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咬二十二口
咬二十二口
男人背脊上的傷口深可見骨,傷及動脈,鮮血争前恐後向外湧出,不一時便浸潤開幾乎大片襯衫,溫熱的血液甚至于淌到她的手背上,帶着點熱氣,但幾乎要将肌膚灼傷。
“你……你沒事吧!?”沈清越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盡管自诩經過社會染缸浸泡,仿佛對一切都司空見慣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
不光是聲音,就連手也在發抖,幾次想要從包裏摸出手機都沒成功,不是因為手太抖,就是因為手心黏膩的血液。
好在維持秩序的警察及時趕來,砰砰幾聲槍響後,怪物頓時鮮血淋漓,倒地後微弱的掙紮了幾下,就徹底沒了生命跡象。
大腦還沒能從剛才一系列刺激中反應過來的沈清越微微發愣,眼看着渾身都是血的男人被擡上救護車。
她頓住幾秒,趕在救護車門完全緊閉前向那跑去,沖着急救護士彎腰道歉,“抱歉抱歉,請讓我陪他去醫院!”
護士也顧不得這麽多,時間緊迫,讓沈清越上車後啪的一聲利落地關上車門。
車內只有醫療器械發出的單調機械音以及徐循有氣無力的呼吸聲,兩種聲音交疊,驀地生出一種看不到盡頭的絕望感。
“你的戀人?”隔着白色口罩護士說話的聲音都不太情緒,沈清越花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她搖了搖頭,“不是。”
眼角的餘光觸及到車門上的一小塊玻璃窗,窗戶上倒映出她的側影,表情失魂落魄,眼角甚至還帶着淚痕,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麽時候掉的眼淚。
也許是因為徐循的鮮血滑到她掌心的時候,也有可能是他呼吸漸趨微弱的時候。
頂着這幅表情,護士誤會也是正常的。
沈清越的目光穿過車窗玻璃,放空似的飄向遠方,救護車快速駛離始發地,駛離人群,同樣駛離的還有隐藏在人群中的銀發少年。
“剛才那個到底是什麽東西啊?”一想到剛才的怪物差點傷害沈清越,小吸血鬼語氣都不自覺地暴躁起來,“只讓它這麽死掉真是太輕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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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瑪凝視那一灘血跡,“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野鬼啊,果然是下等吸血鬼呢,長得就很不入流。”
“但直接出現在大街上我還是頭一次見,就算再怎麽蠢也不至于這麽做吧?失去僞裝完全暴露在人類面前就是在找死啊。”西格瑪像是想起了點什麽,“估摸着是有什麽缺心眼的家夥在背後主使吧。”
“別跟上去。”這次的動靜鬧得這麽大,說不準某些吸血鬼獵人已經混入人群之中了,現在賽德去醫院不亞于自投羅網。身為長輩的他當然是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家小輩去送死,“醫院恐怕已經布下吸血鬼獵人的人了。”
“但是……”賽德欲言又止,目光追随救護車,直到閃着紅藍警示燈的車輛消失在街道盡頭,他調回目光,抿了抿唇,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意識到吸血鬼與人類間不可跨越的鴻溝。
賽德表情低落,斂眸盡量遮去眼中的失落,西格瑪察覺到這一點,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搭上他的肩膀,“其實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吧,如果稍微有點關系的話,我們應該也是能順利進入醫院的……?”
有點關系?
宛若突然受到點撥,方才還無比落寞的銀發少年擡起頭,眼中有亮光閃過,“我想到了!”
*
“現在可是下班時間了啊。”季禮揉着太陽穴,看着霸占在自己辦公室裏的一大一小兩只吸血鬼,小吸血鬼頗有“你不答應我就不走了”的氣勢。
“所以你們是為什麽而來的呢?”季禮摘下眼鏡,揉着鼻梁放松,身上還穿着工作時的那一身白大褂。
面對兩只吸血鬼也絲毫不畏懼,甚至能坦然自若地窩在辦公椅裏交疊起雙腿,一副“你說我聽着呢”的表情。
西格瑪在暗中戳了戳賽德,壓低聲音問:“他真的知道我們是吸血鬼嗎?”
還沒等賽德回答,身後的男人就已經先一步開口,“當然知道啊,賽德喝的血還是從我這進貨的呢不是麽?”
被聽到悄悄話的西格瑪尴尬地咳嗽一聲,“啊……這個啊,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們才很相信你嘛。”
“吸血鬼的相信又有什麽用呢?倒不如先說說你們到底要拜托我什麽事情吧?”雖說一身醫生打扮,但男人眼中此刻閃爍着商人特有的精明眼光,“然後我再考慮一下要不要幫你們。”
此話一出,西格瑪和賽德都不約而同地暗罵一聲狡猾的人類!
賽德更加焦心,一旦吸血鬼獵人發現沈清越與吸血鬼有關聯,難以想象究竟會發生什麽,他們得要快點行動,越快越好。
小吸血鬼将來龍去脈說了一通後,季禮摸着下巴,“這件事情也沒有太難吧。”
“那太好了!”賽德低呼出聲。
“但是——”男人比出個手勢,“總得給點表示吧?好歹我也是犧牲了我珍貴的休息時間。”
回應季禮的是一袋裝得鼓鼓囊囊的金幣,重得落在懷裏隔得腹部都隐隐作痛。
饒是財迷季禮也都低吸一口氣,也不知道是被這金額吓到還是純屬被砸得倒吸一口氣。
他沉默幾秒後,提起袋子,笑眼盈盈,“包在我身上了。”
*
救護車抵達醫院的急救通道,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醫生護士配合默契手腳麻利把急救擔架擡下。
沈清越跟在後頭,步子一開始還有點虛浮,腳步最後停在搶救室門前,她呆呆地看着亮起的提示燈,失神地望了一會兒。
而後她才坐在走廊兩邊的座椅上,時不時向搶救室投去焦慮的目光。
被塞在口袋裏的手機響個不停,摸出來一看立馬彈出無數條消息,她蹙眉一條條看過去。
突然間一道影子将她籠罩,順着腳往上看,來人風塵仆仆,穿着一身黑色風衣,渾身肅殺感,不光是黑色風衣,就連頭頂都戴着黑色禮帽,帽檐在他的雙眼處投下陰翳,那雙湛藍色眼睛卻格外奪目。
她的注意力被來人胸前造型別致的徽章吸引,那是一柄劍直直刺穿蝙蝠的圖案,與此同時她聽見對方的問話,“你就是沈清越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