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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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聽聞裴煦幼時被廢了太子之位,後來很多年裏都在邊塞征戰,血汗揮灑疆土,再也沒有涉足朝中要事。

“他頭腦簡單,愚蠢無知。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我的行蹤,只能派人四處尋找。昨日便是他在雲煙城派的人,二十精兵,無人生還。”

若是反殺刺客,季枝遙倒不覺得有什麽。只是侍衛有去無回,定然會引起上面人的疑心。

“孤有安排,且讓他再歡喜幾日。”見季枝遙似乎憂心忡忡,他才出言安慰。往常他根本不屑于說這些,他做事只準成功,不容一絲失誤。

他們一路聊着上山,小道上出奇的安靜,連一個練功的僧人都沒有。微風夾着細雨,沾濕了他們的發絲,過了一處小石門,眼前有一座高塔,周圍空無一人,大門緊閉。

周圍莫名有些陰森森的感覺,季枝遙有點害怕地往他身後靠了靠。

裴煦站在門前沒有任何動作,不去敲門也不叫人,只靜默地等待。她不知道這是什麽規矩,有一次想說話,立刻被裴煦轉身點了啞穴。

幾乎是同時,門毫無預兆地打開,激起一陣粉塵。

裴煦看了眼,低垂了下手,撩開她的衣袖,直接牽着她步入樓中。

不知是什麽玄機,才将将走進門,門便自己關上了,像鬧鬼一般。身旁的人見怪不怪,在左右兩個樓梯間選擇了右側,一路暢通無阻,卻昏暗無光。

每往上走一步,都能看到粉塵從上方落下,此處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過。直到看到一個中空的花盆,裴煦才停了腳步。仔細觀察了下周圍牆體結構,将花盆往旁邊一挪動,眼前的木牆陡然打開,頓時金光乍現。

在這裏折騰的時間,外面天氣已經放晴。

金燦燦的晨光從正對的露臺照進來,季枝遙伸手擋了擋才能勉強視物。再擡首,她注意到眼前有一個背對着他們的人,腰背筆直,仍舊掩不住老态。

聽到門邊的聲響,他先是微嘆了聲,用茶杯中的茶水澆灌在一盆半死不活的花上。随後才緩緩轉過身,看向來者。

“阿彌陀佛,寧仙見過謝公子。”他的聲音低又啞,聽上去許久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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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煦一改往日的傲慢冷淡,松了季枝遙的手,向他回禮:“見過趙先生。”

許是很久無人這樣稱呼自己,寧仙也是愣了一愣,随後才輕笑了聲:“老身等了七個春夏,總算将陛下盼來。”

他們迅速轉換了稱謂,季枝遙只在一旁看着,便覺得這位趙先生不一般。身居雲煙小城,閉關禮佛七年卻對天下事了如指掌,只是他說的七年......季枝遙不太清楚這段時日的意義。

移步至茶室,周圍的光線才不那麽刺眼,也容許季枝遙認真看清除了眼前人。

“方才沒看清,原是七殿下。”他只嘴上說着,并沒有向她行禮。

若是南月忠臣,不尊重她這個外來者也是應當的。稱自己為七殿下,而不是臨安公主,便能看出他的立場。

“如今裴起身在上京,新帝登基儀式在即,陛下準備何時動身折返?”趙掀雲開門見山,沒有任何轉折。

連裴煦都怔了怔,随後打趣道:“禮佛七年,也不見你修身養性,仍然這般急躁。”

趙掀雲笑了聲,搖頭無奈嘆氣:“陛下少年英才,本該有一番大成就,帶領南月朝走向太平盛世,可惜!可恨!”

“當年若不是裴起誣陷——”

“先生,你既知天下事,也當知道我如今性情不比當年。”他直接打斷了趙掀雲,并不因為他年長便留情:“曾經的南月太子或許能成就先生想要的盛世,但現在的我不一定。”

“可陛下不成就春秋霸業,為君數載能為何?”

裴煦偏了下頭,随意道:“想為何便為何,裴起在上京作亂,我便先叫他嘗嘗粉身碎骨的痛苦。”

他眸光忽然暗了暗,腦海中閃出幾個被他用力抑制了許多年的畫面。那樣血腥、沖擊,将他一身霁月風光少年骨折碎,用刀劍血傷重鑄了如今的他。

“當日母妃蒙冤受的苦,我要叫他千倍、萬倍償還。”

趙掀雲聽完他這一番話,原本覺得他會就此沉淪的想法也随之消失。

他從來沒有忘,沒有忘便好。

後半程,趙掀雲似乎心情不錯,開始和裴煦探讨這些年鑽研的佛法。季枝遙在一旁聽着聽着覺得眼皮打架,卻依然挺着腰板強撐。

趙掀雲留意到,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便叫她困意全無。因為這是她一直擔心旁人提起的事,從前确實沒有人敢提,可眼前的人畢竟是裴煦都尊稱一聲先生的人,他若發問,裴煦不得不答。

更讓她默默為裴煦捏一把汗的是,趙掀雲絲毫不打算給他留情面,說得直白不打轉:“如今陛下與七殿下有情,恐怕會遭天下人恥笑。況且老身聽聞,七殿下得的是一國公主之名分,實在滑天下之大稽。”

“.....”

季枝遙絕對不會在這件事上出聲,既然是裴煦幹出來的事,解釋和責罵都應該歸在他身上。

裴煦沉默着拿起茶杯,平靜地喝完一杯,随後忽然偏頭看了她一眼。

正想在心中悄悄嘲笑他,季枝遙卻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當日選擇隐瞞她中毒之事,如今定然不會反悔,可他那樣看着自己是什麽意思?

下一刻,他終于啓聲,面上有一絲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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