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頁
第9頁
陳栢在後面也驚了,“陛下,雖然季枝遙構不成威脅,可是直接放出宮是不是太随意了?”
“誰說孤要放她出宮?”
…
沒人能料到,栎朝建立後下的第一道聖旨不是修訂律法,亦不是官員升遷調任。而是破例冊封前朝七公主為栎朝臨安公主,食邑三百戶。
聖旨送來秋水苑時,裴煦有事出宮。
送聖旨的太監擠着笑臉讨好她,卑微巴結人的模樣,季枝遙從來只見別人有過。
可她心中沒有一絲喜悅,她像被人用白绫吊至半空,稍不留神,有人就要踢掉她腳下的凳子。明明是蝼蟻卻被他刻意捧高,這種封賞分明是溫柔刀。
原想好言送走太監能有時間好好思索對策,不多時,又有人前來道賀。
裴煦給了她兩個啞奴春生和冬藏,她們不說話,聽力甚靈敏。其中叫冬藏的姑娘常年佩劍,應當是習武之人。
出門前,春生拿出随身紙筆寫下來者的名諱和官職——禮部侍郎,宋明風。
“微臣參見公主殿下。”他聲音清朗明潤,像山間清泉般,頓時消了她大半警惕。
“大人請起。”季枝遙輕聲道,叫春生把送來的禮物收入房中。
“大人事務繁忙,撥冗走這一路實在愧疚,其實差下人來便可以的。”
宋明風搖頭,“殿下說的什麽話,殿下受封,微臣自當親自來道賀。”
他微頓了下,看了眼季枝遙身後的兩位宮女,似乎有話難以開口。
Advertisement
季枝遙見狀屏退下人,“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宋明風看周圍無人,這才稍上前道:“微臣人微言輕,不能時時保護殿下。如今新帝掌權,殿下事事當以小心為上。”
又來一個。
季枝遙眉間微蹙,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眼下狀況,新朝看似人人效忠,實則暗流湧動,各懷鬼胎。
她從出生起就不被人重視,如今整個缙朝只剩她一人,那些臣子便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這樣的感覺不好受。
季枝遙剛準備說點什麽将人送走,宋明風突然一拂袖,風中卷了起粉塵,她皺眉用力嗆咳許久,眼中流出幾滴清淚。
“公主居于此委實不妥,過兩日微臣便命人給您分配新的居所。”
季枝遙咳的不行,春生已經從遠處回來,冷着臉做出“離開”的手勢。這兩人都是裴煦親自分配的,縱是宋明風也不敢得罪。低笑兩聲,拱手作揖行禮後擡步走出宮苑。
季枝遙用手撫着胸口,看了看院子裏的綠植,近來并未有塵絮多的植被開花,為何會突然嗆咳?
春生将人小心扶回房中,幫她沏了一壺熱茶便守在門口。
起初她并未覺得身子有什麽不妥。直到傍晚洗浴後坐在鏡前時,她發現自己面頰映着不尋常的紅。緊接着四肢發軟發癢,渾身開始難受。
叫來春生,她雖着急,但以她的身份,恐怕還不能請得動太醫院的大人。
紅色蔓延至脖頸,她覺得自己像火燒一樣難受,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自從冊封後,裴煦便不再踏入秋水苑。聽宮人說,陛下如今暫住長門宮,無召不得觐見。
能指望得上的人來不了,甚至他根本不屑于在意這條蝼蟻的小命,死了就死了。季枝遙為她的第一反應感到可悲,竟想着尋裴煦幫忙。
實在不舒服,她後知後覺想到今晨無端的咳嗽,她定是吸入什麽不尋常的藥粉才變成現在這樣。
“冬藏呢?”她緩了好久,艱難地問出三個字。
春生在紙上飛快地寫:不知道,剛才還在的。
有幸體會一把生不如死的感受,她讓春生打來冰涼的井水,褪了衣物渾身浸泡在裏面。冰水能讓她不那麽熱,但身體的不适仍然存在,并且很明顯的越來越重。
“春生……救救我——”
被叫到的人只能幹着急,在紙上飛快地寫:殿下,奴婢什麽都不會,奴婢應該怎麽做?
身體發燙,她覺得自己要被渾身的熱意燒死。意識逐漸混沌,連自己無意間說胡話都沒察覺到。
春生在一旁聽的太陽穴直跳,好幾次想制止,卻沒有任何辦法,總不能捂住殿下的嘴吧。
幾欲昏死之際,季枝遙見到有人推開門緩步走進來。眼前模糊,來者渾身墨色袍,只覺上面的刺繡圖案有些眼熟,卻一時間對不上人。
春生安分地跪在地上死死低着頭,看上去驚恐萬分。
季枝遙迷糊間,還不忘問:“春生……你頭埋這麽低做什麽?”
沒等到回答,她忽然感覺自己下巴被人掰過去,用力往上推,迫使她擡眼看着身前的人。
再意識迷離,此刻也該知道來的是誰了。他身上總是有沉香的氣味,沉降收斂之性這麽強的香料,卻收不住他身上的肅殺氣半分。
他聲音極冷,像置身寂寥的冰谷,卻随時有山崩地裂的危險。
“聽說你想讓孤殺了你?”
“!?”
第5章
床帳的穹頂仍舊是裴煦當時讓人布置時宮人換的那套。繁雜華貴的花紋,她之前竟然完全沒有留意。
裴煦一手撐在床側,另一手用力抽出整齊堆疊在一旁的錦被,把季枝遙完完全全蓋住。
冰涼的被衾與肌膚相貼,她才猛然發現自己身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