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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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慢慢緩和呼吸後,她突然轉身,看自己有沒有将他吵醒。

天色灰蒙蒙的,時辰應當還早。裴煦已經不在床榻上,撥開簾帳,書桌前亮着一盞燈,他正坐在那兒看信。

聽到這邊的動靜,他并未擡頭,只繼續提筆寫什麽,語氣平靜:“夢魇了?”

季枝遙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地點頭:“是不是打擾到陛下歇息了......”

他将筆擱下,偏頭将視線挪過去,不言不語凝着她少許,擡手讓她過來。

她心中忐忑地下床,昨夜慌亂中不知将鞋襪踢到何處,屋中很亂,她一時沒找到,想着裴煦的命令要緊,便赤足走了過去。

他低垂眼看了下,随後便将椅子往後挪,“到孤跟前來。”

她照做。

季枝遙隐隐知道他會突然做什麽,他時常這樣令人猝不及防,卻沒料到他此刻做的事。

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腕便被他輕力制住,緊接着一陣酸脹之感後,她看到裴煦擡離的手下出現幾根銀針。

他看着季枝遙好一會兒,似是在斟酌當不當說,最終還是開口道:“昨夜的是附近的山匪,從進入雲煙城始便被他們盯着。孤以為是裴起的人,故意沒有設備,卻将你置于險境中。”

說完,他拇指輕輕撫了撫她的手背,像在安撫般:“孤保證不會再有這種意外發生。”

他話說完,季枝遙眼睛就紅了。面上看着嬌弱,她心中卻非常清楚這是一個機會。

她從來沒有見過裴煦這般愧疚的模樣。事實上,他本可以不在意季枝遙的死活,就算她真的被山匪劫走,他也可以有很多說辭向朝臣解釋。

可他并沒有那樣做,相反,似乎對此尤其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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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枝遙低頭擦了擦眼淚,低聲問:“陛下的意思是......日後會保護我嗎?”

裴煦頓了頓,沒有立刻回答。

只這片刻,她的心又高高懸起。莫非,這又是他的圈套?!

“孤會保護你。”他将人拉到懷裏,側臉貼着她的長發和耳畔,認真說:“不再讓旁人欺辱你。”

她靠在這人冰冷的懷抱中,聽着本該最令她有安全感的承諾。可不知為何,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反而讓她更加惶恐不安。

第22章

昨夜有人在山上試圖強擄走謝家小姐的事已在雲煙城傳開。

不, 不是謝家小姐。

裴煦在疫區為病者開方藥時,一位年邁的老者已經認出他來。高聲呼喊見過陛下,頓時周圍陷入慌亂和無措當中。

大家皆因江山頻繁易主而感到疲乏和不安, 新上任不過幾月的裴煦此刻不再別處逃亡, 而是出現在江南小城的疫區中,這猶如定海神針, 鎮住所有人的心。

可他本人并不知道, 此刻關于他的所有傳言風向都變了。

下山時, 盡管周邊禁衛森嚴,依舊能聽到不少百姓在沿途叩謝聖恩, 乞求他速回上京鎮壓叛軍。

季枝遙與他同乘一輛馬車,車外聲勢浩大的呼喊聲讓她都覺得有些喧嘩, 一向不喜吵鬧的人今日卻并未說什麽。中途只将季枝遙的玉墜取下來認真觀賞片刻, 并無太多對政事的興趣。

回到謝府, 原先在這裏伺候的婢女全都吓破了膽。

盡管陳栢從前已經強調過, 公子不喜吵鬧, 任何人不許在院中說話,她們也都做到了。可得知這位是随時能要了她們命的天子時,她們難免露怯。人還未進門, 便有人開始發抖。

陳栢和陳鈞顧不上那麽多, 将幾個膽小的點了啞穴關起來,在将此院落嚴密防守, 只進不出, 守備森嚴。

此刻的裴起正在上京朝堂上震怒, 令新任的将軍即刻出兵至江南, 絞殺餘孽裴煦。

雲煙城這樣的小地方,有朝一日竟也能成為軍情要地。

裴煦不主動跟她說國家政事, 可她卻是随時可以出入他書房伺候的人。經常有大臣與他探讨軍事時,會因為看見季枝遙而自覺閉嘴,換來的是裴煦一聲不耐煩的“繼續”。

裴煦不避諱她,她确實也沒必要将這樣的大事透露出去。此刻放眼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身邊。

“如今裴起在上京城設下重防,拿着兵符號令全軍,将防衛北邊西瀾的精兵撤回,轉而南下走水路攻城。一路勢如破竹,形勢與我們不利。”

“上京留守多少人?”

“回陛下,禁衛五萬。”

缙朝時,季枝遙的父皇便因為懼怕他人攻城,将最精銳的部隊安放在皇城四周。統共十萬,裴煦進攻時絞殺兩萬,餘下八萬人全部歸順。

上京叛變前,便是國安寺祈福那日,他将禁衛調走三萬,分別安排在上京東、西、南面三座軍事重城。如今仍然匍匐着,按兵不動,裴起并不知情,以為是那日攻城時禁衛散的只剩下五萬人。

“如今在東清、肅城、廣绫三城的兵力,對抗裴起的小兵小将足矣,陛下為何遲遲不出兵?”那名參将認真道。

裴煦看着眼前的地形圖,偌大的城幾乎占掉一半領域,四周兵力尚且充足,還未到時候。

他沒回答,只在思索片刻後,将行軍路線繼續南下,指了指雲煙城再往南的地方:“明日啓程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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