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怕狗
怕狗
“好的,知道了,我這邊再協調下時間。不用謝,共渡難關嘛——欸好,那我等您回京喝酒。”
那邊,谷茂春掐斷電話,“《梅子黃時》的制片,決定把任君期的戲份換人重拍,問題是姜淩雲導演不願摳圖,堅持原景實拍。所以,現在主要是詢問咱們的意見,涉及到你倆的鏡頭,還願不願意出鏡,一共16場。”
他嘆口氣,“如果咱們這兒沒協調好,只能把他那條線删了。”
秦冬眠聲音平淡,“要多久。”
“緊趕慢趕也得一個星期吧,哎對了,你新戲進組是幾號?”
一旁的助理出聲提醒:“下下下周二,還有21天。”
“對對,中秋節的第二天。”
說到這兒,秦冬眠忽然想起飛機上那一閃而過的念頭,側過臉問春央:“我這有個角色,你想不想試試?”
春央還沉浸在震驚複雜的情緒中,指尖發麻,神色恍惚地回了個“好”。
她臉色發白,有幾分可憐,秦冬眠心裏不免一刺,卻仍輕聲勸慰:“別擔心,警察會查明真相的。如果…另有隐情,也一定能還他清白。”
春央擡起臉來,振作精神:“嗯!”
秦冬眠淡淡一笑,眼梢卻蘊了些許冷意。
她本來坦然,但被他這麽一看,竟有些真的做錯了事兒的緊張,生怕秦冬眠誤會,連忙抱住他的胳膊解釋:“我不是為他擔心,實在是他這人太傻白甜了,腦子裏根本沒幾根筋,能把我的身世翻出來,再利用網絡輿情助攻,真的超出了他的智力範圍,而且吧,如果真有其他幕後主使,肯定還有後招,咱們還得防備不是——”
“你急什麽。”秦冬眠慵懶地翹起腿,薄唇輕勾,視線清清冷冷地晃過去,“還是…心虛了?”
“我沒!我對您的忠誠蒼天可鑒!如日月光輝!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你是天邊最美的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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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男人嘴角下抿,像是忍住了一朵笑意,“別貧嘴了,看劇本。”
“好的好的。”春央接過文件夾,樂呵呵地翻開:“這次是什麽角色呀?別又是我一心癡戀你,卻求而不得,也忒不吉利了。”
“不一樣,這次,是天意弄人。”
與此同時,春央看清了首頁的一行黑體字,充滿悲劇性的标題:《戀人的葬禮》。
春央:“……”
“不是,咱倆能 ‘從此,他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一次嗎?不是生離就是死別,啊啊啊我不喜歡!”
“喜不喜歡的,等你拿到角色之後再說。”
春央:“?”
看着他,小聲問:“什…什麽意思?”
秦冬眠直接道:“江暮導演拍文藝片出身。最喜歡那種眉眼細細,表情清冷,眼神裏卻充滿故事感的女演員。你呢?滿臉都是故事會。”
“你才是笑話大全呢你!”她擰着他的胳膊肉一掐,白他一眼,“本姑娘可是頂奢級時尚周刊!”
秦冬眠以拳抵唇,悶聲笑,“嗯。所以,我只能給你争取試鏡女一號的機會,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了。”
“可是我沒拍過電影哎,您說我這臉,在大熒幕上能好看嗎?會不會畸變啊。”
秦冬眠看着她愁眉苦臉的小樣,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請回答,春央小姐,你需要行使求助親友團的機會嗎?”
她眼睛一亮,歡呼着撲到他懷裏,仰臉開心,“我要!我要一萬次!”
從偏廳端出茶水的老管家聽見了,老臉一紅,咳嗽兩聲,溫婉提醒:“年輕人縱然有體力,也要适當節制才好,須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開源節流,科學發展觀——”
春央:“?”
秦冬眠:“……”
谷茂春:“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春央反應過來,瞬間,臉頰“騰”地紅透,心裏像燒了一把火,羞澀過後,是難言的燥熱,她鼓起腮幫,瞪老管家也不對,瞪谷茂春還不行,最後杏眼含羞,怒瞪秦冬眠,“你…你真讨厭!”
說完,抱着劇本七扭八歪地跑了。
秦冬眠無辜極了:“?”
我一句話都沒說啊。
旁邊的谷茂春笑得快咽氣了,忽而又聽老管家放下茶碟,走到院子裏打電話,吩咐廚房炖補品,還望月嘆了口氣,“唉,本以為夫人看着嬌美可愛,氣質清純,小白兔兒似的,沒想到…竟然是狐貍投胎,唉,沒想到啊。”
谷茂春徹底不行了,把桌子捶得震天響,手指顫抖着直沖秦冬眠,“這位清冷禁欲男神,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一路跑到卧室,春央臉紅心跳,捂住發燙的臉,歪進被子裏,雙腿歡快地打撲騰,她和秦冬眠…那個那個?
媽耶,光是想想,就很興奮啊怎麽辦!
嘻嘻嘻嘿嘿嘿哈哈哈。
門口正要敲門的秦冬眠:“?”
裏面什麽聲音,不像是羞憤,或者生氣啊。
他推門進去,坐在床沿,把人從被子裏挖出來,不顧她雙頰坨紅,睫毛顫顫,修長的食指輕輕點上她的鼻尖,“想不想演了?一周後選角,還不老老實實看劇本。”
忽然意識到不對,手掌上移,探了探她的額頭,眉心絞起,“這麽燙,發燒了?”
鼻尖萦繞着他身上的溫熱氣息和淡淡香水味,飄在春央的臉側,熟悉又勾人。
她小巧的鼻翼急急呼吸幾口,軟軟糯地哼唧:“沒…沒有。”
電光石火間,秦冬眠想到了什麽,心神震動之下,沒有再說話,俯身将她罩住,攏進懷裏,鼻息和細吻一起,壓在她的耳畔,“…害羞了?”
她縮得更緊,聲音像幼貓似的,細得幾乎聽不見,“才沒有。”
“嗯?”男人性感清冷的嗓音燙得她一抖,“小騙子。”
嗡——
他的聲音仿佛一顆火星,将她的心尖燙了一下,落在耳朵裏,激起一陣顫栗的電流。
一時間,春央感覺兩人觸貼的皮膚着了火。
溫軟馨香的雙臂摟上他的脖頸,嬌音婉轉,杏眼朦胧,眨了眨:“铮铮…”
秦冬眠笑意更深,胸膛微震,伸手一捏她的腮肉,“行了,別犯懶,起來看劇本。”
春央:“……”
什麽?!你說看什麽?!什麽劇本啊?!
開弓焉有回頭箭!到嘴的鴨子,不是,到嘴的天鵝怎能讓他飛了!
她胳膊摟得更緊,像個賴床的小孩,極不情願。
“坐好了。”秦冬眠一臉冷酷,冷血薄情地把她松開,“電影要拍六個月。怎麽,你舍得和我分開這麽久?”
她扁着嘴搖頭。
“而且,這次和你競争女一號的,還有聶冷霜——”
“劇本給我!”一句話,沖斷春央的所有绮思,她渾身瞬間充滿燃燒的鬥志,霎時從嬌俏小狐貍變成母獅子,“速速給本宮呈上!”
“是,娘娘。”秦冬眠淩空一甩袖,動作潇灑恣意,相當漂亮,看得春央一陣眼熱,“這個能不能教我?”
“可以。”秦冬眠沒嫌她多事,反而笑了笑,“如果以後你接女扮男裝的戲,也能用得上。但是,現在你的主要任務——”
“我知道我知道。”春央乖巧點頭,翻開劇本,“讓我看看。”
三分鐘後,她邊看邊哽咽,眼淚撲簌不停。
《戀人的葬禮》,在描繪“臨終關懷”行文的同時,講述了一對分別多年的情侶,久別重逢,最後卻又陰陽兩隔的故事。
臨終關懷醫生周梨緋,工作是幫助絕症病人安寧的、平靜的、有尊嚴的走向死亡。
這天,療養院來了位臨終病人。
竟是她當年突然不告而別的初戀,游曉莊。
這位天才物理學家,積勞成疾,身患絕症,不想孤老海外,為落葉歸根,回到了闊別十年的故鄉。
卻意外重逢當初一見傾心,卻有緣無份的她。
故事的結尾,非常虐心,春央哭的稀裏嘩啦,踹不過氣。
當然,劇中除了這對苦命鴛鴦,還包含了親情、孩子、朋友等等單元,由一個又一個的故事串成,有溫馨感動,有坦然離別,也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悔恨——
非常戳人淚點。
尤其看到男主遺書中有一句餘光中的詩:“當我死時,你的名字如最後一瓣花,自我的唇上飄落。”
更是淚崩。
秦冬眠安靜地看着她。
她靠着枕頭,蜷卧在床上,小臉白淨,被柔順的黑發半遮半掩,露出俏皮挺翹的鼻尖,從窗外投來的霓虹凝在上面,盈盈流光。
女人的身姿窈窕亭亭,一雙白花花的長腿時不時的晃一下,膝蓋細瘦,透出微微的粉色。
再往上——
秦冬眠別開眼,喉結微滾。
然後,他聽見細弱的抽泣聲。
扭頭去看,她清澈的眸子正在下雨,濃睫沾滿了淚水,像垂下雨簾的屋檐。
方才的意亂情迷一掃而空。
合上最後一頁,春央的杏眼腫成了紅潤潤的桃兒,她抽抽嗒嗒,颠三倒四,“周…周梨緋的角…角色,我…我嗝拿定了!”
秦冬眠揉了揉她的頭,等她平靜下來,才淡淡提了一句,“劇本看清楚了嗎?”
她擦着眼淚,喘了口氣,“嗯。”
誰知,秦冬眠搖了搖頭,“再仔細看一遍。”
春央疑惑,摸過來翻了翻,确定沒有什麽遺漏,含着淚花的杏眸楚楚可憐,不解地問他:“怎麽了?”
秦冬眠嘆氣。
大步走到她面前,徑直翻到第二頁,指出一行,一字一字念給她聽,“第三幕:清晨,地鐵口,周梨緋用心肺複蘇術CPR,救了一只心髒病突發的狗。”
話音剛落,春央面露難色,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差點又淌出來,“啊?可我……”
秦冬眠問她,“這個角色,你想接嗎?”
春央毫不遲疑,“非常想啊。”
“好。”秦冬眠雲淡風輕,伸手抹去她殘餘的淚痕,“我幫你。”
“可是——”
“不就是怕狗嗎?一周的時間,我們一起克服它。”
春央不由瑟縮了一下,“怎麽克服呀?”
秦冬眠沒回答,他走到窗前,看了眼庭院,朝春央輕輕勾了勾手,“過來。”
“幹…幹什麽?”
不再和她廢話,秦冬眠強硬地把她拉到身前,手指向外一點,“你看。”
一只萌黃可愛的秋田犬,正在谷茂春的懷裏打滾兒,尾巴歡樂地甩個不停。
“從它開始。”
春央一僵,渾身的雞皮疙瘩争先恐後冒出來,她面帶懼意,後退兩步,“不...不了吧...”
秦冬眠也不逼她,只是朝她伸出手,等着她,嗓音淡淡,“克服恐懼,否則,涉及到狗的電影,你永遠接不了。”
面對他清冷的雙眸,和修長漂亮的手,春央第一次,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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