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林譽庭用眼神止住了還想說什麽的葉沐陽,又對傅清恒鄭重說:“謝謝你,但是真的不用。”

他看了看時間,問葉沐陽:“走吧?”

傅清恒說:“開車了嗎?我也要走了,如果沒開車我送你。”

“不用了,他要去我家拿東西。”林譽庭指了指葉沐陽,“我坐他的車正好。”

傅清恒也不再堅持,彬彬有禮地笑着送他們到店門口,說了再見。

上了葉沐陽的車,林譽庭系好安全帶,葉沐陽又吹了聲口哨:“你還有個這麽優質的朋友呢?之前一點風都沒和我露過,和我這麽見外了是吧?”

“不是。”林譽庭解釋,“是王謙楊上次擅自安排了我和他見面而已,我也沒想到會再碰到。”

發動車子,葉沐陽問:“你們加了聯系方式嗎?”

“沒加。”林譽庭搖頭,“別鬧了,我加了他有什麽意義啊。”

“可是……”

“開車吧,別說了。”林譽庭戳戳葉沐陽的手臂,“你不是約了實驗室嗎?再不走真遲到了。”

回到家,林譽庭拆開了傅清恒送的那袋咖啡豆。

傅清恒說這款豆子入口會有些苦,但回甘很贊,像某些愛情。

咖啡豆的香氣撲入呼吸,而陸意沉替季諾親自預約的事情像一根刺,一直梗在他的心口。

這确實可以說只是随手而為的小事,可是他真的很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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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咖啡豆重新封好,放進餐邊櫃,林譽庭想,他的愛情會有回甘嗎?

陸意沉的呢?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他給陸意沉發了個消息:【今晚回來嗎?】

陸意沉直到晚上十點才回了消息:【不回】

臨近零點,陸意沉又發來了消息:【明天午餐的定位發給我】

把悅風的定位發了過去,林譽庭心裏稍微定了些。

他們已經約好了明天中午在悅風法餐廳的包廂裏一起吃午餐。

午餐之後陸意沉必須回公司開會,之後晚上七點陸意沉會回到悅風酒店定好的頂樓景觀套房裏,和林譽庭一起吃晚餐,同時過一夜。

陸意沉其實是個相當不在乎儀式感的人,願意完全配合,林譽庭也已經相對滿意了。

他打算明天好好和陸意沉談談季諾的問題,然後确定一起回家的時間。

不溝通,問題永遠不會得到解決。他已經不想再任由問題發酵到每每讓自己想起來就堵着心了。

在反複的糾結和思考之後,他已經決定了。

如果這樣之後陸意沉還是一如既往,那就分開吧。

時間走到零點,客廳的落地鐘照常發出短促嘀聲,宣告林譽庭生日的到來。

手機也同時響起了信息到達的重疊聲響。

每年葉沐陽、哥哥、姐姐都一定會在零點準時給他發祝賀信息。

但在此之外,林譽庭驀然發現陸意沉也發了消息過來。

【生日快樂】四個字非常簡單,但已經能略略沖淡林譽庭心裏因為預約而有的陰霾,也有了些這個生日應該會很順利的安心。

他想,那就,再相信一次吧。

*

二十九日,林譽庭在早上六點就醒來了。

他認認真真洗過澡,換上注冊那天穿的那套修身西裝,在十一點前到了悅風酒店的法餐廳。

法餐廳的服務生已經按照他之前溝通的規劃把包廂布置好了,氛圍溫馨精致,生日蛋糕也已經送到包廂并安放好,是他特別定制的白玫瑰花球造型,和他們當時注冊的手捧花造型完全一致,早已選好的酒也已經在餐臺上布置妥當。

林譽庭看了一圈,很是滿意,只等陸意沉到來。

葉沐陽發來了消息:【順利嗎?】

林譽庭錄了段包廂整體的視頻發給了葉沐陽,又回複:【他快來了】

葉沐陽秒回:【人來了我才信】

林譽庭沒想到葉沐陽會一語成谶。

距離十二點還差十五分鐘,林譽庭接到了陸意沉助理的電話。

陸意沉半年前換了新助理,這位助理完全沒有和林譽庭打過照面,也不清楚他和陸意沉的關系,只非常禮貌但完全公事公辦地告知他:“林先生,很抱歉,陸總臨時有個很重要的技術會議,您和陸總的午餐預約需要改期。具體改期時間陸總說他會和你再确認。”

林譽庭完全呆住了。冰冷的僵硬他從頭皮開始發散全身,指尖冰冷地開始顫抖。

“另外晚上陸總有個必須要去參與的晚宴,今晚您和陸總的預約改在十一點之後可以嗎?”

林譽庭顫聲:“你現在,馬上,讓陸意沉來親自跟我說。”

林譽庭厲聲的話語被陸意沉助理依舊公事公辦的态度無視了:“陸總已經進會議室了,謝謝林先生的理解,祝您愉快,再見。”

電話瞬息挂斷了。酸意止不住地從胸腔沖到鼻腔,占據了眼眶,林譽庭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唇,抖着手給陸意沉的手機打去了電話。

聽着電話的鈴聲響到機械的“您撥叫的用戶暫時未能接聽”提示音響起後被被動挂斷,他再撥出。

如是反複,固執得讓自己絕望。

直到通話記錄裏的撥出次數變成29時,電話終于接通了。

陸意沉壓着聲音:“我在開會,這個會議很關鍵,我不能缺席。”

“你說過的,你說過不會失約。”林譽庭的聲線抖得難以控制,說出的話也支離破碎。

“我也沒想到英國那邊的技術合作方會忽然來國內,這個會真的很重要。我助理沒跟你說嗎?我只是中午不來吃飯,晚上晚宴之後我會找你的。”

“你答應過我如果可能失約會提前說,你現在……”

陸意沉似乎并沒有聽清林譽庭的話,只沉着聲快速打斷他:“開完會我打給你。”

“我不要,你答應過……”用手指用力壓住顫抖的咽喉,林譽庭終于讓自己說出了聽起來比較清晰的句子,“我在等你。”

“午餐你別等了。”陸意沉和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過了幾乎一分鐘,他才再次對電話這邊的林譽庭說,“我知道你不高興,但是油氣田項目出了大問題,這個會議和晚上的晚宴相當重要,我不可能因小失大。要不晚上你在家等我,我直接回家,酒店我們改天再去。”

他沒有等林譽庭回答,繼續說:“我忙也是為了讓你能安心地過好日子,你別鬧了,我改天給你補過生日。”

電話挂斷了。

林譽庭僵硬地扶着桌子站了很久。

這一次失約給他的沖擊超過以往所有的疊加。

他終于願意承認,陸意沉的心裏眼裏沒有他。他的事業重要,他的合作方重要,他的一切都重要,只有林譽庭的感受不重要。

他擡手,用襯衫衣袖狠狠擦去眼眶裏滾燙的模糊。

襯衫的袖口很是硬挺,擦得眼睛生痛。

襯衫是陸意沉喜歡的。陸意沉總在他随意穿着T恤和休閑裝時說,看着太嫩了,還是喜歡他正裝時端正的樣子,很有幹脆果斷的感覺,和他很配。

不是的。

陸意沉喜歡的端正,喜歡的果斷幹脆,不是他。

和陸意沉很配的,不是他。

陸意沉能看見的,會惦念的,也不是他。

再次擡起頭時,林譽庭狠狠地把手裏的杯子砸向了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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