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錯過了
錯過了
“走，我載你們去。”旁邊一大哥道。
剛才女人那一嗓子，把在岸邊溜達的僅有幾個人都招來了。
席西纨猶豫一下。
“你還得照顧她呢，哪兒還有精力開車。”大哥一揮手，“來，都來。”
小賣部的老板娘也來了，“先去我那兒換件衣服，要是穿這身去，肯定感冒。”
霍果果被抱着，席西纨走得很穩，一點也不颠簸。她能感受到，他把她抱得很緊。
他時不時低頭看看她，眼中流露出擔憂。
霍果果已經恢複了一些，笑道：“我沒事。”
“嗯。”他只輕輕應了一句，嘴唇抿得緊緊的。
屋子裏果然暖和許多，霍果果已經有力氣坐起來了。
“這是我閨女網購的衣服，她不喜歡，我看着可惜，給收了洗過，別嫌棄啊姑娘。”巧得很，老板娘拿的是一套大紅連衣裙。
霍果果搖頭笑道：“當然不嫌棄。多少錢，我轉賬給您。”
老板娘一瞪眼，佯裝生氣：“小看我不是，你救了一條人命，我還請不起這幾十塊錢的衣服。去換上，對，你有沒有力氣，要不我給你換吧？”
“不，不用，”霍果果連連擺手，“我自己換。”
霍果果在洗手間裏換衣服，外面老板娘還在說話：“姑娘，你可真了不起，阿姨我佩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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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隔音不好，霍果果聽得清楚，臉上有點發熱。
“當時我也沒想太多。”她穿好衣服出去。
老板娘贊了一句：“你倒是能壓住這顏色。”
“來，吹吹頭發，”老板娘拿着風筒，“我來給你吹，你好好坐着。”
衣服幹爽，暖風吹在頭上，霍果果全身都暖回來了。
“那小夥子是你對象不？”阿姨唠嗑道，“真不錯，看着可緊張你了。”
嗚嗚的風筒聲在頭上三百六十度回旋。
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霍果果的神思一下子跳回她躺在沙灘上的場景。
他飛快跑過來，頭發被風吹得淩亂。
對，他最後跑到她身邊時，似乎還磕了一下，也不知有沒有事。
“人長得好，帥氣精神，你也好看，穿啥都好看，還心善，你們很配。”
霍果果耳根發熱，也不知是吹風機的暖風吹的，還是被誇的。
嗚嗚聲停止，霍果果小聲說了一句，“現在他還不是我對象。”
阿姨擺擺手，“那遲早的事，我不會看錯。”
保險起見，所有人都強烈建議他們去醫院。
坐在車上，霍果果道：“其實我現在感覺很好。”
席西纨将毯子披在她腿上，“看一看，沒事我們就回去好好休息。”
他目光逡巡過她臉上的每一寸，真的沒發現有任何勉強，才放下心來。
“謝謝！謝謝！”
前面傳來哽咽的說話聲，霍果果看過去，笑道：“不用，應該的。”
這是一輛小面包車，女人抱着孩子坐在第二排，她和席西纨坐在第三排。
她叮囑：“以後要小心。”
女人不住點頭：“我知道，偉偉，快，謝謝姐姐。”
小男孩似乎被吓到了，蔫蔫的，“謝謝姐姐。”
霍果果又客氣了幾句。說話間，幾人到了醫院。
經檢查後，醫生說她沒什麽問題，回去喝點姜湯驅驅寒就行。
“應該不會發燒，不過你們要是想，我給你們開點藥回去備着。”
席西纨想也不想，道：“行，麻煩醫生了。”
等醫生走了，他輕聲道：“備着，以防萬一。”
霍果果沒意見，“反正藥的保質期長。”
她抱着這樣的心思，半點沒想過自己真的會發燒。
霍果果睡了個午覺，醒來就昏昏沉沉。
打了個寒顫，她全身發冷。
沒想到啊沒想到。
霍果果從被子裏探出手，摸到手機，發了條消息給席西纨。
其實席西纨就在樓下，可是她的嗓子根本沒辦法出聲。
才剛放下手機，樓梯就響起了腳步聲。
她苦笑着坐起來，啞聲道：“沒想到真的發燒了。”
席西纨大步跨到床邊。
額頭被他的手輕輕覆了一下，霍果果竟覺得異常舒服。一切比她體溫低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可惜的是，他的手一觸即離。
她仰頭望去，席西纨肅着一張臉，眉頭微微蹙起。
“要不你躺一下？”他緩聲道，聲音聽不出情緒，“我下去拿冰袋和退燒藥。”
“很快。”他添了句。
霍果果靠在床頭，有氣無力點點頭。她想笑也笑不出來。
席西纨走到樓梯口，又回頭看了她一下。
霍果果朝他點點頭。
恍惚間，她竟有種舊景重現的感覺。高中那次，她也是這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樓下傳來輕輕的響動聲，霍果果想，這次不一樣。
席西纨端着托盤上來，上面滿滿當當的東西。
霍果果接觸到冰袋，發出舒服的一聲喟嘆。
“要不先量一下體溫？”席西纨拿着體溫計道。
霍果果呼出的氣熱熱的，她不舍放下冰袋，接過體溫計。
這種體溫計得夾到腋下。
她看了席西纨一眼，席西纨立馬反應過來：“我下去拿點東西。”
如果燈光亮的話，會發現他耳廓都是紅的。可惜霍果果并沒有開燈，閣樓借着樓下的光，昏昏暗暗的，極易讓人入睡。
霍果果打了個哈欠。
她眼皮沉沉的，只想閉上眼睛。
嘚一聲，霍果果猛地睜開眼睛。
是席西纨上來了，他手裏拿着的是杯子。
“我吵醒你了？”
霍果果搖頭，“沒有。”聲音沙沙的，比平時粗了不止幾倍。
席西纨倒上水，“喝點水？”
霍果果現在躺着，喝水得先起來。
她動了動，發現還真的有點困難，她知道該怎麽做，可是控制不了身體。
“我扶你？”
她擡頭，對上席西纨的視線。
他有點手足無措，站在一旁，手落在半空。
霍果果點頭，“好。”
頭頂落下一片陰暗，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肩膀傳來恰到好處的力度，她動了動脖子，頭發團在脖頸處，有點癢。
“不舒服？”席西纨第一時間注意到。
霍果果搖頭，“頭發弄得脖子有點癢。”
霍果果此時已經坐好，席西纨也空出手來，下意識撩住她的頭發。
柔順絲滑的頭發夾在指尖，他才反應過來，霍果果可以自己弄。
他不好意思輕咳了聲，手縮回。
霍果果也有點懵。
他的手和她的臉挨得極近，好像一動，就要貼在一起。
兩人默契地別開了臉。
霍果果看着牆角的綠植發呆，席西纨看着桌上的水杯發呆。
安靜得可以聽到霍果果因為鼻塞而粗重的呼吸聲。
“到十分鐘了。”席西纨道。
他背過身，霍果果拿出體溫計，順手打開了閣樓的燈。
亮光讓她不由眯起了眼睛。
手裏一空，體溫計突然被抽走，她看過去，席西纨正查看，眼神專注，仿佛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
“三十七度八度，”席西纨呼出口氣，“吃點退燒藥，要是再升高，咱們就去醫院。”
霍果果自己也松了口氣。
不嚴重就好。
喝完水吃完藥，霍果果暫時還不想睡。
躺在床上，無所事事。
席西纨沒走，她看過去時，正好對上了席西纨的目光，快速移開，剛好注意到角落處有投影儀。
“不如我們看電影吧。”
席西纨循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起身，利落弄好。
閣樓又變成了一片昏暗。
霍果果挑的是一部舊片。
“我記得這部片子是在我們高三上映，當時我還特地去看了。”她頗有些懷念說道。
席西纨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也記得。”
為了觀看角度更好，霍果果讓他把椅子拖到旁邊，兩人現在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床邊。
音響聲不大，席西纨突然道：“其實，我回去過醫務室。”
當時校醫讓他回去好好上課，可下課後，他想了想，還是折到了校醫室，想再看看她有沒有事。
霍果聞言，驚訝睜大眼睛，扭頭問：“什麽時候？”
“叔叔阿姨接你回去的時候。”席西纨至今還記得那個場景。
夕陽下，爸爸拿着東西，側頭看着女兒，媽媽扶着女兒，一家三口的背影拉得老長，餘晖鍍在他們身上。
他當時笑笑，走了。
一個小時後，他卻接到了那個噩耗。
後來的後來，他時常想起那個場景。或許是因為向往，或許是因為對比太過強烈。
“啊，”霍果果反應過來，遺憾道，“那正好錯過了。”
錯過那時跟他當面道謝。
可她轉念一想，“要是當時跟你道謝，那我們現在還會認識嗎？”
大概率是不會的吧。
若是那時了卻這件事，那麽她不會一直記挂這個人。
就算遇到了，她和他……
“會。”席西纨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男音低沉而有磁性，語氣裏的肯定，讓霍果果側目。
幻燈片的光變幻不停，席西纨的眼神似是帶着光。
今天大家吃鴛鴦火鍋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