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事
出事
鍋鏟與鍋發出碰撞聲，熱氣似乎從鍋上傳到她的臉龐。
霍果果輕咬嘴唇，不知在想什麽。
“可以幫我挽一下袖子嗎？”
席西纨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霍果果愣了一下，“好。”
她走過去，低頭，将他的袖子挽到手肘處。男生的手臂和女生的手臂完全不是一個感覺。霍果果以前也幫小圓挽袖子，可以明顯察覺到兩者不同的力量感。
“好了。”她退開，手縮到身後。
席西纨一個颠鍋，手臂上的肌肉輪廓明顯。
霍果果的眼神像是被燙到一樣，一下子移開，但過了幾秒，又忍不住放回去。
他長身而站，腰背挺直，修長的手臂拿着半新不舊的鍋鏟和鍋，目光專注。即便是身處簡陋的廚房，也無損他的氣質。
好像他無論面對怎樣的境況，都會是這般淡定從容。
“來看看？”
席西纨叫她，霍果果應了一聲，“看什麽？”
“看看湯底需不需要再調味。”
他的眼神澄澈明亮，以及對鍋底的關注。對比之下，她剛才的心理活動實在是太不正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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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去，接過鍋鏟。
席西纨握得久，手柄上仍有餘溫，她想起了白天時的那兩次握手，這次算不算是間接握上了他的手呢。
霍果果努力把心思放進面前的鍋底中。
嘗了嘗，她的眉頭動了一下，加了一點鹽進去。
“你的口味比較淡，所以做出來的味也是淡一些。”她說話時，習慣性扭頭看着對方。
只見席西纨一副受教的模樣，還點頭道：“我既然是做給別人吃的，那就不應該按照自己的标準，而是別人的标準。”
“理是這個理，但也不要過，還是得控制好量。”霍果果調完味道，蓋上蓋子，退開到原來的位置。
她教席西纨包括亮子做湯底時，要控制好各種調味料的量，可是她現在似乎控制不住喜歡一個人該放進去多少心思的量。
太多，怕負擔太重，吓跑喜歡的人。
太少，怕過于輕飄，無法打動喜歡的人。
這量的多少，由她釋放，卻是由別人嘗味。
半小時後。
“上火鍋了！各位叔伯，快過來坐！”于紫招呼大家。
霍果果拿涮料出來坐下時，只有席西纨身邊的位置是空的，好像大家都默認了她和他的座位是連着的。
湯在鍋裏咕嚕咕嚕冒着泡，香辣的熱氣飄散在小小的房屋裏。
“來，幹一個！”于紫舉着酒瓶。
霍果果也拿着一瓶酒，這裏只有啤酒，沒有飲料。今天高興，她當然不會掃興，利索拿起啤酒瓶。
清脆的玻璃瓶碰撞聲，像是他們的笑聲一樣悅耳。
霍果果喜歡火鍋，因為吃火鍋時，親朋好友或者天南海北不認識的朋友，只要坐在一起，就可以嘻嘻哈哈，吃得熱鬧，無論聊點什麽，都會像放進火鍋裏的肉，快速熟起來。
霍果果收回瓶子，手臂被拍了一下。
她扭頭，席西纨正舉着酒瓶，“碰一個。”
霍果果臉上熱意更甚，手不自覺傾斜。酒瓶自然相碰。像是兩個交頸的人兒一樣，親密貼在一起。
酒不醉人人自醉。
明明她沒喝多少，但整個人都洋溢着一種酒後的興奮，大腦似在蹦迪。
回到于紫借住的小區，居民樓間一片安靜。
霍果果想大聲又不敢大聲，像是被困在籠子裏的貓，怯生生，眼中卻閃着出去浪的光。
席西纨一步不離跟在她身後，生怕她哪腳踩歪了。
“果果，你……”
他還沒說話，霍果果搶答道：“我沒醉。”
好吧，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真的沒醉。”她強調道。
她的眼睛比此刻天上的星星還要亮，席西纨被美色所迷，點頭道：“沒醉。”
霍果果伸出一個手指頭，“一。”又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頭，“二。”
好像還真沒醉，席西纨想。
“席西纨。”霍果果站定，維持剛才的姿勢，兩只修長的手指如同天線寶寶頭頂那兩根線似的，角度清奇。
“我……問你一個問題。”
席西纨聽話沒動。
霍果果想了一下，道：“如果你是火鍋，你希望自己是什麽味道呢？”
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跟火鍋沒有半點相似。
他問：“廚師是誰？”
霍果果的手指彎了彎，反問：“你希望是誰？”
“當然希望是大師。”他也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對面。
霍果果顯然很受用，嘴角都翹了起來。指名道姓一番溢美之詞的誇獎，她總是聽得很不好意思。但這種，就不會。
她心花怒放，大腦不知搭錯了哪根筋，自誇起來，“比如像我這樣的大師。”
席西纨笑了，“對。”
霍果果在等待他的答案。
“廚師是你的話，”他輕聲道，“主動權應該在你手裏才對。”
霍果果雙手一下子放下了，垂在身側，有點不知所措。
“我是火鍋，火鍋沒有自主意識，廚師才是決定味道的人。”
席西纨的話實事求是，她一瞬間竟不知道，是該繼續探讨火鍋是否具有自我意識這個極具哲學性的問題，還是該探讨她能否當他這火鍋的廚師。
“這樣嗎？”霍果果只能以模棱兩可的話結束了這個問題。
第二天，霍果果望着天花板，回想起昨夜傻傻的自己，只想往枕頭上撞。
那個問題真的太幼稚太傻了。
可席西纨的話……
她捶打枕頭的動作頓住，茫然地躺了回去，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所以，她才是掌握主動權的人嗎？
嗡嗡的震動聲打斷了她的思考。
霍果果摁亮屏幕才發現，現在已經十點多了。
她打開消息。
【于紫：今天你們可以去海邊玩，距離小區不遠，玩得開心哦~】
霍果果立馬回了一句“好的”就表情包，等了一會兒，席西纨那邊也回複了。她這才放下手機，出去洗漱。
走到樓下時，她裝作一點都不記得昨晚的事，提起今天的話題：“我們去海邊轉轉順便吃點東西吧。”
席西纨也沒主動提及，點頭，“好。”
現在這個時節，海邊的風時大時小。
沙灘上沒幾個人。
霍果果将吹亂的頭發挽到耳後，“這個氣溫，肯定沒什麽人下水。”
近海處地區連人影都少見。
席西纨背着裝相機的包，“我去小賣部看看，買點東西。”
他沒說買什麽，霍果果以為他要買急用的，便道：“一起去？”
席西纨搖頭，“不用，太遠，你在這等着就行。”
霍果果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距離，的确有點遠。她今天有點不太想動，也不知是不是昨晚吹風了，起來時有點鼻塞。
“很快的。”他朝她點點頭，大步走了。
霍果果目送他的背影越來越小，左右看看，百無聊賴地走到海邊。海水漫上來，又退回去，她就跟海玩游戲，每次都剛好卡在浸濕的邊緣處。
“你好你好。”一個急促的女聲響起。
霍果果轉頭，是一個女人，約莫三十來歲，神色焦急。
“請問你有看到一個男孩嗎？這麽高，”女人的手在大腿處比劃了一下，“小麥色皮膚，眼睛圓圓的。”
霍果果回想了一下，搖頭，“沒有。”
見女人大聲喘氣，雙手緊握，她忙問：“是出了什麽事嗎？”
女人帶着哭腔道：“我就轉身打了個電話，孩子就……就不見了。他之前就在沙灘上玩……”
霍果果眯着眼睛環顧四周，這裏沒有什麽遮蔽物，要是有人的人，一看便知。
“我……我再去找找……謝謝你了。”女人作勢要走。
霍果果跟在她身邊，“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謝謝！謝謝！”女人說話都不利索了，眼裏滿是擔憂和恐懼。
霍果果拿起手機，剛想打電話告訴席西纨這事，女人的尖叫聲卻突然炸裂在耳邊。
“偉偉！”
霍果果吓得手一震，手機掉在沙灘上。
但她來不及去撿。
因為她發現了小孩子的蹤影。
在海裏！
霍果果只看到兩只小手撲騰。
女人的腳都浸到水裏了，一邊喊一邊哭，這樣的心理狀态怎麽救人？
霍果果三下五除二，脫掉鞋子外套，紮進海裏。
冰涼的海水像是自帶無形的刺，海水從四面八方刺進她的皮膚。
她費盡全力游啊游，終于抓住了小孩子。
冷，是她回到岸上的第一感覺。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席西纨。
他從不遠處飛奔而來，快得驚人。
她想笑，輕松地告訴他，自己沒事。
可真的太累了，她只能勉強扯起嘴角。
人越來越近。她都可以看到他臉上滿是焦慮，眼裏都快冒出火了。
她想掙紮起來。
可手臂使不出勁兒。
似乎只是眨眼間，人一下子來到她近前。
貼着她身體的不是綿綿的細碎沙粒，而是溫暖的懷抱。
“果果，你怎麽樣？”
她仰着頭，枕在他溫熱的臂彎裏，他細密的呼吸打在臉上。
冷冰冰的身子一接觸到熱乎的懷抱，霍果果打了個哆嗦。
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哦，對，有浴巾。”席西纨手忙腳亂把剛買的浴巾披在她身上。
他去小賣部，想找點保暖的東西，可那裏只有浴巾。
從小賣鋪出來，遠遠聽到尖叫的女聲，他的心都提了起來。
生怕她出事。
他跑出了最快的速度，卻看到她拉着一個小孩子從海裏游上來。
那一刻，他慶幸，又心疼。
幸好沒事。
“冷嗎？”
霍果果點頭，濕漉漉的衣服挂在身上，當然冷。
下一秒，席西纨驟然縮緊手臂。
霍果果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肉的變化。
身子一下子騰空，“走，換衣服，去醫院。”
更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