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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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瞧了兩眼,瞧這舉動,哪兒像個一州霸主,一點兒都不貴重。
“鹿場最近如何了?”衛澧想起來,于是問道。
“元氣大傷,恐怕近兩年不能恢複。”
“上次從高句麗搶來的糧草,大抵夠用多久?”
“也只夠一郡的守軍維系半年。”
衛澧舌尖掃過犬牙,“高句麗呢?趙明心嫁過去後如何?”
“只聽聞極為得寵愛,老夫少妻,寵愛是肯定的。”副将老老實實道,畢竟是兩個國,能得到的消息也只是皮毛。
“那就去南大營。”衛澧将羊皮一卷,起身。
趙羲姮前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凍得跟冰似的,白天抱着他哭,說又餓又冷,跟個受了委屈的小花貓一樣。衛澧一想,她過得不大得勁兒,趙明心作為堂姐妹,怎麽能放着妹妹獨自享福,這樣不行。
姐妹兩個有難就要同當,有福……算了,有福也別同享了。
南大營與南高句麗較近,聯系衛澧方才說的話,大抵是要拿高句麗開刀立威,副将思量一番,覺得極為可行,唯一能傷害的,大抵只有那位明安公主一人。大周是她的母國,高句麗王很難不因為衛澧的搶掠而不遷怒趙明心。
“快點兒,早去早回,晚上還得回來吃飯。”衛澧一把抓着出神的副将衣襟,拖着把人往前帶。
衛澧自搬去偏遠的長白山腳,多日不曾聽聞他有過出行,不鹹百姓略有松緩,尤其臨近年尾,雖衛澧不允過年節,但多年來積蓄的習慣還是讓他們選擇這個時候出街買辦,酒樓茶館也逐漸開張,稍稍恢複了些熱鬧,街頭巷尾叫賣聲愈來愈多。
“聽說往常他日日帶着一幫狗腿子出行,最近從集安回來後咋這麽鳥悄兒的?”幾個裹着厚棉襖的男人在茶館裏嗑着瓜子,圍着火爐小聲叨叨。
聲音小到除卻他們三個人,再沒有別人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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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媳婦了嘛,就不一樣了。”另一個暧昧一笑,“這老冷的天兒,有漂亮媳婦兒不擱家抱着,腦子有泡才出來挨凍。”
他們對那位敬城公主懷抱着無限的同情和感激,自打她被整來成了衛狗賊的媳婦兒,不鹹可安穩不少,至少衛澧不沒事兒帶人掀攤子了。
大多數都不曾見過衛澧,但不妨礙他們對衛澧的厭憎。有的是沒有利益瓜葛,但一傳十十傳百的從衆,有的是切切實實被衛澧折騰過。
仨人把瓜子兒磕完了,拍拍衣服開始道別。
“我媳婦兒讓我割兩斤豬肉回家包餃子。”
“我得買糖塊兒,我老姑娘老兒子想吃。”
“……”
正預備出門,外頭突然傳來尖叫,一陣雞飛狗跳,收拾攤子的收拾攤子,一堆人往茶館裏擠,場面驚天動地,尖叫過後就是寂靜。
原本還算熱鬧大街,一瞬間變得凋零衰敗,只剩下孤零零的攤子被遺棄在路邊兒。
“咋地了?”茶館裏現在人挨人,有人小聲問。
“聽說衛澧帶人經過了,看身後跟着那些人的衣裳,是他。”旁邊人貼在他耳邊兒道。
平州重視軍隊建設,大到武器營帳,小到甲胄上的徽章,無不用心,遠超旁的州多倍。
普通士卒的甲胄是黑底紅襯銀邊,低調穩重,人烏壓壓站在一起之時,光是氣勢便已經足夠排山倒海。
做糖人的小販被到門口,一張臉正好貼在門縫處,冷風呼呼往他眼睛上灌,他動了動,想往裏擠擠,卻見浩浩湯湯的人馬踏來,瞬間不敢動了。
他定睛一瞧,領頭那個,不正是昨日在他小攤兒處買糖人的那個小郎君嗎!
一是因為他生得俊美卻氣質陰沉,二是因為他出手闊綽,三是因為他話裏話外都在炫耀媳婦所以記得格外清楚。
這就是衛澧?兇是兇了點兒,但昨日一見,也沒有傳聞中的那麽滲人啊!
這還是衛澧拿下平州後第一次巡營,因衛澧萬事不管,所以軍營之中散漫風氣日漸盛行。
尤其他奪平州奪的名不正言不順,軍中崇拜強者,奉行強者為尊,歷來千戶百戶都是在演兵場從人堆兒裏厮殺出來取勝後才能被人信服,盡管上次衛澧帶人去折騰過高句麗邊境,但也只有少數人知道他到底是多英勇不要命。
衛澧坐在主營帳中,大半将領與千戶都聚集在此了,氣壓越來越低,衆人低着頭,靜靜坐在木樁上,有些眉眼間隐約流露出不耐煩,覺得衛澧矯情,忽然巡營,也不給他們些準備時間。
陳副将打量下面人的神色,覺得要完。
衛澧在身後呈放聖旨的架子上轉了圈兒,随手拿起一個,打開看了看。
“主公,此乃聖旨,不可!”
天下早就分崩離析了,誰還在意狗屁聖旨?平州現在衛澧最大,這東西他不能碰誰能碰?說白了就是這些将領還拿他當鎮北王養的條狗,壓根兒沒打心裏尊敬他。
衛澧眯了眯眼,原本就狹長的鳳眼顯得冷魅,他不僅能碰呢。
他低頭看了眼。
唔,萬寧三年,忍不住多看兩眼,字流暢,風骨遒勁。
然後将它卷好放回去。
方才出言相勸的人忍不住得意揚了揚下巴,看吧。
只見衛澧又拿起了另一卷。
衛澧先看下頭落款:順和元年。
是趙羲姮叔父的年號。
唔,寫什麽狗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