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晚上的街市總是比白天來的熱鬧,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江影方涵來到鳳蝶軒時,莊公子已經坐在那裏了。江影覺得幸虧莊公子沒有随了莊夫人的杏眼,不然出去和人談判太沒有說服力了。
“方兄,久聞大名,一直沒有機會和方兄暢聊啊,這位姑娘是?”莊公子不知道方涵為什麽來談事還帶着女人,明明聽說方少帥是他們這一輩的楷模啊。
“莊兄,這是內子,無妨的,不放在身邊我不放心啊。”方涵笑眯眯的跟着莊文濤拱了拱手,三人便坐下了。
“方兄不好奇我是怎麽知道你在這的?”莊文濤拿起茶壺先給方涵江影到了兩杯茶。身上一點纨绔的樣子都沒有,這一點只是他們初遇的時候方涵就看出來了。方涵也想過莊勳是故意敗壞兒子名聲的保護兒子的。可是想想也不對,莊勳本身名聲不好,更需要一個優秀的繼承人來改變。那麽敗壞莊文濤名聲的只能是他自己了。
“莊兄消息可比令尊靈通多了,不知是什麽事需要我這麽個只帶了夫人出來的人幫忙?”莊文濤既然找上他卻沒有下一步動作,那就只能是有求于他了。
“方兄大我一歲叫我文濤就可,方兄果然料事如神,小弟确實有件事想讓兄臺幫忙。如今外寇入侵東北,說起來也是家醜,我爹非要投靠東瀛人,連我娘也勸不住了。小弟一人勢單力薄,還請兄臺幫忙一起驅逐外寇。”能夠在方涵到達這麽短的時間內查出來,有怎麽會是勢單力薄呢,想來只是對付外寇還有些吃力吧。
“哦,文濤是想和我合作,那我怎麽知道我帶兵過來迎接我的會不會是一個陷阱呢。畢竟這裏是莊家的地盤。”方涵必須小心起見,莊文濤沒有傳說中的那麽不學無術,萬一這是莊文濤和他爹一起編織的陷阱呢。
“唉,方兄怕是忘了,驅逐外寇這個口號在東華城裏喊得最響亮的就是我的外公了吧。”是了,當初東瀛人組建傀儡政府之後,林大儒就號召自己的學生一直再抗議。林大儒能活到今天還沒被暗殺,只能說他女婿愛他女兒愛慘了。
“那,驅逐外寇之後呢?文濤不要介意我先小人後君子,畢竟我肩上扛的是幾萬條人命,不得不小心啊。”方涵并不認為只是驅逐外寇這麽簡單。
“驅逐外寇之後我爹自然沒有什麽可投靠的了,我娘只想我們一家平平安安的,到時候我娘自會勸我爹和她遠走這是非之地。文濤嘛,其實也想做個閑散人。”仿佛從莊文濤的身上可以看到那個已經快六十歲了的林大儒的身影。
“想不到文濤竟随了林老先生的風骨,方某佩服,對了,今早看到一個紫色騎裝的女子,似乎是西北曹家的姑娘,文濤可知道是為何。”方涵見莊文濤如此坦誠,便也将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畢竟如果莊曹兩家聯姻的話,這件事他還是要考慮一下。
“咳,那個就不要提了,本就是場誤會。”說着莊文濤掩了掩有些紅的臉。
這時候只聽門碰的一聲被人踹開。“誤會,什麽叫誤會,你都抱過本小姐了,你跟我說是誤會。”門外一身勁裝的女子怒紅着俏臉,拿鞭子指着莊文濤。
“小姐你不要說得這麽引人誤會,我那時救你才抱着的,那是不得已,明明積德的好事被你說得像登徒子一樣。”莊文濤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自己走到哪都能碰到這個姑奶奶。
“啊,文濤既然有事,那我們還是改日再約吧。”方涵看這個樣子也聊不下去了,卻見莊文濤遞了兩份東西給他,似是一些協議之類的。
“方兄可以回去看看,這是文濤的誠意,這裏有事,文濤也就不送了。”方涵和江影離開時還能聽到裏面娶啊嫁啊之類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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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文濤那小子依我看是逃不出那姑娘手心的,只是時間問題。”方涵一臉幸災樂禍的說道。
“莊文濤看起來也不是對那姑娘毫無意思,可能還是有顧慮吧。”
瑩瑩的燭火時不時跳動着,方涵和江影坐在客棧的桌子兩邊,方涵還在翻看着手裏莊文濤給的協議。協議并不難懂,甚至可以說是很簡單,就像莊文濤說的那樣,和江家一起将東瀛趕出東北,然後莊家自願放棄一切離開這片是非之地。但方涵還是有些忐忑,畢竟現在莊文濤還不是能做主的人,如果之後..........
“就是這個,你看看,幫我分析一下我寫的是真的嗎”江影把從書中翻出的小冊子遞給了方涵,雖然冊子裏都是自己記錄的自己以前的生活,但裏面肯定還暗含着其他東西,早就想跟方涵說,看看方涵能不能給自己提供一些其他的線索,但是一直都忘了拿給方涵看
“你看,其實你的字跡從頭到尾都是有些微潦草的,我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也從未見你記錄過這些,所以我懷疑這個小冊子可能是失憶之前的你故意留下的”方涵看了一會兒指着本子上的自己說道
“那麽,我留下這本冊子應該并不只是為了提醒自己花卿靈有問題,應該還有其他的東西”江影點了點頭,感覺似乎這只是冰山一角。
“聽說江老頭又要出兵打東北?”坐在太師椅上的韓通問道。
“是的,此次帶兵的是江易鴻手下的那個方涵。”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做什麽?估計他的行程很精彩了吧,要不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韓通敲了敲面前的文件,笑的意味不明。
“爹,這次兒子能回來其實還多虧了江家,之前兒子遇到刺殺就是江家的人救了的兒子”韓非玉在旁邊出聲阻止,但卻不提是遇到了誰的刺殺,也不提是誰救得他,因為有些事情韓通知道了也就代表着韓非成知道了,沒有必要給自己和別人添麻煩。
“哦,是嗎,那算了,李琦,讓底下的人撤銷這次行動吧,畢竟也要還江家一個人情嘛”韓通沖着身邊的副官囑咐道
“是,大帥,屬下這就去”
韓非玉不知道父親是不是猜出了是誰刺殺的他,既然沒有追問,那大概就是知道的,果然自己就從不應該對這個家抱有任何期望
“那個,非玉啊,其實你弟弟.....”
“孩兒知道,弟弟就是孩子脾氣,還沒長大,長大了就不會随便草菅人命了”
“你,哎,算了,你回去吧.....”韓非玉轉身的瞬間,韓通好像突然老了很多,明明一個是讓他欣賞驕傲的兒子,一個是寵愛的兒子,但兩個人卻勢同水火,為什麽就不能兄友弟恭呢
“報應啊,報應”
“爹,你看我給你弄了個虎皮大衣回來”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滿身泥土的人跑進了屋子,卻被迎面扔過來的凳子打回了屋外。
“兔崽子,你是不是想讓你爹我擦地板擦到累死”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龐德福結實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自從家裏換了西洋那邊的板子鋪地,媳婦就要求他每天都要讓地上一塵不染,被發現有髒東西就睡五天書房。
“爹,你這是多看不慣我,下殺手啊”
“小兔崽子,明明是你看不慣你爹我,你但凡心疼一下你爹我,你就不會滿身是泥的出現在屋裏,是想讓你爹我睡書房睡到進棺材吧”
龐家,西南有名的土匪窩龐家寨就是他的前身,後來軍閥都擁兵自立,西南也遭受過不少戰火,龐家一合計如果真被軍閥控制了這裏,一山不容二虎,他們肯定沒有好日子過,索性先下手為強,所以軍閥中也就出現了一個龐家,但各路軍閥都自诩知識分子,不願與龐家這土匪出身的為伍,所以也就沒什麽人來和龐家聯合。龐德福也樂得自在。
此刻,龐峰躺在地上已經在思考怎麽讓爺爺往老爹的門面上扔凳子了,龐家的彪悍那是一代代傳下來的,只有龐峰這輩沒有往他爹那濃眉大眼的樣子長,模樣間更偏向于方澄白那種清冷的美。如果此刻洗掉身上那層泥土穿個月白色的長衫,那也是個清冷的翩翩公子呢,但是一開口整個就成了龐德福的樣子,所以方澄白在兒子每次說話時都會淩厲的看着他,也只有這個時候龐峰才會靜靜的做一個美男子
“你們父子倆怕不是又想睡柴房了吧”一個清冽的聲音響起,月白色的袍角出現在了龐峰的眼中
“娘......呀,爸,我爹打我,遠處的那個凳子就是兇器”龐峰堪堪收回了到嘴邊的親字,轉口改成了爸,伸向月白色長袍的手在想起自己滿手的泥時也尴尬的收了回去,此刻站在龐家父子面前的冷美人靜靜的看着地上的泥土。
“媳......洗洗洗,小兔崽子快去洗澡,澄白你回去看書,我這就把小兔崽子弄髒的地方擦幹淨”龐德福趕緊掏出已經習慣別在腰間的抹布。短發冷美人轉身走了回去,父子兩個沒有看到那微微勾起的唇角,金絲邊眼鏡下的眼睛盛滿了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