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陳傷煮了粥,主食是從超市買回來的半成品手抓餅,被陳傷煎得金黃酥脆,裏面還放了雞蛋火腿和生菜,搭配着沙拉醬,看着很是有食欲。

謝引很有一個蹭飯人的自覺,在餐桌坐下等陳傷拿了一張手抓餅開始吃的時候他才動手拿了一張,咬一口,瞳孔都不自覺地放大了:

“好吃!”

陳傷擡眸看他,本以為他是客套話,可那驚喜滿足的表情卻沒有半分表演痕跡,尤其是謝引這種根本不屑于裝的人。他大概是真的餓極了,所以連半成品的手抓餅都覺得好吃。

陳傷沒有應對別人誇贊自己的經驗,沉默着低頭吃自己的這份。

兩人之間雖然已經沒有了之前相處時候的那種尴尬,但到底才恢複邦交一個晚上,不自在是肯定的,更何況陳傷比謝引還不愛說話。謝引也不是善于交際的人,只是今天剛好有話說。

“你的卷子我看了一遍,發現不少問題,你是不是整個高中都在自學?”

陳傷聞言看他:“看得出來?”

“差不多。”謝引也看着他:“而且我覺得你還有點着急。”

陳傷沒再說話,但謝引知道他是默認了自己的說法。

沒有系統化的學習,課本上的知識都未必能消化,更何況還有很多延伸的知識點,這些沒人告訴他教他,全憑他自己理解。老實說,能在一邊工作一邊自學的情況下,還有這個成績,謝引已經覺得很厲害了,這也說明陳傷并不是那種怎麽教都教不會的學生。

他只是需要有個人來輔導他。

“你做的卷子都是提升卷,模拟卷,這些卷子的确是必刷的,但不太适合現在的你,等你下午回來我給你拿幾套基礎卷,你先做一套我看看,然後我們針對性地補習。”

“麻煩你。”陳傷說。

謝引笑笑:“你給我做早飯我也沒說麻煩你,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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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傷一共做了四張手抓餅,謝引或許是餓得很,也或許是太久沒吃到這麽家常味兒的早餐,以至于他明明知道一人兩張,卻還是在吃完自己第二張的時候看向了盤子裏剩的一張餅。

他未必不知道不禮貌,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太想吃了。像是這輩子第一次吃到手抓餅一樣地想吃。

陳傷看到了他的眼神,察覺到了他的渴望,問他:“還想吃?”

謝引沒說話,但那眼神已經給了陳傷答案。

“不行。”陳傷拒絕了他:“你現在不能暴飲暴食。”

理由成立,且謝引拒絕不了,無奈地只能去喝眼前的粥。其實粥也很好喝,不是單純的白粥,謝引在裏面加了雞絲和火腿丁,謝引喝了一大碗。

三伏天悶熱的早晨喝了一碗熱粥,謝引由裏到外都覺得快燒着了,可陳傷還在吃他先離開似乎也不太好,就那麽等着。

“你可以先回房間。”陳傷說。

謝引看向他:“……我在你吃不下去?”

“不會。”

謝引看他一眼還是起了身:“行,那你吃吧,我要去沖個澡,我快熱死了,你碗筷放着別動我等下收啊,不然可顯得我太不仗義了。”

謝引去了浴室,水聲響起的時候陳傷也吃完了早飯,他還是将碗筷收了,只是洗到最後一個碗的時候謝引的聲音響起在背後:

“不是說了我來嗎?”

“順手。”

陳傷擦完手從廚房走出來,謝引正站在客廳擦頭發:“你這樣豈不是虧大了?”

“我剛才又做了兩張手抓餅,放在冰箱了,鍋裏還有粥,你如果午飯沒別的吃的可以熱一下,不過手抓餅可能沒現做得好吃。”

謝引擦拭頭發的動作停了下來,透過毛巾的縫隙看着陳傷,像是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就當學費了。”陳傷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

謝引扯下毛巾笑了:“行,那以後的一日三餐也是你負責了?”

“可以。”陳傷沒有任何猶豫,他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

謝引看着陳傷沒說話,陳傷也沒介意,邁步回了自己房間将空調打開,之後又走回客廳對謝引說:

“我白天不在,你可以在我房間學習。”

他像是說了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甚至都沒有過多停留就走向門口準備離開,謝引就是在這個時候出聲叫停了他,說:

“我後悔了。”

陳傷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謝引笑笑:“後悔當初跟你說什麽‘互不打擾’了,早知道你這個人只要稍微給點好處就能為我做這麽多,我在搬進來的第一天應該對你說‘請多指教’的。”

聞言陳傷難得勾了一下唇角:“早知道你學習這麽好,可以幫我補習,之前動手的時候我應該輕一點。”

謝引:“……”

——

謝引沒有拒絕陳傷的好意,在他離開後就搬了書本進了主卧坐在了陳傷的書桌前。

謝引發現陳傷還細心地将書桌上屬于他自己的東西搬下去不少,留給謝引的地方哪怕他像在自己房間裏一樣雜亂無章地擺放,也是夠地方的。

高考結束之後,謝引還是第一次在這麽舒适的環境下學習,沒了外物幹擾,眼裏心裏腦子裏好像只有刷題這麽一件事兒可做,埋頭下去就忘了時間,最後還是肚子的叫聲提醒他已經在這裏坐了快4個小時了。

兩張卷子還剩下一個收尾,謝引本意是打算做完再去吃飯的,可腦子裏不知怎麽全都是手抓餅和雞絲粥了。

他從來不知道一張手抓餅和雞絲粥就險些讓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功虧一篑,但好在他還是忍住了,雖然最後做完卷子跑去吃飯的動作像極了餓死鬼。

陳傷回來的時候剛好四點,謝引沒做題,也沒在他的房間,正陪着周樂樂在客廳裏玩賽車,見他回來揮手打了招呼:“回來了?”

招呼打的極其自然,像是他們很早之前就已經相處融洽,陳傷倒還有一些轉不過來,過了一秒才淡淡應了聲:“嗯。”

“陳傷哥哥好。”周樂樂停下動作,規規矩矩地站着跟陳傷打招呼。

“你好。”陳傷拎着東西去了廚房,謝引看一眼廚房的方向,跟周樂樂玩過最後一圈便打住了:“今天不玩了。”

周樂樂聽話地收起了自己帶來的賽車,然後湊到謝引面前,悄悄問他:“謝引哥哥,你和陳傷哥哥和好了嗎?”

謝引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鬼靈精。”

周樂樂開心地笑了笑,揮揮手和謝引道了再見,離開前還禮貌地跟陳傷說了再見。

“家裏有人嗎?”陳傷走過來站在廚房門口問他:“沒人可以再玩會兒。”

“有的。”周樂樂說:“今天周末,我媽媽在家休息半天,剛才在睡覺,現在應該醒了,謝謝陳傷哥哥,我先走了。”

“下樓注意安全。”

“好的。”

周樂樂走後陳傷轉身回廚房,不經意掃過謝引所在的位置才發現他在看自己,他停下腳步迎視他的視線沒說話,謝引笑了笑:

“你好像對小孩子很有耐心。”

對周樂樂是,對月月也是,只有面對小朋友的時候,謝引才會在他的身上看到完全區別于平時的陳傷。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他小時候的遭遇,但如果是的話,謝引覺得陳傷有些了不起。

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卻還能在多年以後用自己的經歷告誡和關心別人。

陳傷沒有對謝引的這句話回應什麽,只是問他:“餓不餓?”

謝引搖搖頭:“才幾點啊?我一點多才吃的,你餓了?”

陳傷也搖搖頭:“不餓。”

“那剛好。”謝引從沙發上起了身:“去把我放在你書桌上的那套卷子做了吧,這樣晚上我也知道從哪裏下手了。”

在外跑了一天,陳傷得先洗個澡,回房間拿換洗衣服的時候發現早晨被他搬到地板上的書又被謝引重新放了回來,桌面整整齊齊,和謝引的風格不太一樣,如果不是房間裏還殘存着一些涼氣,或許陳傷也未必會意識到今天有人在自己的書桌前坐了一天。

去浴室的時候謝引正在廚房裏摘洗自己買回來的菜,陳傷走過去站在門口:“等下我來就好。”

“不用。”謝引頭也不回,繼續手中的動作:“做了一天題了我也換換腦子,你洗完就去做吧,計時90分鐘。”

陳傷沒再說什麽,去了浴室。十分鐘後再出來的時候謝引還在廚房,陳傷沒再打擾,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謝引要他做的試卷是基礎卷,這是陳傷以前很少會做的。謝引說的其實一點也沒錯,他很着急,着急在這最後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提升自己的成績,所以他大部分的複習時間都在提升和拓展上,認為基礎的不可能再幫他提升。

謝引說他着急的時候他想過自己是不是方式不對,因為由始至終都沒有人告訴他該怎麽做。所以在謝引說想要幫他補習的時候他明知不應該卻還是想要抓住,即便他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離開,但方式要是對的話,應該對他也會有幫助的。

陳傷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做完卷子離開主卧的時候謝引已經回到自己房間,房門沒關上,陳傷得以看到謝引此時的模樣,他雙腳踩在桌沿上,背靠着椅子,椅子前方被他坐得翹了起來,随着他的動作晃晃悠悠,而椅子上的他正在背英語課文,這是陳傷第一次聽謝引講英文,口語好的宛若像是在聽聽力。

他其實一直對謝引是個學霸這件事兒沒什麽真實感,因為看起來實在不像,他為數不多在校的時間,班裏的學霸都是很規矩,戴着眼鏡一看就是好學生的那種類型,謝引這種類型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但這一刻,聽着他的口語,陳傷就信了。眼前的謝引真的是一個模拟考試會考700分的學霸。

謝引在背書,陳傷也沒去打擾,徑自去了廚房做飯。謝引房間雖然亂糟糟的,但對做飯大概有自己的秩序,第一次開火陳傷來幫忙的時候就發現他會把菜備得整整齊齊,這一次也一樣,洗好切好放在盤子裏,就連蔥姜蒜都弄好了。

陳傷淘米焖了飯,剛要開火炒菜謝引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做完了?”

“嗯。”陳傷應了聲。

他們兩個人的相處自在了起來,至少對于謝引來說是這樣的,陳傷的話還是少得可憐,但謝引也沒再有尴尬和不舒服的感覺。

他走過來站在旁邊看陳傷做飯。

最近高溫,這間小房子就更是憋悶,廚房裏連個風扇都沒有,如今開了火更是火上澆油。

“不嫌熱?”陳傷問他。

“想學學做飯。”謝引說:“礙你事兒?”

“不會。”

陳傷炒菜太快了,動作也像是專業的,火冒得老高他一點慌亂也沒有就算了,居然還能颠勺,謝引不由問了句:“你學過啊?太專業了,我這可不太能學得會。”

“算是學過吧。”陳傷說:“甘藍菜大火才好吃。”

這道菜謝引注定是學不會了,加上實在熱的受不了便出去了,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陳傷:“我去你房間看卷子了?”

“好。”陳傷說。

陳傷将飯菜擺上桌的時候謝引也剛好從房間裏走出來,幫忙盛了飯兩人便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謝引又一次誇贊陳傷的飯做得好吃,陳傷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兩個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當時能看得出來謝引在吃了一口之後有很驚喜的小表情,但由始至終沒說一句‘好吃’。

“想什麽呢?”謝引問了句。

“沒什麽。”陳傷說。

謝引看他一眼也沒追問,他不喜歡別人勉強自己,也從來不會去勉強別人,有些問題陳傷不願意回答他覺得很正常。

“卷子你自己覺得做得怎麽樣?”

“不好。”陳傷實話實說。

他很少做基礎卷是覺得基礎卷不可能再對自己的成績有所幫助,所以盡可能地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提升和專題上,他覺得哪裏弱加強哪裏也沒什麽錯,但這套基礎卷下來,他發現并不輕松。

“滿分150,你這次成績是91分。”謝引沒看他,徑自吃着,像是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和我預估得差不多,你基礎沒吃透,所以本不該錯的題稍微變化一下你就會覺得陌生。”

“不過問題不大。”謝引便擡頭看他,眼睛帶着幾分笑意:“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按照我的方式來,提100多分不是問題。”

謝引自信地在發光,近乎是帶着點狂妄的,陳傷在這樣的自信中漸漸放松下來,好像真的可以做到。

“100多?”陳傷勾了一下唇角:“不應該是200嗎?”

大概是沒料到一直能少說一個字絕不多說半個字的陳傷能問出這麽一句話來,謝引盯着他看了幾秒,也笑了:“換我的話肯定行,但你行不行我就沒那麽自信了。”

陳傷沒說話,謝引卻堅持問他:“你覺得自己行不行?”

“行。”陳傷看着他,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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