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進組

進組

“任君期,我前任。”

第二天吃早餐時,春央點開微博,給秦冬眠介紹,“喏,這個。”

秦冬眠接過來,圖片是高度精修過的,男人發型新潮,桃花眼潋滟,對着鏡頭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很韓範兒。

“其實仔細看,你倆眼睛長得蠻像。”

“找張生活照。”

春央:“哎?這就是自拍啊。”

秦冬眠皺眉,“對不起,我以為是牙膏的代言gg。”

春央捂着嘴,笑得雙肩顫抖。

“他這人經常用力過度,上次在《周六日綜藝》上跳舞,我媽看了一眼就腦仁生疼,說特像大螞蚱在油鍋裏蹦噠。”

“所以就分手了?”

“不是,哥們兒突然學了芭蕾,不慎劈了個叉。估計平日種馬文看太多,入戲了,腳底下踩的船,能直接鐵索連環打赤壁之戰去。”

秦冬眠訝異地看過來,“你居然沒打上門去?不符合你性格啊。”

春央一臉鄙夷,“當時是想一掌劈斷他的狗腿來着,但後來想了想,還是算了,不值得為渣男浪費一秒時間,不過還是默念了幾遍心經,才平複怒火。”

“哦?你還懂佛經?”

“酒蟹醉蝦,柑橘甜瓜,燒雞烤鴨,都是牽挂,不能犯法,不能殺他。我自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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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眠:“……”

頓了頓,問:“你當時怎麽看上他的?”

“還不準我瞎啊?”

秦冬眠勾唇淡笑,手指繼續下滑。

微博的內容千篇一律,十張有九張是角度雷同的自拍,剩下的就是gg和宣傳。

“他經常@的這人,是新女友?”

“對,在演唱會上當衆求愛,還上了熱搜,通稿都是好浪漫啊,又相信愛情了之類。”

秦冬眠搖頭,似是不贊同。

“你說,同樣是船,怎麽人家就升成了主戰艦?”

春央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還不準他瞎啊!”

秦冬眠沒忍住,笑了一聲。

·

不到八點,谷茂春帶着助理和造型師敲開門,把兩人按在化妝鏡前,精心裝扮。

去機場的路上,事無巨細認真叮囑。

辦好登機牌和托運,直接走頭等艙通道,安檢登機,一覺過後,抵達杭州。

劇組派的保姆車侯在VIP出口,鑽進專座,倆人繼續悶頭大睡——等正式開機,趕幾場大夜,人就蔫了,趁現在多灌些精氣神兒,拍一場戲洩一點,能頂好幾個月。

一路颠簸,抵達橫店,已是薄暮時分。

制片主任親自候在酒店門口接風,臉上堆着笑:“秦老師一路勞累了。”

秦冬眠口罩擋住半張臉,眉眼冷然,卻仍風度翩翩,和他握了握手,“應該的。”

“谷老板,還請多多關照啊。”

“哈哈哈,互相發財,互相發財。”

最後視線一轉,落在依偎着秦冬眠的美人身上。

牛仔褲白T恤,纖腰袅娜,遮在帽子裏的臉小小的,明眸皓齒,明媚又清純。

最妙的是那對杏眼,水潤潤地含着笑,像捧了一汪月光。

不由暗暗驚豔,遲疑幾秒,目光迅速從兩人相挽的手上掠過,掂量出一個稱呼:“秦太太。”

“您好。”春央翹起唇角,笑得清甜,“叫我小春就好。”

把通告單交給谷茂春後,制作主任忙發出邀約:“姜導和幾位主創已經到了,劇組定在今晚七點聚餐。明天開機儀式和定妝,秦老師的第一場戲在晚上,是和女主角的對手戲。”

略一寒暄,衆人辦理入住。

早就翹首盼望的門童眼前一亮,推開門,熱情洋溢,“歡迎光臨!”頓了頓,激動地小聲喊,“央央要注意休息哦,多喝熱水,加油加油!”

春央一愣,笑意晶瑩,甜絲絲的,“謝謝你呀。”

軟軟的尾音飄散在空氣中,似乎帶着索命的勾子,把小粉絲的魂兒一起拉了進去。

走進電梯,剛按下關閉鍵,又緩緩打開,湧進五六個人。

被簇擁在最中間的美人,穿一襲薄紗白裙,黑直發柔柔地垂在腰間,步履輕盈,像古卷繪本裏不食人間煙火的仕女。

她戴着墨鏡,身邊圍着經紀人助理,氣質淡雅出塵。

春央清晰聽見幾個助理倒抽一口涼氣,既而興奮地低語,“聶冷霜”、“玉女派掌門人”、“好仙哦”。

與此同時,旁邊的秦冬眠身形一僵。

聶冷霜正低頭輕攏發絲,見到他們,也愣了。

“哎呀霜兒姐。”谷茂春咳嗽一聲,笑出标準的八顆牙,主動打招呼,“您回來啦,熱烈歡迎,熱烈歡迎,這個電梯真是蓬荜生輝啊。”

聶冷霜柔柔一笑,對上秦冬眠的眼神,“好久不見。”

聲線軟若柳絲,撩人心弦。

秦冬眠插兜站着,一如既往的疏離冷漠,黑眸恹懶。

他的薄唇掀了掀,最終嘴角下抿,緘口不言。

喲呵?有八卦?

春央無聲地“ho~”,眼裏盈着興奮,望向秦冬眠。

卻被他的視線逮個正着,秦冬眠斂了眸,問她:“怎麽了?”

喂!這種眉來眼去的互動就不要說出來了好嗎!

“又餓了?”不顧她滿臉問號,秦冬眠左手摸進口袋,然後掌心朝上,伸過來,“先墊墊。”

一枚圓胖可愛的小面包。

飛機上統一供應的那種。

春央:“……”

好樣的,連飛機餐都打包。

“謝謝您割愛。”

“不客氣,秦太太。”

春央:“?”

他語氣怎麽回事?這位爺怎麽又不爽了!

撓撓頭,忽然,一枚燈泡叮——地亮起。

難道是因為,她剛剛讓制片主任喊自己小春?

想到這,清澈杏眼瞪了秦冬眠一下,“小氣鬼。”

秦冬眠若無其事,笑了笑,“一個不夠?放心我這還有,管飽。”

春央:“……”

我還是閉嘴吧。

那邊,聶冷霜依然笑得雲淡風輕,禮貌得體。

纖細玉手交握在身前,緊緊相攥着,仿佛要将彼此捏得粉碎。

·

回房間放下行李,稍作休息,梳洗打扮一番,兩人前往頂層餐廳,赴劇組的第一次主創聚餐。

春央換了條裸粉細帶長裙,妩媚大卷蓬松散開,小臉薄薄敷了層妝,被走廊明亮的燈光照着,花一般嬌豔。

她挽着秦冬眠的手臂,仰起臉看他,壞壞地一笑,“老秦,剛才你和聶老師…氛圍不對啊。”

“老同學,不熟,合作過,私下沒來往。”

“……你讀書時語文很好吧?中心思想總結的挺娴熟嘛。”

“一般,不然也不至于考藝術了。”

春央:“……”

這麽诋毀自己的專業真的好嗎!

秦冬眠看了她一眼,“怎麽?你覺得我要是能考上清華北大,會去讀戲劇學院?”

“呃…不是應該說,表演是我的夢想,戲劇學院是實現夢想的殿堂——之類的嗎?”

“我從小的夢想是當科學家。”

春央:“……”

“後來發現腦子不行。”

春央:“……”

“幸好臉長得還可以。”

“秦老師謙虛了,您的臉該納入人類珍稀基因庫。”

秦冬眠點點頭,“加油。”

春央:“……”

加你個大頭鬼的油啊!!

她眼睛骨碌碌一轉,又回到最初的話題,“你的感情史不會一片空白吧?還不趕緊老實交代,争取寬大處理?”

秦冬眠伸手,把她漏下的幾縷發絲攏回耳後,嗓音低磁:“你想知道?領證前怎麽不問?”

“我問了你會說嗎?”

“不會。”

春央:“……”

行吧。

下一瞬,她如驚弓之鳥一般蹦起來,跳離秦冬眠三丈遠,“你…你剛剛摸我的臉!”

秦冬眠挑眉,微擡起左手,修長的手指冷白瘦削,骨相優美,“所以?”

春央佯裝羞怯,睫毛忽閃,“所以,我得摸回來呀。”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陣嚣張的大笑。

春央只覺眼前一晃,一個花團錦簇的男人哈哈笑着閃過來,高高瘦瘦,穿着件金色亮片襯衫,在燈光下五彩斑斓,熠熠生輝。

站在穿白T恤黑褲衩的秦冬眠旁邊,奢侈又誇張,簡直能閃瞎人眼。

他哥倆好地搭住秦冬眠的肩,桃花眼輕佻一眨,暧昧而勾人。

“我說呢,你這朵清心寡欲的絕世大白蓮怎麽會閃婚,原來弟妹這麽美,還風趣,啧啧,真是暴殄天物。”

秦冬眠又恢複了一臉冷豔,懶得理人。

“希慈哥。”春央擔起家庭社交重任,甜笑在面頰上形成兩個梨渦,“我們家呀,我負責暴殄,秦老師才是天物。”

楊希慈一揚眉,“哦?”

“秦老師既能賺錢養家,又貌美如花,我嘛,就盡量不危害社會,給人民添麻煩——”

楊希慈打趣道,“照你這麽說,老秦豈不是很虧?”

“不啊,他貌美多金,我貪財好色,我們倆——”春央伸出兩根大拇指一勾,“天生一對。”

“噗哈哈哈哈。”楊希慈擦着眼角,笑得快不行了,“好好好,天生一對。”

半晌,他重重一擂秦冬眠的肩,“行啊你,遇到這麽個大寶貝。”

秦冬眠躲開他的拳,唇角翹了起來。

·

推開餐廳大門,飄來股清雅檀香。

地毯綿厚,腳步踩過,像走在雲上。

包廂已經坐了三個人,見他們進來,都站起身。

最亮眼的是位紅裙女郎,五官立體美豔,塗着烈焰紅唇,一開口,蹦豆兒似的清脆,“各位前輩好,我是鄭婉寧。楊導讓咱們先點菜,我已經點了臘腸毛豆、藤椒雞,您三位看看喜歡吃什麽,盡情點。”

“好嘞,菜單哪?”楊希慈天生自來熟,迅速招來服務員,“變态辣毛血旺來一份,不變态不給錢啊。”

春央舉手,“我要碗陽春面,別用豬油。”

見秦冬眠陰陽怪氣地看過來,她嘴一撅,“你那是啥表情,我最近股票跌得很慘,所以決定抱半個月佛大腿,改吃素了,不行嗎?”

秦冬眠提起桌子上的茶壺,給她添了杯水,“怎麽不行?你剃光腦袋,去護國寺為佛捐軀都行。”

鄭婉寧撲哧一笑,“外界都傳秦哥高嶺之花,孤高冷傲,今天一見,原來這麽幽默。”

這時,一道清朗的男聲插了進來:“您好,秦老師,我是任君期,非常榮幸有機會和您合作。”

貼在他身邊的,是個嬌小玲珑的女人,穿煙粉色無袖荷邊裙,雙頰泛紅,眸底抹了層羞澀,聲音嬌細,“請您多多指教,我是白秋妃。”

秦冬眠神色淡淡,客氣道:“你們好。”

他衣飾簡單,氣場卻強,眉目鋒利深邃,英俊迷人,讓人忍不住想得到他的全部青睐。

但他的視線很快收了回去,根本沒在自己身上多停一秒,白秋妃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咬了咬唇,正要再說話,門又被推開了。

導演姜淩雲攜同聶冷霜,笑咪咪地走進來。

身後跟着副導演、投資方、制片等一衆人員。

作為國際知名大導,姜淩雲簡直過于樸素,短褲人字拖,身上穿了件寬松的老頭棉衫。

旁邊的聶冷霜換了條一字肩魚尾長裙,清雅的水青色,發絲輕挽,一截裸背在燈光下纖白細膩,盈盈動人。

衆人又是一通問好,分別落座。

姜淩雲是個戲癡,飯桌上都不忘捧着劇本,侃侃而談,秦冬眠不時禮貌地回應幾乎,神情也是難得的認真。

聶冷霜作為女主角,坐在導演另一側,纖纖玉手輕支下巴,偶爾請教兩句,或抿唇微笑。

好像有一層柔光照在他們三個周圍,與其他配角分隔開來。

春央暗暗捏拳,給自己打氣:努力,加油,總有一天,你也能成為主演,擔起一部戲。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乖巧甜笑地坐在一邊,連讨論劇本的資格都沒有。

菜上得很快,一樣樣擺齊。

春央拆開筷子,可姜淩雲沒動,她也不好先下手為強,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油焖蝦,眼睛發着光。

秦冬眠咳了一聲,抽出筷子。

夾了塊魚鰓上的嫩肉,恭敬送到姜淩雲面前的碟子上,“老師,咱們邊說邊聊,我肚子都叫了。”

姜淩雲反應過來,哈哈笑了兩聲,慈祥地招呼,“對不住,我一時入神了,大家趁熱吃,想喝酒的自己叫啊,都別害羞。”

一瞬間,笑聲、推杯換盞聲盈滿房間。

“弟妹,你能吃辣嗎?”

楊希慈把毛血旺轉到她面前,“還是椰子蒸雞?”

“唔唔唔。”春央第一次見到比臉還大的雞汁大籠包,很覺得新鮮,一晚上都和它較勁,嘴裏塞得滿滿,一個勁兒點頭,表示自己全都要。

她吃相憨甜,把楊希慈逗得樂不可支:“沖你這飯量,也就老秦的身家頂得住。”

春央捏着筷子,唇上抹的唇釉都吃沒了,嘻嘻一笑,繼續埋頭耕耘。

吃到半飽時一扭頭,卻見自己的碗裏壘着一堆剝好的蝦。

一愣,不由向身邊的秦冬眠看過去。

他握着泡了檸檬片的水杯,一邊和導演說話,一邊小口抿,面前的碗裏盛滿了蝦殼,鮮紅透明,如花瓣一般。

不知為何,春央的心突然噗通噗通,加速跳了兩下。

沒等她仔細揣摩其中意味,就聽一道女聲柔柔響起,似乎在喊她。

擡起頭,聶冷霜笑吟吟的,對她眨了眨眼睛,眸子水樣迷蒙,隐隐閃亮。

“明天我要和冬眠拍吻戲哦,春小姐不會介意吧?”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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