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戀愛腦

第15章：戀愛腦

米小非和劉浩然在客廳裏坐着，他們和陸星辰懷念着曉楚，還有畢業回國的一些打算。夏雨軒坐在一旁一直不說話。

陸星辰問他們：“你們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們煮點吃的。”

“不餓不餓，不用管我們。太晚了，我們馬上就走了……”

陸星辰還是去廚房煮了點簡單的面食，夏雨軒吃了幾口，表現出很平靜很乖巧的樣子。

“好吃嗎？明天想吃什麽？我去買菜。”陸星辰随口一問。

“都可以啊。”夏雨軒從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你們慢慢吃，我先去睡會兒了。”

“嗯，好，你快去休息吧。”米小非他們一連說道。

從曉楚去世以後，夏雨軒從表面上看不出來任何不對勁，甚至會表現得異常冷靜。但是無止境的回憶就像一把刀一樣在她心口來回攪動。

陸星辰随即就想跟進房間，被米小非和劉浩然拉住：“讓她自己呆一會兒吧。她現在應該心裏很不好受，讓她靜一靜吧。”

“不行，現在不能讓她一個待着，每個人受到刺激後需求都不同，她一個人容易胡思亂想，然後把情緒無限放大後，陷入更大的悲劇裏。她現在更需要有人在旁邊陪着，進行情感幹預。”陸星辰反駁道。

“那好吧，你去陪着她吧，那我們先走了，有什麽事給我們打電話。”劉浩然說完拍了拍陸星辰的肩膀。

陸星辰點點頭，送走他們後，關上大門，他立刻走向卧室，敲了敲門：“雨軒，你還好嗎？”聽房間裏沒有回應：“他們都走了，那我進來了？”

他推門進去後，發現夏雨軒蜷縮在床上，如同一個嬰兒回到母體，全身環抱着自己。

璀璨的流星劃過夜空，頃刻間融入了耀眼的群星。而夜幕中最亮的那顆，便是持久的回憶，也是藏在夏雨軒心底的從未向陸星辰提及的秘密。

在畫室裏，夏雨軒一連十幾個小時畫着作品，持續了好幾周不停歇。就像是走到生命的最後，拼命趕時間。只有曉楚知道她在用忙碌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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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楚：“你爸媽又給你介紹男朋友啦？”

夏雨軒：“嗯。今天微信上新加的，說是我爸媽給的微信號。不過這個人至少比上次好一點兒，最起碼沒有一上來就讓我本科畢業就趕緊回國，然後結婚回家生孩子。”

曉楚：“以後你就假裝沒看見，不要通過。”

夏雨軒：“不，我想通過他們來刺激自己，一定要在事業上有所成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做到無可替代，否則我的價值就是回去結婚生孩子。”

曉楚：“那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另一個人。”

夏雨軒：“不會的，我永遠不會因為愛情去丢失自己，更不會因為感情而放棄事業。”

曉楚：“雨軒，不是這樣的，不要因為一些人，就去害怕一些事情。當你遇見真正愛你的人時，不要害怕。大膽地去愛。即使會受傷，但也有可能會遇到幸福啊。不要一刀切了不給自己機會。”

夏雨軒：“我沒有那麽好的運氣，遇不到了。曉楚，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智者不入愛河。”

曉楚：“智者不入愛河，但你夏雨軒，入了愛河也依然能成為智者。等你遇到了，可別像現在這樣把自己鎖起來，記得把鑰匙拿出來，等他來打開，你可以學着去依賴他，信任他，不要像現在這樣強勢了，你需要煙火氣。”

夏雨軒：“那不就是戀愛腦的另一種說法麽？”

曉楚：“戀愛腦怎麽了？這三個字我不知道是誰發明的，怎麽就變成貶義詞了。反過來就是說戀愛、結婚應該要思前想後、權衡利弊、看準時機，只有這樣才能顯得自己很有智慧？”

夏雨軒：“難道不是嗎？”

曉楚：“夏雨軒，你就是太理性了，宋澈也是，你倆就是太像了，否則今天你們早在一起了。”

夏雨軒：“你別跟我提他。”

曉楚：“好，不提。但我還是要多嘴一句，你倆就是一類人。”

夏雨軒：“我們差距太大了，我和他差七歲，我是學生，他是老師。”

曉楚：“可你當時已經成年了，你滿18歲了，戀愛自由了。七歲算什麽，當時你只要再熬過半年，高考一結束，你就畢業了，你倆就是平等的關系。你們是互相喜歡的吧？”

夏雨軒：“這已經不重要了。”

曉楚：“要不是那個賤人在網上發了那個帖子，你們也不會被網曝。今天也不會是這樣的結局，其實你們可以不在乎的，旁人的想法一點都不重要。”

夏雨軒：“是，我可以不在乎他們，但是一段感情不被祝福，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我們在一起，他以後就會挂上師生戀的标簽，在學校裏他就別混了，評職稱都會受到影響。我在這邊讀大學，再經歷七八年的異國戀，你覺得我們能走到最後嗎？”

曉楚：“可當時你們倆愛得那麽刻骨銘心，在感情最深的時候分手，不是因為原則問題，也不是不合适，就是受到外界的幹擾，就算未來沒有走到最後，那也認了，但也不該在那個時間點分開，我都為你們可惜。”

夏雨軒：“結果都那樣，其實當時也不僅僅是言論的問題……說不清楚……好啦，你不要再說了，已經翻篇了。”

曉楚：“好，那不說他。那我們就來說說陸星辰。你跟我坦白說，你是不是喜歡他？”

夏雨軒：“我和他是室友。”

曉楚：“所以呢？你在答非所問！我看你倆的眼神都不單純。”

夏雨軒不說話。

曉楚：“你不說話，那就代表你默認了，你喜歡他！你就不能勇敢點，戀愛腦一下？昂？”

夏雨軒：“我現在不太想談戀愛，我只想好好學習不行嗎？創作作品，然後考研，成為一名藝術家。你能別那麽戀愛腦嗎？成天愛情愛情的，沒愛情人不能活嗎？”

曉楚：“夏！雨！軒！你能不能有一點人類的感情？活得就跟AI機器人一樣！戀愛腦怎麽了？國內外任何名著裏寫的都是戀愛腦，賈寶玉林黛玉、梁山伯與祝英臺、羅密歐與朱麗葉、伊利莎白和達西、費爾明娜和阿裏薩。如果你覺得戀愛腦的女人不高級，那麽在你心裏事業女強人才是最高級的嗎？”

“上野教授說過一句：我是對婚姻這個制度不感興趣，但我對男人還是有興趣的。她說的這句話很真實啊。遇到渣男怎麽了，咱們可以換啊對不對。即便愛情會消失，人心會變，下一個人來得會晚一點，都沒關系。只是不要糊弄自己就永遠不會輸。”

愛情就像是拆盲盒，本着人性本善的初心去認識，帶着愛的濾鏡去相知，但每一次的傷害都是心門打破重建的過程。然後等待着下一個盲盒的出現。

時間的齒輪從那刻開始緩緩轉動，夏雨軒從回憶的星星點點的碎片裏醒來。

她睜開眼，陸星辰正看着她。夏雨軒用微弱的聲音對陸星辰說道：“抱一下。”

陸星辰沒有說話，緊緊地擁抱着她。夏雨軒埋在他的懷裏，用力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啞着聲音說道：“再抱緊一點。”

八年裏，陸星辰愛得很堅定，很坦蕩，給了夏雨軒足夠的安全感，那份愛很踏實。

曉楚八年前的那番話讓夏雨軒徹底認清自己，也讓她收獲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而曉楚自己卻沒那麽好運氣，那一天晚上，如果她不是因為失戀後情緒沒緩過來，就不會一個人在酒吧喝到半夜，更不會在河邊醉醺醺的情況下碰到同是喝醉酒的流浪漢，那悲劇就不會發生。夏雨軒的內心做了無數個假設，心如刀絞一般疼得無法呼吸。

半夜夏雨軒腸胃翻江倒海，難受得睡不着。一下子湧到喉嚨口，夏雨軒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赤腳跑向了洗手間，對着馬桶狂吐不止。

陸星辰被驚醒，也沒來得及反應，等他跑到洗手間的時候，夏雨軒已經跪在地上對着馬桶，他幫她拍着背，捋起已經散開的長發。

他知道夏雨軒的腸易激綜合征又犯了，每次考試前都會這樣，但最近應該是曉楚的事情讓她緊張和壓力了。

他最害怕的還不止這些，而是夏雨軒的抑郁症和焦慮症可能複發了，她最近的狀态很不對勁，整宿整宿睡不踏實，經常半夜驚醒，然後睜眼到天亮。

晚間吃飯的時候，陸星辰就注意到她的手在抖，是很明顯的軀體症狀。當時米小非他們在，陸星辰也沒好意思她，本來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但夏雨軒的狀态令他發慌。

連續好多天沒吃進去什麽東西，剛剛又把晚上吃的一點面食全都吐了，連胃酸都要吐出來了，吐到後來只剩下痙攣一般的幹嘔。

“你還想吐嗎？”陸星辰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

夏雨軒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搖搖頭，臉色蒼白。

陸星辰扶着她緩慢站起來，然後倒了杯水給她漱口，拿毛巾幫她擦了一下嘴角，然後把她抱回卧室。

自己返回到客廳拿藥箱，找了舍曲林片，倒好一杯溫水：“今天先把這個藥吃了好嗎？”陸星辰說話的時候極度溫柔，幾乎是哄着在說的。

“我不吃這個，我已經好了，吃了這個我記不住東西，我馬上要畢業答辯了……”夏雨軒極大的拒絕這個藥物，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好好好，那不吃不吃了。”陸星辰感覺她情緒有點失控，也不忍再勉強她什麽。“那明天我們再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好嗎？我陪你去。”說這句話的時候，陸星辰明顯帶着點強勢的語氣。

夏雨軒面露疲憊，停頓了會兒，還是回應了一聲：“好。”

“那睡吧。我看着你睡。”陸星辰摟着她，夏雨軒緩緩地把眼睛閉上。

“等答辯過了，我們一起去畢業旅行。我們去看看大自然，逛逛博物館，夏雨軒，你要依然熱愛這個世界，接受所有的好與不好，我會一直都在……”陸星辰看着熟睡的夏雨軒，他說話的聲音很小，生怕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