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只手推到你

一只手推到你

溫瑜思來想去，還是無法對顧錦下手。

若顧錦恢複了記憶，那他可不能在顧錦面前這麽肆無忌憚了，畢竟顧錦在妖族的身份太過金貴，很可能以後在妖界就是掌握生殺大權的主兒，他還是小心保命為上。

雖然他很想試探看看顧錦到底恢複了記憶沒有，但他不想按大魚慫恿的方式來。顧錦可是他的老板，這麽長時間相處，也是他在人間最好的朋友了。同事之間，朋友相處，調戲這種事情太尴尬了。

他剛放棄這個念頭，偏偏又鬧出些事來，推着他去驗證顧錦的到底有沒有恢複記憶。

大圩山幾乎沒有得到過開發，山腳或許還有驢友的痕跡，但越往上，就只剩下大自然和妖族的手筆了。

他們在半山腰就找到了幾處打鬥的痕跡，看地上被打出的幾米深坑，再看看被攔腰劈斷的樹，可以斷定交戰的都是法力不弱的大妖。

他們運氣不錯，在一處交戰場地上撿回了一只半死不回的妖。

大家給這只妖醫治，武夜掏了許多珍貴靈氣丸出來，這只大妖才勉強睜開眼，艱難地開口說話。

大妖說自己叫集徒，本體是貓，在大圩山修行已有五千年。他師父是只萬年大妖，名號銅水老妖，道行很深，大圩山的妖都臣服于他師父。銅水老妖可以稱得上是大圩山的主人。

大圩山方圓百裏，沒有比銅水老妖更厲害的妖了，所以大圩山的妖從來都是安寧度日。

直到半個月前，忽然有十幾只大妖組成的隊伍找上門來。他們也不殺在此地修行的小妖，只一心對付銅水老妖。

他們功力不低，聯起手來也能跟銅水老妖打個平手。本來戰局處于膠着狀态，不想，幾天前，這些大妖忽然個個都有了厲害的法器，實力大增，将他師父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集徒就是在保護銅水老妖逃走時，被打成了重傷。他的師兄要麽直接被吞，要麽被挖出元丹，變成了沒有開智的原形。可能是他功力低微，又被打的半死不活，這些大妖看不上他的元丹，沒有對他下死手，讓他僥幸逃過一劫。

“這些妖毫無妖性可言，人家在自己家裏好好待着，為什麽要打上來，還屠人家整個師門！”武夜惋惜道，“本來還以為這裏有大妖能撐住，沒想到我們還是來晚了。”

溫瑜拍拍他肩膀，提醒：“具體什麽情況還不知道，先別急着發表評論。”

當他聽到說這些大妖忽然個個有了厲害的法器，就想到了在度陽山的克隆山洞，以及禪意寺遇到的大小豹妖。

雖然外界都在傳這些作亂的妖如何殘忍，可他總覺得這些妖很有立場，就沖他們從不傷害人族，他就覺得他們沒有傳說中那麽可惡。

他勸武夜先不要指責那些大妖的時候，本來在一旁坐着專心看手機的顧錦，忽然轉頭看了他一眼，眼底竟然有些贊許。他用眼神詢問顧錦在贊許什麽，顧錦卻起身，到遠處的溪水旁洗手去了。

顧錦一走，集徒周圍只留下了妖族，大家說話更方便，不用擔心顧錦聽到什麽不該聽到的。武夜便趁機對集徒表明了他們是妖界護衛隊蒼龍營的身份。

“你師父逃走以後，這些大妖是繼續在搜尋你師父，還是已經撤離了？”武夜問。

集徒搖頭：“我被打傷後，就沒了意識，直到遇上了你們。各位，雖然我們在人間生活，但與你們同為妖族，你們是妖界的護衛隊，請一定要替我們伸張正義，除去作惡之徒。”

方白紋最是血氣方剛，聞言，拍着胸脯保證：“這個自然，交給我們！”

說罷，還把溫瑜向前推了推，炫耀：“我們溫哥特別厲害，來多少個大妖都不怕。”

集徒憂心：“可千萬別大意，這些大妖實在厲害，而且似乎就是沖着吞食元丹來的，法力越高強的妖怪，越容易成為他們的目标。這位将軍，請你千萬小心保護自己。”

溫瑜與集徒同為貓族，本就有一族親近之心，見他又關心自己，情緒也被帶動了幾分。

“放心，來一個我打一個，定然給你師門一個交代！”

“多謝将軍！”集徒感動的熱淚盈眶。

顧錦忽然從遠處喊他們：“水裏有東西，要過來看看嗎？”

除了武夜留下來照顧不能動的集徒，大家都往溪邊走。路上，大魚提醒溫瑜：“那只貓心眼多的很，你小心別被騙了。”

溫瑜回頭看了集徒一眼，見他對武夜露出讨好的笑容，又因為身體狀況，眼睛都睜不大開，看起來凄慘又可憐。

“我會注意。”溫瑜道。

到了溪邊，大家看了半天，也沒見有什麽異常，問顧錦：“水裏到底有什麽東西？”

顧錦淡淡看了眼問話的小妖，很有些不耐：“我手中這麽大一條魚，你沒看見？”

小妖膽怯的往溫瑜身後藏了藏，小小聲嘀咕：“一條魚有什麽好看的，我還以為發現了什麽大妖或者法寶？”

溫瑜卻興奮的很，搓搓手：“你怎麽知道我餓了？這麽大一條魚，我們烤着吃吧！”

衆妖：“……” 剛才是誰在飛機上吃了一整只烤鴨？怪不得原型那麽胖哦。

溫瑜的注意力都被魚吸引了，顧錦又不發話，大家誰也不敢動，都靠樹坐着，看着顧錦慢悠悠烤好了一條魚，直接遞給溫瑜，後者也悠哉悠哉地吃起來。

只有一條魚，顧錦沒吃，也沒考慮過給他們吃。溫瑜心大，根本發現不了還有幾個妖眼巴巴地看着他吃。

吃完了，溫瑜一抹嘴，這才發現有好幾雙眼睛盯着他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問顧錦：“唔，還有嗎？大家好像都還沒吃。”

顧錦淡淡看過去：“你們沒吃？”

衆人：“……吃過了！”

吃飽喝足了，再回到武夜那邊，溫瑜看着沉沉睡去的集徒，腦子好像比之前好使了許多，大抵吃飽滿足的人更能沉得下心去思考事情。

溫瑜給武夜使了個眼色，兩人走遠了說話。

“這個集徒咱們之前又不認識，不能單聽他的一面之詞，就輕信他的話。”溫瑜提議，“我一會到各處轉悠轉悠，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什麽線索。小王子他……”

“好，你放心。”武夜立刻鄭重道，“我們一定竭盡全力，保護好小王子。”

本來想說顧錦他就帶走了，但是看武夜因為能保護小王子而激動的神色，溫瑜遲疑片刻，點頭，拍拍他肩膀：“交給你們了。”

手還沒收回，他忽然發現顧錦遙遙望向這裏，眼神似乎就落在武夜的肩膀上。

回去跟大家交代一聲，顧錦這次難得沒有跟上來，他走之前還詫異地看了眼顧錦，明明平時他去哪兒，顧錦都會跟着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溫瑜心裏還有點小失落。

他往上爬了半個小時，一路上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越往上爬，越有一種歸屬感。

好像他本來就屬于這裏。

不，是好像這裏有什麽屬于他。

又往上爬了半天，溫瑜看看越來越接近的山頂，那種感覺更加清晰和強烈。

“上面不一定有什麽，我得給顧錦留個信。”溫瑜把自己的蛋殼掏出來，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了一行字——我在山頂，遇險求救，若見信號，速來救我。

他寫完，捧起蛋殼左看右看。

“你在看什麽？”大魚的聲音裏透着驚奇。

溫瑜嘟囔：“我發現我的蛋殼變小了。”好像上一次在山洞門口就有點兒顯小，但當時他慌着進去，沒有認真看。這次拿出來一看，确實小了不少。

“這是蛋殼？”大魚這句話更像是在問自己。半響，又自顧自得意地笑起來。

“原來他真的把命……哈哈，鐵證如山，他真是癡情到了愚蠢的地步。”

溫瑜擰眉：“你在說什麽？”

“沒事，我幫你把蛋殼送出去。”大魚怪笑着将溫瑜手中的蛋殼送出，之後便藏起來不說話了。

大圩山山脈綿長，并不陡峭，但海拔高，繞是溫瑜是貓妖，爬上山頂也費了好大的力氣。

山頂很荒涼，到處是終年不化的冰雪。溫瑜哆嗦着在上面轉悠一圈，發現了一座土包，看樣子，像是墳墓。墳墓之上，半點冰雪也無。

誰會把墳墓修到這種地方？

而且為什麽那種歸屬感，在他走到這個墳墓前時，最為強烈？

墳墓前面倒着一塊石碑，斜斜插入雪中，溫瑜蹲下來，将石碑扶起，小心地将上面的污雪擦拭幹淨，露出上面的字來。

出乎溫瑜的意料，這上面倒是沒刻着某某之墓的一樣，而是刻了兩個字——待取。

什麽待取？

這不是墳墓，而是藏着某個寶藏的土包？

溫瑜對這個土包越發感興趣，正要在細看，忽聽大魚提醒有人來了，他立刻化出原形，竄到了樹上躲着。

來的是個黑乎乎看不出形狀的妖，看上去渾身都是黑色的黏液，頭部極寬，像是長方形的大盒子，腳又極細，像是兩根筷子，走起路來搖搖欲墜。那黏液還往下滴滴答答地掉，惡心又難聞。

刺鼻的味道中，還有一股血腥氣。溫瑜凝神細看，發現這只妖的腰部似乎受了傷，那一處滴答掉落的黏液顏色更暗一些。

黏液妖狂奔而來，直接撲到土包前，用手抓着土包上的土往嘴裏塞了兩口。那土也不知道有什麽奇效，只見那黏液妖吃了土之後，整個身體都放松了不少，趴在土包前許久不動。

又過了會，黏液妖終于動起來了。溫瑜見他屏息運氣，雙掌拍在土包之上，似乎是想把土包打開，但是那土包竟然無比堅硬，黏液妖連拍幾掌，不但沒有打散土包分毫，反而震得傷口烈開，血腥味愈加濃烈。

溫瑜用問大魚：“這貨你能收拾的了嗎？”

大魚嫌棄道：“就算他不受傷，也不是我的對手。”

“好！”溫瑜大叫一聲，從樹上跳下來，“臭不拉幾的那家夥，速速報上名來。”

他一跳下來，黏液妖就已經警惕的轉過身，作出攻擊的動作，但看清他之後，那動作忽然凝滞了。

“你、是你！”黏液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興奮喊，“你怎麽會爬出來？”

溫瑜莫名其妙：“爬？我從樹上跳下來的，你……”

不等溫瑜說完，黏液妖忽然猛撲過來，溫瑜面前一陣白光掠過，他還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麽，鼻尖就聞到一股惡臭，就像是一萬個衛生間堵了的味道，引得他幹嘔不止。

好在那味道很快就散了，溫瑜難受半天，好不容易才回過神，發現他面前的地上滿是黑乎乎的黏液，大魚直接将黏液妖打爆了。

“你能不能下手有點分寸，好歹讓我問他幾句。”溫瑜抱怨，他還想問清楚這土包裏是什麽呢？

大魚滿不在乎：“太臭了，太髒了，我一分鐘都不想看見他。這是專門吞屍體的妖，早就沒了本體，靠着妖的屍體維持靈力。他這麽喜歡這個土包，那就說明裏面藏的是一具屍體。”

“如果這是墳墓的話，為何墓碑不交代清楚裏面埋得是誰，反而寫個‘待取’二字。誰來要此處取屍體？”溫瑜随意拍了拍土包，“這土也不是普通的土，那妖怪用盡力氣都不能動它分毫，誰還能來取？”

他話音還沒落，就看到土包在他的手下晃了晃。

溫瑜：“……”

大魚的聲音幹巴巴：“或許就是你。”

溫瑜試着用蠻力狠狠拍在土包之上，土包驟然從中間裂開，露出裏面一具半米長的小紅木棺材來。

“還真的是墳墓。為什麽我……”溫瑜露出痛苦的神色。

歸屬感，是因為這棺材。

突如其來的痛，他只覺得整個人仿佛缺失了五髒六肺，或者說，是他的魂丢了半個，他很痛，觸及靈魂的痛，被生生劈開的痛。

他向那棺材伸出手，越接近棺材，他痛的越厲害。他的身體已經痛的開始發抖，但他停不下來。那棺材仿佛也伸出了手，拽着他一步步往前。

“啊——”他猛然一掌拍在棺材上，棺材應聲而裂。他也痛的徹底昏死過去，合眼之前，隐隐約約看到棺材裏躺着一只純白色長毛的動物，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麽，他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顧錦的懷裏了。他擡頭，就對上了顧錦擔憂的眼睛。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發現顧錦是真的一直在照顧他。

雖然嘴臭，脾氣也臭，但是在他需要的時候，顧錦其實一直都在。

“醒了？”顧錦舉起了一塊糖。他立刻張開嘴，顧錦就将糖輕輕放進他嘴裏，甜意在口中散開，他頭疼的情況也好轉不少。

“溫哥，你怎麽了？我們收到你的報信，顧總說不必等你求救的信號，我們立刻從半山腰上來，就看見你昏死在地上。還好我們趕的及時，否則你在雪地裏躺着，非凍壞不可！”方白紋湊過來邀功。

溫瑜含笑看着他：“多謝你們啦！”

他扶着顧錦的膝蓋坐起來，感覺身體忽然沉重了不少。他揉了揉額頭，聽見顧錦問他，“很難受？”

“有一點。”他感覺好像有什麽鑽進了他的身體裏。

顧錦聽他說還難受，又給了他幾顆糖。

“這是什麽糖？”溫瑜越吃越覺得舒服，一連吃了幾個，就沒那麽難受了。

“滋養身體的小東西罷了。”顧錦神色淡淡。

溫瑜卻猜到這糖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他吃過之後，身體舒服了許多。

他追問：“這也是你那些道士和尚朋友給的？他們給你的東西，會不會有點太多了？”

顧錦沒回答，反而問他：“天快黑透了，你想住在山頂，還是山腰？”

“山腰吧，這裏也太冷了。”溫瑜正要起身，準備和大家一起往山下爬。顧錦卻伸手抄起他的膝蓋，将他打橫抱起，竟然準備抱着他往山下走。

溫瑜哭笑不得，輕輕錘了他一拳，低聲道：“在同事們面前給我留點兒面子，我一個大男人被你這麽抱着，以後肯定要被他們嘲笑。”

“誰敢笑你？”顧錦并不把他放下。

溫瑜調侃他：“老板你好大的氣勢，你說不笑，他們就不笑我了。”

顧錦側頭看方白紋他們，冷冷威脅：“誰要是敢露出笑容，我不會讓他好過。”

方白紋他們立刻露出驚恐的表情，驚恐之中還帶了一點迷茫。他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忽然威脅他們？

跟着小王子，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直升機就停在下面不遠的地方，顧錦抱着溫瑜坐上飛機，将他輕柔的放在座椅上，又給他遞熱水，又拿被子将他團團裹住。

“不用這樣。”作為人形的溫瑜，被老板這麽照顧，有點受寵若驚。

“你最怕冷了，現在你身體也不舒服，還是暖和點好。你好好睡一覺，醒了之後，就沒那麽難受了。”顧錦掖好被角。

直升機的噪音很大，溫瑜不但聽得清顧錦在說什麽，但是他能感受到顧錦對他的關心。

他忽然想，顧錦這個老板确實還挺好的。

被溫暖包裹着，他又很快睡過去了。

他們住進了離大圩山最近的富陽市，顧錦包下了一家酒店的一整層給他們住。溫瑜知道後，還勸顧錦不要這麽破費。其實他們這幫妖，兜裏沒錢，活的粗糙，住這麽好的酒店已經很激動了，沒必要包下一整層。

“太浪費錢了。”溫瑜感嘆，“只有你珍惜錢，錢才會珍惜你啊！”來自一只招財貓的忠告。

顧錦卻道：“我也不想亂花錢。但是你們救的那只妖也帶過來了，以防萬一，還是将它和人隔開比較好。”

溫瑜見顧錦對妖如此慎重，他又想起顧錦說的那句“礙事就除掉”，突然覺得有點難過。顧錦作為人類長大，又與和尚道士是朋友，是不是從心底就很難接受他們妖族？

他心裏想着，顧錦可以不恢複妖身，但是一定不能嫌棄他是一只貓妖。

“怎麽了，還不舒服？”察覺到他情緒不高，顧錦關心問。

溫瑜沉默搖頭。

顧錦給他端了一碗熱粥過來，舀起來吹涼。

溫瑜還是過不去心裏這個坎，追着問：“老板，要是有一天你發現你眼中的我其實并不是真的我，你會怎麽辦？”

“那什麽是真的你？”

“比如說我或許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怎麽個厲害法呢？溫瑜苦思冥想，“唔，比如說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推到，我壓在你身上，你就起不來的那種。”

顧錦“噗嗤”一聲，将勺子裏的粥吹到了地上。顧錦的臉色有點奇怪：“你壓在我身上？呵，你要幹什麽？”

“舉個例子嘛。你好好回答我，如果你有一天發現我其實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你會不會害怕我？”

“不會。”

溫瑜驚喜：“為什麽？是愛嗎，是責任嗎？”

“因為你不可能比我厲害。”

顧錦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依然淡如水，動作優雅的攪拌着碗裏的粥。溫瑜卻從他的話裏感覺到了不用反抗和質疑的強勢。溫瑜沒有來有些害怕。接過粥，開始默默吃飯，不再說話。

夜半十二點鐘。

溫瑜醒過來，輕手輕腳繞過顧錦下了床，打開門出去。

方白紋負責守夜，見他出來，忙過來問好。

“晚上一點事都沒有。集徒重傷，根本下不了床，也沒有妖怪來找他的麻煩。”

溫瑜問：“他真的重傷下不了床？”

“他都傷成那樣了，動都動不了。”方白紋一點都不擔心，“再說了，武夜不是跟他一個房間嗎？他有一點動靜，武夜都會發現。”

溫瑜點頭。

方白紋好奇：“為什麽你會疑心他？”明明都傷成那樣了，就是想作妖也作不了！他守夜，根本沒防着集徒，專心盯着怕有外面的妖怪進來找事，尤其是擔心有誰去傷害小王子。

“因為我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味，臭味。”這味道在集徒身上很淡，溫瑜一開始以為，集徒是因為在地上躺太久了，傷口惡化，所以才會有臭味。

但是他在山頂，見過那個黏液妖以後，發現他們兩個的味道很相似，都是屍體的味道。

那個黏液妖應該就是集徒口中受傷逃走的師父銅水老妖。

不管兩只妖到底是好妖還是惡妖，吃屍體這一點讓他無法容忍，還是警惕一些為好。

“我去看看他。”溫瑜在集徒房間前打了個響指，門鎖便自己開了。

人類的門好開，但是武夜為了保護集徒，在門和窗戶分別設下了結界。

溫瑜點了點結界，半響，裏面都沒有動靜。

按理，有人動了結界，依武夜的警惕性，應該會立刻發覺，并趕過來查看，但是溫瑜等了半天，武夜都沒有回應。

唯一的可能就是，武夜不在清醒的狀态。

“不好，出事了。”溫瑜讓大魚破了結界，強行闖進房間裏。方白紋也跟着進來，發現床上只躺着武夜一個，那個重傷無法下床的集徒卻不見了。

方白紋慌裏慌張去摸武夜的鼻息：“還有氣，元丹也在，還好只是昏睡過去了。”

回頭見溫瑜仍然愁眉不展，方白紋安撫道：“你別太擔心了。集徒能将武夜迷暈過去，卻又沒有對武夜做什麽，他應該不是壞人。”

“不，不對。”溫瑜低頭思索，集徒如果像他的師傅一樣吃屍體修行，那麽在自己重傷的時候，更應該會吃屍體來修複傷口。集徒沒有吃武夜，要麽就是無法消化武夜的靈力，要麽就是有更好的目标。

他想到這裏，心裏忽然升起一個可怕的想法。

“顧錦！”溫瑜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跑。

如果集徒因為傷重而消化不了武夜的靈力，那麽人族顧錦，可能是集徒第一頓飯的最佳選擇。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