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滑冰
第十三章:滑冰
聶朦陪着談骁加錢換了一雙直排輪滑鞋,指導談骁穿好。
直排比四輪更不好站起來,聶朦太瘦了,怕扶不住談骁。讓他扶着欄杆自己練習擡腳。
談骁失望極了,這和他想象的學習一點也不一樣。聶朦很堅定:“我拉不住你的,你扭一下,我們兩都得摔。”
談骁摸摸鼻子,獨自練習了十分鐘。告訴聶朦可以了。聶朦驚訝于他的進展,但是談骁的确可以不扶着欄杆跺腳站穩了。
然後聶朦教他站立,左右腳并成直角,三腳型最穩固,可以定在原地。
談骁發現聶朦的小竅門真的很多,她很有耐心。很适合當老師、媽媽的角色。談骁跟着聶朦學,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原來這麽簡單,我輕易就能做到!
基礎練的差不多,聶朦教談骁滑行。談骁克制着自己得意洋洋的眉毛,心裏狂喜,終于可以不用抱冷柱子了!
聶朦拉着他一直手道:“中心放在左腳上,外八字朝前推。對,對,慢點。換換腳,重心換過來。”
遠處,白镪目瞪口呆看着聶朦帶着談骁滑了十餘米。拐彎的時候,聶朦把談骁手丢開,左右腳錯開小V,由左向右,波浪形跳了一下。
她進場熱了個身,一直在教談骁學基礎。早就悶壞了。聶朦一個大轉角滑在談骁前面,微躬着身子道:“來,停在我面前。”
“怎麽停?”
“站直。內八字,慢慢就停了。我在這接你。”聶朦朝後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确保後退可以接住談骁。
談骁隐隐覺得不爽,無不後悔的想。要是他早知道他以後喜歡的女孩喜歡輪滑,他說什麽也要把技術練好。
白镪也覺得聶朦這麽好的技術不秀一把,窩在一個角落屈才了。心念一動,白镪滑過去,半路截了談骁,把他送到休息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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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聶朦借我們玩一會兒呗。切磋切磋。”
聶朦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談骁。談骁很是舍不得,張張口,“你去吧。”
聶朦歡呼一聲,嗖的滑走了。滑冰場中場切歌,放的是《鐵血丹心》。白镪和聶朦不知說了句什麽,聶朦彎腰大笑,惦着腳尖,用輪滑鞋的第一個輪子原地旋轉。
七彩斑斓的舞廳燈光落在她身上,大俗大雅的交替中,透出年輕人的青春肆意。廳裏好幾個會懂會玩的,都往聶朦白镪身邊聚去。
旱冰場老板看見今天場子也技癢難耐,換上旱冰鞋也下場了。老板三十出頭,會直排也會四輪。四輪一點也不影響他發揮動作。
談骁雙手墊在腦後,望着場子裏的人發呆,頗有被冷落之感。
突然,聶朦領着一隊人,停在他面前。伸手道:“一起溜兩圈。”
談骁看了眼大家道:“不了。你們滑吧。”話未落音,聶朦湊在他旁的,小聲道:“我不想和他們手拉手。”
談骁倏地這站起來,“義不容辭!”他就是摔死也值。面子什麽的,去他的吧。
切歌,旱冰場的燈光又變的舒緩起來。
鄧麗君甜美的歌聲又響起來,是進門那首《我只在乎你》。“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将會是在哪裏?日子過得怎麽樣,人生是否珍惜……”
“這首歌真好聽。”聶朦停下來道。
滑了兩圈,談骁會停下來了。他停在聶朦兩三步遠的地方,和聶朦站在音響最響的源頭。一起聆聽這首歌,心裏默默盤算着歌詞。
聶朦白淨的臉龐,在柔光下越發融合。談骁雙手揣在褲子口袋,仰頭看着天花板上的七彩光斑。
他知道給聶朦買什麽了。
BB機肯定是買不起的。但他可以給聶朦買個複讀機。談骁默默盤算着攢錢的法子,聶朦拉了拉他道:“我們回去吧。”
“不想玩了?”談骁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有多麽溫柔。
聶朦不好意思道:“我給我奶奶說我是出來買書的。”聶朦的氣息柔柔噴在談骁臉上,談骁溫柔無比,“好。”
三個人離開喧鬧的旱冰廳。一樓警察還沒走,談骁去取車,載聶朦去新華書店。
不出意料,新華書店也是意外的簡陋,冷清。最讓聶朦受不了的是,新華書店的導購人員态度十分惡劣,看見幾個小孩進來,一直在旁邊說,“別碰,看了再買。不買不要碰。”
态度十分倨傲。聶朦不高興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手裏捧的是一本《斜陽》。她穿了一件素格長旗袍,看起來十分溫柔雅淡,具有文藝氣息。
前提是她不開口說話的話。
聶朦挑書挑的很慢,談骁輕輕靠在書架上,看着她的側臉。聶朦察覺,又羞又惱的問他:“看我幹嘛。”聲音不大。
談骁輕笑,“好看。”
“無賴。”
聶朦低下頭去,挑了一本單詞書和一本語文知識點大彙總。練習冊聶朦翻了翻,都沒買。題都太舊了,全是幾年前的老題。
如果不是給奶奶說來買書的,她連手裏這兩本也不想買。看起來太像盜版的了,紙張偏黃,質量也不怎麽好。
突然,書店裏傳來一陣低泣聲。談骁聶朦都吓了一大跳,擡起頭,面面相觑。兩人偷偷探頭去看,發現是穿旗袍的女店員在哭。
她哭的十分傷心,哽咽的仿佛遭受了什麽人生巨大的打擊。手裏還捧着書沒有放下。
談骁道:“我們趕緊走吧。”接過書就要去付錢。
“你幹嘛!”聶朦奪過書,談骁和女店員都下了一大跳。聶朦有些生氣把書遞給店員,從書包裏掏出二十和一百,問:“多錢。”
談骁和女店員看着聶朦手裏的一百二十多塊錢,全都噤聲了。空氣了凝峻了好一會兒,聶朦又問了一遍,“多錢?”
談骁沉默道:“用不了這麽多錢。”
“哦。”聶朦把一百裝回口袋。
女店員半晌才道:“七塊三毛二。”
這麽便宜?聶朦委實驚訝了一下老家的物價。書店沒有給袋子,用牛皮紙包好,綁上細麻繩。連同找的零錢一起給聶朦。
聶朦覺得很新奇,提着手裏的書晃了晃,像是提着一包中藥一樣。
沒想到老家的無塑化做的比城市好。聶朦回老家的時候,國家正在實行限塑令。去買菜買饅頭都的自己帶袋子。塑料袋也不免費了,非要的話,一個兩毛。
白镪今天電燈泡當的太多了。聶朦和談骁去新華書店買書,白镪就先一步回家了。聶朦摸摸肚子,有些餓。但是白镪不在,只和談骁兩個人吃飯。好像有點怪。
談骁看見聶朦的動作,摸着自己口袋的十塊錢。突然鼓不起勇氣說出,我請你吃飯吧。
談骁一直都知道聶朦家有錢,卻是第一次知道聶朦家有錢的概念。一個女孩兒出來玩,随手就帶一百多塊。
白镪家萬元戶,因為還是學生,出門死纏爛打。也只有五十塊。
談骁第一次沉默了。聶朦,是他追求不起的女孩兒。他連請她吃一頓飯,都困窘的拿不出富裕的錢。
街道上有賣煮玉米的,香味彌漫半個街道。聶朦拍着談骁胳膊道:“你想不想吃煮玉米。”
談骁動作迅速,三步并作兩步,“兩個玉米。”
“兩個八毛。”
談骁遞過去一塊。
“這麽便宜啊。”聶朦頓時有種白撿的感覺,“再拿兩個。我帶回去給我爺爺奶奶吃。”聶朦一邊掏錢一邊對談骁解釋。
談骁按住聶朦一只手臂,看都不看她一眼,從口袋掏出十塊錢付了。聶朦想拒絕,說不用了。卻發現談骁按她的手,力氣十分之大。如鐵箍一般。
聶朦感覺談骁好像在生什麽氣,很執着,很執着的要自己掏錢。聶朦慫了,不敢惹怒談骁,乖乖合上錢包。
談骁單手拎着三個玉米棒,聶朦捧着一個慢慢啃着。兩人都沒有說話,聶朦有點害怕談骁。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那麽大火氣。
難道是因為今天花錢太多了?但是她也沒讓他掏錢啊。不知不覺嘀咕出來。
談骁鐵着臉道:“你跟我出來,你掏什麽錢?誰讓你掏錢的。”語氣不善。話鋒十分尖銳。
“可是,我是買自己的東西啊。”聶朦覺得很不理解,同學出來,買自己的東西AA。偶爾買個水什麽的,不要那麽太計較。她有些不懂談骁憤怒的點。
談骁如何說他是自卑,他隐忍道:“聶朦,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下,我是個男生。出門都讓你掏錢,你把我當什麽了?”
聶朦覺得談骁有點偏激,她沉默的啃着玉米。
談骁看着聶朦的背影,突然爆發的吼了一句,“我不會一輩子都養不起你的!”
“你在說什麽呀!”聶朦氣惱的跺了下腳,慌張的看着四周,“別胡說。”
談骁抿着淩厲的唇線,一言不發。神情堅毅,他像下定什麽決心似的,重重握住聶朦的手,說了一句。“莫欺少年窮。”
聶朦無奈極了,“我什麽時候欺你窮了。”聶朦心虛不已,難道談骁看出來她總是覺得育才的學生穿的土了。
她不想讓談骁覺得自己是個勢利眼,趕緊圍在談骁周圍解釋道。
談骁看着她叽叽喳喳的圍在自己身邊,生怕他誤會她。翹起嘴角笑了笑,凝視着摸了摸她的頭頂。
他當然知道。聶朦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心虛。
落差感,讓他覺得遙不可及。想擁有,又怕自己不配。
校長的說的對,這個年紀。他不能為情-愛付任何責任。他所謂的自由戀愛,即不會娶她,也不能養她。不過是打着愛的名義,犧牲女同學的感情。
若幹年後,聶同學為他付出感情耽誤了學習。他負的起責任嗎?聶同學成人後結婚生子,她愛人知道她在學校和男同學這麽暧昧不清。婚姻生活能幸福嗎?
談骁深吸一口氣,少年稚弱的肩膀上,第一次嘗到人生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