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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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他立刻噤聲。靠着牆渾身發抖,今晨出門時特意戴上的新銀冠早已歪到一旁去。

“陛下......陛下要如何罰我?家、家父在禮部為官,你可要當心些。”

見他仍然嚣張不肯求饒,禁衛不再多說,直接将人推到長椅上,利落地捆住他的手腳,就地杖責。

哀嚎一聲一聲從客棧裏傳出,生意沒法做,外面還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群,裴煦和季枝遙則在熱鬧的街販吆喝聲中緩緩往上京城去。

陛下回朝,這不是小事。

從幾日前,上京城的大小官員便一直在為此做準備。經過幾番屠戮,上京早已不如往日那般鼎盛。許多世家一夜間沒落,家破人亡,更不說尋常百姓。

這次裴起學着裴煦初回上京時那樣屠戮許多無辜百姓,以為在城中殺人便可立威,殊不知殺誰、何時殺皆是他早就算清楚、極有講究的。

裴起在這邊大殺四方,裴煦在江南救治瘟疫,便已經将呼聲一下拉回。裴煦從不擔心裴起能做出什麽作為,從小到,那個蠢貨只知道學着裴煦的樣子照貓畫虎什麽都不懂,又如何期盼他能治國安邦?

車轎緩緩通過上京城門,方始入,季枝遙就被街道兩邊震耳欲聾的聲音驚到。一聲聲“恭迎陛下,恭迎殿下”響徹雲霄,還有禁軍在用兵器撞擊地面,更加讓人覺得陣仗浩大。

若是放在以前,她的皇兄們遇到如此隆重的歡迎儀式,無論如何都停下來有所表示,就算不說話,也總歸得露面。可裴煦卻一動不動,坐在車中平靜地看着前方,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興許這就是真正能成大事的帝王風範。季枝遙悄悄低頭,自己琢磨。

越往皇城去,恭迎的聲音越小。皇宮這樣莊重的地方不允許聚衆進行任何諸如此類的儀式,因而耳邊聲音徹底消失時,她就知道,他們回宮了。

宮門在身後沉重地關上,一路繞許多路,才終于在長門宮停下。

這是裴煦的住處。

他很自然地往裏走,季枝遙卻沒立刻跟上,轉頭在跟侍人小聲确認什麽。

沒有裴煦的命令,他們所有人都不會說話,季枝遙問了也是白問。沒有得到答案,她有些困惑地準備進門,便見裴煦在遠處站着,似是在等她。

季枝遙趕緊走快幾步,哪裏有讓陛下等自己的。一時着急,宮中許久無人清掃,季枝遙沒留意地上的碎石,腳下一滑便要往前撲。

裴煦一動不動,既不伸手,也不躲開,由着季枝遙這樣撲到自己身上,再好整以暇地垂眼看她。

在他身邊,季枝遙已經說過不知多少次饒命,他聽得耳朵起繭,自己便幹脆不說了,只默默站穩腳跟,往後面撤去。

想問的問題沒說出口,她一直心不在焉。跟着他進了寝殿更衣,随後又跟着去書房翻閱奏折。站在旁邊腿都要酸了,等來他将書卷放下,讓季枝遙幫他揉揉肩的機會。

季枝遙走上前,已熟悉這些動作。趁着這機會,她小聲尋找切入:”陛下,長門宮中是不是太冷清了些?“

裴煦平和地呼吸,偏了下脖子讓她換一邊揉:“你在已足夠聒噪。”

“......”

這樣倒聽着此刻他相似乎還沒有生氣,只是他的意思也很明顯,季枝遙不能回到自己的宮中去。裴煦的意識裏,季枝遙就是跟他住在一塊的。搬離長門宮這件事似乎還需要再議,原本想提出的申請,自然而然地默默咽回肚子裏。

事實證明,季枝遙那時候不提出搬離長門宮的想法是對的。

午後幾個大臣觐見,季枝遙原本在殿內服侍得好好的,陳栢忽然悄悄走來,讓她先行到後面小院休息。

她不明所以,還想着陳栢最近老是惹陛下生氣,沒準她聽陳栢的離開後,裴煦會因此生氣。

可沒過多久,她見陳鈞也來了,傳達的意思和陳栢一樣,讓她先離開。

裏頭不知要發生什麽,但見陳鈞也如此堅定,她便很聽話地回到她歇息的偏殿。

沒過多久,她正懶散地靠在長榻上揉發酸的手腕,耳邊突然傳來尖銳的物件掉在地上的聲音,随後便傳出有人的哀嚎求饒。

季枝遙趕緊走出門去,一擡頭便見方才還穿着齊整的大臣被侍衛一左一右拖到門口,額頭上有一個血窟窿,意識應當也不大清醒。頭往旁邊歪時,那人似乎正好見到遠處的季枝遙,原本已沒了力氣的人再用僅剩的力氣大吼道:

“禍國之女!若不除掉此人,栎朝恐有大難!”

陳鈞就在旁邊,聽到此話,毫不猶豫地用長刀砸上他後背。這下,他徹底昏了過去。

等人走了,陸陸續續有宮女低着頭走到殿中收拾一片狼藉,季枝遙也得空悄悄走至陳鈞身邊。

見狀,他非常恭敬地行了個禮,“公主殿下。”

“方才殿中發生何事?那位大人應當是朝中重臣,可是說了什麽讓陛下如此生氣?”

陳鈞皺了下眉,思索片刻,不知如何回答,于是他選擇将這個難題抛還給陛下。

“陛下與幾位大人已經議完事,殿下可以進去侍奉了。”

說完,不等季枝遙追問,他便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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