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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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父母齊齊來問詢她的意見。

父母之命她不打算忤逆,更何況,她還與蕭蔚有不解之緣,只是實在想不通,兩年不見乃無情乎?上門求娶乃有情乎?那雙讓她魂牽夢萦的紅酥手,為何又伸向了她?

餘娴再次跑到姻緣寺,這次她虔誠地磕頭求了一簽。

似是這簽太複雜,不好說,尤其當小師傅聽餘娴講了來龍去脈之後,更是解得滿頭大汗,喚來幾個師傅一同商讨。最後還是年邁的住持路過,對她說道:“且随緣吧。”

餘娴便不再後悔了。她要嫁給自己會在睡夢中念三十餘次名字的蕭蔚。

定下之後,唯有餘夫人後悔,日夜抱着她哭。出嫁前一夜還捧着她的臉口出狂言:“我的阿鯉身嬌體軟,怎麽受得住那等市井粗人的猛.浪啊?”

此時此刻,餘娴坐在蕭宅喜床之上,想象了一下,孤傲的蕭蔚,如何露出母親口中的“猛.浪”做派?臉很快燒了起來。

下一刻,她聽見門前響動,傳來阿嬷和陪嫁丫鬟們整齊的聲音:“姑爺有喜了。”

第2章 白首成約,終身之盟

蕭蔚今晚喝得有些多,卻不影響他頭腦清明。在筵席上應酬來賓,結交權貴,這種左右逢源的感覺讓他近幾年掙紮在端朝這片泥沼中的心,松了許多。

是的,他不愛餘娴,但他愛餘娴帶給他的利益。他要做的事,離不開餘娴的幫襯。餘娴天真,卻不愚笨,巴結的手段再高明也會被識破,唯有用最低級的手段和足夠的耐心等待,才能反誤聰明人,一擊即中。畢竟沒人能想到,為了娶餘娴,他會足足籌謀四年。

從她第一場相親宴失敗開始,到鄞江風語流言,再到月華節初見,他以勾欄院式的淸倌兒模樣蓄意勾惹,贈畫撩撥,而後幾次三番私下約見卻遲遲不至,故作相思之局。就連仇家綁架,也是他背後操手,讓她落英雄救美之俗套,又故意給她機會看他描摹畫像,揭開“紅酥手”作畫者是他本人,惹她心動。

如此悸動之時,消失兩載,讓她無法自拔,相思成疾。

這兩年時間,足夠他将餘尚書之心收攏。七品給事中雖只是小官,卻是陛下以下制上的要職,批閱往來奏折,稽查百官之失,就連內閣首輔也要給幾分薄面,以職務之便,替餘尚書遞消息,除異己,他耐心得很。除此外,餘娴的兩位兄長所在賭坊、當鋪也被他打點設局,待他們欠下外債,他便以餘尚書昔日門徒的身份出手相救,纨绔之心,甚好拿捏。

唯一在他算計之外的,是餘娴的耐性。他以為自己的消失,會讓她忍不住打聽下落,頻頻向餘母問起,好讓他有機會收攏餘母。卻不想,這兩年時間,她亦如人間蒸發,獨在閨門,從未過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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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有情,為何不問?她若無心,為何下嫁?如今她是何情思,他也有些摸不透。

門終于推開,蕭蔚的腳步聲沉穩,落在餘娴的耳中,與心跳暗合上鼓點。她微微正身,借着伸背的動作将疲憊抻開,喜帕上的流蘇卻紋絲不動。

餘娴垂眸,在喜帕之下看見蕭蔚的皂朝靴,緊接着,一根秤杆将喜帕撩開,光明如風襲面來,她一愣,又匆忙擡眸。

公狐貍精喝多了酒,臉上暈了兩片紅霞,凝視着她,慵懶地笑了。

這是餘娴時隔兩年,再次看見這張臉,和初見時相比,更有幾分成熟韻味,那話本子裏的公狐貍精從小淸倌兒變成風韻十足的媚郎了。

蕭蔚朝她伸出手,“蕭蔚僭越了。”他用了兩年前離開她時同樣的說辭,有意惹她。

餘娴盯着這只手久久不能言語。

讓她日思夜想的紅酥手此時就在她面前,骨修如竹,指削似玉,紅彤彤的指尖上有一層薄嫩的甲,長短留得恰到好處,弧度趨尖,有些像狐貍爪子。

僭越?她聽懂弦外之音,忍不住探身,把腦袋放了上去,然後偏頭,讓臉頰觸碰到他手心肌膚。就着這樣的姿勢,她擡眸望向他示意。

蕭蔚的眼神幾不可見地微微閃動,沒明白她在做什麽。試圖理解一番後,他收攏掌,端起她的下颌,彎腰在她耳畔說道:“還未與在下同飲合卺酒,不能洞房。”

餘娴誤解了他的意思,頓時如熟透的蝦全身發紅,還好她妝厚,且嘴硬:“只是以為你想細看我的妝面。因為上一次,你說僭越的時候,也離我這般近,這般看我入神。”

蕭蔚再度一怔,随即莞爾:“餘姑娘記得甚是清楚。”語畢,他拉起餘娴的手,引到了桌前,斟滿兩杯酒,一杯遞與她,并邀她交杯:“白首成約。”

餘娴舉杯貼上,認真想了合詞,鄭重道:“終身之盟。”

蕭蔚一飲而盡,側眸看見餘娴在小口抿咽。她不會喝酒,只覺心口腹腔辛辣無比,半晌無法下咽,蕭蔚見狀悠悠開口:“娘子。”餘娴終于把這口酒嗆了出來,差不多要謝謝他了。

喝完合卺酒,就是花燭夜。兩個人端坐在床畔,一言不發。都是頭婚,誰也沒經驗,但總要有人先提洞房這檔子事。

本就是下嫁,自持大家閨秀身份的餘娴心道:我不能提。

本就為利益,無心風月的蕭蔚亦心道:你不提,那我也不提了。

門外的小厮丫鬟們聽見屋內一片靜谧:你們都不提,難道讓我們提?

良久,兩人各懷心思,屋內靜得可怕。餘娴憋了個哈欠,憋得眼睛通紅,淚花兒燦燦。她絕不能将哈欠呵出來,若教他以為是暗示困覺,便比方才置首于掌更讓人羞惱。蕭蔚的酒也醒了,有些渴想去喝水,卻一動不敢動,若讓她以為他已想入非非,恐會教她疑心與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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