頭愛憐地吻了吻白玖霜的額頭:“咱們回家。”
陸朝衡叫他找陳悅齊無非是為了借旁人的手洗脫自己當初惦記太初元神,而欺騙陳悅齊感情的事。
陳悅齊在公海被綁架,雖然是陳裕澤任琦的手幹的,但是罪魁禍首仍然是陸朝衡,任琦拿了兩家錢,卻沒有依照陸朝衡的要求把綁架這件事推給陳裕澤。
不為別的,只為陳裕澤手上捏着白玖霜的一縷魂魄。
他轉頭看了一眼隐在林間的浮翠園。
他也好,白玖霜也好,陳悅齊也好,都不過是任人宰割的棋子。
待所有人離開後,陳悅齊坐在新修好的茶室裏思考,陸朝衡為何要想放出孫祎呢?是為了放孫祎出來保護太初元神?還是為了什麽?
不合理啊!
“哥,”陳悅齊看着徐北光,疑惑地問,“你為什麽要給他那麽多錢?”
徐北光劍眉微挑,意味深長地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你被綁架這件事沒那麽簡單,事情不僅關系到你遇上的神仙,還有兩年前你說的太初,整個深圳,包括四川一帶,看上去風平浪靜,不過是推了一個人到你面前頂下所有的罪,要是不摸清根源,只會後患無窮。”
他站起身,拍了拍陳悅齊的肩膀,“蛋糕吃完了就早點睡覺,你這次去支教的地方在四川一帶,有些東西我會提前安排好,你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切交給我。”
陳悅齊點了點頭,要是連徐北光都無法信任,她不知道還能信任誰了。
離開學還有兩天,徐北光把事情全部安排好,收拾停妥準備離開江城。
江城機場的私人飛機專屬停機坪外,烏壓壓站了一堆人,一個個颔首垂眸聽着面前的人訓話。
陳悅齊腿梆子都站酸了,徐北光還在滔滔不絕地講事。
等他的訓話完畢,屬下都退去,徐北光又開始訓起陳悅齊,拉着她的胳膊說個沒完:“你記住要按時吃飯,別等餓了才吃,還有,維生素片也得記得吃,你一到冬天嘴角都凍裂了,還有……”
陳悅齊生不如死地點頭回應,還好徐媽媽已經先坐飛機離開了,不然的話,兩架機關槍同時開啓,她真的招架不住。
“真讓我把綿綿帶走?不把它留下來陪你?”徐北光再三詢問。
“我以後沒空照顧它啊,等我幫完孫祎,再帶着它去游山玩水。”
“那好,你記住以後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嚴于律己,寬以待人。”
“知道了,哥哥~”陳悅齊指了指徐北光手腕上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腕表,揶揄道:“你說你不就回個澳洲嗎,整這麽隆重幹嘛,也不怕給人劫機。”
“行了,你少給我貧嘴,我走了。”
徐北光帶着綿綿上飛機後,陳悅齊看着飛機起飛後才離開。
終于開學了,之前陳悅齊租的小房子因為出了命案退了租,要是天天回浮翠園,怕勞心傷神,只好住進學校的宿舍。
只在宿舍住一個月,就要去西南支教了,陳悅齊帶的東西不多。
說起來,孫祎離開已經十天有餘了,還沒回來。
陳悅齊的思緒驟然放空起來,連講臺上老師的話都沒認真聽。
教導員推門進來,帶進一個少年。
少年一進教室,就引起一衆小姑娘的驚呼。
陳悅齊疑惑地轉頭看向講臺,只見一個身着休閑裝,踩着白色運動鞋,單手挎包的少年站在講臺上,黑發梳得齊整,濃眉藏在碎發間,鳳眼不經意地掠過衆人。
他的不經意卻在陳悅齊心中泛起了漣漪。
這個少年她見過,就是那天在道觀回程的路上遇見的少年,他是個小道士,舉手投足正氣十足,讓人感嘆一句:高嶺之花。
教導員介紹後叫他自己找個位置坐下來。
而陳悅齊的思緒還想着剛剛教導員提起少年的名字,張青羽,嗯,很符合道士的名字。
張青羽越過衆人的視線走到陳悅齊旁邊,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身邊乍然坐了個美男,倒讓陳悅齊有點不好意思,張青羽對她微笑着點了個頭,讓陳悅齊更不好意思了。
許是身邊坐了個美男的緣故,陳悅齊今天精神百倍,就是拿起書本聽課時有些緊張,更離譜的是,每次她偷看張青羽都能被逮個正着,張青羽也沒說別的,只是次次都回給她一個溫柔的笑。
“好看嗎?”張青羽悄悄問了一句。
這話……好像在哪裏聽過,陳悅齊低下頭:“一般。”
“……”張青羽心中複雜無比,促狹道:“一般還看。”
“你有沒有能把眼睛遮起來的符?給我一張就看不見了。”陳悅齊嘟囔道。
張青羽無奈地嘆了口氣:“上次的符不好用?還惦記其他的。”
“你都知道了?”陳悅齊側眸。
“上次幫別人看風水,回去後才知道有人找我,回來晚了一步就和你錯開了。”
“那還真是不巧,要不你再多幫我畫幾張吧?”陳悅齊眼前一亮,逮着個人可勁宰。
張青羽挑眉輕笑道:“可以啊,五百一張。”
陳悅齊:“滾!”
俗話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間雖然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可對于剛到天庭的孫祎而言只是須臾之間。
駐守南天門的天兵天将見遠方飛來一抹金色身影,連忙握緊手中的矛戈。
待那人走近,天兵天将才看清這是一位只剩元神的神仙。
并且沒見過。
“站住,何人擅闖南天門?!”天兵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