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花
17.送花
如果此時此刻面前要是有面鏡子，江亦吟大概能看出來自己臉上微妙的變化，說不上來是不是不爽，但沈恪眼裏心無旁貸的幹淨和身着校服的清致利落一對比，總顯得她的雀躍有點自作多情。
她伸手接過，沉甸甸的花束擠壓在身前，“不是說好我晚上去接你，怎麽跑公司來了？”
沈恪把因送花動作而掉下來的書包帶子重新拉回肩膀，無意間看了周既川一眼，“食堂的飯不好吃。”
江亦吟明明記得成州附屬高中有三個三層食堂，菜式多樣，甜點飲品俱全，中餐西餐泰餐韓餐任選，365天每天都吃不一樣的東西也吃不完，怎麽會不好吃。
“你跟我開愚人玩笑呢？”
沈恪雙手散漫垂在兩側，沖江亦吟點頭，話裏好似在詢問意見，“那我回家自己做，晚自習就不去了？”
“你昨天才和我約好。”江亦吟生出點無奈來。
沈恪擡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故意笑得像個街頭地痞，“一節晚自習不上而已，少了不了幾分。”
他眉毛一挑，沖江亦吟說，“你也跟我回去吃。”
或許是初印象加持，江亦吟一直覺得沈恪這人不壞，起碼骨子裏是根铮铮鐵骨，今日頗有種說不上來的惡劣。
一看就是故意的。
她看了眼周既川，眉黛蹙起，“今天可能不能和你吃飯了，我先教訓一下這小子，回頭我請你。”
周既川從不在人前黑臉，體心地回了句好，當着沈恪的面從江亦吟手上褪下發圈，繞到她身後，雙手捧合那一尾如瀑的黑色秀發，輕輕柔柔地攏起，一圈又一圈地幫她紮好。
昏黃時分有涼風起，吹散她耳側的碎發，恰巧她又捧着一束花，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難言又不自知的清麗妩媚。
“謝謝。”他的動作太快，江亦吟反應過來時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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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既川從容颔首，像兒時那樣摸了摸她的頭，“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們需要做個引，讓他自己上鈎。”
江亦吟記下了，輕聲回了個“好”。
得到她回複，周既川沒多做停留，轉身走向車位。門口瞬間只剩下江亦吟和沈恪。
“你打算，怎麽教訓我？”沈恪兩手兜在褲袋，聳肩，看着無所畏懼。
“拿着。”江亦吟把花又推回他懷裏，單手扯住他胳膊，把人往車位拉，他手仍兜着口袋，以至于被動的拉扯變成了江亦吟挽着他的臂彎，他走得步态穩健，唇間含笑，盯着她的發頂，江亦吟拉得費勁如牛。
沈恪坐上副駕駛，老實地捧着花，從單手變成了雙手，安全帶從裏斜着卡在他胸腹，乖巧安靜像個等候主人發落的狗。
“花準備什麽時候送？”江亦吟啓動車子，開導航，駛向成州附屬高中。
沈恪默不作聲，過了幾秒，才和空氣對答，“已經送了。”
江亦吟等紅綠燈的間隙，存疑地看他一眼，沈恪不笑的時候身上的氣質本就是有些頹靡的，剛剛給她花的時候也挺爽朗的，如果是被拒絕了才這副表情，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也不用氣餒，往好處想，萬一人女孩子鮮花過敏呢？”她誠心安慰道。
沈恪擰頭，文不對題地問了句，“你鮮花過敏？”
江亦吟随口一答，“我當然不過敏啊。”
“那就行。”沈恪低聲回了句。
“那怎麽能行，你戀愛我不會幹擾，但追人的方式有很大問題。”江亦吟指尖敲了敲方向盤，對他這類小男孩求愛的行為似乎很不滿意。
沈恪這會很有學習意識，“那要怎麽做？”
“首先，你肯定要多和對方接觸，多相處容易産生感情，你自然不能像今天這樣跑出來，而是要抓緊機會邀請對方一起吃飯呀。其次，你們這個年紀愛情是次要的，如果對方女孩子學習成績很好，你成績很差作風不正，她也不會喜歡你。當然，成績不是判斷一個人好壞的标準，你得端正自己的态度。”江亦吟說完才發現自己竟然能一口氣說這麽一大段不結巴。
“好了，再說多我跟你老師沒區別，今天我陪你去食堂吃一次，下次你和班上的同學一起，多交朋友。尤其是你在追的那個女生，可以先和人家從朋友做起，不要急沖沖就買花示愛，會吓到她。”
沈恪聽得認真，神情專注，眼珠子盯着她一張一合的嘴唇，漆黑的瞳仁深了幾分。
“會吓到她。”他重複她，低啞着嗓，“好。”
晚自習七點一十開始，還有半個小時休息時間，江亦吟跟着進了靠近教學樓的第一食堂，端了個盤子和沈恪一前一後走到擺滿蔬果點心的餐桌，拿夾子夾了半個盤子。
一層的人流可觀，不需要排隊，江亦吟刷了沈恪的飯卡，和他一塊落座。
沈恪盤子裏沒什麽主食，選的都是些清淡的減肥食譜裏的食物。
江亦吟沒忍住看了眼他的體格，夏季校服外套了件秋季校服外套，看着薄瘦欣長。飯吃得少，個子倒是很會長。也不知道身上得幹巴成什麽樣。
她特地夾了塊肥肉放在沈恪碗裏，“我拿多了，你幫忙解決一下。”
沈恪眼裏半信半疑，夾起毫不猶豫地張口吃下。
江亦吟笑，“多吃點，我都懷疑你這身板抱不抱得起女生。”
沈恪吃象規矩，慢條斯理的，吃完才幽幽擡眸，“你想試試？”
“沈恪！”一聲清脆女聲從江亦吟背後傳來，沈恪視線往她身後挪，恢複冷臉看一眼，又垂下夾起盤子裏的菜，不動聲色地吃起來。
江亦吟反頭，一陣微風帶動，裹着淡柔的舒服香氣，随即女生杏眼眨巴了幾下，左右各瞧了江亦吟和沈恪一眼，嘴甜地沖江亦吟喊了句“姐姐好”。
她繞到沈恪旁邊坐下，放下盤子，自我介紹，“我是沈恪的同桌，我叫方姿寧。”
江亦吟對少女活力最是欣賞，被對方的笑容感染，揚眉，“你好，我姓江，江亦吟。”
方姿寧側頭笑出虎牙，“吟吟姐好！”
江亦吟的眼神微妙地在兩人之間流轉，見沈恪低着頭吃飯，反應淡淡，一時失了調侃的興致，只是像個合格的家長一樣，“你們以後經常一起吃飯吧。”
“好啊！”方姿寧答得幹脆。
“那你們繼續吃，晚自習過後我來接你。”江亦吟有眼見地讓出交流空間，起身端着盤子和沈恪對視一眼。
沈恪放筷，突兀問：“你要去和他約會麽？”
“什、什麽？”他的話裏有留她的意思，江亦吟一時啞然，“大人的事小孩就別管了。”
她指尖摩挲那截斷裂的美甲，眉眼欣然，“好好學習，力争電腦~”
說完，她潇灑起身，準備離開，猛然想起花還在她那，給沈恪使了個眼神，“你的花呢？“
“給你了。“沈恪負氣似答了句，就不再看她。
江亦吟喉間有股被堵住要上不下的怪異感，來不及細想，脆聲答：“好，那今天我幫你掃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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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溫可可家時剛過七點，她叫了上門美甲師和按摩師，兩個舒舒服服躺下享受二人時光。
“欸，你回來這些天，家裏那頭狼崽子好養嗎？”溫可可被按揉的力道松了神經，眯眯眼問。
江亦吟閉着眼回想，“挺好養的，起碼不咬人。”
“周既川呢？他什麽動靜。”溫可可側着脖子，換了一頭和江亦吟對望。
“他——”江亦吟被摁到腰部曾受損的骨頭，“嘶”了一聲，“他跟我表白了。”
“什麽？”溫可可直接坐了起來，做了一半的美甲因動作起伏過大而被劃了一道，她無心在意，“他好意思跟你表白？”
“你呢？你同意了？”
江亦吟淡定招呼她躺下，“別激動，我沒有那麽草率。”
“我跟你說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啊，不是我沒提醒你，我爸前幾天去零城參加宴會，周既川他爹邊上又換了個新女伴，他媽喬應瑕雖然快五十了，但保養得還跟三十歲一樣，可他爹就不帶她出來參加這種宴會，這小三都能登得上正臺了，他媽不得急死，無依無靠，就這麽一個好兒子。”溫可可誇張地捏了捏太陽穴，“他不去自家公司，跑到你家的核心骨來大施拳腳，她媽又一直看不上你，到處物色兒媳婦，把姜遲雪當兒媳備選，你說這個男人用意何為啊？”
溫可可說着說着給自己也繞暈了，但仍保持着一絲清醒，“反正我不管，他高中時怎麽樣我不知道，他以後成家了務必是個媽寶男。”
江亦吟神色黯淡，嘴角挂着苦笑，“說不定只是女伴呢。”
“你爹為什麽不帶女伴，我爹為什麽從來只帶我媽？”溫可可趴下來，腦袋往江亦吟邊上湊，“有其父必有其子，周既川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可，但是過去這麽久，我和他站在一起，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對他的感情。”江亦吟睫毛撲閃幾下，“你說不知道他高中如何，但他高中三年一直很護着我，除了——”
溫可可直擊要害，“除了姜遲雪，是個例外？”
“你忘了你當時是怎麽下定決心要出國再也不回來了？一個男人的心裏不可能容得下兩個女人，如果他在你和姜遲雪中間猶豫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姜遲雪的立場就是他媽媽的立場。”
“我看你就是戀愛談得太少，對年少時沒得到的人存有月光幻想。要不要我給你叫幾個身材爆炸的男模？我保證你馬上把周既川三個字抛擲腦後。”
“不用啦。”江亦吟撐着下巴，用掌心揉了揉臉，清醒不少，深吸了口氣，“那總得給我體驗一下得到月光的感覺才知道，江亦吟下棋，落子無悔。”
“我就把這個過程順其自然當作升級打怪的游戲，等我的好消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