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試探

試探

面對質疑，溫瑜睜着濕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用可愛裝無辜。

顧錦捏了捏他的耳朵，輕笑：“是一只毛色純白的貓，像清晨出門看到的下了一整夜的雪，很溫柔。”

溫瑜歪倒在吧臺上，用爪子輕輕撓顧錦的手。

毛色雪白的貓？嘿嘿，那跟他沒關系，他頭頂有淺咖色的帽子哦。

為什麽顧錦會将他看成純白貓，因為那時候的光線比較暗嗎？

溫瑜甩甩頭，昨天他太累了，這會哪還有力氣思考。他又狠狠吃了一大口飯，然後就着顧錦的手一歪腦袋睡了過去。

顧錦沒有離開，看了他半響，眼底鋪滿了溫柔，像是看着一件易碎的珍寶。

他站了許久，才輕輕将溫瑜抱起來，放回床上，搭上一條薄被，拉上窗簾遮住刺眼的光，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才拿上外套，出門去公司。

等他走之後，被他吓得躲在院子裏的黑胖胖等妖才敢爬上二樓窗戶，擡起爪子敲窗，準備吵醒溫瑜，一起想接近小王子的對策。

爪子剛碰到玻璃，他們就感覺手掌一痛，就好像觸電一般。

“有結界！”黑胖胖慘叫。

他們又試着大聲喊，但是這個結界似乎能夠阻隔聲音，溫瑜根本聽不到他們的喊聲，在裏面睡得無比香甜。

*

溫瑜蹬蹬腿，從美夢中醒過來時，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他迷迷瞪瞪睜開眼睛，就看見厚重的窗簾上，竟然透出二十幾雙綠色幽深的眼睛，吓得他毛都豎起來了，竄進顧錦的被子裏瑟瑟發抖。

“能不能別這麽膽小？”被他藏在乾坤袋裏的大魚，實在看不慣他這般慫。

哦，對，他有大魚保護，怕什麽。

溫瑜壯壯膽，從顧錦的被子裏先冒出個腦袋來，瞅了瞅窗簾上的眼睛，努力深呼吸，再慢慢頂着被子站起來，發出恐吓的聲音：“吓！”試圖把窗外的壞蛋吓唬走。

窗簾上的眼睛登時動起來，還不斷地眨巴，似乎在傳遞什麽信息。

溫瑜迷糊的腦子逐漸清醒，突然想起來，這些眼睛是他忘在屋外面的小弟們呀。他變出人形，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迎接他的小弟們進來。

“進來呀。”溫瑜看着大家齊齊蹲在窗戶上。

窗臺只有巴掌寬，二十多只大小不一的妖根本站不下，大家擠在上面，有的只站了一只爪子，有的甚至連一只爪子都放不下，站在別的妖的頭上。大家疊羅漢似的擠在窗臺上，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就這樣，他打開窗戶，這些妖也不進來。

黑胖胖驚恐搖頭：“有結界，我們進不去。”

溫瑜只見他張口，卻聽不到他說話的聲音，心裏已明白窗戶有結界。他試着伸手，結界并沒有阻攔他，他便拽着黑胖胖的耳朵，将小黑豬直接拉了進來。

大家看他能破小王子的結界，歡呼不已，紛紛低下頭求他拉拽。

“一樓比較寬敞，大家都跟着我下一樓活動。”溫瑜将所有的妖拽進來，又帶着大家到一樓開會。

小王子明顯是不打算将他們當寵物養，但是這群妖又沒在人間生活過，而且還想待在小王子身邊，這可愁壞了溫瑜。

溫瑜在客廳踱來踱去，托腮思索。大家想以人形或者原形，待在顧錦身邊，肯定行不通了。顧錦主意大，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但是如果……

溫瑜摸了摸小魚布偶。

*

“無所不有”公司。前臺小羽見溫瑜從外面端着一盆花進來，欣喜招手：“溫總，溫總。有幾個人突然來面試，但我問過人事，咱們公司沒有招人。他們說是您叫他們來的，我打您電話一直沒打通，他們已經等很久了。”

“知道了。”溫瑜正了正領結，板着臉招呼等待面試的武夜他們進來會議室，非常的具有老總範兒。

大家在外面裝不認識，進了會議室，方白紋就忍不住了，湊到溫瑜面前，苦求：“溫哥，再給我一拳呗。”

溫瑜忍笑：“買彩票中了多少錢？”

“五十萬！”方白紋眼睛都在冒光，“啊啊啊，我在人間打拼過幾年，都沒有掙到這麽多錢。溫哥，求你每天打我一巴掌。”

“我也要，溫哥不要客氣，多打我們幾下。”

方白紋他們都争着往溫瑜跟前伸臉，想再蹭點財運。溫瑜沒動作，他手裏捧着的花盆裏的一朵花，忽然變成一張豬臉，伸出舌頭他從他們的臉上依次舔過。

“黑胖胖？”方白紋驚呼，掏出紙巾擦衣服，“惡心死了，口水都滴我西服上了，這衣服老貴了。”

“好了，別鬧了。”溫瑜回歸正題，“我會讓你們進入公司。但是你們不能進來幹坐着，必須要給小王子掙錢！只有掙多多的錢，才能讓小王子看見你們！”

武夜疑惑：“有你在，殿下還愁掙錢的事？”

溫瑜心道，顧錦怎麽可能會發愁掙錢的事，顧錦壓根就不把錢放在眼裏。害得他這只招財貓，都不能感受到被需要的滿足感。

他剛要說話，方白紋已經搶着道：“不是都說小王子貪婪、咳，胃口比較大嘛？”

“不，小王子并不是像傳說中那樣。”溫瑜正色道，“他沒有貪欲，從來沒有将錢看的很重。”

說完，溫瑜嘆了口氣：“我都不知道他真正想要什麽，還不如對錢貪得無厭呢。”

*

武夜他們入職之後，先跟着方經理熟悉公司，但溫瑜打過招呼，暫時不給他們安排具體的業務。

顧錦雖然知道公司一下子進了好幾個人，而且還是托了溫瑜關系進來的，他沒有多問，仍舊每天待在辦公室處理文件。溫瑜都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文件需要簽字，有時候一整天都不從辦公桌前起身。

“老板，顧總。”溫瑜有點心疼自己的老板，怎麽都不知道休息休息？他故意坐過去，軟軟的喊了好幾聲。顧錦看了他一眼，見他不像是有正事，又繼續将注意力放到工作上。

他不滿地又湊近了許多，身體貼上了顧錦的身體，透過薄薄的衣物，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顧錦身體的溫度，不知為何，竟然是微微發燙的。

“顧錦，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麽招了幾個人來公司？”

“你随意。”顧錦的視線仍在文件上，半垂着眼，長長的睫毛像是濃密的小刷子，看的溫瑜心癢癢。

“這都能随意？”溫瑜很想伸手摸一摸顧錦的睫毛，怎麽會有人的睫毛都這麽好看？可他有賊心沒賊膽，并不敢真的上手。

顧錦捏了捏眉心，神色帶了幾分疲倦：“不是什麽大事。”

看他這般，溫瑜的心疼瞬間翻了好幾倍，還是忍不住上手了。他給顧錦捏了捏肩，叮囑他工作之餘還是要多放松。

“反正老板你又不是多喜歡錢，這麽忙做什麽？”

顧錦輕輕笑了一聲，仿佛對他的這種說法感到不以為然：“那也不能像你，好幾天了，天天在辦公室守着一盆花看來看去。”

被顧錦提到的花，似乎抖了抖，被溫瑜手疾眼快的摁住了。

“花就是工作之餘用來放松的嘛。”溫瑜将花從桌子拿到窗臺上，背對着顧錦，給花使眼色：能不能別顧錦一說話，你們就吓得哆嗦？讓顧錦發現不對勁，你們就全完了。

将花拿出顧錦視線範圍，溫瑜又重新坐回顧錦身邊，興沖沖道：“我這幾天可不是白坐着不幹事，我是在琢磨成立一個新的小組，為公司開辟一個新的賺錢路線。”

“哦？說來聽聽。”

溫瑜道：“公司雖然號稱‘無所不有’，業務也确實不少，但我發現，所有業務都是針對人類。咱們不是聽空悟方丈他們說，妖族現在挺亂嗎？為什麽咱們不能也對妖族展開業務，賺一賺妖族的錢呢？”

顧錦面色淡淡，不怎麽感興趣：“妖？”

“對啊。咱們可以保護他們的性命財産安全，收取保護費。或者可以接一些其他的業務。妖族越亂，咱們能賺的錢就越多。”溫瑜慫恿道，“這可是個發財的好機會。”

“嗯。”顧錦随口應了一聲，還是一副“你喜歡你就去做，我無所謂的表情。”

“我新招的這幾個人，在對付妖方面都很有本事，就讓他們組成妖界服務小分隊，為咱們公司開辟掙錢新路線！”溫瑜心裏有自己的小算盤，他們本來就是要去清除作亂的妖，要是成立這個妖界服務小分隊，完成孔尾交代的任務的同時，還能再為顧錦掙一筆錢，多劃算！

他不但天生招財，掙錢的思路也很多！

“好。”

溫瑜見他說什麽，顧錦的神色都是淡淡的，既不驚訝，也不驚喜。他忽然好奇起來：“老板，你對妖是什麽看法？”就算顧錦見識過大風大浪，可面對他的這種能讓人驚掉下巴的提議，怎麽着也不該如此淡然？

“與人一樣，有生有死，有悲有歡。”

“怎麽可能一樣？人靠科技無所不能，妖靠法力上天入地，從單打獨鬥方面來講，妖可比人厲害多了。”溫瑜吓唬說，“而且，有的妖還吃人哦。老板，你怕不怕？”

顧錦側過頭看他，沒有回答，但他還是從顧錦的眼睛裏清楚的讀出信息——你覺得我怕嗎？

“如果，我說如果啊。”溫瑜小心翼翼問，“如果你發現你身邊的人，是妖，你會怎麽做？”

顧錦的目光落在窗臺的花上：“礙事就除掉。”竟然有好幾只妖光着屁股扮花，溫瑜還整天盯着看。

溫瑜：“……”

他扯了扯嘴角：“應該不會礙你的事。”不敢啊。

*

公司的妖界服務小分隊，很快就組建了起來。根據妖界的情報，溫瑜決定第一站去大圩山。

大圩山在東北，地處偏僻，屬于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但靈氣比別處多一些，所以有不少妖盤踞在此處。

妖界大亂之後，這裏也鬧得很兇。不過這裏的妖也不是好惹的，兩方打的特別兇，沒有像其它地區的妖只是被一味的欺壓。

溫瑜帶着他的老板，抱着他的花，帶着他的小分隊，坐着直升飛機直接落到了大圩山半山腰。本來溫瑜還以為又要辛辛苦苦走山路，沒想到老板安排的這麽貼心，為了表示感謝，在飛機上他給老板端茶倒水，服務周到，恨不得将水直接喂到顧錦嘴裏。

他這邊開開心心，方白紋他們面對顧錦，大氣都不敢出，都縮着自己座位上，盡量減少存在感，恨不得也變成花，把自己藏起來。

下了飛機，溫瑜還特意找他們談話：“大家要一起出任務，天天跟小王子見面，你們不要把畏懼表現的這麽明顯好嗎？”

“我看見小王子，是身體自己在抖，不是我。”方白紋喊冤。他們妖遇到強者，本能就會害怕和屈服。

溫瑜道：“你們可以這麽想，小王子現在只是個稍微厲害一點的人類而已，不用怕。”

“一個人類怎麽敢這麽輕松自在地來除妖？”武夜最為清醒，“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小王子已經恢複記憶了。他不是有很厲害的道士和尚做朋友嗎，那些和尚道士難道看不出他身份不凡？”

溫瑜吓一跳，随即又否認：“不可能，我試探過，他是真的忘了。”

武夜他們沒再說什麽，等溫瑜自己往一旁解決三急的時候，大魚忽然道：“你要是想知道小王子有沒有回複記憶，其實有一個辦法證明。”

“什麽辦法？”

“若投為人族的妖恢複了記憶和法力，在他的後腰，會有一朵淡淡的七瓣花。”

溫瑜松口氣：“他沒有。”他偷看過顧錦洗澡，确定顧錦後腰沒有什麽七瓣花。

“不，七瓣花遇情動才會顯現。”

情動？溫瑜擰眉。

大魚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撺掇：“你去調戲他一番，讓他動情、欲，看看他是否恢複了記憶。”

溫瑜有點猶豫。

大魚繼續慫恿：“去吧，撩撥他一下，又怎麽了？他這個人多正派啊，你還怕他對你做什麽？”

“不怕，老板清心寡欲的，我怕我對他做出什麽事。”溫瑜咬牙，“我去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