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懷
懷
冷越魔障一般連着反問了經紀人三遍，只為确認他剛才那句“也就是謝昭”的話是什麽意思。經紀人不厭其煩地回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告訴他，謝昭就是謝蓉蓉，是公司前幾年面對青少年推出的美女偶像。
聽着手機那段傳來的男聲，冷越有些恍惚，他将手機從耳邊挪開，點了挂斷鍵，看着鎖屏上謝蓉蓉的照片，又看了眼旁邊的謝昭。
“你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姐姐？”
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學長，我是獨生子。”謝昭乖巧地答道。
冷越露出絕望的神情，就跟當年得知女孩子其實并沒有丁丁時一樣。
見冷越雙眼無神，心灰意冷，謝昭擡手在他眼前晃晃，笑着安撫：“不鬧了，學長放心吧，昨晚什麽都沒發生。”
雖然謝昭确實希望發生點什麽，但他不能趁着別人喝醉的時候占便宜。
然而冷越此時的重點已經不在一/夜/情上了，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喜歡的女神是男人這件事。
這點，他怎麽也接受不了。
冷越不是歧視人妖這種第三性別什麽的，他對這些都還挺寬容的，覺得既然是人家自己的選擇，自己無權評頭論足。只不過……冷越實在對“人妖”這類人難以産生好感，甚至還有種抵觸感。
追究起原因還得說起以前的事，冷越雖然一直很喜歡唱歌，但在遇到現在的經紀人之前，他都沒打算出道的，頂多也就是自己心血來潮錄首歌傳到網上，傳完他連評論都不帶去看的，仿佛那歌不是他唱的，他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有了一部分小粉絲。
大學四年裏，他除了上課學習外，就是打游戲，錄歌都被他扔到了腦後。
也就是在這四年之中，他遭遇了人生裏的第一個“人妖”，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所以冷越才對謝昭這麽反感。
Advertisement
既然昨夜相安無事，冷越也不必糾結怎麽補償他，兩人從床上坐起來。謝昭理順有些雜亂的長發，冷越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随即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些，這時經紀人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話還沒說完，你就挂電話。”袁卿的聲音帶着責備。“你們兩個起來後直接來公司找我，有些事要安排。”
交代完簡短的兩句話，袁卿比冷越剛才的動作還迅速地挂斷電話。
冷越看着站在屋子中央的謝昭，木讷地傳達：“經紀人讓我們馬上過去。”
大概過了半小時左右，兩人便穿戴整齊地站在了袁卿的辦公室裏。
冷越是袁卿新簽約的藝人，不過他跟袁卿并不陌生，所以也就沒那麽拘謹。相比之下反而是謝昭這個已經以“謝蓉蓉”身份出道了幾年的“老人”看起來更像是新簽約的。他進屋後看到袁卿便點頭鞠躬，禮貌地問好，袁卿說請坐後才坐在沙發上。
“既然你已經知道謝昭就是謝蓉蓉了，那我也就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進入正題吧。”袁卿嘴角帶笑坐在辦公桌後面，一身黑色西裝看起來頗具禁欲感。“我準備讓你們兩個作為組合出道。”
謝昭乖巧地坐在冷越旁邊，認真地聽着，冷越卻不淡定了。
“一男一女的組合？”
讓已經出道的“謝蓉蓉”跟一個尚且沒有任何知名度的人組成組合，這樣會不會太胡鬧了？
雖然冷越還沒有正式地接觸過娛樂圈，但以他的了解，一般新人出道前都需要做些宣傳。本以為袁卿找他來是為了商量這些，沒想到是為了讓自己跟謝昭這個異裝癖結伴搭夥。
“不是。”袁卿從桌子上翻開一份策劃書，解釋道。“謝昭不可能一直男扮女裝活動，我打算讓他重新出道。”
既然如此那你們當初為什麽要讓謝昭一個男人以“美女偶像”的身份出道啊？簡直像在開玩笑。
袁卿這麽說，冷越也明白他的計劃了，其實就是想讓謝昭以原本的樣子出道露面。
“那‘謝蓉蓉’怎麽辦？”
冷越對女神的動态始終很關注，最近謝蓉蓉人氣穩定，按理來說應該多趕幾個通告，增加曝光，穩紮穩打地繼續往上走。
“我會讓‘她’漸漸退出大衆視野。”
像“謝蓉蓉”這種快餐偶像，沒出演過電影和電視劇，全靠一張臉和人設來吸引粉絲，過氣其實也很快，只要公司放棄宣傳她改為扶持其他藝人，“謝蓉蓉”很快就會被大衆忘到腦後。
這個圈子就是這麽現實。
一百個人說喜歡你，最後會一直把你記在心裏的，往往只有百分之一。
“可是，他這張臉……”冷越轉過頭看着謝昭，對方笑着迎上他的目光。“即使以男性的身份出道，也會有人問吧？”
眼下的謝昭摘了黑長直假發，穿着一身男式休閑運動裝，看起來陽光清爽，臉上有着大學生特有的朝氣。
但即使是這個樣子，也還是能看出來他跟寫真海報上的謝蓉蓉十分相似。
就算快餐偶像很快會被大家忘掉，但這也需要個過程，起碼也得一、兩年，謝昭總不會是要等到大衆徹底忘記男扮女裝的他之後才正式出道吧？
“在學校就有不少同學問我跟謝蓉蓉是什麽關系。”謝昭好像都不擔心這點，雙眼一直鎖定在冷越身上，淺淺地笑着。“我都直接回答不認識。”
普通人如果被說跟明星長得像，這其實是件讓人開心的事，但對藝人來說，被評價跟另一個藝人很像，就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了。
畢竟在娛樂圈不需要相似的人，只有保證自己的獨特之處，才能吸引大衆的目光。若是一味地模仿他人，很難被大衆記住。
“嗯，說得很好。”袁卿将面前的策劃書合上，擡起頭看着謝昭。“我最近給你……給‘謝蓉蓉’接了個雜志的采訪，這是采訪的內容。”
袁卿舉起策劃書晃了晃，謝昭連忙起身，但還沒等他邁出步子去拿，袁卿便扔了過來，剛好砸到他懷裏。
“那裏面是記者會提出的問題和你應該回答的內容，按照那個說就可以了，回去好好看看。”
“好的。”
謝昭接過來，随意地翻了翻，瞄到幾行字，上面寫着：
——聽說您還有個弟弟？貌似還是雙胞胎？
——嗯，不過父母離婚後，我和弟弟便分開了，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而且……
——而且？
——而且我很讨厭他。
謝昭合上策劃書，這次增加了什麽人設？姐弟誤會，愛恨情仇的悲情路線？
不過袁卿這次的策劃還挺符合實際的，謝昭的父母确實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也已經十幾年沒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
“冷越你只需要記住自己的好搭檔謝昭跟雙胞胎姐姐關系交惡就行了。”
“啊？”
沒看到策劃書內容的冷越一頭霧水。
謝昭不是獨生子嗎，怎麽突然多出來個雙胞胎姐姐？
“出道的前期準備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們也得趕緊投入狀态，從明天開始就要接受訓練，偶爾還可能要趕個通告，讓你們跟着前輩刷刷臉。做好心理準備，以後忙起來的日子有的受了。”
為了出道做些訓練冷越完全不覺得奇怪，畢竟身為藝人就需要不斷學習、不斷磨練，一旦停下腳步，就容易被人遠遠甩下。讓冷越想不通的是為什麽袁卿要讓謝昭跟自己組成組合，畢竟兩人的畫風和整體風格其實還挺不一樣的。
而且就現在短暫接觸來看，冷越覺得自己跟謝昭完全合不來。‘謝蓉蓉’這個身份就是他們之間無法和平相處的芥蒂。讓冷越跟一個欺騙了自己感情的人稱兄道弟，并結成搭檔出道，那這組合吃棗藥丸。
“我可以拒絕嗎？”
冷越坐在沙發上冷靜地思考了片刻後，斟酌着開口。
自己果然還是接受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