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玫瑰與白月光
七年後,他是謙謙君子,高臺學者,滿口你情我願,他是職場庸人,碌碌忙忙,終日郁郁寡歡。
一顆心開始雀躍想要接近,卻發現另一顆傷痕累累,充滿了悲傷和絕望。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一見鐘情,不過是自我高潮的自欺欺人罷了。
因為無聊不斷的想起那點隐秘的樂趣,在反複咀嚼中不停的暗示自己,安上一個彰顯自己多情的名義,說着說着,想着想着,連自己都可以當真,如果真的不能再次遇到那個人的話,這大概會成為一段很美好的回憶。
可是,他們遇到了,夢幻中無比符合自己的白月光其實就是一粒多年前就遺留下來的剩飯,除了顏色,沒一樣相似,一個不慎,破了兩個人的夢,當然心有不甘,又愛惜羽翼不能怪自己,只能遷怒,就開始互相折磨。
林冉像一個溺水的人可以把身邊任何東西都當成了救命的稻草,七年前的那個戴面具的人是,他死死的抓住,不願意放手,可那根稻草它卻自己斷了,把他一個人留在深水區裏,怎樣都走不出去。
可他卻跟着這根斷了的稻草漂了七年,一次次安慰自己,一定會走出去,他可以跟着微末的希望看到光,找到屬于他正常生活的大門。
聞玺是七年前那根斷了的稻草,是他心底裏的白月光,如果沒有再次遇見,那白月光就會一直美好下去,成為他最後的救贖。哪怕他找不到那扇出去的大門,也不會對那個人産生堪似怨恨的情緒。
他恨的不是聞玺,是七年後的相遇以及沒有忘記的自己。
他走不出過去,所以過不好未來,他沒有聽那個人的話,所以才日複一日的痛苦。
林冉害怕得近乎絕望,他怕聞玺帶來的又是一根會斷的稻草,更怕在聞玺轉身要走時徹底沉溺。
他寧願把自己交給未知的人,也不願意再抓住聞玺伸來的手。
聞玺瘋了一樣找林冉,公司,家裏,甚至他們到處住的酒店,最後聞玺蹲在林冉那個破小區等人,林冉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他除了這裏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沒有辦法,甚至不知道林冉是為了什麽崩潰。
聞玺甚至去了景樂北街的盛宴找了淵,拜托他查一下那個面具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他早些年玩得很厲害,去的局也太多了,他完全記不得那是哪一次留下來的。
一陣陣疲憊和無力,他煩躁的接了淵的電話,“查到了嗎?”
“當然,很有趣的故事,不過有個更有意思的你聽不聽?”對面的人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愉快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讓聞玺更加暴躁。
“你最好快點說,要不然我就過去揍死你!”
“呵呵,我也覺得你最好快點過來一趟,”
“你什麽意思?”聞玺深吸了口氣,總覺得那家夥不安好心。
“剛剛有個小可愛拿着我的名片來找我,可惜啊他哭着叫的居然是你的名字。”那人似乎很遺憾,還嘆了口氣。
“你他媽對他做了什麽!”聞玺拔腿就往外跑,晚高峰,他連車都打不到。
“沒有做什麽,一點小懲罰,我不喜歡在我這裏的人嘴裏吐出其他人的名字,就算是親愛的你也不行。”
“你最好別動他!要不然我……”
“你的小寶貝兒在叫人,我去看看啊,你慢慢來,說不定能趕上清理工作。”對面輕笑,慢悠悠的調笑道,随即挂了電話,任憑聞玺怎麽打都沒接。
聞玺好不容易攔到車,恨不得讓司機下來換他自己開,趕到盛宴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他一路狂奔到會所頂樓,經過長長的走廊,最後一扇黑色的大門微開着,裏面透出些幽暗的光,像無言的深淵要吞噬一切進來的人。
他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個小時林冉會怎麽樣,或者說淵給他打電話之前林冉被怎麽樣了,他握緊了拳頭,一腳踢開了房門。
白色的燈應聲而開,他一眼就看到了房間中間被縛住手腳高高吊起的人,雪白的身體被豔紅的細繩綁住,大片大片光滑的肌膚裸露在燈下,就像博物館展覽的白瓷器珍品,精致美麗,卻極易碎。
聞玺眼裏霎時翻滾起深沉的風暴,他一言不發走過去将人解下來,除去束縛,翻來覆去的檢查他的身上有沒有傷口,傷口倒是沒有,人卻是渾身發燙,禁閉着雙眼一副意識渙散神志不清的痛苦樣子,聞玺端起旁邊放在桌子上的冰水就潑了下去,林冉顫抖着睜開眼,欲望與痛苦在他眼裏掙紮浮現,看見聞玺的時候都變成了抗拒,他甚至掙紮着推開聞玺向後縮去,聞玺的下巴因為湊得太近被一拳揮到,好像聽到了骨頭的清響。
聞玺本來看他的樣子又心疼又來氣,這個時候徹底被觸怒,随手抓起地上的鞭子就往林冉身上抽。
你他媽傻逼啊,你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你來盛宴,還找淵,你這樣的,他一晚上能玩廢三個!
你行啊,我舍不得跟你玩的,你想着法兒去找別人是吧,你是真的傻還是裝傻,老子那麽真心對你你愣是沒看出來!
你他媽就知道我就騙了你,我不就是沒告訴你我不是那什麽心理醫師嗎?你至于嗎……
暴怒的話語和鞭子一樣急促落了下來,林冉在地上翻滾着卻還是躲不過如雨點般全方位落下的鞭子,他死死的咬着唇将自己蜷縮在地上,搖着頭拒絕和聞玺交流。
下一鞭從肩頭而下,斜擦過胸前致命的一點到達腹部,林冉一聲大叫,極速側身想把刺激的地方隐藏起來,然而下一秒,同樣的一鞭被完美複制在另一邊,一個X字形狀的紅痕印在他的胸前,看起來充滿誘惑。
林冉大叫着喘息,他胡亂揮舞的手逐漸停了下來,他原本表達痛的叫聲變成一聲聲帶着媚态的呻吟,在這樣旖旎的地方,勾人得很,他不再躲藏,甚至把身體展開在鞭下,微微迎合聞玺刻意落在敏感處的鞭稍。
聞玺發洩了一下逐漸平靜,看林冉這個樣子不由得狠狠皺了眉,面色難看的接通了這個房間裏主人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聞玺還沒說話對面就開了口,“怎麽樣,我沒動他,不過在他身體裏放了點東西,便宜你了……”男人還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
“你那面具的事兒也給你放在桌子上了,不得不說,這個小美人挺有意思的,如果你不介意……”
“別打他的主意,他不是圈子裏的人,就算是也沒人能碰他!”聞玺截斷那人的話,向宣示主權一般警告道。
“今天的事,謝了。”
聞玺挂了電話想去看桌子上的材料,不料林冉突然抱住了他的腿不斷的呻吟磨蹭着,面色潮紅,媚眼如絲,濕潤的唇帶着咬過的水澤,林冉一雙水潤的眼裏全是瘋狂的情欲和祈求,平時有幾分冷漠的人突然變得如此熱情,饒是見識過人的聞玺也不禁變了呼吸,眸色深沉。
情欲瘋了一般在林冉的身體裏翻滾,瘙癢的感覺從骨子裏升起,毫不留情的碾壓每一寸裸露的肌膚,他的理智在滾燙的身體裏逐漸褪去,只剩下一張嘴無意識的開合,身體難耐的扭來扭去卻被身後的男人強制的控住,只能整個人跪趴着向上仰起頭拼命的磨蹭男人的褲腿,高高翹起的臀部因為鞭痕,蒙上一層淡紅色像一杯醉人的美酒,不自覺的扭腰擺臀,無聲的邀請着面前的人。
想要嗎?
難受嗎?
聞玺低頭扯住林冉的頭發,迎面再次一杯冰水劈頭蓋臉潑去,甚至濺射到了聞玺眼角,他毫不在意的看着略微清醒幾分的人。
想要嗎?只有我,你要嗎?
林冉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他拼命咬唇卻被聞玺用手指撐開牙齒,攪弄着濕滑柔軟的唇舌,牽扯出銀絲暧昧的挂在林冉的嘴角,蜿蜒的流下,停在漂亮的鎖骨處。
林冉身上像燒起來一樣,聞玺的手在他身上撫摸着,緩慢卻堅定的灼燙每一寸肌膚,他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眼角已經一片殷紅沁出了淚,他抓住聞玺的手向身後探去,整個人靠着聞玺索求着更多更兇猛的刺激。
寶貝兒,世界上有那麽多的痛苦不能被和解,而你的快樂又那麽少,你為什麽還要拒絕呢?
你明明就只有我啊……
聞玺靠坐在沙發上,沉默的吐出一個煙圈,被打的下巴有點疼,他用舌頭頂了頂後槽牙,還好,沒松。
沙發前的桌子上擺着一份資料,不厚,卻也足夠說清楚七年前的事和林冉試圖找他的過程。
林冉被他做暈過去後他就過來這裏抽煙,望着床上露出一只腿在被子外面的人,抽了一根又一根,感覺把這段時間來不及抽的事後煙都補上了。
這孩子咋就這麽實誠呢!
七年前的事不讓他記着他非記着,現在要認真了他又不樂意了,橫豎不想跟自己好。
別扭的讓聞玺心緒浮動,又煩又疼。
大概是事後煙起了作用,他開始回顧過去,反思自己。
七年前,他是被邀請去參加過一個什麽校園面具party,也确實是遇到了一個少年,戴着面具看不清顏值,不過唇紅齒白,那雙眼睛不安的像四處探尋,像不小心落入人間的天使,還像一只自己走進獵人陷阱裏的無知幼獸。很是勾起了他的注意和惡趣味。
不過他一向自诩風流不缺溫柔,應該也沒做什麽太過分的事吧?
聞玺歪着腦袋想,想得煙頭都燙了手他終于才記起,事後那個少年自作主張在他手心裏烙下了一個吻,還說了點話,好像是……
他說:你會來找我嗎?
他回的什麽?
你會等我嗎?
聞玺突然坐起身,暴怒一般推開桌子上的東西,握緊拳頭狠狠的砸了一下大理石的桌面,呼吸急促的喘了幾秒,又像突然卸了力的鬥獸,癱倒在沙發上,眼裏醞釀的風暴都散成了破碎壓抑的灰色,半晌,他痛苦的閉眼,發出一聲低吼。
不是說好了不等人嗎?不是讓你去過正常的生活嗎?
兜兜轉轉居然是這種情況,聞玺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他在無意間欠了林冉七年的等待,又在林冉無意間親手打破了那份等待,痛苦和期翼都由同一個人帶來,難怪林冉會崩潰。
不過,他不知道該怪的是七年前太過游戲沒有去找他的自己還是七年後生了逗弄之心又妄想長久相處的自己。
太奇怪了,誰都沒有錯,怎麽就這樣難辦呢?
他心疼林冉,卻也無法改變過去。
在林冉需要一個人拉住他不堕入痛苦深淵的時候他沒有出現,在他無數次掙紮絕望的時候也沒有出現,卻在林冉想和自己做個了結的時候遇到,他可不可以樂觀的想,這或許是命中注定,他還沒有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只是,林冉好像已經不再相信人了,特別是他。
聞玺想到今天晚上那毫不留情的一拳,有點委屈。
那些過去,因為對欲望的害怕,自卑,恐懼才會充滿了哀傷,又因為等待苦苦掙紮才遍布絕望,他想要他,就要一起承受他的痛苦。
我若哭着醒來,只是因為我夢見自己是迷途的孩子。
我是一片荒蕪的大地,而你是我最後的那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