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chapter 27
“懷容，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少說點。”葉晚秋輕聲責怪。
“就因為你這麽慣着他，他現在才敢這樣！”沈懷容愠怒。
“吵什麽吵，今天是梓玥的生日，都給我少說兩句。”沈長風一發話所有人都聽着，包間瞬間就安靜下來。
沈長風平緩了下氣息，然後看向沈照，一臉和藹地問他：“小照，你三爺爺近來身體還好啊？”
“很好，爺爺不用擔心。”沈照規矩地回。
彼時，六個年輕服務生推着餐車進來了，其中兩個人負責上菜，兩個人負責擺放碗筷，另外兩個人負責給大家倒酒，服務是相當得到位。
沈炎仁的夫人曲虹蘭環視了下四周，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開口問：“玉寧啊，剛剛我還沒來得及問，景逸身邊的這位……”
沈玉寧溫婉地笑了笑，說：“她叫顧瑩瑩，是景逸的女朋友，方才我給大家介紹過了，你到得晚沒聽到。”
曲虹蘭點頭道：“還真是女朋友啊，長得真是可愛呢，這還是景逸第一次帶女朋友回來吧？”
蘇景逸牽過顧瑩瑩的手，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後，他看着曲虹蘭說：“是的小舅媽，瑩瑩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們談三年了，已經準備要結婚了。”
“挺好的挺好的。”曲虹蘭一邊誇贊着，一邊精明地轉頭看向沈照，自然而然把話題引到了他的身上，“對了，小照現在有女朋友了嗎？你這些表弟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你這做大哥的可得抓點緊啊。”
她這話的後半句，特地提高了些嗓音，像是故意說給沈懷容聽的。
果不其然，沈懷容一聽到這個又開始板着一張臉了。
沈照無聲地彎了彎唇。
過了一會兒，菜都上齊了，曲虹蘭又開始添油加醋：“你們別說，現在的小姑娘啊都是很現實的，男人光帥沒有用，一定得要有錢有房有車，如果什麽也沒有，誰樂意跟着過苦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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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炎仁朝她遞過去一個眼神，曲虹蘭故意“哦”了一下，然後繼續說：“我可不是說小照啊，我前兩天聽我一個朋友說，她家那侄女就是為了錢放棄了談了八年的初戀，你們說說，這是不是很現實？”
沈照掃了一圈，發覺沒人出來應和，于是就捧場似的望向她，表示贊同：“二嬸說得是，确實現實。”
他那漠然的語氣就挺讓人不爽的。
葉晚秋一直跟曲虹蘭不對付，聽到她這麽明目張膽地暗諷自家兒子，原本是想說點什麽的，但瞄了一眼沈長風的表情，猜測老爺子也不想這種話題繼續下去，只好站出來說：“大家吃飯吧。”
圓桌之下，曲虹蘭被沈炎仁踢了一腳，這才徹底噤了聲，衆人開始動筷子夾菜。
飯桌上的氛圍維持友好了一段時間，沈長風先講了一番話，無非是一些給蘇梓玥的祝福跟希冀。
完了之後，長輩們和小輩們開始各聊各的。
沈照什麽也沒說，安靜地吃飯。
吃到一半，沈懷容緊緊盯着沈照，原本的怒氣這會兒平複了很多，板着個臉嚴厲地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沈照靜了一小會兒，放在邊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沒有管，淡淡地反問沈懷容：“我什麽時候說要回來了？”
“不回來了？”
“你是準備一輩子都待在那裏？你表弟們都已經成家立業了，而你呢？你搗鼓你那些破玩意兒搗鼓了這麽多年，有結果了嗎？你賺到錢了嗎？”
“沈照，你的夢想值錢嗎？”
沈照冷笑了一聲，沉默了幾秒鐘，而後輕輕地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說夠了嗎？”
他冷冷地看着坐在對面的沈懷容。
半年多未見，父子倆依舊是那副老樣子，說不到幾句就會不歡而散。
他忽然舉起酒杯，望着蘇梓玥：“梓玥，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忘了恭喜你考上心儀的大學，現在補上。”
蘇梓玥見狀，起身跟他碰杯：“謝謝表哥。”
一飲而盡之後，他忽又看着沈老爺子跟沈老太太：“爺爺，奶奶，多保重身體，我就先回去了。”
曲虹蘭不禁多嘴道：“小照這……”
沈照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離去，毫不猶豫。
葉晚秋立刻追了出去。
沈老爺子生氣地錘了一下桌子，大聲呵斥道：“沈懷容，你每次不說這些是不是就難受？”
沈懷容不以為意：“他是我的兒子，他繼續這麽執迷不悟下去，毫無前途可言，我要是不把他罵醒，就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負責！”
沈玉寧連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爸，大哥，你們都消消火，小照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們都管不了。而且今天是梓玥的生日，一家人聚在一起開開心心最重要。”
另一邊，葉晚秋追上了沈照，握着他的手說：“小照，不要跟你爸置氣，他現在就是想不通，你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支持你的。”
面對葉晚秋，沈照的态度明顯溫和了很多。
“謝謝媽，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好，路上注意安全。”葉晚秋自知勸不動他留下，便這麽說道。
沈照正要走，葉晚秋又想到了一件事：“對了小照，上回媽媽給你安排的相親對象，你考慮了沒有？”
“媽媽覺得，你現在要是能成個家，你爸也不會這麽為難你了。”
沈照很快就拒絕了：“不用了媽。”
“小照，老實說，我也想快點看到你成家，主要是媽媽想抱孫子和孫女了。”
提到這個，她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笑容。
有時候沈照就在想，自己好像真的是任性了點，父子倆的恩怨讓葉晚秋夾在中間很難做。他确實辜負了她的寄托，但她依舊毫無條件地支持他的選擇。
少頃。
他很認真地說：“好，我努努力。”
大概是一刻也不想再在南城待了，沈照很快就買了回程的高鐵票。
回去的路上，沈懷容那一句“你的夢想值錢嗎”一直在他耳邊回響。
就挺好笑的，到了他這個年紀還要為了夢想做掙紮。
但是他的掙紮又跟常人不一樣，別人是跟自己，他是跟親人、跟環境、跟社會。
哪怕是經歷過最坎坷的那段時光，他也從未動搖過自己的選擇，只是他的父親沈懷容一直反對。
他父親子承父業，是當之無愧的建築業巨頭，當然是希望他的兒子也跟他一樣，繼承家業，成為行業巨擎。
可是令沈懷容沒想到的是，大學還乖乖就讀建築系的沈照，毅然跨專業讀研，進攻了其他領域。
他的夢想值錢嗎？
他不知道确切地答案。
因為，他不想像他父親那樣用錢去衡量。
即使破過壁，他也一直對自己心存信心，所以他依舊天真地認為，他的夢想終會有實現的那一天。
漸漸的，他的心情終于跟往常一樣平靜了下來，但還是有些悶悶的，心裏不太舒坦。
他緩緩打開手機，目光落在一個多小時前陸雲歡給他發的消息上。
陸姑娘52：今天回來嗎？回來的話要到幾點啊？
他盯着消息看了許久。
自從認識她之後，他點進微信的頻率都比以往高了。
時隔一個多小時，他終于有心情回她消息了。
在這之前，他點進去了她的頭像，把備注“陸姑娘52”改成了“陸雲歡”。
陸雲歡一直沒等到沈照的消息，吃過午飯就在街上到處溜達。
漫無目的地走着走着，她來到了南襄小學門口。
這是一所農村小學，面積不大，只有兩棟教學樓，操場上連最基本的塑膠跑道都沒有，圍牆上粉刷的水泥因為年代久遠都脫皮了。
總之就一個字，破。
正值暑假，學校裏沒什麽人。
當她準備離開這兒的時候，她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小男生蹲在地上，拿着畫筆在牆上一通亂畫。
她走過去，認出了他。
帆帆聽到動靜立刻轉過頭，雖說她戴着口罩，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姐姐下午好啊！”
“你這是在？”
“我在畫畫呀。”
陸雲歡仔細打量了下那面牆，實在是沒看懂他在畫什麽，便說：“整面牆都是你一個人畫的嗎？”
她想大概是的，因為整體風格一致，特別的抽象。
帆帆站起來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釋：“是這樣的姐姐，這一片牆都是最近翻新過的，沈照叔叔前幾天喊了幾個繪畫班的小朋友，其中就包括我，一人分配了一面牆，讓我們自己來設計，想畫什麽就畫什麽。所以這整面都是我一個人畫的。”
陸雲歡低頭看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畫筆跟顏料，突然就萌生出了自己動手試試的沖動。
她其實挺有繪畫的天賦的，小時候自己喜歡亂塗亂畫，最擅長的就是畫福娃，只要是看過的叔叔阿姨都誇她畫得好。
“我可以參與進來嗎，帆帆？”她蹲下來，直視着他，柔聲問。
“可以呀，姐姐你随便畫，我不會嫌你畫的醜的。”
這小鬼明顯是不相信她的畫技啊，陸雲歡這虛榮心一下子就起來了。
二十分鐘過後，她在帆帆後畫的草坪上畫好了五個福娃。
規規矩矩，還算不錯，至少她自己挺滿意的。
“怎麽樣，姐姐畫得還可以吧？”她一副求誇的表情。
帆帆哇哦了一聲，特給力地給她鼓掌：“好看！”
之後陸雲歡還沒玩夠，繼續拿着筆在帆帆的基礎上塗塗畫畫。
驀地，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另一只手掏出手機，然後就發現沈照回自己了。
沈照：今天回，四點多到。
【小劇場】
曲虹蘭：“男人光帥沒有用，一定得要有錢有房有車，如果什麽也沒有，誰樂意跟着過苦日子啊？”
陸雲歡：“我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