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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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陳栢還有些疑惑地問眼下如何是好,陳鈞卻了然,反而有些鄙夷地看他一眼,“若是日後還這般不識時務,你估計活不長久。”

陳栢:?

陳鈞将雙刀收起,走到岸邊朝江中人打了個手勢。船夫和侍衛立刻會意,配合十分巧妙地将小孩從船中搶了過來。周川流以為這是默許自己能上岸,還一直在嘴邊念“謝主隆恩”。

下一秒,侍衛攙扶的手一松,反過來用力一推,周川流直接墜入江中,被江中鱷魚撕咬。清澈的江水瞬間染紅,周川流的哀嚎只傳出前半截,後半段便徹底被壓進水中聽不到聲響。

侍衛迅速輕功躍至船上,将暈倒的夫人救走。

只剩周川流的近侍還在船上。

他深知今日逃不過此劫,站在船邊原本要一躍而下。遠處卻忽然射來一支燃燒的箭,船再次燒起來,卻也讓它往前進了少許。

再回頭,岸上已無人,孩子的哭啼也逐漸遠去。他丢了魂似的,拿起船槳發了瘋地往前劃,後無追兵,前無阻攔。

落下的圓日結束這短暫一天,可僥幸活下來的人,望着緩緩升起的明月,只覺恍如隔世。

第26章

回到府邸, 季枝遙見奴仆已經開始收拾行囊,上前低聲問,才知他們明日就要啓程回京。

裴煦推開房門進去後, 徑直往裏走, 沒有停下來關門。旁邊侍從自覺屏退,方才還動靜不止的院子, 在裴煦回來後瞬間歸于平靜。

季枝遙忐忑不安地在門前站了一會兒, 做了許久心理建設, 才敢踏進他的房間,之後轉身将門輕聲關上。

裴煦就坐在書桌前, 沒有泡茶,沒有看書, 也沒有把玩自己的玉飾, 只姿勢有些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閡着眼。

屋中常年熏着沉香, 鼻尖嗅着這個味道, 方才在外面的所有激動情緒都被迅速平複。

方才他離開時, 并沒有同陳栢說什麽,興許周川流一家現在全都成了江中鱷魚的腹中飽餐,最終她也沒能救下那個小女孩。

反而……因為自作主張求情, 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季枝遙怎麽想, 都覺得今日這事不好翻篇。眼下裴煦的姿态,明顯也是要讓她自己主動些認錯, 否則後果不可預測。

繞過珠簾門, 她邊悄悄觀察他的神色, 邊靠近他的書桌。上面有許多密信和奏折, 今日應當沒人來收拾過。

不知道做什麽切入,她便先将桌上的書卷整理好, 再将筆墨挪到邊角位置。也是在這時候,季枝遙見他桌上還有一塊尚未雕琢完的玉牌。出于好奇,她多看了一會兒,手上許久沒有動作。

耳邊細微的聲響消失,裴煦緩緩呼出一口氣,睜眼,便見季枝遙在打量那塊玉器。

“喜歡?”他忽然開口,打破周圍沉寂,也吓得她往後縮了一下。

“……”

“陛下的東西自然都是最好的,我只是好奇。”

裴煦滿不在乎地将玉牌拿到手上,鋒利的邊角還沒打磨,他還處在測量大小的階段。

過了會兒,裴煦語氣悠悠,瞥了她一眼,道:“公主來孤這有何事?”

每每他這樣喚自己,她就知道這人鐵定是生氣了,此時她巴不得裴煦直呼自己名諱,這樣心中反而踏實。

“陛下,今日我不應該那樣求你,讓你如此難以抉擇。”她思量片刻,心中閃過無數個方式提及此事,是要委婉些還是迂回些。最終,結合往日他的耐心程度,季枝遙還是選擇了開門見山。

“周圍侍從那麽多,我那樣做反而顯得是陛下心胸狹隘了。”

裴煦低笑了聲,淡淡道:“無妨。”

“?”

擔驚受怕那麽久,他竟然只道一句無妨?可他往日最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決斷,之前就連好幾位軍機大臣進言都險些被他處罰,今日竟就這樣放過了她?

他坐正身子,擡手讓季枝遙過去。

等人在他跟前站定,他的手落在她背後,輕輕一碰,她便疼得皺眉往後退了退。

“那老人已替孤教訓你,便不再同你計較。”說着,他從抽屜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應當是他随身攜帶的藥品。

季枝遙雙手接過,卻仍站在原地,小聲問:“所以那個孩子......”

不知是他真的累了還是如何,裴煦自己都懶得與她生氣,也沒和她打啞謎,擡手捏住她耳珠,“早在來江邊前,孤便已經告知陳鈞當如何做。”

“那......依陛下的性子,當然是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聽者微愣,顯然沒想到她得出的是這個結論。

“孤豈會要那個無辜孩童的命,斬草除根是弱者所為,孤可以留她一命,看她日後會如何作為。”

“況且——”他今日尤其有耐心,說到這裏,已經又将季枝遙手中的藥收回去,徑自拔開塞子,“若孤是個斬草除根之人,裴起早就死在塞外,而你......”

季枝遙感覺自己背後一涼,渾身顫栗了一下,聽他聲音緩緩磨過雙耳,“也活不到今日。”

她咽了口唾沫,緩緩低下頭。他這麽說,當初留她一命或許真的是有意為之,而且日後好像也不用這麽擔心他将自己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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