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玉流缺?”聽到虞千金的話,施宿漓如是驚訝出聲。

不光是施宿漓,凡是聽清虞千金口中名字的弟子都露出了難以置信、抑或是嘲諷的表情。

“她怎麽可能和玉流缺認識?”

“就是!莫說是她,便是四大宗門的各宗主,自比試以來恐怕還未見過玉流缺吧?我懷疑她說的玉流缺根本就不是那一位!”

“不錯!要麽便是她虛張聲勢……”

看席最上首的施宿漓臉色不大好看,擺了擺手壓下些許聲音。

“諸位少安毋躁,還是先聽聽虞宗主怎麽說罷。”

說罷,他看向虞千金:“虞宗主,你說我宗門的流缺可為你證明,此言當真?”

未等虞千金回答,他又似笑非笑開了道:“流缺素不愛與人來往,我倒是不知虞宗主何時與他有了交集……不過虞宗主是聰明人,想來不會在這種場合開玩笑。”

虞千金定定看了施宿漓片刻,才略帶諷刺的輕笑道:“施宗主大可令弟子将玉流缺請過來一問。”

聞言,施宿漓神色現出些許的尴尬,只是須臾便恢複肅然模樣,對身邊的弟子耳語:“去将玉公子請來。”

那弟子是施宿漓內門首徒,自然知道便是連他師尊本人去請都未必請得動,有些為難地問:“師尊,若是玉公子不來……”

“你将虞千金說的話悉數告訴他便是。”

“……是,師尊。”

那弟子的離開仿佛是開啓什麽機關似的,衆人的議論又如洩洪般滔天而來。

拳劍宗一行人則個個眉頭皺得擠在了一起,他們知道是那小童挑釁在先,更不相信虞千金會做出殺人的事情來。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他們與其他人一樣好奇的:“哎哎,萬俟弘,宗主真的和那個什麽缺認識麽?是那日亭子裏那個冰塊臉的怪人嗎?”

毛豆一下子問出好些問題,萬俟弘原本也疑惑,然而聽到後一句時,臉色倏然就黑了。

他沒好氣道:“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天天跟在宗主身邊。”

“我就問一問,你怎麽還突然生氣了……哼,算了,不問了!”

兩人各自藏了心思不說話,不一會兒,去請人的弟子便回來了。

見他身後空無一人,施宿漓皺起眉來,“怎麽回事?”

那弟子許是跑得急,氣還未喘勻,撐着膝往後指,張了口想要說什麽卻發不出聲。

“施宗主,你那弟子是什麽意思?普通比試不露面便罷了,眼下還要擺架子?不知道的,怕還要以為他玉流缺才是銜月宗宗主!”

潘善如是吹着胡子道。

虞千金搖身一變成了拳劍宗宗主在比鬥上嶄露頭角這事本就令他頗為不爽,此時好不容易抓到她痛處,潘善豈能放過這機會?

“俗話說溺子如殺子,于弟子也是一樣,施宗主可要謹慎吶……”有人附和潘善。

施宿漓冷哼一聲,将氣撒在首徒身上:“廢物!才這麽一段路,連話都不會說了嗎?”

首徒又深吸了口氣,才斷斷續續出聲:“玉師弟、玉師弟他來了……”

話音剛落,擂場邊上便緩緩出現一抹藍色的身影。

他步子不疾不徐,涼薄的氣質與氣氛燥熱的擂場格格不入。

“玉流缺!是玉流缺!”

玉流缺一出現,一些弟子立時變成了星星眼。

畢竟于大多數人而言,玉流缺這樣作為弟子卻比宗主光芒更甚的人才是他們的楷模。

虞千金眼眸也動了動,朝場邊看去。

然而玉流缺似乎未察覺到她的目光,亦未直接走到場中來,而是将視線落到了浣劍宗的方向。

對上玉流缺那雙冷淡眼眸的殷靈雨倏然感到一抹寒意。

僅僅是眨眼間,玉流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然瞬移到了殷靈雨身前。

“玉流缺這是做什麽?”

“我就說拳劍宗宗主是在虛張聲勢吧?看,玉流缺興許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虞千金撒了謊,殷靈雨本該高興,然而此刻面對冷眼睥睨自己的玉流缺,她只覺膽顫。

是的,她在害怕。

強迫自己忽視掉爬上脊背的寒意,殷靈雨扯出一個不大自然的柔笑來,輕聲問:“玉公子可是認錯人了?若是要尋虞……”

玉流缺打斷她:“你身上藏了什麽?”

“什……什麽?”殷靈雨的笑意僵在面上,“我聽不懂公子在說什麽……”

殷靈雨顫抖起來,溫暮雲皺眉出聲:“玉公子這是做什麽?”

玉流缺瞥他一眼,只覺這人周身的氣質虛僞得叫人心煩。

于是一揮袖,溫暮雲霎時被連帶着椅子掀翻出幾尺。

看席上炸開了鍋。

不光是為着玉流缺這毫無預兆的舉動,更是出于對他修為的震撼。

要知道,溫暮雲浣劍宗四長老的名頭可不是虛名,論修為境界而言,甚至還要勝過執事長老潘善。

即便是方才溫暮雲未料到玉流缺的動作,以他分神大圓滿的境界,絕不至于如此狼狽。

除非……除非玉流缺已到渡劫期!

“玉流缺,你放肆!”潘善從椅子上站起來,掌中已有滾滾靈力在翻騰。

“玉公……流缺!”施宿漓亦坐不住了,抹了抹額上的汗打圓場:“兩位長老莫怪,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無故出手傷人,這叫誤會?”

施宿漓裏外不是人,只得重嘆一聲,朝玉流缺投去目光,希望他能解釋解釋。

玉流缺卻是閉上了眼。

正在衆人疑惑之時,只見以玉流缺為中心的三尺地上忽而凝起一層淡白的結界,将他與殷靈雨隔絕在內。

“你、你這是做什麽?”殷靈雨說着,用靈力去化那結界,卻是徒然。

難道,難道虞千金果然與玉流缺相識,所以玉流缺才會有如此敵意?

殷靈雨不知道的是,虞千金同樣對玉流缺此舉不解。

“噓。”

玉流缺微斂起眼,在小小結界中放開神識,似乎在尋找什麽。

須臾,他向來無波無瀾的面上少見地現出一絲冷笑。

“原是躲在這裏。”

說着,他猛然握住殷靈雨的手腕,緊接着,殷靈雨便覺有一道極霸道的寒流自腕間湧上,直奔她丹田。

“濁墨!”她在心下急急喊出。

濁墨寄在她體內,近來正是養傷時段,絕不能被玉流缺傷到!

可惜即便她提醒得再快,即便濁墨的魂體覺察到危險,也已經晚了。

“咳咳……”

殷靈雨咳出一口血來,卻未體會到任何痛覺,只有丹田處的靈力如翻海般波動。

濁墨受傷了。

“倒是命大。”玉流缺意味不明道。

感受到濁墨的魂體已不在自己體內,殷靈雨輕輕舒出一口氣。

随即,她調整好神情,佯裝什麽都不知:“我與玉公子無冤無仇,不知玉公子為何要傷我?”

玉流缺目光涼涼落在她粉面上一瞬,散了結界。

“靈雨!”潘善忙上來扶住人,而後破口大罵:“施宗主,我倒是不知,原來銜月宗門風竟是如此!這宗門大比我浣劍宗不比也罷!”

他說的自然只是為了激施宿漓懲罰玉流缺的氣話,畢竟此次第一宗能進入拂花境。

果然,施宿漓亦連忙上前來解釋:“潘長老,實在是誤會!這……流缺,你與殷宗主是有什麽誤會吧?”

玉流缺面無表情颔了颔首。

“誤會。”

說罷,竟是不打算接着解釋,再不多言。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要論最尴尬的,要屬溫暮雲。

朝虞千金方向看了一眼,他藏下眸中湧動的殺意,拂袖離場。

甚至都忘了去關切殷靈雨。

許久過後,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人到底是不是虞千金殺的啊?”

聽到這話,所有人的注意裏才從方才一事上收了回來。

施宿漓忙趁着此時對虞千金道:“虞宗主,現下流缺也在,你方才說流缺可以證明你昨夜不在宗內,可否再說詳細些?”

虞千金:“昨夜我與玉流缺一同去往銜月宗外的一處山澗采了甜澤草,大約破曉時才回宗。”

“大半夜去山上采靈草?怕不是唬人吧?”

“玉流缺與她當真有那麽好的關系?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

“說什麽呢!嘴巴放幹淨些!”萬俟弘橫着劍瞪那群低聲交談的人。

虞千金說話間,施宿漓時不時會瞄一眼玉流缺的神情,見對方未有什麽情緒,才問:“流缺,虞千金所說可屬實?”

原本還有些嘈雜的擂場霎時安靜了下來,衆人皆屏息凝神,等着虞千金的答案。

拳劍門弟子亦是不自覺緊繃起來。

比起其他人的緊張,虞千金倒是平靜多了。

她說的句句是事實,昨夜不在便是不在,盡管有人在暗中想嫁禍于她,待玉流缺一點頭,事實便可水落石出。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岔子便出在極為重要的玉流缺身上。

玉流缺開口竟是道:“不記得了。”

虞千金心跳一滞,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她原以為玉流缺應當還有未說完的話,豈料對方看也不看她一眼。

才靜默一時的人群馬上又重新沸騰起來。

起初有一些尚且持中立态度,不信小童是拳劍宗所殺的人也變得搖擺不定。

與此同時,浣劍宗弟子率先喊道:“虞千金撒謊!兇手肯定就是她!”

“施宗主,我們可不能容忍這種人出現在擂場上!今日無論如何也要給個交代!”

“把拳劍宗這群敗類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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