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是鳳皓小夏語心狂跳,在院外猶豫。

院內傳來鐵鏈的響動,他是要殺他?

夏語急了跨入院內,只見鳳皓小坐的輪椅歪倒在地,一個輪子懸空打轉。而他面朝下趴伏在地上與站着的水澤之對質。

水澤之身上殺氣赫人雙眼發出狠厲的光欲要把鳳皓小撕碎。

“皓小。”夏語情急呼出他的名字。

水澤之聽到叫聲停下腳步看向對鳳皓小牽腸挂肚的夏語,心像是被刀刺了下往後退出兩步。

夏語喊出的名字,喚起了鳳皓小對夏語的記憶。他回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夏語心急地向他撲來扶起他往院門外拖。

“你答應過我會冶好他的腿,你答應過我。”夏語沒問事情的原由責備水澤之。

水澤之望着夏語緊抱住鳳皓小的一雙手,頓然覺得與她的距離隔的是千山萬水。

千山萬水不可逾越,咫尺天涯相望遙遠。他垂頭喪氣問:“我答應過你必會做到,你怎不問發生了什麽事。”

“夏語,你是夏語……”鳳皓小這時認出了她,找了五年的人在身邊竟沒發覺。是自己忘記了還是?他緊緊地拽住夏語的衣袖問:“你為何躲着我。”

夏語的心都在鳳皓小身上,無暇顧及水澤之。她閉上眼讓淚流盡後張開眼說:“我沒躲着你,是你沒認出我。”

鳳皓小聽到她這一語雙關的話,瞟了眼水澤之問:“他認出了你。”

“是。”夏語欣然承認。

“你們在一起了?”鳳皓小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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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語心一橫道:“是。”

鳳皓小垂下眼呵呵傻笑道:“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可你怎會與他?”

夏語不多話扶他到了輪椅上,鳳皓小緊抓住她的衣袖不松手。

“我送你回去。”夏語說。

“不用。”他咬牙拒絕,手還緊抓着衣袖。

“那我叫人來推你回去。”夏語小心翼翼地說生怕他生氣。

“你是嫌棄我雙腿廢了嗎?”鳳皓小擡頭緊盯夏語憂傷地問。

夏語想着說是,可話到嘴邊說出的卻是:“你說我只有一只眼,我有什麽資格去嫌棄誰?”

“那你怎麽不去找我。”鳳皓小拍打輪騎大發雷霆,他悔恨地責問夏語:“當年因為答應你要帶你離開,不再抛下你一人。我熬過來活下,這五年我如廢人般坐在輪椅上,為的就是那天能找到你。可你,可你……”

人生是不是有太多的無奈與不應該?夏語知道有些事情不應該,她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掰開鳳皓小的手說:“一切都過去了,我送你回去。”

鳳皓小聽到她幹脆的話心下黯然,五年前的幾天就是一場夢,五年間的思念都化成了灰燼,一切都完了。他放下以往淡然笑道:“好,你送我回去。”

夏語推着他往院門口走去。

這個結果是水澤之想要的。他不聲不響地等着兩人就此分開,以後最好老死不相往來。夏語心裏想着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自己在一起。原本傷感的水澤之高興得意起來,他拿出這幾天配好的藥膏追上鳳皓小扔在他腿上說:

“這是藥膏,腿打斷重新接上用這個藥膏包紮腿就會好。”

鳳皓小詫異地擡頭探究,來藥房問他要些治傷風的藥,兩人說着說着不知怎麽的就說到以前的事,互不相讓非要争個高下,這才有了剛剛的一幕。而且詢問藥配好沒?他說沒,這會怎這般殷勤?但不管怎樣藥先拿着再說。他緊捏住裝藥膏的木盒,由夏語推出了院門。

院門外久等的元寶,見夏語安然出來飛撲過去抱住她的大腿搖晃撒嬌:“媽。”

“我們現在先回去。”

“不好,我要在這邊玩。”

“先回去,一會再過來。”

兩母子在院門外商量起怎麽個去向。

水澤之出來“送行”面癱地看着夏語,心裏笑開了花。

鳳皓小第一次見到元寶,娃娃臉大眼睛五官像極了夏語。江湖傳聞,清風寨的大當家有個五歲的孩子但沒有父親。

鳳皓小恍然大悟,如一道光劈開了混沌的心智,她沒找自己是因為這個孩子,怕自己對這孩子不好。

他觀察站在院門口目送他們一顆心只撲在夏語身上的水澤之當元寶不存在。這孩子應該是他的,而他好像并不知。

鳳皓小細想事情的前因,記起了他剛剛聽漏的一句話“你答應過我會冶好他的腿,你答應過我。”

這是一場交易?

鳳皓小當機立斷扔下藥膏呵斥水澤之:“拿回你的藥膏我不稀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住了水澤之與夏語。

有了前面的事情,水澤之不慌不忙在一旁靜觀其變。

夏語心疼地揀起藥膏遞給鳳皓小:“別這樣。”

鳳皓小一掌打在木盒上,夏語手中的木盒再次落地,夏語緊盯住木盒生怕它不見。

鳳皓小說:“你拿自己來換的這藥膏對嗎?我情願一輩子坐在輪椅上也不要。”

夏語小跑過去再次揀起藥膏用衣袖擦掉上面的灰土,送到鳳皓小身邊:“別這樣。”

鳳皓小抓過盒子,憤怒地扔上牆,黑色的藥膏如爛泥般順着白牆向下滑落。

有了這藥膏皓小就能與正常人無異像以前般飛檐走壁。夏語心急飛撲過去用雙手接住滑落的藥膏,撕下裙角包好它們。

“你變了。”淚在他眼中打轉,鳳皓小說:“當年他拿解藥威脅我們時,你何曾這般?就算我下半生坐在輪椅上我也不怨,世事本無常,安得今生命,不怨天與地。”

夏語背對着他收集牆上的藥膏,左眼的淚沾濕了衣襟,她佯裝平靜說:“我第一次見你時,你踏雲而來潇灑肆意,我喜歡那樣的你。能把這世間所有的不快踩在腳下。而現今,你若像以前般我就已足夠。”她抹掉臉上的淚,拿着收集起來的藥膏笑着走向鳳皓小,

“留着,就算是為了我。”

“我……”

就在這時鳳皓小的小厮找來了,鳳皓小緊捏住藥膏拉住夏語大喝聲命令道:“小影,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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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影袖下出現一把匕首,他快步上前直撲水澤之。水澤之見勢不妙移動幾步躲過這一劍。小影不甘欲要至水澤之死地。

兩人在院外玩起了老鷹抓小雞的游戲,水澤之憑着一已蠻力帶着鐵鏈在院外左右閃躲。

夏語掙脫鳳皓小的制鉗欲要上前平息這場游戲。

鳳皓小大喝道:“你別過去,小心他傷了你吳二他們快到了。”

夏語停下腳步猶豫。

鳳皓小的話成功地離間了水澤之與夏語,夏語的猶豫在水澤之看來,她這是要殺自己。他大吼聲不再戀戰擡起右手拿住左肩上的鐵釺。

“砰”的聲悶響鐵釺很容易絆斷,他抽出另外半截扔在地上,血染紅了他的左肩他并不在意任血流下滴落在地上。

沒了鐵釺的制鉗他左手力大無窮空手奪過小影劈來的匕首,反手直刺小影心髒。

小影來不及疼痛抽搐,便已倒地,血染紅了地上的石板順着上面的溝縫向站在一邊的元寶流過去。

元寶雖生在山寨,可從未見過殺人的場面。他張大嘴瞪眼看睡在地上的小影,手腳不得動彈。

水澤之握住匕首一刀砍在右肩上。

“铮”的聲鐵與鐵相撞出火星,他拔出背後的半根扔在地上。匕首換到右手上揮刀斬斷腳下的鐵鏈。

夏語看他左肩扔下的鐵釺有明顯的磨蹭痕跡,他早就留了一手。難怪處事不驚,一切都是他算計好的?若這次沒鳳皓小他下一步會怎樣?

夏語把水澤之這幾日的好脾氣百依百順都歸結到,他是裝的另有目地。

水澤之砍斷了腳鏈接着又要砍斷手鏈。

若讓他得逞,再将他治服不再可能。

夏語收起同情憐憫僅有的那點愛意,當機立斷吹了個響哨。

響哨驚鳴,寨內的幾個當家呼到命令火速而來。

夏語擡手命令:“殺了他。”

這三個字不是第一次從她嘴中說出,水澤之再次聽到不似上次般平靜。

自己做的難道不夠好?為了她自己這十年的基業不要,自由不要,自尊也不要。換來的卻是她為了他而要殺了自己。

真是好笑,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都是用來騙世人的。

所謂堅持就有希望,也只是用來安慰自己的話。

他憤怒地掙斷鐵鏈,手提匕首血染紅了上半身衣衫,他不知疼痛地砍向圍攻而來的人,圍攻的人群傷不了他的要害只能随他一步步向夏語靠近。

夏語鎮定,他是想與自己來個魚死網破?

好,那就來個魚死網破大家都別活了。

她揀起地上的劍,走向被圍攻的水澤之。

鳳皓小知她想與他就此了結,他使上全力想抓住夏語,可雙腿使不上力輪椅傾斜,他撲倒在地上向夏語爬去。

夏語回頭淡淡道:“替我向張書軒說聲對不起,我欠他的最多。”

鳳皓小哽咽,說不出一句話。他用盡全力爬行可還是追不上她的腳步。

夏語進入包圍圈加入打鬥,水澤之見她靠近出手慢了幾分。圍攻的人個個強悍欲要制水澤之于死地。

一時的心軟讓水澤之占了下鋒連連後退破綻百出,夏語見到機會拿劍刺向他下腹。

水澤之下腹受了一劍,他一只手拿住劍身,夏語呆愣不得動彈,另一只手劃向夏語匕首正中她胸口。

夏語這時沒覺得有多少疼痛,輕松無比,一切都結束了。

“我得不到的,毀了也不會給任何人。”水澤之在她耳邊輕聲說。

夏語用盡全力拉住他的衣領說:“我知道你會是個好父親,元寶他是你兒子。他以後若怨你,你對他說我只是想他外婆了。”

她擡手做出最後一個手勢,圍攻的人停下立着不動。

“你又在騙我對嗎?”水澤之不相信,使勁搖晃。

夏語臉色蒼白沒了一點知覺,水澤之喃喃地說:“你就是在騙我,就是在騙我。”

“她沒騙你,他若不是你兒子。她為何不來找我?”爬過來的鳳皓小哽咽道:“你快救她,她還活着。”

活着嗎?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夏語從夢中驚醒。她看向白色的四周帶着蘇打水的味道。窗外陽光明媚,鳥兒歡樂歌唱。

這時門打開,走進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見床上的人醒來驚喜欲狂跑到床邊,抱住夏語:“你醒了,可醒了,可醒了。”

夏語不敢抱她,雙手停在空中。這是一場夢?還是那是一場夢?

“地震我們都沒事,你砸到了頭睡了兩年,可醒了。”中年婦女說。

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媽!”夏語大叫聲,哭得撕心裂肺:“媽,媽……”

“哎喲,別哭,別哭,我去找醫生來再檢查下。再打個電話給你爸,他聽到這消息估計高興地晚上睡不着。”

夏語同樣高興,夢裏的都是假的,這個才是真實的。她擡起左手抹眼淚,這才發現左眼看不見任何東西。

母親見她詫異,低頭說:“就一只眼,過幾天你出院了把身體養好,我反我這只眼給你。”

夢中失去了左眼,生活中也少了左眼。一切是不是真有些關聯,夏語笑笑淡然道:“媽,能活着就不錯了,一只眼而已。我能跑,能跳活着就好。”

母親感動女兒睡了一覺起來變了一個人長大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你快去給爸打電話,再回家給我包餃子,我要吃你包的餃子。”夏語歡快地說。

“好,我這就回去。”母親見女兒無事心放開來。

母親走後夏語睡在床上回想夢中的一切,如過眼煙雲真煙消雲散了。

她嘆了口氣,以後一定要做個孝順的女兒,讓母親父親放心。

很快夏語出院了,回到了新搬的房子。房子的擺設與以前一樣沒有一絲改變。夏語疑惑一些東西怎麽是在地震中找回的?母親說是太想回到以前所以房間裏的東西才跟以前的一模一樣。

母親的話打消了夏語的疑慮,一切都如以前般。打打怪獸,看看小說沒事再睡覺。

家裏人也不逼她上班随她怎樣,總是只有這麽一個孩子還是死裏逃生的。

生活美好而平靜,夏語很喜歡。

直到有一天對門搬來了一對父子打破了這種平靜。

他們搬來的那一天驚動了夏語的父母,怎麽驚動的?

那天夏語一家人正在吃晚飯,有人來敲門。夏語開門只見一個五歲大的小男孩穿睡衣站在門口,流着口水地看着夏語說:“姐姐,我們剛搬過來沒飯吃,能不能在你家吃點。”

小夥子長的蠻可愛,夏語不忍拒絕請他進門。這孩子沒大沒小,也不大懂禮貌,上了飯桌就開吃。

夏語的父母一點也不嫌棄相當歡喜,看小家夥越看越喜歡,上小家夥嘴甜,哄得兩老團團轉轉走時兩老一直送到門口交待,明天晚上再來吃飯。

第二天他真來了。

第三天他又來了。

第四天來了,

第五天……

一連大半個月小家夥晚飯都在這家解決,夏語納悶問他,你父親呢?

“他忙。”

“哦。”

“母親了?”

“她,她不要我們了。”

“真可憐。”

夏語看這孩子越看越像夢中的孩子,母性大發拉着他的手說:“那姐姐以後做你母親吧。”

“好。”小家夥欣喜萬分,急忙跑回家拿來自己的枕頭說:“晚上我跟你睡。”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

夏語去開門。

門外站着雙瞳銀灰一頭白發的男人對夏語說:“兒子不懂事我讓他回去睡。”

夏語心想這世上怎會有白發銀瞳的人?

門外的人好似看穿了她的心說:“這世界沒有雙瞳銀灰一頭白發的男人,你是在做夢該醒了。”

嗯,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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