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忠誠

忠誠

“……什麽遺诏?”時亦嘶啞着聲音,艱難地問道,“玄衛營令牌又和忠誠有什麽關系?”

時亦的腦袋很亂,無數思緒紛至沓來,隐隐的猜測讓他心跳愈發慌亂,他與主子之間好像有着更大的誤會。

謝儀看着這位大将軍向來古井無波的臉上的可怕神色,理智也逐漸回籠,恨自己為何要多嘴,便含糊不清道:“沒什麽……”

時亦直接拔出劍來架在小皇帝脖子上,“說不說?”

你剛剛還說不會殺朕!謝儀心中悲憤,只好屈從開口道:“……遺诏,是朕小時偶然在父皇寝宮裏翻到的,上面寫着傳位于太子,還有……”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顯然情緒已經到崩潰邊緣的時亦,稍微把脖子挪遠了些,省得對方一激動殺了他,“還有讓大将軍時亦殉葬!”

時亦确實心神大震,但是手裏的劍卻很穩,這是他多年習武的素養。他沒有想到,在主子厭棄他之後,竟還願意給他殉死的資格,甚至特意将這事寫到了遺诏裏。謝景生前不願再見到他,但是死後卻還願意帶着他嗎……

主子的心,真的很軟。時亦心中酸澀難言,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麽謝景最後沒有把這份遺诏拿出來。

是因為有重要的事要讓他去做嗎?執掌玄衛營,擁太子登基,護着這萬裏河山?

在這一刻,時亦突然無比痛恨自己将軍的身份,他渴望自己還是那個跟在謝景身後的小暗衛,或者是這宮裏随便一個地位卑微的奴仆都可以,至少上窮碧落下黃泉,都可以跟随謝景的步伐。

但是謝景其實是很厲害的人,他已經不需要時亦的陪伴,也不需要他的保護,是時亦自己需要他的主子。

……所以收起你那無用又脆弱的情緒。時亦對自己說,你活着對他還有用。

謝儀見時亦的面色幾次變換,手裏的劍卻始終沒有放下,不得不繼續說道:“至于令牌的事,時将軍不是玄衛營出身嗎,你應該最清楚。”

時亦茫然。

“……父皇和我說,可以完全相信玄衛營暗衛的忠誠,因為其中出身的人都自小接受訓練,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但他們忠誠的對象并不是自己後來的主人,而是玄衛營營主,也就是令牌的持有者。”

“在被父皇收歸之前,玄衛營是個江湖組織,不斷往外輸送武藝高強的暗衛,同時在江湖上保持至高的地位,靠的就是這樣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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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儀回想起他的父皇那天心血來潮和他說的這些話,最後,謝景神色倦怠地總結道,“不然如果主人命令暗衛去殺了營主,那玄衛營豈不是輕易覆滅了?”

謝儀當時還小,大概十歲出頭的樣子,平時受父皇冷淡,從來沒有聽謝景和他說過這麽多話,于是絞盡腦汁要接上謝景的話題,“也有可能營主最厲害,那些暗衛殺不死他呢?”

這句話好像說得到位,讨了謝景的關心,他平日裏沒什麽神采的桃花眼裏帶上了點堪稱溫柔的笑意,“能殺死他的暗衛确實少,但還是有的。”

謝儀懵懂地點點頭,又想起一件事,“那父皇你怎麽把玄衛營收用的,原來的營主呢?”

謝景微微一笑,“被朕殺了,所以現在,那些暗衛絕對忠誠的對象,是、朕。”

時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皇宮的。

他渾渾噩噩地走在街上,恍然想起謝景當着他面殺掉聞樾的情形——謝景踩在那張怒目圓睜的死人臉上,慢條斯理地從他身上抽下營主令牌,而後對着面色蒼白的十一粲然一笑道:“今後我便是你唯一的主子,明白了嗎?”

而十一當時想,我哪裏有第二個主子呢?

——原來當年謝景對他的厭棄,并不是時亦所以為的因為他不夠聽話,而是膈應他的忠誠。

應該是膈應這個詞。時亦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氣,心氣很高,獨占欲強,一件東西再想要,若是被他人染指分毫,那也是不純粹了,他便會毫不留情的舍棄。

東西是這樣,人亦是如此。

所以如果謝景認為,十一對他的忠誠,是因為忠于營主的命令而來,那他一定也會毫不猶豫地舍棄掉這把他最鋒利的武器。

而當時十一的所作所為,太符合這樣的推論了。

畢竟,成為謝景的暗衛以來,他唯一兩次失敗的任務,都是殺死聞樾。

思及此,時亦忽然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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