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美人不好惹(二十一)
美人不好惹(二十一)
沈冉低着頭看不出表情，蝶母見他肩膀抖動着，以為在哭，沒有要安慰他的意思，不過是族長之位罷了，讓他給出去像要他命似的。
她這個兒子她從小就不喜歡，性格唯唯諾諾的，幹脆成年後就放他一個人成長了。
他真的跟蝶青沒法比，蝶青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為了培養他她還特地幫他請了很多位師傅輔助他修行，好在那孩子也争氣，将他師傅們的指點融會貫通。
就這樣的，沈冉憑什麽跟他比。
“怎麽樣？你就将族長之位讓給他如何？”蝶母見他半天沒有反應有點不耐的催促道。
沈冉的肩膀依舊都動着，半片發絲遮擋了他的表情。
就在她以為沈冉要哭出來的時候，他剎那間擡起頭來嗤嗤的笑着。
“不讓，本來覺得當不當族長都無所謂，現在看你們這般搶來搶去，就還挺想要的，”他抹了一把笑出的眼淚。
“啧，果然搶着的東西就是好。”感嘆了一聲。
蝶母一方面被他的語氣氣到了，另一方面又覺得他哪裏有點不一樣了，可是具體又說不出來，只以為他在逞強，又或者以為他被刺激到了。
“胡鬧！你又沒有那個能力，為什麽非得罷着這個位置？！這對你又有什麽益處！”蝶柳章一臉憤憤道。
沈冉眨巴着眼睛，“你這是懷疑老族長的英明？”
蝶柳章被噎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後又說，“族長大人當然是英明睿智，可是這些年來你并未有所長進，他的決策未必不會有出錯的一天。”說着的時候還看了地上的老族長一眼。
沈冉也注意到了，眼底藏着笑意道，“你看地上作甚？是否也在怕他屍骨未寒至際就如此懷疑他的決斷？怕他突然爬起來掐死你？”
蝶柳章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同他說話，手指着他道，“哪有你這般對老族長的屍身這般不敬的？又有誰像你這般目無尊長的？”
相較于他沈冉到沒有什麽怒意，淡定的反駁道，“明明不敬的可是你，況且你這種長輩又有什麽可值得尊敬的。”
“你……！你真的是反了！”他指着沈冉的手有些發抖，“本來我只知你靈力低微，蝶青說的沒錯你德行也有虧，像你這樣的實在是沒有資格當族長。”
沈冉觑了他一眼，“德行當然只針對有德行的，對于沒有德行的自然就不必講究德行。”
蝶柳章:“你！”
“好了，你們父子就不要再吵了。”突然有人制止着。
沈冉循着制止的聲音看去，那邊立着的是個四十來外的中年男子，他鼻子下面留着幾唑胡子。
沈冉認識這人是老族長身邊的一名右使，不過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蝶青的其中一名師傅，只見他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族人們。
神情有些莊重還有些嚴肅，他又将目光落在了沈冉的身上，“作為族長的右使，吾理當尊崇他的臨終遺言正式任命你為我們新的族長。”
“可是現在這個情形衆人對于你擔任族長一職頗有異議，依吾之見需得從長計議，不如這樣，由我在內的六位長老坐莊，你和蝶青比試如何。”
他一開口外面的人立馬舉起了手表示贊同，“對，比試！比試！……，能者居之，誰贏了就誰當我們的族長！”
“對！沒錯！”
一時之間贊同聲連連，沈冉看了一眼這樣的陣仗，又睨了這名右使，作為右使他在族長身邊呆了大概有近萬年之久，在蝶族的心中還是頗有威望的。
他的提議當然沒有異議，可是這看似公平的提議其實偏向了誰已經很明顯了，原主身邊還真是一個人都沒有啊，啧。
人群的前面蝶青一臉得意的看着他，随即又朝右使吏辛掬了一躬，“右使先生守正不阿，如此提議我也便沒什麽異議，只不過幼弟……”他欲言又止。
沈冉又朝他翻了個白眼，掃了一眼四周，現在的情形對他很是不妙。
面色微沉了一下，随即複又笑道，“族長一開始就任命我為下一任族長候選人，我理應不必去管這些的，名正言順的任職就好，可是有人心中不服非要撺唆着你們逼我跟他比試。為了你們心中的異議我也便只好應了，不過……”
他也故意學着他的樣子欲言又止。
蝶青果然耐不住性子反問了一句，“不過什麽？”
沈冉看着他挑了一下眉，“你這種行為是叫做讨飯吧？見我不給就撺唆着你們甚至是你的爹媽一起敲着家夥敲鑼打鼓的質問我為什麽不給飯，整個六界應該沒人比你會讨飯了，六界最會讨飯的就是你，你真牛。”氣定神閑的朝他豎了個大拇指，笑着露出一對小虎牙。
蝶青聽他說話氣得臉都綠了，尤其是看到他那對明顯諷刺他的眼神，“什麽讨不讨飯的你說清楚？！你少……”
剛想說什麽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現在的情形他的确不能亂說話，他還得保持着必要的涵養，只能咬着牙将憤恨的情緒往肚子裏吞。
心裏惡毒的想着，等他當上族長定不讓這小子有好果子吃，定讓他跪在他面前磕頭忏悔，甚至逼他撕爛自己那張讨人厭的嘴，劃爛他引以為傲的臉，拔了他的舌頭讓他之後都不能講話！
“可是你要跟我比試沒有籌碼怎麽行？”沈冉突然開口了。
蝶青:“你要什麽籌碼，籌碼不就是誰坐上族長之位。”
沈冉搖了搖手指，“這怎麽行，輸了的人永遠退出蝶族，終身不準踏足妖界怎麽樣？”他一臉興在在道，眼底染滿了華光。
他一開口四周都乍開了，不僅要退出蝶族，還要終身不得踏足妖界？！這得是妖族中犯了大錯的妖怪才有的殊榮。
不準踏足妖界就意味着被六界剔除在外，一個被妖界剔除去的妖從此便挂上了标簽，同樣受到其他五界的排斥，終身游蕩不被認可。
妖的壽命本來就長，這種居無定所，被六界不停驅逐的生活無疑是種漫長的折磨。
在衆人還沒有從之前回過神來後，沈冉說出了第二點他轉頭看向了身後，在六位長老以及右使吏辛的身上掃了一遍。
“既然比試當然要有人下注，不然能有什麽意思。”
“你們就來押注我們兩個到底誰會贏，如若賭我贏者倘若我真的贏了便可繼續留在我身後，倘若賭他贏了最後還是我贏了……”
辛吏:“你贏了會怎麽樣？”
沈冉瞬間眯起了眼，“倘若我贏了，他們幾個就可以和這家夥一起滾出妖界了！”他指尖最後的落點定在了蝶青身上。
蝶青被他一指沒由來的一顫，等反應過來後暗罵了一聲自己太沒出息了，怎麽就被他唬住了。
“反之呢？”
沈冉:“當然也一樣。”
他話一出周圍靜默了片刻，好像意外于少年這種完全不留退路的舉動。
最後還是沈冉本人喚回了他們的意識，手指在後面一排掃了一圈，“好了，你們現在可以站隊了。”
“這？”幾位長老面面相觑着，最終将目光投向了辛吏。
辛吏面色沉重了半分，随即一臉嚴肅的看向沈冉，看似在為他着想道，“你想好了嗎？其實作為過來人吾還是勸你給自己留後路，畢竟你只是一名小妖。”
沈冉同樣看向了他，眼神毫不怯弱，“你又想好了嗎？執意違抗老族長的意願也要顧念自己的那麽點師徒之情。”
頓了一下，辛吏最終站在了蝶青的身旁，“我們蝶族最終需要一名強大的首領。”
他一開頭其他的長老們也都紛紛的移動了步伐，進行着看似荒謬實則凝重的抉擇。
只用了半分鐘蝶青的身旁除了吏辛已站滿了四位，而另外兩位則在原來的位子上猶疑着。
其中一位走了過來在沈冉面前停頓了半秒，接着看了一眼沈冉眼神中溢出了一絲不信任，最終還是向蝶青走去。
接着就剩下最後一位，衆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同時也有的是在看少年的笑話，笑話他的年少輕狂，不自量力，以及最終的孤立無援。
只見最後一名長老縷着花白的胡須，杵着拐杖一步一移的走向了這邊，另衆人意外的是他竟然在沈冉旁邊站定了。
他捋着花白的胡須，眼底含着慈悲的笑意，“這裏比較涼快，那邊太熱鬧了，我不太喜歡，我還是喜歡清淨點的地方。”
沈冉朝他笑了笑，難得的露出幾分溫和。
“鳳老，您是不是糊塗了，清淨點的哪會是什麽好地方，還是人多的地方比較好。”蝶青那邊有人喊了一聲。
鳳老擡起和善的眉眼，“這麽多年你們都太浮躁了，總得給年輕人一個成長的機會。”
沈冉見他如此揚起了一個最真摯的笑意，“放心，不會讓您輸。”
随即又換了一種輕松的語氣笑道，“就算輸了跟我這麽一個有趣的人一起去妖界之外游歷，你也不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