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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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處留了個很淡的痕跡,隐隐作痛,迷迷糊糊地靠着這人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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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幾日,裴煦都會起早去山中練劍。可今晨季枝遙睜眼時,卻明顯感到背後一股暖意。跟昨夜一樣,他的吐息仍然很輕地在她耳畔。
季枝遙翻了一下身,順道離他遠了些,坐起來。裴煦自然被她吵醒了,醒後也沒有着急起來,而是偏頭看了一眼窗外,像是在觀察今日的天氣。
她被這人仔細的探查提醒,昨日他出去後便帶着一身傷和血腥味回來,今日去找那高僧,會不會也是……
她想着想着,背脊又僵起來,一陣顫栗。
陳栢聽到裏面的聲響,安排人進去伺候。門推開時,季枝遙往門口看了一眼,眼尖地發現陳栢手上纏了布帶,看似也受傷了。
她并沒有在意,只看着兩個面生的婢女進入,拿着衣物和茶水先伺候旁邊的裴煦。
季枝遙在安靜地等,卻突然聽到一道細弱的聲音。擡頭,正是站在裴煦背後正給他整理腰帶的婢女。
她在調整他玉佩時不小心碰撞到,發出了很細微的語氣聲,随後不知是為了賠罪還是有其他心思,竟開口誇贊他幾句。
漂亮話聽着無傷大雅,她卻說給了一個最錯誤的人聽。裴煦作為太子、皇子、皇帝,身邊奉承的人很多。那樣虛僞又飽含小心思的話術,他不用思索就能識破。
而他最不喜歡下人僭越,宮中能在他身邊久留的侍女,要麽是啞奴,要麽被拔了舌頭,要麽真真将總管太監的話放在心上,絕不在伺候他時說一句話的。
眼前的小侍女卻全然不了解這個人,雲煙城說大不大,侍女遠比不上宮中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季枝遙突然很擔心這個小姑娘轉頭就沒命了。
身側,裴煦沒說話,随意擡手将人指去給季枝遙梳洗,自己走到一旁捏起一塊糕點。
等季枝遙換上一身淡碧色襦裙,轉過身自行整理衣物時,見方才還完整的糕點被他斷成兩塊随意放在碟中,她感到莫名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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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犯了錯的婢女仍然不知自己處境危險,拉開梳妝盒後,将進屋前陳栢叮囑的話抛之腦後,統共就三把簪子,她一次次試戴,一次次出聲問她的喜好。季枝遙生怕她再多說什麽,趕緊随意指了一個:“就這把,快些。”
銅鏡照着她的面容,季枝遙也能從鏡中勉強看到不遠處的那人正看向這邊。幾乎沒有思考,侍女幫她梳妝完,她就讓人離開。
可她的這點小心思怎麽可能瞞得過裴煦,在那個婢女離開前,裴煦又将人叫回來,讓她站到桌邊伺候用早膳。
季枝遙忐忑不安地坐下,腦海中一幕幕血腥的畫面,根本不敢将這些與這個年紀尚輕的小姑娘放在一起。
相對而坐,她才發現今日裴煦穿的衣裳與自己的似乎是同一匹料子,只是他的在袖口和領口上增加了紋飾,更顯貴氣溫潤。
“哥哥,今日的早膳不合胃口嗎?”坐在桌前半天,也沒見裴煦動。生怕旁邊的小婢女自作主張上前布菜,便直接中了他無時無刻不在設置的圈套當中,季枝遙才貿然選擇主動“關心”。
“還是你了解我。”他淡聲說了句,眼中情緒不明。
季枝遙給他滿了一杯茶遞上前,假意沒看出異樣,“喝口茶潤潤嗓。”
裴煦停了片刻,不慌不忙地伸手接過,拿起杯子時,指尖還擦過她的,每一刻都顯得如此漫長。
侍女最後還是沒定住,小聲道:“小姐和公子感情真好,當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季枝遙立刻被茶水嗆得說不出話,眼眶都憋紅了,旁人見了也只以為她是害羞。可他們在雲煙城分明是以兄妹相稱,這個小侍女如何敢用描寫夫妻的詞形容他們!
更讓季枝遙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裴煦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一直到用完膳他都沒下令處罰那婢女,只叫她晚些時候來屋中灑掃,便若無其事地帶季枝遙離了小院。
下過雨的路面泥濘濕滑,稍有不慎摔倒,便會弄髒衣裙鞋襪。
裴煦今日要尋的人還在山上,他們要一路順着山道往上,在南山寺最高的佛塔中請出閉關多年的高僧。一路走得腿膝酸軟,季枝遙也把剛才的小事抛之腦後,轉而問到稍後要見的人。
“陛下同那高僧認識?”
裴煦輕瞥她一眼,沒讓她的話掉下,只默了默便給了回應,“他曾是我朝有名的武将。”
這是季枝遙有些陌生的領域。她父皇掌權的時候,她就曾聽說過前朝的威武事跡,有時她都不知道前朝到底怎麽被他們入侵推翻的。
而此刻裴煦作為他國家最強盛時候的見證人,曾經的儲君,要在自己朝廷動蕩時不遠萬裏來到雲煙成的山上尋這位高僧,想來那人一定有曠世之才。
“現在在上京的那些人……很難對付嗎?”
可是她怎麽想,裴煦都不像會扳不回去的樣子,從國安寺到現在,明明一切都在他掌握當中才是。
裴煦:“只是見見舊友,你以為我來雲煙城是為何?”
季枝遙:“那昨日——”
裴煦今日很有耐心,幾乎是有問必答,季枝遙都沒有留意,只顧着好奇地一直發問。
“現在在上京龍椅上的是我的親兄長裴起,南月亡國時,他方上位不到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