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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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栢是裴煦身邊最親近的近侍,我一早就看到他帶着一個女子上街,似乎是往藥堂去的。”

“藥堂?”那人重複一遍,随後立刻揪着眼線的領口,有些興奮地反問:“你的意思是裏面那狗賊病了?”

眼線面露驚恐,仿佛很懼怕他的模樣連連點頭:“前幾日謝府只進不出,應當就是為了封鎖消息。可後來他身邊的侍衛就經常外出走動,幾乎每一次回來手中都會提幾大包藥。”

“太好了!”士兵遠遠看了一眼謝府,很是遺憾地落井下石:“裴煦啊裴煦,就算你武功蓋世才略過人又如何?遇上瘟疫毒邪,就算有再多的藥也治不好你!”

他安心地再罵了他幾句,臨出城前,特意叮囑身邊的人:“暗中派幾個弟兄,務必将潭州的所有藥堂封鎖。不準任何人買藥,一個也別放過!”

“可是大人......眼下潭州病人很多,若是封鎖藥堂讓他們無藥可醫,是否會得不償失啊——”

“愚鈍!”他毫不猶豫地瞪了那人一眼,“眼下沒有任何事比殺死裴煦更重要。只要他能徹底從世上消失,讓整個潭州陪葬又何妨!?”

下屬一下沒了聲,不知當如何回駁。

“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

“......是。”

...

“蠢。”

書房內,傳信的人剛說完前幾句,裴煦便留下這句,讓他不必再說。一旁的茶杯空了許久,他坐直身子,一手挽袖一手拿茶壺,往她盞中倒了些。

季枝遙:“陛下,這世上當真有如此無知之人嗎?”

她只覺得離譜。能成事者,竟真有這樣毫無頭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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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起再如何說也是南月皇子,陛下學識淵博,他豈會差到這般......”

裴煦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道:“皇子也非個個天賦異禀,偶爾出一兩個草包也不稀奇。”

天下能這樣評價自己兄長的人,裴煦應當是獨一個。

“可我聽說當年父親入侵南月時,陛下也費了很大勁才勉強茍且。若他真如你說的那樣愚蠢,又是如何躲過萬人追捕的?”

裴煦将折子往桌上一扔,發出“啪”一聲輕響。

季枝遙以為他生氣了,立刻放下茶杯準備跪下,被他一把拉住。以為這人又要說些什麽刺耳的話,等了片刻卻只聽到他頗為貼切的解釋。

“倘若有狗洞,狗能迅速逃離,而人卻要另尋他法。孤活下來的方法與他不同,沒有可比性。”

她聽後也只有選擇相信,害怕裴煦輕敵,卻又确實不知道裴起是什麽樣的人物,他既有把握,聽他的便是。

這天外出買藥的陳栢确實無功而返,被收買了的眼線盡管有些于心不忍,但為了不露出馬腳,依然按照那人的指令将醫館藥堂全部封鎖。原本打算順水推舟,只待裴起的人攻進城中再發動反攻,不想瘟疫成了其中的最大變數。

藥堂關閉的次日,街上聚集了許多百姓,全部圍在官府門口哀嚎反抗。這裏的地方官早已被裴起的人控制,縱然知道裴煦就在城中謝府,卻依然忽視他的存在,将立場擺在明面上。

“眼下城中大亂,若是再沒有藥,恐怕百姓們會強闖。”

裴煦站于窗前,看着院裏花已落盡的梨樹,淡聲問:“城外的人有何動作?“

“按兵不動。”

他輕揚了下眉,低笑了聲:“如此有耐心,倒是有有點意思。”

”若現在再放任裴起的人在城中作亂,恐怕會牽涉到無辜百姓。“

陳栢有些着急,他是最了解城中情況的人。日日在外游蕩吸引視線,留意到許多平日裏忽視的細節。潭州雖商業繁榮,卻只是商賈旅居之地,并不會在此處久留。而原本居住在此地的百姓生活并不富饒,甚至有些拮據。

眼下城中毒邪四溢,富貴之人早已逃離。唯一能救命的藥草沒了供應,街巷中随處可見□□病弱的老者小兒,場面很是凄涼。

季枝遙在旁聽,光是聽着便覺得于心不忍。可擡頭看向裴煦,他并未動容,眸光從始至終都表現得異常平靜,就好像這些無辜的生命都與他無關一般。

陳栢自然是不敢追問陛下的,若是再問一句,陛下很可能失了耐心,給他安一個僭越之罪。可心中焦急不安,便只能寄希望于能與他說最多話的季枝遙身上。

退出門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季枝遙一眼。門關上,書房中便只剩他們二人。

裴煦已經回到桌前翻閱書信,凝着版圖似在思索。在這種軍機大事上,她仍舊不敢直接向他提出建議。帝王應當都不喜歡旁人随意改變自己的想法,所以她覺得方才陳栢退出去時給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過于看得起她。

他沒說話,等季枝遙再擡眼看他時,裴煦已經又拿起一本閑書翻着,姿态悠閑得很。

“......”

“陛下。”她很忐忑,小聲請示。

裴煦将書放下,視線轉移到她那邊。

“眼下外面應當如何處理呢?當真要讓百姓無藥可醫麽......”

裴煦微偏了下頭,語調平平:”你倒是對外面人的死活很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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