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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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是花燭夜,他更不能讓人覺得他新婚不睦,定是要與她同屋而眠才好。
膠着之下,蕭宅裏管事的大爺站在窗外咳了兩聲:“該洞房了!”這是個實在人,有事他是真敢提。
丫鬟小厮朝他投來“佩服”的眼神,畢竟他們都是跟着餘娴陪嫁來的,沒見過這種粗野的管家法子。
這聲兒傳到蕭蔚和餘娴的耳朵裏,兩人下意識看向對方,誰知視線銜接,便雙雙紅透了耳梢。
蕭蔚解釋道:“這座宅子是陛下賞賜,與你成婚前我不住在此,當時教下人随意找了管家和嬷嬷打理。你若覺得誰行事不合規矩,便打發了。”
這事餘娴聽娘親說起過。從前蕭蔚的住處只是一座小院,下聘前,父親還打算自掏家底幫他建房,被他拒絕了,下聘當日,蕭蔚發誓自己不會虧待尚書的掌上明珠,說着竟拿出了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宅子作婚房。後來才知,這是蕭蔚為陛下辦差得力,陛下賞賜給他的。也許如父親所說,蕭蔚确實得勢,在成為給事中前,就已不知被陛下召見多少回,辦的也都是為陛下分憂的事。陛下給他個七品芝麻官,興許別有用意。
餘娴搖頭:“只要大事不出差錯,平日裏不合規矩,也挺好。”
蕭蔚将她的話放進心裏品了幾轉,只覺得她表露出的東西裏,有一絲奇異之處,是他兩年前未曾察覺的。按下不提,他起身,試探着說道:“你這身裝束繁重,不若先梳洗吧,我去一趟書房。”
她若仍是對他有情,待會梳洗完必會到書房尋他。她若無心,便會自己先在房中睡下。這般說辭既能試探她而今心意,又給足她選擇,讓她舒心,若她不願,他屆時也可待她睡下後再回房。蕭蔚想着,步子已往門口跨去。
他走後,餘娴先是換了幹淨輕便的衣衫,又用熱水盥洗一番,陪嫁丫鬟春溪為她仔細擦拭了青絲、手足,再為全身抹上滋潤的花露才算好。繁瑣精細的物什一應俱全,蕭蔚雖是市井男子出身,卻深谙女子用物,想必對她下足心思。
想到此,餘娴吩咐春溪熬了醒神湯,去書房時一道端去作為答謝。
蕭宅的書房是由後罩房改的,就在正房後邊,只隔着三進院落,原本後罩房是留給女眷和女婢居住的,但蕭蔚向餘尚書承諾了自己絕不納妾、絕不用女婢,餘娴本人帶來的陪嫁丫鬟又住在耳房,後罩房便全然空着。
這裏是整個蕭宅中最隐秘的地方,書房求靜,改在此處正好。
門口的府衛大哥見到餘娴,先是抱拳施了禮:“夫人好。”才為其敲門。
門敲開,蕭蔚也已換了輕薄的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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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娴臉皮薄,找是來找他了,但不好意思邀他同房,折中一番後,她道:“我梳洗完,來此是想知會你一聲,剛吩咐人熬了醒酒湯,已經放溫了。你若想在書房中睡,那我讓阿嬷給你鋪床被子?”
很好,這番說辭,給了他拒絕的臺階,暗示他可以回房,又全了自己的臉面,不似在邀請。
蕭蔚微微虛眸。若真應了跟她回去,顯得他急切,他接過醒酒湯,說道:“我在書房做些公務罷了,倒不用鋪床裹被。”想來,她思慮到天涼若此,不會當真放他不裹被褥睡在書房,必然是要邀他公務事畢回房去睡的。
餘娴一愣:“不知你平日事務如此繁忙,花燭之夜也要操勞整宿。那你把燈挑亮些,別傷了眼睛,既要公務,床鋪我就不讓嬷嬷給你鋪了。”
蕭蔚也是一愣:什麽?
見餘娴要走,蕭蔚将端着醒酒湯的手一松,幾案傾向餘娴,湯水灑了她半身。随着餘娴的驚呼,蕭蔚順勢用另一只手拉住她。
“抱歉,沒吓着你吧?”
餘娴驚魂未定,柔弱地往蕭蔚懷裏一倒,待反應過來手已經被蕭蔚牽住之後,低聲道:“無礙,只是這湯水淋在身上,這會兒起了風,無所隐蔽,有些冷。”
蕭蔚作焦急狀,“我還是陪你回房吧,你好靠着我。”
餘娴點點頭:“麻煩你了。”
目睹這一切的府衛翻了個白眼,蹲下來收拾碎掉的瓷具,只道這倆人看似客套,心眼子倒是全蹦地上了。
丫鬟春溪跟了上去,蕭蔚吩咐她:“你跑快一些,去換道熱水,準備好衣物。”這話暧昧不清,像是回到房中便要與她一道雲雨似的。
餘娴的心跳有些快,面上絲毫不露,只是捏着蕭蔚的手微微收緊。
蕭蔚側眸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察覺到她緊張的手,一時拿不準她是在期待,還是在排斥。
房中空寂,丫鬟小厮盡散去,燭火寥落,只留下屏風後的熱水和床榻上嶄新的衣物。衣服不僅有餘娴的,還有蕭蔚的。下人深意自然可見。
未免被驅逐,蕭蔚率先吹滅了最大的一盞燭,只留下床畔一盞:“我知你羞怯又害怕,在此陪你,你自可更衣,我轉身不看便是。待你更衣畢,我再回書房。”語罷他卻把門緊關上,反手用木楔卡死。回書房?怎麽可能。若是傳出去,餘家豈不找他算賬。
餘娴邊換衣邊想着對策,亦心道:回書房怎麽行?若是傳出去,新婚之夜與丈夫分房而眠,鄞江不知怎麽議她。
她沒有回答,蕭蔚的背後只傳來窸窣的穿衣聲。他生怕餘娴當真讓他回書房了,心中有些忐忑。誰知過了會,有人輕輕勾扯自己腰間的帶子,扯住就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