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黎明
第9章:黎明
米小非最近在到處抓蚊子,意大利的蚊子倒是不少,又碰到夏季,一晚上在耳邊嗡個不停,但是米小非為了畢業作品,說是要抓一萬只蚊子,這就離了大譜了……
劉浩然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還是忍不住地問他:“您老這靈感是哪兒來的呢?”
米小非手舞足蹈的用講書人的口氣說:“這得從盤古開天辟地說起!在某一天的晚上,我夢到自己從樓頂墜落,摔傷了左腿不能動彈,這個時候一只吸血鬼從天而降來到我的身邊,他被我英俊的外表給吸引住了。”
講到這裏,劉浩然和曉楚他們已經忍不住開始笑了。
米小非絲毫沒有被影響到:“他深情地看着我的眼睛對我說,吸血鬼的毒液能修複身體的各種損傷,我可以讓你從人類變為吸血鬼,你将永遠能保持年輕,永遠完美無缺。他用手指劃過我的臉頰,我感受到的是冰冷的寒意。”
“我問他要怎麽轉變,他說會用他的牙齒咬破我的皮膚,毒液就會迅速進入我的體內,整個過程如同體內被火灼燒。聽到這裏我當場拒絕!但是他說我血液的氣味令他難以控制無法拒絕。他想吸我的血,在愛與欲望之間拼命壓抑自己,當他露出獠牙想咬住我脖子的時候,我大叫救命各種掙紮,然後我就醒了……沒想到我正在被一只蚊子吸血。”
米小非搞笑和離譜的程度總是能不停地刷新大家對他的認知。
他字正腔圓地說:“我!米!小!非!決定要用蚊子當材料,做一件作品。它吸你的血,讓自己‘重生’。”
在學校裏的各個群裏都會出現米小非的發言:“本人創作作品需要一萬只蚊子,急需大家幫忙,感謝!”
(磕頭跪謝表情包)
後面還會附帶一句:“大家注意啊!你們在拍蚊子的時候,不要下手太重,要保證蚊子的原形。”
劉浩然看着群裏米小非發的信息,對他的智商很是懷疑,一臉無奈地對着身旁的他說:“你早上,在學院裏的每個教室都放一個驅蚊液或者蚊香,把它們迷暈,傍晚走的時候去收集不就行了。蚊子靠一只只打,一萬只得打到什麽時候?”
米小非:“噢~對哈~你說得好有道理啊。我怎麽沒想到?”
這人簡直就一活寶,腦回路特別神奇,看到就只想笑。
第一天的傍晚,米小非光是在自己教室,就看到一層黑色的物體滞留在地面上,他震驚的“靠”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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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還準備着手套去一只只替它們“收屍”,結果沒想到場景已然超出自己想象。
米小非又換了一個工具,直接用掃把去收拾,每個教室加起來收集到的蚊子已經是一袋了。
連續一個月,米小非的團寵體質在此發揮了強大的作用,他把全校學生不同專業不同年級全都號召了起來,包括有的教授都在幫他收集蚊子。
他的畢設還沒開始創作,單單是前期準備工作就已經能成為一場“行為藝術”了。
教室後面的蚊子屍體袋越堆越多,每天大家都帶着點嫌棄步入教室。
夏雨軒和曉楚她們已經能微微感受到他的創作思路了,對密集恐懼症的人來說可能不是那麽友好。
曉楚說:“米小非!我現在是一踏入教室,就起雞皮疙瘩。”
“他在造一座‘蚊子’的墓場。”一位意大利的同學開玩笑道。
“你就非得那麽實在嗎?一定得用真蚊子?畫一萬只蚊子不行嗎?”另一位同學笑道。
米小非噘着嘴,摸了摸鼻子,帶着點哀怨說道:“不行,是你們不懂!”
他平靜地開始解釋道:“我們在看蚊子的時候,也會有更龐大的無形之物在凝視着我們,只是我們看不到,人類很渺小的。死亡是一種終結,但也是不朽。這件作品的名字叫《蚊藝複興》,蚊子是永遠不會被消滅的,就像經典的作品一樣,永遠不會被人遺忘……”
他準備着一塊巨大尺寸的畫布開始構圖,選了一幅文藝複興時期的代表作品,整幅圖主體還是以油畫為主,裏面的人像是用蚊子一只只膠上去。
米小非就像是在菩提樹下孕育出來的一朵花,即使不是花,是一顆長滿刺的仙人球,那也是菩提樹下的,當然得寵着了。
曉楚一邊在準備着畢業作品,一邊和Flavio在計劃着婚禮事項,Flavio的媽媽就住在他們房子對面,中間就隔着一條街。
本以為國外的父母不會幹涉孩子的私人空間,但其實也不都這樣。
Flavio的媽媽每天都會過來幫忙打掃衛生,甚至指導曉楚要怎麽按意大利的方式去整理床單被罩,就連枕頭怎麽擺放都有講究。
曉楚在電話中和夏雨軒說:“他媽媽每次一來,我就很有壓力,一言一行都要按她的方式,壓迫感特別強,就像古代皇太後幫皇帝選妃,有一堆規矩在等着你。”
夏雨軒此刻又忍不住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得及。”
曉楚不說話。她本想讓夏雨軒能共情自己的處境,但沒想到夏雨軒直接繞過情緒部分,指向另一種結局。
“你別被他PUA了!”夏雨軒大聲說道。
曉楚答非所問:“他真的好帥!”
學藝術的人基本是顏控,這點夏雨軒能理解,她也沒有資格說曉楚,因為陸星辰在她眼裏也是帥的不可方物。
更何況夏雨軒小的時候更誇張,是個令父母頭疼的小孩,因為她看到白發老人或者年齡稍大滿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會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換了一個年輕帥小夥或者美女姐姐,才會停止哭泣,立刻抱住不撒手,還會朝着他們笑呵。
顏控就是一種本能,毫無道理可言,但作為一個成年人,可以理性的拉回一點兒,至少有個底線。
可曉楚和夏雨軒終究是不同性格的人,她一旦陷入愛情裏,想生氣的時候,對着那張帥氣的臉,所有的情緒就散了個幹淨,曉楚只遵從本能。
曉楚做的一手好菜,大家都吃過稱贊叫絕,還教過夏雨軒。而夏雨軒在廚藝這塊是上帝給她關上的唯一一扇大門,實在是帶不動。
但自己擅長的技藝被別人不認可的時候,這種傷害是極大的,Flavio的媽媽就覺得曉楚應該好好精練下自己的廚藝,因為不合她兒子的胃口。
“我不會做菜,還炸廚房,可陸星辰和他媽媽從來不會說我一句。”這句話說得很不夏雨軒。
她不是一個會在朋友面前顯示優越感的人,但曉楚不是普通朋友,是閨蜜。即使她答應了陸星辰,要遵從別人的選擇,不要去做過多的幹預。可是在夏雨軒眼裏,你是我閨蜜,當你迷路時,我就有義務來拉你。
兩人從少年時期一起走向青年,當年高三最關鍵的時候,夏雨軒被網曝,被班上同學孤立,都是曉楚不顧被排擠,陪在她的身邊,這份情誼夏雨軒永遠不會忘。
成長路上很多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這很正常,畢竟每個人選擇的路不同,經歷的事不一樣,在時間這個計數器下,有人會慢慢地淡出對方的世界。
一路走來,夏雨軒和曉楚是除了父母以外彼此陪伴,走過人生最長一段路的知己。
當一樁樁雞毛蒜皮的事情全湊在一起的時候,曉楚想盡快和Flavio好好談談去解決這些問題,Flavio卻總是以工作繁忙不停的延後。
Flavio也确實很忙,室內設計行業,畫圖,建模,有些項目忙起來就是連續通宵,曉楚也在忙着畢業作品,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矛盾反而銷聲匿跡了。
在一塊尺寸不算大的縱向畫布上,前景畫的是雕塑《強擄薩賓婦女像》,遠處是一片大海,天空中雲霧缭繞,細看在雲霧間是一只白色的飛鳥在自由翺翔……這是曉楚的畢業作品。
另一邊Flavio發燒病倒了,他的媽媽拿着他的手機給曉楚打電話,曉楚一看是Flavio的號碼,接通就是:“親愛的,我在畫畫,等會兒再說好嗎?”
“我是Flavio的母親,你知道他在發燒嗎?你在哪兒?”這話似乎帶着點質問的口氣。
曉楚一聽,整個氣壓都變低了,馬上轉換成對長輩的口吻說道:“阿姨您好,您先別急,我馬上過來。”
Flavio的母親并沒有消火,而是把兒子生病這事兒的源頭都歸結到曉楚身上:“我兒子怎麽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什麽都做不好,要不是你沒有照顧好他,他會生病?你們中國人就是醜陋!垃圾!”
曉楚也不是任人踩踏的性格,她铿锵有力地反擊道:“阿姨,Flavio生病了,知道您很着急,但這都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他有他的事業,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還有,請您不要辱罵我的國家。”
曉楚說完直接挂了電話,趕往Flavio家。
“他生病了,你竟然還能有心思在畫畫?你不應該停下一切去照顧他嗎?我兒子重要還是你畢業重要?”Flavio的母親見到她就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他只是感冒發燒了,并且剛剛已經給他喂過藥了,他現在在睡覺。我停下手裏的畫筆,他就能馬上好起來嗎?”曉楚說道。
本來就不同意這樁婚姻的她,這下子更加反對了,她氣得指着曉楚罵:“你是個瘋女人!你們中國人都是蠢貨!他的前任都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好,氣質比你強,比你賢惠,把他照顧得很好。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自私又愚蠢的女人!我永遠不會同意讓我的兒子娶你!”
“我覺得,現在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再吵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曉楚說完就直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