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當晚, 陶言回到房間,無意間又看到床頭放着的禮盒,剎那間, 眼前再次浮現出那條手鏈的模樣。
已經平複下來的心情再次起伏,她眼睫顫了顫,頓了頓,最終還是走進,打開禮盒,将手鏈拿了出來。
指腹輕輕摩挲着,她越仔細端詳, 就越覺得這手鏈像她從前的那條。
抿了抿唇,陶言攥了攥手,拿出手機給張格格發消息:你還記得我以前那條桃子手鏈嗎?
[格格]:哪個?
[格格]:小時候阿姨送你的那個生日禮物,後來不見了的那個嗎?
緊攥着的手鏈的棱角處戳中掌心, 傳來輕微的刺痛,陶言斂眸:嗯。
[格格]:記得呀, 怎麽了?
斟酌了片刻, 陶言将手鏈拍了個照片發給張格格, 神情不明。
手機另一邊,張格格仔細端詳了下照片, 片刻後,不由震驚回複:真的一模一樣欸, 不過這款手鏈不是早就停産了嗎?你在哪裏買到的?
看到張格格的消息, 陶言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發夾上,斂眉瞬息, 她指尖微蜷,輕敲屏幕:這條手鏈, 是江嶼綏送給我的。
她慢吞吞解釋:他今天替付姐姐給我哥送東西,就來了一趟外婆家,還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給我的那份,就是這條手鏈。
幾秒後,張格格語氣興奮地回複:江嶼綏送的?!怎麽這麽巧,他就送了你這條手鏈?!
隔着屏幕,也能感覺到她激動的心情,陶言默了默:……不知道。
[格格]:我想想……你這條手鏈好像是高一下學期的時候掉的吧?
每年生日,陶言都會收到很多禮物,但這份禮物比較特殊,是陶言母親送的,溫楠常年定居國外,陶言很少有機會與母親相處,因此母親送的每一份禮物,她都格外珍惜。
所以,對手鏈意外遺失的事情,她記得很清楚。
她眼睫微垂,按着屏幕:嗯,高一下學期剛開學不久那會兒不見的,後來我們還把沿途經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沒有找到。
[格格]:我想起來了。
[格格]:所以江嶼綏為什麽會送你這樣一個禮物?難道你不見的那條手鏈在他那裏?
[格格]:嘶——不敢細想,有點變态哈。
心緒不受控制地因張格格這話受到影響,頓了頓,陶言倏地搖頭,像是想将腦子裏那些不着邊際又荒唐的猜測甩出腦袋一般。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回複張格格:還是別胡亂猜測了。
于是,張格格沒再提這茬,只是還是忍不住道:桃,我覺得,江嶼綏真的喜歡你。
數不清這是張格格第幾次這麽說,之前,陶言都會義正辭嚴地反駁,可這次,莫名的,她沒了反駁的底氣。
她以前能找出各種理由與事實來作證江嶼綏并不喜歡她,但最近兩次的相處,江嶼綏的所作所為,卻讓她真的很難不多想。
接下來的幾天假期,除了和溫母出去逛街買過一次禮物外,陶言幾乎一直待在家裏。
日子悠閑地過着,唯一困擾着她的,也不過是某些并不是很想收到的消息。
在那晚荒唐的夢過後的第二天晚上,陶言又一次收到了夢境主角之一的消息。
那時她正悠閑地看着紀錄片,手機突然震動了下,她拿過來一看,面色倏地一僵。
屏幕正中央,顯示着對方發的消息。
[言歸于好]:玩游戲嗎?
在對方沒發消息之前,陶言可以很好地忽略掉他,可這會兒一看到他的消息,那晚玩游戲時因他那句“謝禮”而生出的心塞的感覺仿佛又再次卷土重來,一并襲來的,還有因那晚荒唐的夢境而生出的慌亂無措。
她遲疑着,最終還是狠心将手機熄滅,無視了對方的消息。
只是,接下來幾分鐘,她也未能再專注地繼續看去紀錄片。
直到手機再次震動,她微頓,閉了閉眼,她還是拿起手機。
可這次的消息,卻不是[言歸于好]發來的。
[江學長]:睡了嗎?
如果說剛才[言歸于好]的消息令陶言無所适從,那麽現在江嶼綏的消息,也不遑多讓。
不過,在看見江嶼綏消息的那一剎,陶言卻不止想到了那晚的夢,她還想到了解開偷拍誤會時,他柔聲問出那句“不會再躲他”的語氣,想到了下車時他故作委屈地問“以後可不可以給她發消息”時的神态,想到了那枚桃子發夾,想到了那晚餐桌上,他那句不容置疑的溫聲誇贊。
心跳突然就亂了節拍,陶言拿着手機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緊。
對于游戲網友,陶言可以直接無視,甚至冷處理一段時間直接删好友都沒什麽問題。但對于江嶼綏,卻不可能用這種辦法。
況且,疏遠[言歸于好]是因為對方有喜歡的人,可對江嶼綏……她卻沒有這種顧慮。
況且,說不定江嶼綏喜歡的人……是她。
想到這裏,陶言呼吸一滞,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倏地将手機扔開。
她臉色漲紅,連帶耳根脖頸處也染上了紅意。
雙眸睜大,她不可置信地想,她為什麽會生出這種想法?為什麽江嶼綏就可以?
難道,她真的打從心底裏希望江嶼綏喜歡的人是她嗎?難道,她真的同時對兩個男人都生出了好感嗎?
她神情震驚且困惑,眼神充滿迷茫。最終,只喃喃搖頭,低喃着自語:“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是這種渣女。”
拍了拍臉,似是要将這毫無根據的荒謬想法從腦子裏拍出去一般。
她決定脫敏治療,努力鎮靜下來後,遲緩地按着屏幕,給江嶼綏回消息:還沒呢,學長有事嗎?
對方像是守着手機等着她的消息一般,她消息剛一發出去,界面頂端就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
不多時,屏幕彈出一條新的消息。
[江學長]:就是想問問你,七號那天,是想上午走還是下午走?
陶言垂眸,整理着思緒,認真想了想後,仔細回複:我都可以,看學長哪個時間方便吧。
[江學長]:好,那我後面确定時間了再問你。
陶言簡短回複,自覺今晚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結束聊天:嗯。
也不知是不是這辦法真的湊效了,江嶼綏再回複過來的消息真的如她希望的那般。
[江學長]:好,早點休息,晚安。
心裏不由得松了口氣,陶言禮貌回複:學長也是,晚安。
……
本以為冷處理就過去了,誰知第二天晚上,陶言再次收到消息。
[言歸于好]:桃子,要玩游戲嗎?
看着與昨天相差無幾的消息,陶言心慌無措的同時,又不由得因為自己這種不禮貌的行為而有些過意不去。
只是最終,她還是堅定的貫徹了疏離政策,只當自己沒看到這消息。
但心情卻不受控制地受到了影響,她深呼吸了幾下,最終還是起身,特意沒帶手機,去了書房。
研墨提筆,陶言努力沉下心來,試圖用這種方式平靜心緒。
練了十幾分鐘,被路過書房的外公看到:“桃桃?怎麽這麽晚還在書房?”
陶言擱下筆,朝外公笑:“随便寫寫。”
外公走近,視線落在書桌上的宣紙上,随即搖頭:“桃桃,你心不靜。”
唇邊的笑微僵,陶言唇角放下,粉潤的嘴唇繃成一條直線,微頓後,她坦誠道:“所以才來練練字靜靜心嘛。”
“怎麽了?”外公擺出促膝長談的架勢,“有什麽煩心的事,說出來,外公幫你出出主意。”
“哎呀沒什麽。”這種事情陶言也不可能開口和長輩說,只能糊弄過去。
她打了個哈欠,将毛筆放到筆洗裏,軟聲道:“好困了,我不練了。外公,您也趕快回去休息吧。”
見她這一系列動作,外公只能無奈搖頭,嘆道:“唉——孫女大了,有秘密也不願意同外公講咯。”
陶言只乖巧地笑笑,嘴卻一點不松:“您快休息吧,別熬夜,小心外婆又念叨您。”
聞言,外公故作生氣,哼了一聲轉身背着手就往書房外走,嘴裏還小聲嘟囔着:“真是越大約不可愛了。”
陶言無奈地搖頭,将書桌收拾好,也回了房間。洗漱好躺床上,她才終于拿起手機。
近一小時沒看,微信又多出了兩條消息。看着消息的內容,陶言眼眸微睜,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第一條消息顯示的時間在五十分鐘前。
[江學長]:我們七號下午回學校,可以嗎?
第二條消息,則是在四十分鐘前。
[江學長]:睡了嗎?
陶言下意識點開聊天框,指腹剛落在屏幕上,又無聲頓住。
眼睫微垂,半分鐘後,她最終還是摁滅了屏幕。
直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陶言才回複江嶼綏的消息:抱歉學長,昨晚睡得比較早,沒看到你的消息。
消息發過去不過半分鐘,對方便給了回複。
[江學長]:沒事。
[江學長]:我們七號下午返校,好嗎?
陶言對此自然沒什麽意見:好。
她回複完,正打算退出微信,去看看七號那天有哪些時間段的票,江嶼綏就又發來消息。
[江學長]:你的身份證號發我一下,我正好把票一起買了。
陶言指尖微滞,随即反應過來,趕忙拒絕: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買票就好。
[江學長]:沒事,我正好就一塊兒買了,不麻煩。
陶言攥着手,正斟酌着要怎麽拒絕,江嶼綏卻接着道。
[江學長]:還是說學妹信不過我,怕我利用你的身份信息去做違法的事情?
看了這話,陶言來不及想別的,只忙不疊解釋:沒有沒有!我自然是信得過學長的。
[江學長]:既然這樣,那麻煩學妹把身份證號發一下。
頓了兩秒,下一條消息緊跟着發來。
[江學長]:快,等會兒沒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