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這麽熱的天氣兩個人肯定是要在陳傷房間裏一起學習的,謝引把自己房間的椅子拎過來放在陳傷的椅子旁:“你高一高二的課本都拿出來給我,我先圈一下重點,趁着這段時間,你再做一套物理。”

陳傷看他一眼,有那麽一瞬間他真覺得身邊的這人是個老師,但這感覺不錯,甚至讓他覺得踏實,他蹲下身在書桌旁邊的地面上找書。他東西都放得很規整,很有條理,幾乎是瞬間就找到了謝引要的課本,遞給了他。

謝引接過的同時用筆敲了敲他放在那裏的物理試卷,陳傷坐下拿起筆的同時,謝引在手機上按下了倒計時。

高一高二的課本謝引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翻了,可翻起來也半點不生疏,紅筆在各處重點上飛一樣的畫着圈,惹得陳傷視線總往他那裏瞟,謝引沒理他,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側了個身,将手臂撐在桌面上擋了個嚴實。

陳傷開始安心做題。

90分鐘過去,陳傷做好了試卷,謝引也差不多劃好了重點,将書遞給陳傷:

“我畫的前兩個重點你先好好看看,我給你簡單出兩道題做做看。”

陳傷看書,謝引在草稿紙上寫題,題寫完遞過來的時候陳傷只看了一眼就怔了,難不難的他還不知道,但這人的字也太……幼稚了些。

謝引的長相很精致,或許是性格使然,外加總是一點就炸得脾氣,連眼角偶爾流出來的光都帶着一股狂放不羁的肆意,那是屬于少年特有的張狂和潇灑。若字如其人的話,怎麽也應該是飛龍舞鳳,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兒。

這表情太明顯了,謝引啧了一聲:“題解對了才是分,不是看字好不好看的。”

陳傷斂了視線将草稿紙拿過來開始解題。謝引一開始沒理他,他抽了另一本草稿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怎麽看都覺得沒那麽醜,至少能看得清自己寫的是什麽,至于那麽驚訝嗎?

謝引覺得挺好,是陳傷大驚小怪,便不再糾結這個小問題,拿過陳傷做完的物理卷開始打分,分打了一半,眼角的餘光看到陳傷解題的筆停了下來,一開始謝引以為陳傷寫完了,正眼往那邊看的時候才意識到他解到一半停了下來。

前面的解題方式也錯了。

“這就是我剛才說的你基礎沒吃透。”謝引側過身把課本拿過來放在兩人中間指了指他剛才畫的重點:“我讓你看的題型和我出的這道題其實是一種類型的題,我只是稍稍變了一下條件,但你沒有解出來。”

接下來的時間謝引像個老師一樣給陳傷講題,題講透了不說,連這道題能延伸出來的知識點也全都羅列出來,像是一把槍,他每個部件都拆了下來再手把手地交陳傷如何組裝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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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這麽透徹地給人講題,還是前幾天給周樂樂講,他未必不知道陳傷可能不需要這麽透徹,但他整個高中都是自學,錯過的太多,透徹一點也沒什麽壞處,而且謝引也不是什麽題都透徹,他只在重點上下功夫。

陳傷是謝引覺得聰明的那一種類型,聽課聽得認真,思路也跟得上,只要給他從頭到尾地講一遍多數都能理解透徹,所以謝引也沒覺得累,甚至還有了一些成就感,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幫助陳傷在高三這一年提升成績,他也會覺得是件挺驕傲的事兒。

他們從7點開始補習,陳傷做題的時候,謝引自己還抽空還做了一張卷子,等兩個人都覺得有些疲憊的時候時間已經快走到十二點了。

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陳傷明天還需要早起上班,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謝引便收了卷子:

“今天就到這裏吧。”

“好。”陳傷解出謝引給自己出的最後一道題,謝引起身的時候看了一眼答案,笑着拿紅筆打了個大大的對鈎。

陳傷也笑了,這是他自學以來覺得最為輕松,也是收獲最多的一天。

謝引離開了陳傷的房間,客廳裏蒸騰的悶熱感撲面而來,讓他差點忘記自己的房間裏根本沒有空調,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退回來,但也不過維持了0.01秒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謝引沖了個澡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吹着電扇培養睡意。都說由奢入儉難,這一刻謝引覺得很是這麽一回事兒,以前他整天都在這個小房間裏悶着的時候也熱,但不會像今天這樣覺得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空調房是真舒服啊。

——

之後的日子和這天也沒什麽不同,陳傷依舊每天四點左右出門,但8點左右會回來做早飯,還會提前做好午飯放在冰箱裏讓謝引中午熱着吃,謝引告訴他不用這樣,他當時說的負責自己的一日三餐只是玩笑話,但陳傷卻說:

“我沒當玩笑,其實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做,心裏舒服點。”

陳傷不喜歡欠誰,縱然謝引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應該,但陳傷卻不覺得謝引欠了自己什麽,他完全可以不把這些時間花費在自己的身上,高三這一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謝引即便是三次模拟近700分的人卻也不敢真的放松下來,可他還是幫自己了,那麽陳傷就不能無動于衷。

天氣預報說高溫即将過去,未來三天可能有暴雨,應該是準的,這兩天的天氣悶到讓人懷疑人生,謝引晚上醒來的次數也比之前更多。這天晚上從陳傷房間裏走出來之後,謝引沖了澡回房間,毫不誇張地說,他覺得被褥都是燙的。

在這樣的環境裏不可能睡得着,便起了身決定去天臺睡。

陳傷做完一些例題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正碰到謝引從次卧裏走出來,兩個人在光線昏暗的客廳遇到,都以為對方是去洗手間的,各自謙讓,謝引指指門口的方向:

“我去天臺,你洗漱完早點睡吧,沒幾個小時了。”

說着不給陳傷問一句的時間,就已經打開門走出去了。陳傷也有些反應過來他去天臺做什麽了,有叫他回來的沖動,但最後還是沒有。

不合适。

一個星期過去了,謝引每天看着陳傷深夜12點才睡,四點多就出門免不了要想他這麽熬着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年輕也不能這麽造。他決定跟陳傷說一說這回事兒,又或者說,把補習的時間壓縮一下。

謝引這天去了趟學校,班主任有些東西給他,也想要看看他這段時間的學習狀況,謝引早起去的,中午和祁希吃了食堂,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已經一點多。

這個時候最是困的時候,可他今天上午沒學習,回來的時候在公交車上小睡了一會兒此時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休息,便在自己的房間拿了書本和卷子去了主卧。

他随手翻着老師今天給他的卷子往書桌前走,看得認真連房間裏為什麽這麽涼爽都沒在意,一直走到床鋪的位置才猛然停下了腳步。

床上有人。

陳傷睡眠很輕,但今天因為不舒服一直沒能聽到聲音,如今謝引都走到跟前了他才意識到危險,幾乎沒有任何緩沖就變成了防備的姿态。

謝引沒見過陳傷這般,即便兩個人當初打架的時候陳傷最多也只是冷酷,絕沒有現在孤注一擲的狠絕。

他像是随時沖過來拼命。

謝引倒沒有被吓到,他只是有些意外。

“不好意思。”陳傷看清謝引放松下來,重新坐回了床上:“剛睡醒有點迷糊。”

“沒事。”謝引也反應過來,看着陳傷的臉色:“不舒服?”

“嗯。”陳傷淡淡應了聲:“好像中暑了。”

這天氣中暑也不稀奇。

“吃藥了嗎?”

陳傷大概是真的難受到了極致,當着謝引的面又重新躺了回去:“沒有,睡會兒就好,你做你的題,不影響。”

他說完就閉上了眼睛,眉頭緊緊蹙着,像是疼得厲害。謝引在原地站了幾秒轉身離開了陳傷的房間。陳傷聽到了一些聲音,睜開眼看的時候謝引已經不在房間裏,他想喊一聲,這樣的天氣沒空調實在太難受了,可腦袋一陣眩暈讓他沒發出聲音。

其實陳傷是習慣于中暑和凍傷的,他要打工,在外面跑總是免不了要受些苦的。仗着年紀小恢複得快也從沒在意過,畢竟每次也都是睡一覺休息一天就好,今年眼看着高溫差不多馬上要過去了,卻沒想到還是中了招。

但也沒什麽,跟往年的難受比起來,這都算輕的。

不知道是這段時間睡眠時間更少了,還是說身體難受得熬不住了,即便頭疼得厲害,陳傷也開始迷迷糊糊,耳邊聽到‘叮’的一聲後,他睜開眼看,迎上了謝引的視線。

他拿着耳溫槍在給陳傷測體溫。

陳傷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怎麽,竟一直看着謝引沒什麽反應,謝引以為他是難受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38度6.”謝引說:“高燒。”

陳傷還是沒說話,謝引把兩瓶藿香正氣水遞到他面前:“喝了再睡。”

陳傷像是沒聽到。

謝引這才察覺出有點不對勁來,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燒糊塗了?你再不說話我可就打電話叫車背你去醫院了啊,這樣咱倆就扯平了。”

這一連串的話讓陳傷回過神來,反應過來謝引說的話,他撐着身子坐起來,有些沒精神地說:

“在我這裏早扯平了。”

“你也說了,是在你那裏。”謝引把藿香正氣水又往他面前遞了遞:“喝吧。”

這玩意兒只要是個人都知道難喝得要死,陳傷不願意喝,也不想喝,但他還是沒有拒絕,從謝引手中接過就仰頭喝了,眉毛都沒皺一下。謝引把水遞到他面前,陳傷又灌了半瓶水,說:

“謝謝。”

“我在這裏學習會不會影響你?”謝引問。

陳傷在休息,按理說謝引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裏,即便他再小心翼翼地沒有陳傷一個人休息來的安靜和自在,但是太熱了,謝引剛才出去拿個藥的功夫衣服都快浸透了,他最近在陳傷的空調房裏待的嬌氣了不少,确定自己現在回去自己的房間不可能學得下去。

“不會。”陳傷說:“你學你的。”

謝引點點頭便起了身:“那你睡你的,有事兒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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