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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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栢上前将皇帝踢開,皺眉斥道:“卑賤胡人,豈配問殿下名諱?”
張國安也愣住,嘴一張一合,顫抖道:“你姓裴……”
裴是舊朝國姓,除皇室血脈外,無人以此姓自居。
老皇帝抖得頭發淩亂,脖子上已經被架着的刀磨得血肉模糊:“前朝亡已!前朝亡已!!這根本不可能……”
陳栢:“陛下當是糊塗了,不若讓臣與您說道說道。故國南月迂腐,廢賢立長,至國破家亡,胡人鐵騎破山河。”
“半月內,上京屠城,南月百姓無人生還。連着綿綿不絕的春雨,都帶着散不去的腥血味。”
“殿下不過是取回自家東西,怎麽就成了逆賊?”陳栢厭惡地盯着匍匐在地上的一衆人,憤憤道:“你鸠占鵲巢,屠戮無辜布衣百姓,縱使是千刀萬剮而死,也死不足惜!”
陳栢與他對話途中,裴煦已走開。在院中悠哉晃着,像在散步般。若不看地上所經之處滿是血跡,真當以為此刻歲月靜好。
“陳栢。”他淡淡一句,引去所有人注意。裴煦面上已然不耐,似也懶得聽那些陳年舊事,冷聲下令:“殺了就是。”
話落,才靜下來的院中傳出一聲聲驚呼。刀起落間,人頭掉地。男子已殺盡,剩下的幾個年輕宮妃,什麽也顧不上,徑直爬到裴煦面前,剛要伸手抓他衣角求情,再是天降一刀,一聲慘叫,院門的地磚前滾來一節斷肢。
女人們叫聲凄厲,整座皇城都能聽到她們的慘叫。
裴煦不近女色,陳栢向來知道。所以方才她們的手還沒碰到他衣袍,就被迅速截斷。眼下她們叫得聒噪,同樣也是殿下讨厭的。于是三兩下,幾個女人一并被抹脖,太極宮終于徹底安靜。
東邊旭日初升,陽光所到之處盡是鮮血淋漓。當年胡人入侵屠戮上京,殘忍至極。而如今前朝南月的廢太子,以同樣的殘忍告慰在天之靈。一時間,竟不知是誰更甚些。
“殿下,我們如今應怎麽做?”
裴煦褪了一身血氣的外袍,瑟瑟發抖的宮婢将寝殿內所有物件都更換一遍,抱出來的被單,還透着今晨老皇帝身上的淫靡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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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斂眉,看着那處宮殿厭惡極了,先道:“尋一座無人居住的寝宮,将這處燒了重建。”
陳栢并不意外:“是。”
他走到龍椅上稍作休息,想起還沒回答他的問題,複擡頭,只道:“清掃餘孽,其餘反抗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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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夜起,宮裏就吵得出奇。季枝遙原本就有夜卧難眠的病症,整晚翻來覆去,幾近躁狂狀态。
好在晨間,終于消停下來,她得以入睡,還少有的做了夢。
臨近午時,她正準備起身洗漱,突然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與人的對話。
“……此處久無人居,只是地處偏遠,實在不宜陛下屈尊。”
“地處僻靜,無人居住便好,讓人收拾一下,稍後……”
他們的對話被吱呀一聲推門打斷。季枝遙身着褪了色的宮衣,微蹙着眉疑惑地走出來。庭院裏兩人,她只認得那太監。
“李行,這是在做什麽?”
李行吓得快跪下,完全忘記秋水苑一直有人住着。只是這位主幾乎不出門,不參與任何宴會,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她。
陳栢捏着劍鞘,偏頭看向李行,季枝遙也不解地看着他。
李行腿一軟,直接跪下:“陳大人饒命,這位是前朝不甚受寵的七公主,奴才……奴才不知她住這兒。”
“陳大人?”季枝遙不認識朝廷的人,每日只與花鳥作伴,根本不知道宮變的人,還以為他是朝中的臣子:“不知陳大人來這所謂何事?”
她雖打扮樸素,舉手投足确實高貴得體。陳栢沒懷疑她身份,只是一早見的都是發瘋癫狂的女子,此時見這位冷靜的模樣,覺得有些不适應。
陳栢大概猜到她處境,不知為何,直覺覺得應當讓殿下親自裁決,“公主殿下,請您去太極宮一趟。”
她本想追問,垂眼見劍柄處刺眼的光,遂跟他走了一趟。
越近太極宮,血腥味越重。她這才隐隐察覺不對勁,往常這時,她那位荒淫無度的父皇,應當在宮中奏樂玩樂才是。今日奇怪,靜的讓人發怵。
陳栢在太極宮門前停下,門前屍體已經清走,只是門口的那只斷肢還在。季枝遙一眼見到指甲上的蔻丹,心中一驚,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
遠遠望去,有個人坐在龍椅上。
可那人神清骨秀,縱是略微松散地靠坐高位,也難掩其涼薄。
不可能是她父皇。
裴煦一夜沒睡,精神不好。聽見錯雜腳步聲,知來者不止一人,才微睜眼看了看。
目光在季枝遙身上停留少許,便移至一旁的陳栢。
“殿下,這是前朝一位不受寵的公主,宮人逃竄之時當是忘了她,方才才從秋水苑帶來的。”
聽他說完,裴煦有些困惑,調整了一下坐姿,依舊不言,那神色仿佛在說“所以呢?”。
季枝遙聽完,低聲問:“前朝……缙朝覆滅了?”
李行在後面吓得大氣不敢出,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還敢妄言。思及此,李行像尋常那樣,直接給了季枝遙膝蓋後窩一腳,令她直直跪下。
咚一聲,不輕不重地蕩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