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

往事

玄衛營從前的營主聞樾确實與謝景的母妃有過舊情，但是他願意送給年僅十二歲的落魄小皇子一個很好使的暗衛，當然并不是出于什麽善良的目的。

在謝景來到玄衛營挑選暗衛的那一天，聞樾就暗中給他下了苗疆毒蠱，這種蠱十分珍貴特別，分為子蠱母蠱，種下的時候沒有形跡，但是蠱蟲成熟催發後，便會将被種下的子母蠱的兩人生命勾連起來，即“同生共死”。更重要的作用，是被種下子蠱的人心性會逐漸混亂暴躁，直至瘋魔，到那時，母蠱寄生者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影響操控子蠱寄生者的行為。

聞樾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就是看出了謝景的能力與野心，想要助他拿到皇位之後，再利用蠱蟲操控他，成為大周背後真正的君主。

謝景一直沒有發現蠱蟲的存在，直到他十九歲那年，子蠱成熟，開始影響他的心智。

那時候謝景已經深得他那時日無多的父皇的賞識，多年籌謀的勢力也深入各方內部，離坐上那個位置就差臨門一腳，十一敏銳地發現了他主子的不對勁之處。

雖然謝景平時脾氣就不是很好，但是涉及大事的時候，他還是很冷靜謹慎的，但是這段時間謝景居然接連做出連十一都能看出來的冒進之舉。十一在玄衛營訓練的時候，對蠱毒稍有涉獵，他懷疑謝景是不是在自己出去做任務的時候一時不察讓人下了蠱。

但畢竟蠱毒在中原不常見，十一知道的也不多，所以他直接決定潛回玄衛營調查，看看有沒有什麽相關記載，幾番調查之後，他将懷疑的目光落在了聞樾身上。

面對他的質問，聞樾很大方地承認了，還奉勸他別白費力氣了，因為此蠱沒有解法，殺了他謝景會當即斃命，而如果告訴謝景，還可能會助他加快謝景發瘋的進程。

好像無論怎麽走都是死路。

但十一不信邪，他無論如何都要為他主子掙出一條生路。

于是十一開始四處為謝景尋找解蠱之法，而謝景因為心智受蠱蟲影響，加上謀奪皇位的事正處于關鍵時期，無暇顧及十一，好似也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但十一擅自外出的時間還是太久了，等他再從苗疆回來的時候，謝景給他下達了新命令，那就是殺死聞樾。

十一不知道聞樾為什麽進入了謝景的視野，謝景這時候分明還不知道蠱毒的事情。雖然他對聞樾也早有殺心，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蠱毒還沒有解，主子和聞樾還處于“同生共死”狀态。

他也沒有辦法和謝景解釋這一切，只能先領下命令再做打算。

第二次去苗疆，十一最終是找到了解蠱的辦法，那就是用人的身體同時飼養多種蠱蟲，讓蠱蟲在其身體裏搏殺，最後活下來的那只會擁有吞噬同類的能力。這其中的痛苦和危險可想而知，苗女告訴他，雖然理論上若以身飼蠱者的身體和心智足夠強悍，是能夠養出來能夠吞噬同類的蠱王的，但是實際上并沒有人真的挺過去成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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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聞言淡淡道：“那我就會是第一個成功的人。”因為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救他的主子。

十一熬了近半年，日夜忍受着蠱蟲的噬咬和厮殺，全靠想着謝景吊着一條命，還好之前他領下了殺死聞樾的命令，而主子一向不會過問他執行任務期間的行蹤，這才得以瞞下。

就在蠱王即将煉成時，謝景也終于發現了十一根本沒有對聞樾動手，盛怒之下，他竟然親自去殺聞樾。

主子能不能打得過聞樾還是另說，“同生共死”還沒有解開，這一去必然沒有好結果。十一只能選擇出手阻攔，他懇求謝景無論如何再給他七天，七天一到他一定會去殺聞樾。

謝景當時沉默着看了他許久，最後答應了，并且等足了他七天。

本來一切都按照十一的計劃進行，在第七天的時候，蠱王終于在他體內成熟，解開了謝景身上的子蠱，但他沒想到，蠱王成熟後還有一段對寄生體的反噬期。

在劇痛中，他喪失了對時間的認識，等到他清醒過來出去找謝景，謝景已經把聞樾帶來，并且當着他的面殺死了。

事後十一想要和謝景解釋，他并非故意違抗謝景的命令，謝景卻笑吟吟地對他說：“沒關系十一，聞樾已經死了，我完全相信你對我的忠誠。”

于是十一覺得，一切混亂大概就這麽結束了。

那時候的十一未曾想到，這便是未來他與謝景漫長分別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